都築自信滿滿地說道。

堀川和佃一起走出部長室。直美和不破的臉在他腦子裡交錯盤旋。

「你接著講。」

「有多少人了？」

「我明白了。」

「還沒有，只叫管區機動隊和縣警機動隊在警察學校里待命，他們應該都已經等得很不耐煩了吧！」

這也太多了吧……堀川在心裏想著。

「神戶市、西宮市等五市四町停水，一共有兩百二十八萬九千人受到影響。」

「也一樣。只不過，我們當時就已經掌握到這個情報了。」

背後傳來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回頭一看，只見警備二課的佃課長手裡拿著幾張文件，正要走進他的辦公室。自從地震發生以後，部長室的大門就一直都是打開的狀態，所以根本不用敲門。

「好幾次……」

對於全心全意投入地震對策的堀川來說，很多都是他聽都沒聽過的消息。一方面，他終於搞清楚了在幹部會議上感覺到的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紛亂究竟是怎麼回事，但是在另一方面，他也感到十分憤怒。對於整個N縣警部來說，不破的失蹤的確是一個重大的問題，但是從這些人身上，他絲毫感覺不到任何擔心同事安危的情誼。這也就算了，都已經到了這個節骨眼上，居然還在鬧內訌，他實在無法理解這些人的腦袋裡到底都裝了些什麼。

「這樣啊，那麼就麻煩你準時出席了。會議的主題除了地震以外，也會討論上次討論到一半的那件事。」

警備一課的都築課長二十分鐘以前就坐在他對面的沙發上了，但是因為堀川要接的電read.99csw.com話和要看的報告實在太多了，所以他們的對話一直被打斷。

都築沒有回答。

堀川覺得非常鬱悶。

那個不破真的照寶井所說的做了嗎？他真的扭曲了搜查方針，只對其中一方的陣營加以打擊嗎？這實在是太難以想象了。不破可是N縣警部首屈一指的人物，也是一個觀察入微、善體人意的人。不管別人在他耳邊說什麼，堀川都不會忘記釣香魚的那件事。

除此之外，今天早上四點左右的時候，堀川因為聽到一點聲音而醒了過來。身旁空無一人。直美斜斜地跪坐在鏡子前，心無旁騖地在嘴唇上塗上大紅色的口紅……

「我還是決定待在二課，有事的話再過來跟我說。」

「當然是開會的事。」

但是……

「然後呢？這件事到底能不能和那次縣議員選舉扯上關係呢？」

辦公桌上的警察專用電話響了起來。他腦中閃過一個「或許是直美打來的」念頭。

都築說話的語氣沒有一絲抑揚頓挫，堀川不禁用責難的眼神盯著他。

看樣子冬木真的是被逼急了，才會來試探他有沒有跟藤卷接觸。

如果是直屬的大手中央署，那還說得過去，但是以一個建築業協會的專務理事來說，實在想不出他有任何理由需要那麼頻繁地造訪東部地區的轄區。

「神戶市東灘區的瓦斯貯藏槽發生了大規模的瓦斯外泄事件，附近約八萬名居民被強制撤離。

「那份資料上寫了些什麼？」

「當選的宇喜多一郎……或者該說，宇喜多建設公司https://read.99csw.com的老闆和寶井先生的關係怎麼樣？當然，應該不可能差到哪裡去吧！」

「原來如此……」

「累計到上午十一點四十五分為止的死傷者資料。」

電視里播放出阪急伊丹站倒塌現場的畫面。攝影機移動著鏡頭拍攝下全景。映入眼帘的情景可以說是人間煉獄，但是卻又充滿了不真實的感覺。

又是那種警備一課特有的瞧不起二課工作的說話方式。都築是來告訴他有關不破失蹤的事。據他所說，刑事部已經開始針對四年前的縣議員選舉進行秘密調查。這個舉動惹得警務部大為震怒，於是雙方人馬便在檯面下打起了情報戰。

「非常親密。宇喜多建設畢竟是縣內規模最大的建設公司，光是看它捐給協會的金額，就算說寶井先生的薪水有一半以上是由宇喜多支付的也不為過。」

「請部長過目。」

「單是我們掌握到確切證據的就有三次。」

都築也不繼續說自己的話，而是先問他手上的那份文件。因為堀川看到資料之後蹙緊的雙眉並沒有逃過他的觀察。

「有什麼事嗎？」

他也深信不破是一個會對上級的命令絕對服從、徹頭徹尾都堅持著警察風骨的人。在危機管理上非常敏感，只要是為了保護組織的榮譽，就算要他去做一些見不得光的事，他也不會推辭。不破在他心裏，就是這樣一個人。

堀川又重新把視線落在文件上。

「別說傻話了！人手還會有嫌多的嗎？這個時候不為所動的警察還稱得上是警察嗎？」

「上頭還沒有下達出九九藏書動支援的命令嗎？」

「證據是沒有。只不過，在選戰開始之前，寶井先生和當時的不破署長確實曾經在署內及高級料理店接觸過好幾次。」

堀川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會不會只是自己想得太多了呢？無論寶井有多大的官威，都不可能強迫別人從事犯罪的行為，更何況他也沒有足以命令不破的權力——應該這麼想才對。這麼一來，或許可以想成是寶井和不破之間的確有非比尋常的關係，但是其中或許又摻雜著什麼特別的理由，所以不破才沒有辦法反抗他。

中午休息時間結束之後，辦公室里進進出出的人突然變多了。

「其他的部長告訴過你這件事了嗎？」

非常生硬的聲音。

這句話在堀川耳邊不斷地迴響。既像是從不破靜江口中說出來的，也像是從直美口中說出來的。

寶井會不會就是看準了他那種身為組織一分子的忠實與服從，而加以利用呢？就如同「警察一家」這四個字所代表的意義，警察就算退役了之後，也還是「警察的人」，上司與部下之間的權力關係是到死都不會有任何改變的。再加上寶井還是個當過刑事部長的男人，要違抗他的威信肯定是相當困難。

「打擾一下。」

「東海道山陽新幹線從姬路到岡山之間的行駛恢復正常，但從京都到姬路之間依然停駛。

「可以，只要地震災情沒有特別的變動的話。」

佃先瞪了都築一眼之後，才把文件交給堀川。

「還好吧，對於機動隊來說，等待也是他們的工作之一，應該早就已經習慣了。」

直美為什九*九*藏*書麼會在堀川回到家之前就已經先知道了不破失蹤的消息呢？這點令他好奇得不得了。昨晚問她的時候，她說是從靜江那裡聽說的。然而，就算靜江願意承認丈夫失蹤的事實，但那通電話卻是直美主動打過去給她的。如果她們平常就通電話的話，倒也還說得過去，但是面對一通偶然打過去的電話，靜江會把丈夫失蹤的事情說出來嗎？這實在很難以想象。直美應該是在他回家之前，就先從什麼人口中得知不破失蹤的消息了。

都築的臉色沒有絲毫改變，只是把視線移到電視機上，屏幕正在播放長田區的市立醫院倒塌現場的畫面，然後他的眉頭也跟著皺了起來。

「真想趕快過去幫忙。本廳到底在幹什麼啊？」

掛上電話的同時，腦海中又浮現出直美的臉。

「關於前刑事部長寶井先生命令不破課長打擊加山的這種說法呢？」

「我現在才第一次聽到。」

「有什麼證據顯示寶井先生干預了搜查方針嗎？」

「根據NTT總公司整理的報告，神戶市內約有二十七萬六千戶的電話線路已經修復，但是神戶市中央區內仍有九千戶沒有恢復。大阪府等地也都處於很難打通的狀態。

「啊？什麼事？」

這個問題問得真是古怪。除了冬木以外，還有誰會來告訴他要開會的事？

因為支援部隊的安排調度已經完成了，所以堀川結束在警備二課的坐鎮指揮之後，便回到自己的部長室。他迅速地把警備二課送來的地震相關資料看過一遍之後，抬起頭來說道：

她說她老公消失了……

「根據關西電力九_九_藏_書的報告指出，已經有二十二萬戶恢復供電，但是仍有四十萬戶停電。

還不止這樣。

「會不會是因為有近畿管區的支援就夠了？」

「傍晚的會議改到五點開始，你可以參加嗎？」

現在要關心的是地震——堀川一面穿過走廊，一面提醒自己。

原本是刑事部長的寶井受到宇喜多的囑託，向不破提出了不合情理的要求。在他看來，到這裏應該都是事實。問題是……

「喂，我是堀川。」

不光是國政選舉，即使是在全縣級別的選舉舉行的時候，除了搜查二課之外，也會動員大量的警備一課警員專門進行選戰的情勢分析。因為革新派候選人的票數會與支持者的人數成正比，因此也是一個可以確認課里所掌握的情報的好時機。當然，為了儘早弄清楚縣政界的角力關係，也必須預測保守派候選人的當選與落敗。警備一課預測選情的能力之高，是主要負責偵辦違反選舉法案件的搜查二課難以企及的。就連長袖善舞的記者，在選戰開打的時候也要來向警備一課討教。

站在一旁的佃連忙點頭如搗蒜。

「死者一千八百八十五人，下落不明的一千零七十一人，受傷的總共一萬三千零四十七人口」

「現在都只是推測而已，刑事部好像也還處於摸索的狀態。」

「我是冬木。」

堀川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望著一臉事不關己的都築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