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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通部長公舍,PM 6:35

交通部長公舍,PM 6:35

最後用笑話來為這段話畫上句點。空下來的右手把麵粉裹在雞肉上,雞肉和麵粉都是「今日特價」的商品。
「是女警啦!」
沒想到可奈子居然把所有的事情都講出來了。
「無計可施之下,我只好請了安倍先生幫我調查一下。」
「喂!到底怎麼了?」
這還是第一次聽到呢!敦子的心湖微微地泛起了漣漪。
小島悅子……眼前浮現出一張十分甜美的圓臉,真是令人懷念。可奈子也把她供出來了嗎?
突然,她的心裏湧起一股想要把一切都破壞掉的衝動。
真是太愚蠢了。要是傻傻地把男人所講的每一句話都當真的話,那這個女人就等於是沒救了。
「誰是安倍先生啊?」
「我請他幫我查一下,和麻生史子小姐同一期的女警現在住在什麼地方。」
這麼說一方面可以為自己找借口,一方面也加入了對可奈子的不以為然。
敦子把炸天婦羅的爐火關掉。
「嗯……我想沒問題。」
敦子凝視著漆黑的窗外。感覺自己似乎就快要被那個黑色、狹長的四方形窗框給吸進去一樣。
「一個低我們兩屆,叫麻生史子的女孩。你應該認識吧?」
「發生了很多事嘛!」
那是因為她也只知道這些了——敦子把衝到嘴邊的話硬生生地吞了回去。因為她想起一件事,或許讓紘子以為她和可奈子所說的內容都差不多,她們其實都還隱瞞著一些事實也不錯。同時,敦子也拚命地在腦海里尋找著更多的情報。那麼只要紘子一問她,她就有東西可以回答了。
「你都沒看到,今天傍晚的會議實在是太精彩了。在小朋友部長火力全開的攻擊之下,刑事部長的老臉都快沒有地方擱了,他一定氣得快九-九-藏-書要吐血了吧!」
「怎麼不說話?你果然認識她吧?」
「是什麼事情讓他鐵青著一張臉呢?」
這句話聽起來十分諷刺。
「非也,非也,是地下錢莊的老闆!不過的確是個大人物。我當時也想到,不破前陣子曾經來問過我桑江是個什麼樣的人。你也知道的,取締黑金畢竟也是我的工作之一。」
「……」
「是的,這我可以體會。所以倉本太太也只肯告訴我這些……」
「你還沒有說完啦!那個女人把不破的孩子生下來了嗎?還是打掉了?」
敦子覺得有一股冷汗正沿著背脊往下流。
「剛剛的話?」
「桑江是本廳的大人物嗎?」
原來是「冷酷無情的安倍」啊!她聽間宮提過。間官當時還很不屑地說,那個安倍和搜查一課有位叫做城田的刑警並列為N縣警部的兩大狠角色。
敦子吞了一口口水,而紘子的聲線也同時降低了八度。
背後傳來一陣腳步聲,同時伴隨著「肚子餓了」的哀號。敦子用沾滿麵粉的手壓住話筒,大聲叫罵:「給我安靜一點!」信也被她的火氣嚇到,垂頭喪氣地回到了客廳。
「啊!是我啦!是我。終於打通了。你今天一整天都在講電話呢!」
「那你在會議上把這件事情講出來了嗎?」
「結果終於被我給查到了。」紘子的聲音顯得十分高興,「有一位女警後來嫁給一個姓細川的人,而且就住在札幌。所以我馬上就打了電話給她。」
背後傳來一陣腳步聲,敦子嚇了一跳。回頭一看又是信也,嘴巴做出一個「快點」的嘴形,無聲地催促著她。明明才高二,可是那個五官和體型活脫脫就是一個「迷你間宮」。敦子朝他九*九*藏*書用力地點點頭,這才把他趕出廚房,又把耳朵貼回話筒上。
她感覺到血色正從自己的臉上一寸寸地褪去。本來是為了要吊紘子的胃口,才故意把麻生史子的事情交代得不清不楚,沒想到接下來最關鍵的部分居然讓可奈子講去了,敦子所說的真實性反而因此被打了折扣,而且,還是被可奈子打了折扣。這跟自掘墳墓有什麼兩樣?
「好像是聽到『桑江』這個名字之後就臉色鐵青了。」
「咦?可是有必要為了這種事情把人綁走嗎?」
悅子直到現在都還守著那個秘密。不過,敦子為自己辯護,那是因為「警務部長夫人」這個頭銜,對於已經是普通老百姓的悅子來說根本沒有任何約束力。
「畢竟那都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想她可能是把我跟其他人搞混了,要不然就是看了太多八點檔連續劇了。」
敦子用筷子翻動著油鍋裡頭的雞肉。沒錯,面對像他這種程度的對象,一邊烹調用特價品做成的炸雞塊,一邊抽空回他個兩句,已經算是抬舉他了。
「沒有。因為我並不想介入這件事情太深,雖然我也很好奇,難道是本部長向地下錢莊借錢,然後由不破牽線嗎?嗯……怎麼想都覺得不太可能,管他的,比起這件事,剛剛的話你還沒有說完呢!」
「就是以前和不破交往過的那個女人啊!」
「而且,她還說倉本部長當時真正喜歡的人其實是間宮太太,害我好奇得不得了。因為我實在不敢相信,居然有人會甩掉條件那麼好的倉本部長,間宮太太,你實在是太了不起了!不過話又說回來,你到底為什麼要甩掉他啊?」
任憑敦子再三地追問,電話那頭還是寂靜無聲九九藏書。連「沉默的倉本」都出現了,敦子開始覺得這件事情非同小可了。
「可是結果卻是令人失望的。她果然和二位一樣,都很會保守秘密,不管是麻生史子小姐和不破課長交往過的事,還是麻生小姐懷孕的事,她死都不肯跟我說個清楚。」
間宮敦子用兩個沾滿了麵粉的指尖,捏住話筒靠在耳邊。不知道到底要不要把炸天婦羅的爐火先關掉。葉子打電話回來說會在外面吃過晚飯才回家,但是坐在客廳里看電視的陽一和信也卻一直不停地吵著問:「晚飯還沒好嗎?」
就連自己也感覺得出來,她的語調變得十分生硬。眼前是堆積如山的炸雞塊。在間富及孩子們的要求之下,餐桌上幾乎都是肉類料理……今晚又有多少卡路里將被吃進肚子里呢?
消除了心裏的差愧之後,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新的問號。既然悅子死守著那個秘密,也就表示紘子並沒有從她那邊得到任何新的情報,那她為什麼還要打電話來?如果她是打給可奈子,向可奈子報告事情的後續發展還說得過去,畢竟當初是可奈子告訴她史子懷孕這件事和悅子這個人的存在……
「對了,我也拿這個問題去問了倉本部長的太太,沒想到麻生史子小姐在辭職的時候就已經懷有身孕了,真是嚇了我一大跳啊!」
或許是好奇心已經被滿足了,紘子不再追究下去,乾脆地把電話給掛了。
「那是悅子……呃,那位細川太太自己搞錯了,倉本部長從來沒有約過我呢!」
「我實在是很在意麻生史子小姐的事情……」
看樣子,這才是紘子打電話來的真正原因。敦子心裏的大石頭一下子落地了。她想知道的才不是敦子為什麼要甩掉倉本,而九_九_藏_書是敦子為什麼會選擇醜陋的間官,而不是帥氣的倉本吧!只要敦子回答:「當時間官並沒有現在這麼胖」、「而且又非常熱烈地追求自己」這類的答案,她應該就會滿意了吧!
看樣子,這通電話短時間內是結束不了了。
「……」
「啊!是這樣的嗎?」
「發生了很多事……是嗎?你今天果然怪怪的。那現在呢?方便講話嗎?」
「什麼?你中午不是說不是女警嗎?」
「請問……你請他調查些什麼呢?」
「……」
敦子又重新把炸天婦羅的爐火打開。
「上班族?銀行職員?還是保險業務員?」
「會議內容主要是討論不破失蹤一案可能跟四年前的縣議員選舉有關的事情。好像是當時落選的一方其實是受到有心人士的妨礙,所以或許會對不破心存怨恨之類的。懷疑不破可能是被他們綁走了。」
敦子只是隨口問問,其實並不是真的很想知道,另一隻手還在忙碌地動個不停。炸成金黃色的炸雞塊在鋪有調理專用紙的大盤子上慢慢地堆成了一座小山。
「我不是已經全都告訴你了嗎?」
正當她開始把雞肉丟進油鍋里的時候,剛才被她丟在料理台上的電話又響了。
其實我當初真正喜歡的人是你……
「就是警務課的安倍調查官啊!我們剛搬到這裏來的時候,他們夫婦來幫過我們搬家。我記得當時安倍太太說過,如果我有任何不懂的地方,隨時都可以問她。所以我就請安倍太太幫我去拜託安倍先生了。」
嘴巴不聽使喚地自動回答。
「可是細川太太說了很多有關於麻生史子小姐的事情給我聽,說她是個非常完美的女人,而且好像也非常受男性的歡迎,聽說就連倉本部長也曾經打九*九*藏*書過她的主意,還真是嚇了我一大跳啊!」
但是,事情的演變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敦子的心情卻也因此變得十分愉快。
「喂,告訴我啦!那個女人原本是做什麼的?」
敦子望著正前方陰暗的窗外,故意在嗓音里加了一點嬌嗲的成分。如果倉本有一天不再打電話給她,那她一定會很寂寞的。只要打開這扇窗,就可以看到圍牆,而可奈子就在這面牆的另一邊。她實在無法想象失去這種偷偷摸摸的快|感的日子。
其實我當初真正喜歡的人是你……
「誰啊?」
「是女警!而且你也認識,你以前也打過人家的主意吧!」
「你不要自己一個人在那邊樂,也說給我聽啊!」
倉本的語氣裡帶了點恐懼的味道。
電話那頭是冬木警務部長的嬌妻。這種時間打電話給要做飯的家庭主婦,都不會覺得不好意思。看樣子,敦子中午跟她講的那些並不只是茶餘飯後閑聊的話題而已,而是確確實實是紘子想要知道的情報。更令人高興的是部長夫人親自打電話給她的這件事,讓她覺得顯然她已經領先可奈子一兩步了。敦子心想,待會兒或許可以視情況,在電話里跟她講得更詳細一點,沒想到……
「……畢竟這對一個女人來說,是很嚴重的問題,再加上她本人也不想被別人知道,所以我才想最好還是不要隨便聲張……」
「沒錯,我也覺得有點不太合理。頂多隻能說是可能跟不破的失蹤有關吧!啊!對了,對了,還發生了一件比這更有趣的事情,就是本部長居然鐵青著一張臉。他的膚色本來就已經夠白了,如今又鐵青著臉,簡直是明顯得不得了。舉例來說,就像白色的狗在下雪時看起來會變得有點像臟髒的白色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