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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第八章

羅里是弗蘭克·塔克的親信。塔克本人在他城西的大本營里操縱一切,在利菲河兩岸也設置了若干據點,從持槍搶劫、武裝保鏢到販毒和煙草走私,他們什麼都干。凡是對他和他的組織造成威脅的人,都會被他乾脆利落地除掉。克里斯蒂·迪克森被逼無奈,只能冒險藏匿槍支。
克里斯蒂被帶進警局后,鮑勃·泰迪參与了對他的審訊。克里斯蒂的父親來找泰迪說情,泰迪的上級警司也覺得這事兒沒啥大不了。「他兒子得去坐牢,這是肯定的,不過這小子雖說犯渾,倒也怪可憐的。」
「非法持有槍支,還上了膛……而且沒有供出理由。這年頭,報紙頭條上儘是槍擊案—一法官可不願意讓人們看到他們在這種事情上頭心慈手軟。」
「你也知道我不能說。」
「這事兒不九九藏書會聲張……你也知道我木會整你的。」
「這是個勉強糊口的活兒。」特里克西對探長鮑勃·泰迪說。「前些時候我試著計算了一下,做賊的時候我能掙多少錢。我估摸著吧……就那些年的物價行情來看……做現在這活兒怎麼都比做賊來錢多吧。」他咳嗽了一聲。「掙錢難啊。」
泰迪打了個冷戰。「壞了。」
「他得在裡頭蹲一陣了。」
特里克西從小就參加了凱爾特體育聯盟設在格蘭卡拉的俱樂部。在他傷愈后能下地行走、身體依然很虛弱的時候,俱樂部幫了他一把,讓他負責一些本來由志願者乾的雜事,比如照看曲棍球和足球用品,在俱樂部里做做招待,比賽時管管後勤。
他叫威廉·迪克森,被朋友喚作「特里克西」。此刻,他正把一九_九_藏_書堆紅白色套頭衫丟進一台笨重結實的洗衣機里。房間很小,四壁是焦渣石壘成,一大塊骯髒破舊的油地氈幾乎鋪滿了整個地板,一層層的灰泥滲入了油地氈的紋理。銹跡斑斑的大號工具櫃旁躺著一輛老自行車,牆上的鐵鉤上高高地掛著一架梯子。鐵架上堆滿了硬紙盒、罐頭盒、工具和一些半空的瓶瓶罐罐,還有一些廢1日的電線和破銅爛鐵。看得出,除了用來堆放廢品,這個亂糟糟的房間已經沒有其他用處了。
特里克西沒吭聲。過了一陣,兩人轉身向俱樂部會所走去。鮑勃·泰迪說:「結果可能不樂觀,但我們還是要儘力而為,對不?」
特里克西問:「他不會有事吧?」
「有沒有什麼地方可以把這些東西處理掉?」泰迪問。護士注視了他一會,把工具拿走read•99csw•com了。
特里克西最重要的個人經歷是搶劫商店,而且只搶了幾枚硬幣……他只登了兩次報,每次都是在當地法院通報里僅僅佔了半段的篇幅。二十年前,《愛爾蘭先驅報》倒是很抬舉他,讓他上了頭版,那是二十年前,特里克西順著排水管爬進著火人家的卧室救人。《浴火英雄》。報紙以此為標題,還配了一張威廉·「特里克西」·迪克森躺在醫院病床上的照片。那天他想在當地一家商店摸幾盒煙卻失了手,回家路上看到一扇打開的窗戶正在冒煙。他叫醒了一位鄰居,讓對方報火警,自己則一邊按出事人家的門鈴一邊大聲喊叫。房裡沒有回應,他便順著排水管爬進窗戶又原路爬了出來,夾克里塞著一個嬰兒。把孩子交給鄰居抱走後,特里克西又爬進窗里。九_九_藏_書這次他摸索著跌跌撞撞地下到一樓,用兩條腿一隻手趴在地上行進,另一條胳膊緊緊夾著個兩歲孩子。此時消防隊也趕來了,救出了孩子們的父母。特里克西的肺部被灼傷,落下了咳喘的毛病。
「你知道那槍不是克里斯蒂的。」
特里克西·迪克森砰的一聲關上了洗衣機的門。他胡亂地摁了一通按鈕,洗衣機便發出一陣轟鳴,像是沿著跑道疾馳的波音747。特里克西和泰迪出了門。球場上,幾個年輕的曲棍球員正在熱身,把球傳來傳去。一個小夥子手握球棒蹲在球門裡,如同一位扼守關隘的斯巴達勇士。
「我知道,但到底得蹲多久啊?」
特里克西被抬上救護車時,鮑勃·泰迪是第一批到達現場的警察之一。泰迪後來去了醫院,有個護士交給他一套盜竊工具,是她在特里克西夾克九-九-藏-書內側的長口袋裡發現的。
鮑勃·泰迪思索片刻,開口問道:「他告訴你是誰的了嗎?」
特里克西開始沿著球場的邊緣緩步而行,看著孩子們揮杆抽打著曲棍球,聽他們時不時喊一句話,或是互相調侃,或是互相打氣。球場上,除了那些打球的孩子,就只有三個老頭遠遠站在邊線處,偶爾大聲指點一番。兩人快要走到中線時,特里克西停下腳步說:「羅里·布倫特。」
後來有庫房失竊,特里克西的兒子克里斯蒂出現在閉路電視上。警方派人來拘捕他時,克里斯蒂並沒有大驚小怪,直到警察開始搜查他的公寓時他才慌張起來。瞧見其中一個警察拿著一支裹在T恤里的38式魯格手槍走出卧室,克里斯蒂差點哭出聲來。他坐在他那張破舊雙人沙發的扶手上,雙手掩面罵道「哦,操」,罵了一遍又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