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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老天隔不了一層窗戶紙 一點脾氣都沒有

第二章 老天隔不了一層窗戶紙

第二次北伐開始后,李宗仁及其新桂系遲遲沒有動靜。外界紛紛傳言,李宗仁對蔣介石的成見仍然相當深,所以才採取了這樣敬而遠之的態度。
李宗仁越是如此,蔣介石在公開場合越要表現自己的不計前嫌和寬宏大度。他多次派辛亥元老、北伐軍司令部顧問吳忠信前來勸說。最後一次,吳忠信對李宗仁說:「你如不就職,蔣先生說他就不能繼續北伐了。」
看看面子也掙得差不多了,再作態下去,就怕北伐的功勞簿上只有蔣、馮、閻的名字。李宗仁也就來了個見好就收:「吳先生,蔣總司令既把事情說得如此嚴重,那我不敢再推辭,只有遵命去就職了。」
在馮、閻就職一個多月後,李宗仁在漢口宣誓就任第四集團軍總司令,白崇禧同時就任第四集團軍前敵總指揮。
第四集團軍原定於4月底在武漢乘車北上,但因為車少軌壞,運輸困難,遂改由白崇禧率部先期北上。經過將近一個月的運輸,白崇禧到達石家莊,在那裡,他見到了閻錫山。
閻錫山畢業於日本士官學校第六期。民國軍政界有許多名人都出自於日本士官學校,比如蔡鍔、蔣百里、程潛、趙恆惕,這些人一看就是矯健、精幹之輩。白崇禧以為閻錫山也和他們一樣,沒有想到對方卻是一個身穿棉衣褲、棉鞋,留兩撇小鬍子的「老朽」。
其實閻錫山當年也不過四十五歲,只是面相顯老。談話時,他講一口山西五台的方言,不僅難懂,而且聲音又很小,白崇禧聽得十分吃力。
當白崇禧告訴他,自己的部隊即將陸續抵達時,閻錫山高興異常,他對白崇禧說:「你來了,勝過十萬雄兵。」又說:「如果西北軍不撤退,我不會著急的。」

一點脾氣都沒有

按照蔣馮之間曾經這麼親密的關係,在地盤分配上,似乎蔣介石更有理由傾向於馮,但在與閻錫山會面后,蔣介石馬上改變了主意。
在很長一段時間內,蔣馮的關係也確實比較密切。兩人在北伐進行的過程中多次會面,並且每次都進行了長時間的密談。北伐功成,馮為了表示對蔣的擁戴,甚至提出要在鄭州為蔣鑄造銅像,最後在左右的勸阻下才未付諸實施。蔣對馮也是推崇備至,屢屢誇讚西北軍一路披堅執銳,斬關奪隘,為北伐立下了赫赫戰功。蔣的「師爺」吳稚暉有一次給馮玉祥發電報,更是稱譽馮「一柱擎天,唯公有焉」。
韓復榘對面已無強敵,本可兼程而進,他本人也答應支援,然而馮玉祥卻以津浦線方面另有需要為由,把韓部給調走了,僅留少數騎兵在前線進行警戒。
蔣介石先前已經從白崇禧那裡知道了方順橋戰役的經過,閻錫山舊事重提九_九_藏_書,讓他的後背頓起涼意。西北軍的實力他是知道的,一旦有了更多更好的地盤,那他們的勢力豈不是發展得更快,將來更難以控制?
西北軍不進不退,為的卻是要報復閻錫山。原來幾年前,馮玉祥在南口戰敗西撤,閻錫山曾應吳佩孚、張作霖之請,陳兵晉北,從後路進行襲擊,讓西北軍受到了不小損失。
北伐和統一曾是蔣介石的第一要務。可是隨著這一目標的逐漸瓜熟蒂落,他不僅沒有能夠因此鬆口氣,反而更加「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可是老蔣一走,老馮就罵開了娘。
老馮這麼可愛,反倒弄得老蔣一點脾氣都沒有了。他連忙跟老馮解釋,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分配——從地盤大小來看,西北軍有六個省,不少了;晉軍只有四個省,不算多。
危急時刻,閻錫山把衛隊旅和憲兵營都拉上了火線,並連連致電馮玉祥,請九_九_藏_書他派位於方順橋東南方向的韓復榘部緊急支援。
就在這次會面中,閻錫山講起了馮玉祥如何在方順橋戰役中公報私仇,拒不援助晉軍的事,言下不勝唏噓。末了又說:「請你翻開歷史看看,哪個人沒有吃過馮的虧?」
估計馮玉祥可能不會同意,蔣介石又把北平市市長和崇文門統稅局給了馮,依靠這兩個「肥缺」位置,馮每月可多收入約二十萬元。蔣介石希望以此來平衡馮的心理,但為慎重起見,在正式做出決定之前,他還是專門徵求了馮玉祥的意見。讓他想不到的是,馮玉祥的姿態特別高,說一切以蔣的意旨為意旨,怎麼分都可以。
桂軍先頭部隊的赴援,令晉軍轉危為安。至5月下旬,西北軍、桂軍均已進入河北境內,閻、馮、桂三路北伐大軍開始向北京齊頭並進。當奉軍的偵察機發現南方僅裝載援軍的火車就達到百余列時,張作霖深九*九*藏*書感力不能敵,遂被迫離京出關,結果又在皇姑屯遭到日本關東軍的暗殺。
南口戰役時,馮、閻並未站在一條戰線上,閻錫山聯馮還是討馮,其實都無可厚非。現在大家已經聯合北伐,馮玉祥居然還要利用這一機會來公報私仇,就顯得太過分了,因此連白崇禧都為之不平,認為「馮玉祥完全是不講信義的人」。
至於平津兩地,那裡外交關係複雜,不易應付,萬一發生意外,難保不釀成第二個濟案。老蔣說老馮你性情剛直,不宜於外交折衝,所以只能把它們交給老閻去應付了。言下之意,還是為老馮著想。
經過一番計議,蔣介石決定將山東、河南、青海、陝西、甘肅、寧夏六省分給馮玉祥,將山西、河北、察哈爾、綏遠、北平、天津分給閻錫山。這些地盤中,稅收比較豐厚的當屬山東、河北以及平津兩市。馮玉祥雖得到了山東,但當時山東的膠東和九_九_藏_書濟南都仍在日軍的佔領控制之下,乃是一個殘缺不全的省份,遠不如河北、平津。
第二次北伐進入中期階段后,閻錫山的晉軍各部會攻冀中,在方順橋一帶與奉軍展開激戰。方順橋為保定門戶,一旦失守,保定即暴露于冀中平原,將導致四面受敵,奉軍因此往方順橋一線調集了大量兵力,形成了對晉軍的壓倒性優勢。
首先是地盤的分配。第二次北伐本以蔣馮結盟為開端。這種結盟當時對雙方來說都是互利的:馮玉祥對蔣介石的擁戴,不但在軍事上增加了聲勢,更重要的是在政治上提高了蔣的個人聲望。同樣的,蔣介石僅手中那塊中央政府的金字招牌,就讓馮玉祥覺得,只要與之靠攏,一切困難和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6月上旬,北伐軍佔領平、津。這時全國除東北外,形式上已具備統一雛形。15日,南京國民政府改北京為北平,同時昭告天下:「中國之統一,因全九-九-藏-書國人民奮鬥與犧牲,正告完成。」
韓部撤離后,晉軍右翼頓失屏障,閻錫山用於進攻方順橋的部隊險遭奉軍合圍。發現形勢危急,閻錫山電促馮玉祥迅速北上解圍。孰料馮玉祥不但不派兵赴援,反而通令其駐紮于京漢線上的部隊:「不遵命令擅自退卻者,槍決!不遵命令擅自前進者,亦槍決!」
馮玉祥的反叛似乎已成為一種習慣,他勤于叛,善於叛,也樂於叛,凡此種種,其印象已深入國人之腦髓。面對這樣一位從來不按常理出牌的「倒戈將軍」,你老蔣能保證自己的運氣會比他以前的那些倒霉上司更好嗎?
閻錫山的意思也很清楚,馮玉祥倒戈之名可謂如雷貫耳。有評論者甚至說,在馮玉祥崛起的十余年間,國內掌兵符的大帥,皆畏其如虎,打仗時,他們最怕的不是馮玉祥畏戰後退,而是馮主動要求「精誠合作」或「效命自驅」!
老馮諾諾連聲:好的,沒問題,你怎麼安排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