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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警本部廳舍2F本部長室,PM 10:20

縣警本部廳舍2F本部長室,PM 10:20

「你去對夫人做筆錄了?」
「NHK。」
堀川繃著一張臉居中緩頰。
「那麼……我先告退了。」
最後這句話是對著椎野說的。
椎野的臉色大變,眼神也飄忽不定了起來。
「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他太太說看到不破在神戶呢!」
冬木凝視著椎野。
椎野目光閃爍地在虛空中飄來飄去。
藤卷斜眼看了冬木一眼,對方也斜眼看了他一眼。
冬木抬起頭來望著藤卷,眼神里雖然還是飽含敵意,但是卻也流露出一絲怯懦的神色。他本人或許也發現到,在這場情報戰里,他已經快要沒有機會翻身了。
「因為我們在宿舍的客廳里採集到米粉頭的頭髮。身為刑事部長的我,認為有必要針對這件事再對夫人做一次筆錄。」
冬木一臉意外地望向堀川。他該不會是想倒戈投向刑事部的懷抱吧?
不過,至少有一件事是肯定的,那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椎野心裡頭的天平還是沒有倒向冬木那邊。那他就可以採取更猛烈的攻勢了。
「好吧!」藤卷看著冬木,語氣里沒有絲毫的抑揚頓挫。而冬木訝異的視線則是筆直地朝他這邊射過來。「不久前……大約在一個半小時左右之前,我派了我們部門的刑警去不破家,在客廳對不破太太做筆錄……」
「你自己還不是有前科。」
「夫人說那一定是不破課長嗎?」
「情報也有分好的情報跟不好的情報呢!」
先不要叫冬木是椎野的意思,而且他也完全沒有提到倉本和間宮的名字。
「既然堀川部長都這麼說了,我也沒有意見。就交給機動隊吧!」
「是的。」
「你的意思是說,這是不好的情報?」
藤卷把頭轉回冬木的方向。
藤卷站了起來。
藤卷朝門口走去。他可以肯定既不會有人叫他,也不會有人再盯著他的背影。
「就九點過幾分而已。我派去的刑警是這麼說的。」
「可以九九藏書調NHK的片子來看看嗎?」可能是談話的內容所需,椎野終於把臉轉向冬木那邊,但眼神依舊硬是不肯跟他交會。「NHK的話,應該不會像一般民營電視台那麼難纏吧!只要請本廳出面交涉,我想應該就可以調到片子……」
「你是說不破太太嗎?」
「我又沒有叫你什麼事情都要向我們報告。我的意思是說,你應該要過濾情報,挑重要的告訴我們。毛髮是很重要的情報吧!有了這項證據,就可以推論那個女人也曾經在不破課長的家裡出現,不是嗎?」冬木一面喋喋不休地說道,一面偷偷地觀察左邊的反應,當他發現椎野完全沒有教訓刑事部的意思時,不由得橫眉豎目地瞪著藤卷,「每個人都有義務在幹部會議上把重要的事情交代清楚,可是你卻連這個也做不到,根本不配當警視正。」
宛如喜劇演員才會發出的輕快笑聲回蕩在屋子裡。
「要交給誰來處理應該是由本部長決定的吧!」
「調查是每時每刻都在進行的。要是我每件事都得向你們報告的話,那還真是沒完沒了啊!」
「在哪一台看到的?」
非常言不及義的一句話。
「問題是……」堀川插|進來說道,「正常來說,他應該沒辦法進入災區才對。因為不管是通往災區的公路還是鐵路都被震得亂七八糟,所有的交通網路全都陷入了癱瘓的狀態。更不要說這裏離神戶還有六百多公里的距離了。」
「好啊!」
冬木嗤之以鼻地露齒一笑。
「夫人所說的是真的嗎?」
「天曉得。明天得再去問不破太太一次,否則是不會知道的……」
給我說——藤卷用眼神暗示他。
藤卷點了點頭。
那你又要怎麼跟本廳說呢?——冬木用眼神傳達出無聲的問號。因為本部的警務課長連續兩天不請假曠職的這件事,目前還是N縣警部的最高機密。
雖然有點狼狽九-九-藏-書,但還是想盡辦法要保住自己的威嚴。藤卷打從心裏覺得,這個男人真是扶不起的阿斗,心裏一定因為藤卷和冬木各退一步而鬆了一口氣吧!
「沒人跟你說嗎?」
「當時是什麼樣子?」
「等一下,你還沒有回答我剛才的問題。為什麼你會派人去對夫人做筆錄?到底是誰同意你這麼做的?」
「你還真沉得住氣啊!」冬木望著藤卷說道,「明明都聽到不破課長出現在神戶的情報了。」
冬木馬上就發難了。
堀川留下這麼一句簡短的話,便走出了本部長室。走廊上響起他快步離去的腳步聲。
「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
「難道是他老婆看錯了嗎?」
「我也沒有意見。」
「請針對不破太太的證詞繼續講下去好嗎?」
「我是說不破課長啦!他當時穿著什麼樣的衣服,言行舉止又是什麼樣子?」
「多一點點?」冬木又緊咬著這個語病不放,「你連正確時間都不知道嗎?」
椎野也開口說道:
「不行……」冬木語氣強硬,「我認為與其派刑警過去,還不如派擅長處理事務的人過去。反正在那麼混亂的現場,也不可能大張旗鼓地找人。」
過了一會兒之後,冬木說道:
「請等一下。」堀川又插|進他們之間的口水戰,不過,這次好像並不是要扮演仲裁者的角色。「這件事就交給機動隊來辦吧!因為,如果要一口氣減少十個人的話,對救災工作也會造成影響的。不破課長的事情就交給幾個小隊長級別的人,一旦有什麼發現的話,他們一定會立即處理。這樣總行了吧!」
「這個問題刑警也問過她好幾次了。不過,不破太太一口咬定她不可能會看錯。」
「大概九點多一點點吧!」
藤卷心裏反倒浮覡出好多個問號。
「因為畫面一閃就過去了,所以照不破太太的說法是,只知道他穿著西裝,好像既沒有九_九_藏_書受傷,也沒有灰頭土臉的樣子,只是面無表情地從鏡頭前面走過。」
「現在早就不流行你那種刑警萬能的神話了,刑警可不像電視連續劇里演得那樣無所不能。」
「你為什麼總是這麼自作主張?我不是說過了嗎?不許刑事部再繼續獨斷專行下去了。」
冬木進來的時候,藤卷保持著雙手交叉抱在胸前的姿勢,整個身體往後轉。只見冬木的頭髮還濕濕的,好像是剛洗完澡。或許是不滿意藤卷和堀川居然比他先到,他一邊用手指推了推眼鏡,一邊把相當銳利的眼神射在他們兩個人身上,然後走到椎野右邊的老位子坐下。
還好他並沒有說出「再說一次」這四個字。看來他雖然有意排擠孤立冬木,卻也不想讓冬木發現這件事。看樣子,他對未來的長官候選人心存畏懼的老毛病又犯了。
「那麼,就派我們部門的特殊犯搜查班過去吧!」
「刑事部長,請你說明一下。」
「她是說看起來好像沒有。」
藤卷覺得有一把火直衝腦門。
藤卷裝傻地說道。他打算強行突破的決心已經很明顯了,所以才會說出他在傍晚的幹部會議上故意留一手的秘密武器。
藤卷已經先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講過一遍了。
藤卷用眼神告訴他——好孩子,接下來就交給刑事部處理吧!
冬木把臉轉向椎野。椎野既不回答也不點頭,只是皺起眉頭,望向藤卷。
「也就是說,沒有受到震災影響的樣子,對吧?」
「從當地的狀況來看,車輛的數量已經是極限,不可能再增加了。而且八十五名隊員一定要按照原定計劃出發,所以沒有任何空間可以再帶多餘的人過去。」
換句話說,他很有可能是在地震發生之後才進入災區的——冬木的臉上寫著他是這麼理解的。
但是要以防止她自殺的名義……還是要以本案的參考入名義?
「就在筆錄問到一半的時候,不九_九_藏_書破太太突然說她在電視轉播的畫面里看到了不破的身影……」
藤卷故意在臉上堆出不勝其煩的表情給椎野看。而他之所以這麼做,是要逼椎野清楚地向大家宣布,他已經把這件事交給刑事部主導了。反正椎野因為害怕桑江高明的陰影,想要得到他的情報,所以只好哭喪著臉來找藤卷求救。更何況,椎野還因為要不要打開不破的抽屜那仵事,早就跟冬木反目成仇了。
「那我就接著說了……聽說不破太太在回答完問題之後,突然指著電視屏幕『啊!』地叫了一聲。刑警問她怎麼了,結果她說她剛剛在畫面里看到她先生了。」
藤卷深呼吸,努力趕走心裏面的怒氣。
「那就這樣吧!這件事一定要保密,出發前請好好跟隊員說清楚利害關係。」
「那件事情我自會處理。」
「這也不是沒有可能。因為就算不破太太堅持她不會看錯,但她目前的精神狀態也的確不是很穩定。」
冬木瞪大了眼睛。
「在宿舍里採集到米粉頭的頭髮?我怎麼不知道這件事?」
窗外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冬木的眼睛在鏡片後面閃過一道光芒。
藤卷皮笑肉不笑地撇了撇嘴角。
「接下來由我親自出馬,這樣總行了吧?」
椎野露出傷腦筋的表情。
堀川的口吻中包含著不容任何人討價還價的堅持,沒想到他也有這麼強硬的一面。
「不能除了支援的機動隊員之外再加十個人嗎?」
藤卷也凝視著椎野,早就在心裏把優柔寡斷的椎野罵了個狗血淋頭。都已經到這個節骨眼上……
儘管冬木吼得聲嘶力竭,藤卷還是左耳進,右耳出,兩隻眼睛只管看著椎野。
冬木氣得都快要腦充血了。
「總而言之,先挑選出大概十個人,混在前往災區支援的機動隊里,一起送進神戶吧!機動隊馬上就要出發了,所以得趕快決定人選才行。」
藤卷根本不讓他把話說完。read.99csw.com「正因為現場一片混亂,所以才更需要刑警出馬。你們部門那些獃頭獃腦的傢伙只會在那邊不知如何是好地亂繞,一點用都沒有。」
沒想到他這麼爽快地就讓步了。不過,以冬木那個人心機深沉的個性來說,他肯定是知道自己已經位居下風,所以才作出如此的判斷。他心裏的如意算盤肯定是與其吵到最後還是沒辦法派自己的部下去的話,還不如全權交給機動隊處理,也可以藉此阻止刑事部的人前往現場。另外,對於堀川在傍晚的會議上力挺冬木的說詞,他可能意識到堀川是站在他那一邊的,所以多多少少也有一點報答的意味。
藤卷說道。因為在他的腦子裡,還留有城田去向靜江問完筆錄回來之後的奇妙表情。據城田所說,當他告訴靜江,他在官舍的客廳里發現了米粉頭的頭髮時,靜江出現了「非常明顯」的驚慌反應。接下來,在他正準備開始進入正題的時候,靜江突然指著電視機。城田也跟著馬上回頭,但是卻沒有看到畫面上有任何貌似不破的男人。雖然靜江一再聲稱不破真的從鏡頭前走過,但是城田感覺起來,卻是「有說謊的可能性」。也就是說,有足夠的理由可以懷疑,靜江是為了避免正式被質詢,才故意作出那麼大的反應。只不過,不管理由是什麼,因為靜江的反應實在是太強烈了,所以筆錄就被打斷了。城田只好跟她說明天再來找她。但無論如何,藤卷心中對「神戶——不破」的這條線持有相當高的保留態度。
不管是哪一種,聽起來都怪怪的。
「刑事部長,你又有事情瞞著我們,對吧?先是企圖壓下縣議員選舉的調查不公疑雲,再來是隱瞞毛髮這麼重要的信息。你到底還有多少事情瞞著我們?」
椎野說道,不過完全看不出來他這句話是衝著誰說的。
「你說什麼前科?」
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想法,是不是應該派個人去監視靜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