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老三好像是在他的事業做大了之後才生下來的……如果將來要從政的話，一郎這個名字比較好寫在選票上……」

距離退休還有三年的時間。周期的倉本已經爬到比他還要高一級的生活安全部長了。如果按照順序來說，再過兩年，等到藤卷退休之後，倉本就會接下刑事部長的職位，而間宮則會從交通部長晉陞為生活安全部長。

「部……部長……」

「那個當選的宇喜多的兒子跟不破之間，有沒有什麼特別的關係？」

間宮語帶譏諷地說道。

間富放鬆了臉部的線條。

竹之內似乎已經有所覺悟，用力地點了點頭。

竹之內抱著頭苦思。

「沒有……我沒聽過。」

「就是在東山市擔任商工會副會長的那個男人啊！」

「問題是，傳到我耳中的都只是很片段的情報……」

只要拿這個情報當作武器，好好地打通關係，假設一切都順利的話，和倉本之間的職位交換過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就讓倉本這輩子都坐在生活安全部長的位置上直到退休，而藤卷退休之後的空缺就由他來接收。如此一來，敦子一定會非常高興的。他敢保證，敦子一定會因為終於勝過可奈子而高興得手舞足蹈。但是……

間宮發出尖銳的口哨聲，感覺上就好像是要把累積在巨大身體內的空氣全都一口氣吐出來一樣。

「那就在我這裏吃了午飯再走吧！」

竹之內踩著非常奇妙的步伐，腳步飛快，足不點地地走出了部長室。

「警務部長也知道這件事嗎？」

「……是流傳出了這樣的推測。」

藤卷和冬木如今已經勢同水火，而且從剛剛開會時的氣氛看來，椎野和冬木的關係似乎也出現了裂痕。

「謝謝！承您貴言。」

「怎麼這樣……」

「商工會是支持落選的加山陣營，對吧？」

「千榮子還好嗎？」

「更不要說不破還在那次選舉案中立下大功，read.99csw.com從落選的加山陣營里逮捕到七個市議員，想必是樂不可支吧！」

「叫上黑木，一起去吃養麥面。」

間官打斷竹之內的話，仰起頭來望著天花板，試圖把整件事情串連起來。然後回過頭來說道：

間宮深深地點了點頭。藤卷大概也知道二課課長「小新」和冬木警務部長之間有一條特考組同志的熱線，所以才會這麼嚴密地提防著。

「關於斐川隆一那件事，在那之後還有什麼新的情報嗎？」

「啊！嗯，托您的福。」

「還不行。」

「沒有嗎？」

「簡而言之，刑事部的看法是不破的失蹤和四年前的縣議員選舉有關，對吧？」

間官做了一個「等一下」的手勢。

「部長……您中午要吃什麼？」

不僅如此……就連藤卷心裏在打什麼如意算盤，間官也都看得一清二楚。現在幾乎已經可以確定，再過兩年，他就可以取代寶井坐上建築業協會的專務理事一職。然而，如果被人發現這次不破的失蹤跟四年前的縣議員選舉有關，而且連刑事部出身的寶井也牽涉其中的話，那麼事情又會演變成什麼樣呢？答案用膝蓋想也知道的。警務部一定會立即解除專務理事這個職位，以免落人口實。也就是說，藤卷退休之後就得面臨失業了。

「其實你比較想坐那個位子吧！」

「部長……時間……」

「你先給我等一下。」

間富呈大字形靠在沙發上，解開褲子的皮帶，挺著一個圓滾滾的大肚子，正對著坐在他面前那個體型矮小、大氣也不敢喘一口、看起來可憐兮兮的男人施壓。

眼前這個男人叫做竹之內，隸屬於搜查二課的事件送致班。七年前當間官還在擔任葦冢署長的時候，曾經當過他的媒人。

竹之內一鼓作氣地站了起來。

「竹之內……你聽過斐川嘉文這個名字嗎？」

「什麼意思？意思是說不破和宇喜九九藏書多狼狽為奸嗎？」

「為什麼不說話？」

間宮愣了一下。

「大……大致上都已經習慣了……啊！謝謝您上次送的入學禮物，那實在是太貴重了，內人也收得非常不好意思，真的非常感謝您。」

「什麼？」

「你可以下去了。」

用眼角餘光瞥向聲音的來源處，只見交通企劃課長菊地誠惶誠恐地站在門口。

「嗯……好像是！」

間官盯著他蒼白如紙的臉，笑著露出了紅色的牙齦。

牆上的時針清清楚楚地指在十一點半的地方。

「我……我對這件事情並不是很清楚。」

「……您到底要我說什麼呢？」

竹之內露出了絕望的表情。

「你中午一定得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對吧？」

「我可以走了嗎？」

「他是誰呀？」

「恐怕是吧？現在說謊都不用打草稿的嗎？明明就是以你們課為中心的調查，不是嗎？」

「啊！嗯……是在計劃啦！」

牆上的時鐘指在十二點五分的地方。

像這樣的男人倒是很適合接替自己的位置。間宮望著不住搓手的黑木，不懷好意地笑了。

「坐下來吧！」

竹之內的雙肩毫無生氣地垂了下來。

「原來如此。原來是寶井先生為了感謝宇喜多為他準備了那個肥缺才這麼做的……非也，非也，才不是那麼一回事，說不定宇喜多一開始就拉攏了寶井先生，好為縣議員選舉鋪路……」

竹之內回答得支支吾吾的，肯定有什麼事情瞞著他。

「真是個成不了大事的傢伙！」

間宮才不理他苦苦哀求的聲音。

間宮心滿意足地點點頭，瞥了一眼牆上的時鐘。

間官坐在沙發上，抬起粗得像根圓木的腿，用力把穿著鞋子的後腳跟蹬在桌上。竹之內彷彿被嚇了一跳，猛地抬起頭來。

「那我問你一個問題，不破也有可能是因為檢舉加山陣營的違反選舉法案件而招致什麼人的怨恨，或者是讓什麼人欠他一九_九_藏_書個人情嗎？」

他又可以從中撈到什麼好處呢？

「……我想不出來。」

「等一下。」

真是傷腦筋——如果要用一句話來表示他現在的心情，這句話肯定很適合。

「真是有趣的理由……」

「……」

「喂！你可不要糊弄我哦，誰不知道每個課里的行政人員都是那個課的活字典，你怎麼可能會不知道？」

掌握到極佳的籌碼了——在盤問竹之內長達十五分鐘之後，這個想法已經從原來的不確定變為確信。

「別開玩笑了！」

上禮拜，不破直接來拜託他撤銷一張違反交通規則的罰單……斐川隆一，S大學三年級學生，因為超速被自動測速照相機拍了下來。老家在東山市中台町。一看到這個地址，間宮腦海中馬上閃過一個靈感，因為那就在四年前不破擔任署長的東部署轄區內。再加上斐川的老家就在離不破的車子被發現的現場往南僅兩公里的地方。綜合以上幾點，間官便得出了結論，不破之所以要來幫斐川銷案肯定跟他在當東部署署長時的事情有關。這麼串起來，整件事情就說得通了。

菊地的聲音降低了大約三個分貝。真是一隻不折不扣的看門狗，主人只不過是伸手去摸另一隻狗，就在那邊耍嫉妒、鬧彆扭了。

話音未落，間官用下巴指了指部長的辦公桌，笑得像一個惡作劇得逞的孩子。

「您找我嗎？」

間宮講到這裏，已經有點像是自言自語了。竹之內也附和地點了兩三下頭。死魚般的眼神依舊緊盯著牆上的時鐘。而時針與分針也已經在「12」的地方交會。

「請問……我可以走了嗎？」

「就是卓郎君的弟弟啊，差不多可以有次男、三男了吧！」

「……」

竹之內手忙腳亂地表現出急著要走的樣子。

接下來就只有一個問題，不破來銷案這件事跟縣議員選舉到底有沒有關係？

「嗯，那倒是真的……」

「九*九*藏*書我很認真地找過了，但是目前還沒有任何新的發現。」

「卓郎在幼兒園裡還習慣嗎？」

這下可好了，要把這個情報賣給誰呢？

「這樣就乖了嘛！」

竹之內一副有苦說不出的樣子，吞了吞口水說道：

「是關於宇喜多的兒子，明明是老三，為什麼要叫一郎？」

「呃……我想應該還沒有傳到他的耳朵里。因為藤卷部長千叮嚀萬囑咐，不可以把任何情報泄漏給松原課長……」

時鐘的分針正指在十一點五十五分的地方。突然，竹之內的眼裡閃過一絲驚惶的神色。在這種情況下，按間富的喜好故意調快了十分鐘的時鐘常常會帶來其他意想不到的效果。

所以藤卷才會那麼拚命，不惜動員刑事部里所有的人力進行調查，只為了比警務部更早一步掌握不破失蹤的真相。只為了守住他那個目前縣裡最有油水的空降肥缺。

「……恐怕是吧！」

「難道說，這件事情和寶井先生有關嗎？」

竹之內說道，聲音小得就像蚊子哼一樣。他把身體縮成一團，全身上下都在說：「饒了我吧！部長。」因為在上班時間內，行政人員離開座位如果超過十五分鐘，就會讓人懷疑了。而從他進來到現在，早就已經超過了十五分鐘。他一心只想快點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然而，在警察組織里，一旦當過自己的媒人，就等於是自己的父母一樣，地位是絕對崇高的。所以竹之內的表情才會像灌了一肚子苦水似的。

「怨恨是難免的啦！但是讓什麼人欠他人情嘛……」

「好的……」

「大家的看法都傾向於不破警視在擔任東部署署長的時候，是肆無忌憚地在檢舉加山陣營違反選舉法的行為……」

間官高聲大笑，鬆弛的臉頰和肚子上的肥肉也隨之晃動。

「說！說完我就讓你回去。」

「你們家打算怎麼取呢？」

「當初的那件事情，一定在你們課里引起了許多流九_九_藏_書言吧！我想知道最小聲的那個。」

所有的謎團都解開了。寶井力從刑事部長的職位退下來之後，就空降到N縣建築業協會去當專務理事。也就是說，是寶井命令當時擔任署長的不破對加山陣營嚴加取締。

竹之內的聲音已經帶著哭腔了。

間官根本無法想象自己坐在刑事部長寶座上的樣子。他從來沒有參与過任何事件的調查，對於刑事案件更是一點興趣都沒有。就算底下的實務工作可以全部交給部下去辦，可是一旦有什麼大型的案件或事故接連發生的話，在部長的位置上，根本不可能放假，一定得留在本部隨時待命才行。還得沒日沒夜地應付新聞記者的質詢。雖然以一個從基層一步步爬上來的警察來說，坐上那個位置肯定會有無與倫比的喜悅，但是同樣也必須付出相當大的代價，這點令他十分猶豫。

「關於這點我就不清楚了，畢竟這隻是流傳在我們課里的竊竊私語……」

黑木大聲否認，但是臉上那種瞬間流露的喜悅卻怎麼也掩蓋不了。

「那我告退了！」

間宮壓低了聲音問道，只見竹之內原本就已經垂在胸前的頭又垂得更低了。

「要走也得先留下點東西再走。」

交通指導課長黑木的臉從門縫邊露了出來，表情是前所未有的開朗。這也難怪，和他同一期卻也是最有成就的不破失蹤了以後，等於又為他打開了一扇升官發財的大門。也難怪他的眼神會那麼明亮燦爛，說不定他已經開始幻想自己當上部長的樣子了。

這個兔崽子……

間宮眼角的笑意都快要溢出來了。

「加油吧！你很快就能升上警部的。」

「……我說就是了。」

終於被他掌握到確切的情報了。喜悅就像燒開的水，不斷在胸口冒著沸騰的泡泡。不過，光是掌握情報是沒有意義的，要怎麼好好地利用才是重點所在。

「……」

換個方式來說，誰願意出最高價來買下這個情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