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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老天隔不了一層窗戶紙 借力打力

第二章 老天隔不了一層窗戶紙

借力打力

何鍵為人深沉,平時喜怒不形於色,魯滌平同樣不是那種喜歡咋咋呼呼的人。兩人儘管從一開始就同床異夢,並且猜忌防範之心日甚一日,然而彼此仍虛于周旋,沒有爆發過任何劇烈衝突。
魯滌平主湘后,照例兼任湖南清鄉督辦,仍以何鍵蟬聯清鄉會辦。以前程潛主湘時,湖南事務多交給何鍵主持,自己很少過問。魯滌平繼任后,表面上雖然蕭規曹隨,但已明顯不同於程潛。程潛那時候是認為自己兼管兩湖,他經常要往武漢跑,湖南這邊想忙也忙不過來,而魯滌平只有湖南可歸他管,何鍵管多了,就等於和他爭權一般。
兩湖中的湖南系廣西門戶,且是鄂桂通道,新桂系要鞏固後方,勢必將湖南政權緊緊掌握在自己手裡。過去「李白」以程潛主湘,固是迫於形勢https://read.99csw•com,以後軟禁程潛,由魯滌平繼任,其實也出於權宜之計。
魯滌平當然不是真的願意這麼做,而是不敢不這麼做。因為葉琪跟夏威關係密切,夏威遇到事情必要先跟他商量,可謂言聽計從。夏威時任第七軍軍長,乃是新桂系在兩湖的實力派,魯滌平深知,葉琪可能幾句話就能決定自己的去留。
何鍵並非新桂系主湘的理想人選,但他們認為何鍵是保定軍校同學,較之親南京政府的魯滌平畢竟要好一些。「李白」以下將領均認為有拉何制魯的必要,葉琪在與人閑談時說:「湖南這個地方要抓住,魯胖子(指魯滌平)想過主席的癮,讓他過過癮。以後的事就要靠何芸樵(何鍵字芸樵)了。」
一次,葉琪由鄂來湘,魯滌九-九-藏-書平設宴招待,宴席上他對同桌的人說:「湖南的事,只要芸樵先生肯替我幫忙,是大有可為的。」不安之狀溢於言表。
第二天,蔣介石循例檢閱駐漢部隊。在他做了簡單訓話后,身為閱兵總指揮官的胡宗鐸突然站到閱兵台前,提高嗓門,說:「北伐軍在進展期中,中央政府政潮迭起,致影響軍事,屢受波折。」
弄清新桂系的意圖后,何鍵便時常赴漢,與「湖北派」加強聯繫。同時,他對清鄉督辦署的事務也抓得更牢,已達到完全一手包辦的程度,魯滌平幾乎無從過問。
編遣會議召開前後,看到老蔣在對付諸侯方面似乎仍然力有不逮,新桂系又在兩湖掀起了新的風浪。
清鄉督辦署是掌握湖南省地方武裝的樞紐。魯滌平想要獨攬督辦署的大權,可是因為九*九*藏*書初次打理湘政,他對於湖南的軍政情形頗為生疏,而何鍵對湘事摸索日久,心中有數,結果魯滌平還是只能將督辦署交由何鍵主持。
當初,為了與李宗仁攜手北上參加善後會議,蔣介石曾在武漢繞了一圈。在李宗仁舉辦的歡迎宴會上,新桂系位於兩湖的將領夏威、胡宗鐸、陶鈞均擺出一副傲慢姿態,借故不肯出席,給老蔣來了一個結結實實的下馬威。
魯滌平不知對方究竟用意何在,神色略帶惶恐,表示不敢就職。葉琪又勸他放手去干,並推薦自己的人協助其工作,實際上是安插「內線」,對魯滌平實施監視。
蔣介石固然心中不快,但也只好裝成沒事人一樣,暫時隱忍不發。
魯滌平不是不明白葉琪的用心所在,但回湘后,仍委任葉琪的「內線」為湖南省政府軍務科https://read.99csw.com長。不但如此,葉琪每次來長沙,他必定都要親自到車站迎送。
新桂系在鄂將領多為保定生,何鍵也是保定生,這是沒進過保定軍校大門的魯滌平無法相比的。何鍵便利用這一優勢,與新桂系中的「湖北派」拉上關係。
葉琪以前做過魯滌平的部屬,魯任團長時,他是連長;魯任師長時,他是團長。對一個老部屬極盡奉承討好,在民國那種氛圍下並不多見,也很容易惹人笑話。
從何鍵方面來說,單靠他自己來驅魯,是一件很不現實的事。他得借力打力,而這個能借到的力就是新桂系。新桂系此時雖然還沒有公開喊出反魯的口號,但忌魯驅魯之心,與何鍵並無差別。
新桂系在兩湖已經囂張到了何種程度,而魯滌平對他們又害怕到了何等地步,由此可見一斑。
對於魯滌平,九-九-藏-書新桂系只視之為一個暫時過渡的角色。在魯被發表主湘的次日,葉琪請他吃飯,席間他屢次宣揚「李白」的「威德」,意在窺察魯滌平的態度。
何鍵隨著羽翼漸豐,也感到湖南有魯,自己在湖南就沒有進一步發展的餘地,始終只能屈居於「會辦」這樣一個助手的地位。如果他想完全掌握湖南的地方政權,則非驅魯不可。
魯滌平是湖南人,為譚延闓的嫡系,他所率領的第二軍,其前身就是譚延闓所率領的國民革命軍第二軍。譚延闓代表著中央政府的利益,作為其嫡系,魯滌平的立場自然也比較接近中央。新桂系始終持反蔣態度,這時候的反蔣也就是反譚,反譚也就是反魯。他們能夠用魯滌平主湘,僅僅是因為此前已連續扳倒了唐生智、程潛,如果再以外籍人繼任湖南省主席,恐招致湘人的公憤和反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