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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F刑事部長室,PM 5:54

5F刑事部長室,PM 5:54

「是的。」
「這麼說倒也沒錯一……話又說回來了,三澤為什麼會三更半夜還出現在運動公園的停車場那種地方呢?」
「結果你們談得怎麼樣了?」
「喂,這裡是搜查二課,我是月岡。」
「那就這樣了,我會下令不要在外面動手,等他在建築物內部一報上名來,就馬上進行緊急逮捕……他想去哪一個警署投案?」
瀧川的臉上還殘留著話題被岔開的不滿神情,悻悻然走出了部長室。那是一個刑警的背影,有一點駝背,但還是大步大步地往前走……看在藤卷眼裡,顯得十分刺眼。
「拜託你了!還有,千萬別讓小新或二樓那個人發現。」
藤卷把話筒拿了起來。
「他說他想在明天下午出來投案。」
「那我就先告辭了……」
藤卷停頓了一下之後說道:
椎野對不破可以說是全心全意地信賴……桑江在電話里突然提到不破的名字……再加上椎野二聽到桑江的名字便露出害怕的表情……說不定,可以用一條線把這三個人連起來……說不定,有什麼事對椎野來說是一種威脅……
「他有一句口頭禪是『政治是一種娛樂』,對吧?」
藤卷靜靜地吐出一大口氣。
「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我的部下應該告訴過你,我等一下再回電給你的。」
「我是藤卷。」
「不……」藤卷望向空中,「還不需要做到那個地步。」
藤卷一拳捶在辦公桌上。
可惡!
由於思緒陷入了無限循環,藤卷乾脆放棄了思考。但實際上的情況是思考被感情吞沒了。滿腔怒火就像火山爆發一樣,一發不可收拾。
「他想到哪裡投案?」
「啊!對了,對了,還有一件事。你們的不破課長還好嗎?」
「別這麼說,千萬不要把國民的稅金浪費在打電話給我這種人上。」
「就是那個米粉頭啊!已經知道那是不是年輕人的頭髮了嗎?」
這句話雖然說得合情合理,但是桑江絕對知道三澤的藏身之處。
然而……
桑江高明為什麼會認識一輩子都在做警務相關工作的不破……
「幾點?」
「原來如此啊!那就好。」
「那就好。那麼三澤的事情就有勞您了。」
九_九_藏_書面對瀧川探詢的目光,藤卷不甘示弱地用力瞪了回去。
N縣建築業協會專務理事……他可不是為了要得到這個職位才當上刑警的。他這一輩子都在拚命地追捕犯人,給他們銬上手銬,認為這就是他人生的意義,並且深信不疑。他從來沒有為將來的事情操心過。一直到最近為止,他甚至都沒有考慮過退休之後的人生要怎麼過。
這種說法真是令人背脊發涼。
「如果查出那是年輕人的頭髮,明天叫城田再去試探一下不破的老婆。告訴他,這次一定要發揮他『戰神』的本事。」
在正常的情況下,瀧川的提議是最正統的辦案手法。要是真的打從心裏相信犯罪者說的「明天會出來投案」這種鬼話,那麼不管是藤卷還是瀧川,今天都不會坐在這個位置上了。但是……
可不能讓對方摸透自己的底細,因此藤卷壓下著急的心情,故意先扯些不相關的,而不把話題一下子就導人正題。
窗外已是一片漆黑。看了看牆上的時鐘,已經是傍晚六點二十五分。屋內的暖氣早就已經關掉了,外頭的冷空氣正一點一滴地滲透到屋裡來。
桑江似乎在電話那頭微笑了一下。
說不定,可以查出什麼足以撼動N縣警部領導人椎野的結果。在組織里握有上司的把柄,就等於是「得到那位上司的信任」。只要椎野決定讓那個協會的職位保留下去,就算是冬木也不能反對了。除此之外,如果利用「桑江高明」這個關鍵詞可以揭開這次失蹤鬧劇的謎底,也可以讓乳臭未乾、想說什麼就說什麼的冬木乖乖地閉上嘴巴。不破的老婆和官舍都由他自己的人調查過了,再加上他手上還有一張王牌,那就是官舍里的米粉頭頭髮。而且警務部好像也沒有拿到什麼萬用手冊。自己可以說是佔有絕對的優勢。只要像這樣利用情報戰把冬木扳倒,再讓他失去鬥志就行了。
「他現在人在哪裡?」
藤卷自言自語地說道。
如果是打從一開始就得不到的東西也就罷了,但是明明已經是到嘴邊的鴨子,現在卻要他把這隻鴨子看成從來不曾出現過,實在太強人所難了。九*九*藏*書那明明是給這麼多年來為辦案鞠躬盡瘁的自己的獎賞,明明是他這個從基層幹上來的刑事部長爬到事業最高峰的證明……會這樣想,或許也代表著他已經意識到自己的衰老,想要確認自己的人生了吧!就像那個桑江高明一樣。
藤卷終於問到問題的核心了。
隨著這一拳落下,椎野那張鐵青的臉也隨之浮現腦海口剛剛在會議上,當藤卷提到桑江的名字時,他那張臉就突然失去血色了,看起來還有幾分害怕的樣子。
「你幫我查一下他跟寶井先生的關係,以及和宇喜多一郎、加山正的關係。看他跟那兩個人有沒有金錢上的往來。記得一切都要秘密地進行。」
「好的。」
現在在藤卷心裏,有一個絕對不是基於刑警思維的想法:萬一機動搜查隊員在三澤出來投案之前,就先把三澤緝捕歸案,可能會惹桑江高明不高興……
但是佩服的心情馬上就轉變成警戒……
「你這陣子好像又賺了不少呢!」
你們還不是擅自對夫人做筆錄?有種現在就當著大家的面公布筆錄內容啊!
「那也不是沒有可能,誰知道呢?」
藤卷按捺不住地把目光移向窗外。
「您已經知道前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了嗎?」
桑江拖泥帶水地說完之後,就把電話給掛了。
「他很好。」
「大手中央署。」
真是麻煩你了……藤卷及時把已經溜到嘴邊的話吞了回去。
「看來有調查的價值……」
「在縣內嗎?」
「我知道了。」
心裏突然出現一個匪夷所思的想法。
「這點我可以保證。我想三澤應該不會讓我沒面子才對。」
藤卷試著為自己辯護,卻因為這句話里的辛酸而扭曲了臉,忍不住用手按了按眉宇之間的疙瘩。
「啊,呃……關於這點,鑒識課還沒有向我報告。」
「我是藤卷。小新在嗎?」
「嗯。」
藤卷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和桑江有交集的,其實不只有椎野和不破這兩個人……
短暫地沉默了一兩秒鐘。
「不管怎麼說,他潛伏在縣內的可能性還是很高,不如動員所有的機動搜查隊,把夜店和旅館全都徹查一遍吧!」
那很明顯就是要把九-九-藏-書事情壓下來嘛!而且對我們這個部長會議也是一種背信的行為……
桑江高明——當他懷疑三澤徹就潛伏在縣內的時候,這個名字曾經一瞬間掠過他的腦海,沒想到這個不祥的預感成了現實。他本來以為,一個低三下四的討債打手,應該不可能會和大老闆有所接觸,沒想到事情就真的發展成那樣了。
「先讓我把話說在前頭,這可不是什麼交易,更不是什麼約定,只是為了讓逮捕工作進行得更順利所採取的手段罷了。」
「毛髮查得怎麼樣了?」
「好。」
才過了十秒不到,瀧川就走了進來,一臉喜形於色的表情。
「這我也沒問。應該說是我故意不問的,因為要是一個不小心的話,可能會被你們控告我窩藏人犯呢!」
「你們認識嗎?」
「什麼?」瀧川瞪大了眼睛。
藤卷的語氣十分緊繃。
縣議員選舉的情報已經完全被拆穿了,刑事部內部的情報也已經完全被冬木知悉了。好不容易才搞定知能班那一票間諜,沒想到就連從刑事部長退休的寶井也牽涉其中的這件事,都被整個攤在陽光下。而且椎野本部長還要親自出馬去問他這件事。不過,寶井畢竟不是省油的燈,應該有辦法應付過去。問題是冬木,他會怎麼做呢?肯定會動手腳解除那個建築業協會的空降肥缺,以報復刑事部吧!管他是不是真的跟不破的失蹤有關,只要有任何會落人口實的疑慮,就等於是給了他一個「必須切斷這個疑慮」的名正言順的借口。這麼一來的話,不管是後年就要退休的藤卷,還是未來刑事部的新人們,都將失去這個天上掉下來的大好工作機會。
「只要有人願意保證三澤真的有打算走進玄關的話。」
「我知道,這是當然的。」
難道這次的不破失蹤事件,桑江也有份嗎?不對,如果是那樣的話,桑江應該不會主動提到不破的名字才對。但就算是巧合的話,未免也太巧了一點……
「嗯。」
「嗯,我想是這樣沒錯。」
藤卷一時之間茫然失措。
把聽筒掛回去之後,藤卷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把腦子裡的頻道切換到桑江和三澤這條線,用內線把搜查一九-九-藏-書課課長叫了進來。
「什麼?」
「三澤明天下午應該會去中央署投案。」
他想要那個職位有什麼不對?
拿起話筒,按下搜查二課副課長的號碼。
「在他進入警署的玄關之前,應該不會被攔住吧?」
「聽說那裡是很有名的幽會地點,他該不會是和女人約好在那裡見面吧?」
追根究底,都要怪堀川沒事講那些話,大大助長了冬木的氣焰。這個叛徒!他本來還以為堀川是個有骨氣的男人,結果說到底,准特考組和特考組畢竟還是一個鼻孔出氣的。
「這我就不知道了。」
「您就別消遣我了。正所謂盜亦有道,我可是一直乖乖地遵守著這個信條呢!」
「嗯。」
「還沒有到認識的地步,只是想知道他最近好不好?」
「這我沒問。」
「派兩組強行犯搜查班過去吧!一組負責中央署的周圍,一組負責中央署的建築物內部。只不過,在三澤進人中央署之前先別出手,畢竟警察也是要講道義的。」
「話是這麼說,但是主動出來投案和最後被迫到無路可逃而被逮捕,在法官的自由心證上還是會有點不同吧!」
桑江的語氣突然變得有些僵硬。
「就是說啊!可能是他也逃得累了吧!畢竟那小子本來就是個神經質的男人,再加上他又非常擔心他母親的眼睛,所以他打算趕快把罪贖完,然後好好地孝順母親。至於殺害陪酒小姐那件事,他說是因為錢的事情起爭執,他一氣之下就失手把她給勒死了,並不是有意要殺害那個女人的。」
「然後呢?三澤有說他到底想要怎樣嗎?」
「我知道了。問題是他真的會出來投案嗎?」
「怎麼樣?聽說三澤徹跑去找你哭訴啊?」
刑事部有想要壓下這件事的嫌疑……
「是有關於『吃人不吐骨頭』的事。」
「那你就隨便搭腔,聽我說就好了。」
「既然你也知道的話,那問題就簡單了。那小子遇到派出所警察的臨檢就給我跑掉了。托他的福,害我到現在都還沒有辦法好好睡一覺。」
藤卷重新握好電話。
「我是桑江。好久不見了。」
藤卷大驚失色。停頓了好幾秒鐘,才想好要怎麼回答。
明明已經讓他等了https://read.99csw•com至少有十五分鐘,但是藤卷一開口,桑江就立刻接著回答,也就是說,他一直都把聽筒放在耳邊。這種執著而殷勤的態度,反而讓人有一種被蛇纏上的感覺,覺得不太舒服。不過,桑江這個男人,肯定是故意要給對方這種感覺,所以才一直把聽筒放在耳邊的。
「關於這點,還請您多多包涵。他其實是為了要投案才回到這裏來的,但是如果在那種情況下被抓住的話,不就成了普通的逮捕嘛。就算他在法庭上強調自己是為了投案才回來的,也沒有辦法獲判減刑吧!」
藤卷三步並作兩步地回到自己的部長室里,把閑雜人等屏退之後,在辦公桌后的椅子上坐下,惡狠狠地瞪著桌上的電話。
「我會的……」
「他只說大概是過中午之後不久的時間。」
或許自己真的有點小看了這個桑江。沒想到就連只在他手下工作過短短的三個月,而且還是在組織最底層的小弟,他也這麼盡心儘力地幫他辦事。
「太好了!」瀧川小聲地叫了一聲,「我馬上交代下去。要派幾個人去中央署?」
腦海中浮現出冬木在開會時的大放厥詞……
「我懂你的意思。只是,三澤真的打算出來投案嗎?」
桑江狀似愉快地回答道。語氣裡帶著強硬,但又不失圓滑的感覺。真不愧是「殺人不見血,吃人不吐骨頭」的地下金融總司令。雖然抓不到他的把柄,但是他和一些放高利貸的關係十分密切,這也是顯而易見的事實。桑江因為犯下傷害罪而被藤卷銬上手銬,已經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從此以後,桑江每年都會寄來賀年卡和暑期問候的卡片,偶爾還會打電話來向藤卷請安,有時候也會提供他一些對辦案有幫助的情報。但是,這絕不表示桑江對藤卷或警察這份工作有任何同理心;相反,對於當初只不過是一個街頭小混混的桑江來說,之所以要一直跟藤卷保持聯絡,其實也是在反芻當初在偵訊室所受到的屈辱,藉此再次確認自己如今呼風喚雨的地位。
「投案和自首不一樣,光是投案,並不足以獲得減刑哦!」
所有的點都連起來丁……
「我知道該怎麼做。那麼我這幾天就把簡章和貼紙給你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