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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你剁下我的頭

請你剁下我的頭

看著魏璽遠去的背影,張屠夫咂舌驚嘆:「魏記者連腦袋都沒了還能跑腿還能說話,真是塊做記者的料啊!」
酒醉心明,魏璽跌跌撞撞找到那個屠宰場,看見張屠夫正忙著殺豬宰羊,準備供應明日的菜市場。
魏璽走上前同他握握手,正欲繼續朝前走時,卻被張屠夫一把攔住,並在他耳際低語道:「魏記者,我帶你去個地方……」不容魏璽是否願意,張屠夫就拖著他向另一條巷子跑,最終在一扇亮著燈的窗子旁打住腳。
魏璽很快找到那個給他提供新聞線索的讀者。不看不相信,一看真有趣。只見一瓶未啟封的南啤裏面果真有一魚一蝦在上下遊動!魏璽三下五除二,現場撰寫了一條新聞《咄咄怪事:南啤瓶里有魚蝦》,最後連同那瓶啤酒一併帶回編輯部。
「魏記者,趁天亮之前,把你的腦袋還給你!」不知什麼時候,張屠夫提著一個大包出現在魏璽面前。
魏璽更是滿面春風,想著明日的晚報將九九藏書如何地成為洛陽紙貴。心裏暗忖,南啤的曝光,必定一波激起千層浪:要麼南啤請他消禍,要麼北啤請他做宣傳,反正二者均可趁機撈一筆外快……魏璽心裏想得那個美呀,似乎白花花的銀子已經流進自己的腰包。
……
「有了把柄,就不愁報上沒啤酒廣告了!」副社長頓了頓繼續說,「曝光的稿子得把度,不然,會吃不了兜著走。」
這天下午,晚報跑社會新聞的記者魏璽突然接到一個電話,稱有人在啤酒批發市場發現南啤瓶里有魚蝦遊動……魏璽把大腿一拍,好新聞!就差沒叫出聲了,轉身便衝出報社大樓,招了輛計程車直奔啤酒批發市場。
聽到這裏,魏璽心裏全明白南啤瓶里魚蝦遊動是咋回事了!扭過頭一看,張屠夫早已走開。
「請你剁下我的頭!」魏璽抬起頭,用企求的目光望著張屠夫,緊接著摘下了兩顆眼珠子。
張屠夫先是一驚,猶豫片刻,說:「像你這樣九-九-藏-書沒頭沒腦的記者,長個腦袋也是多餘。」說完,張屠夫就揮起大砍刀剁下了魏璽的頭。
魏璽道了聲「謝謝」,拿著兩顆眼珠子照明走了。
「那瓶啤酒我已帶回編輯部,真實才是新聞的生命。」
「這麼講,我的歪鼻子有救了嘍!」副社長揚揚手,又說,「明日報紙出版了,我們再策劃策劃……」
「讀者提供的線索,還得感謝讀者……」魏璽把自己的採訪情況如實向領導作出彙報。
魏璽來到張屠夫面前,垂著頭,怏怏地說:「求你幫個忙。」
剛剛入夏,啤酒大戰的硝煙便在這座城市燃起,南啤和北啤一時成為交鋒對手。兩個牌子的代理商競相在酒樓、飯店張貼宣傳畫,贈送宣傳品,街頭巷尾的廣告單更是滿天飛舞,整個城市都彌散出濃濃的啤酒味。為節省宣傳費,精明的老闆都未在報紙上做宣傳,把報社分管經營的副社長的鼻子都氣歪了。
魏璽攔不過他們,便掏出read•99csw•com手機,藉著眼珠子的亮光,撥通了總編家的電話:「老總,我是小魏,今天的晚報千萬不能送出去啊,頭版上南啤瓶中有魚蝦的新聞是……」
「老兄,你使了什麼法子,讓那對魚蝦能在啤酒里游來游去?」一個男人打著酒嗝問道。
「魏記者!」大漢叫了聲。
臨下班時,魏璽就拉了幾個朋友徑直去了酒吧。
屋內的人正在喝酒划拳,石頭剪子布鬧得正凶,還議論著南啤瓶里魚蝦遊動的事,說等明天的晚報出來,好戲還在後面呢……
魏璽馬不停蹄,興沖衝來到分管經營工作的副社長辦公室,看見他的鼻子歪得厲害,忍不住笑出聲。
見是一個無頭人,司機先是一驚,愣怔片斷,然後一把掀開他,吼道:「你個眼珠子照路的人,沒頭沒腦,想幹什麼?」
魏璽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聽說你逮到南啤一條好新聞?」副社長邊問邊招呼魏璽坐下。
一路上,魏璽四處亂撞著,沒有目的地行走在大街read.99csw.com上。因為手上有兩顆眼珠子,他看得見天幕上全都是北啤的廣告,街上趕早市的人們對他指指點點,議論紛紛,「這座城市又多了一個無頭人」、「無頭人總比白長個腦袋好」、「沒頭沒腦的年輕人令人擔憂」……魏璽不想再聽到市民對他的種種議論,便憑著記憶,抄近路直奔晚報大樓。
「小魏呀,你是說那條曝光南啤的稿子,我在昨晚最後審樣時早就給斃了!」話音剛落,總編就匆匆掛斷電話。
酒過三巡,夜色已深。魏璽醉醺醺地往回折,心裏仍美滋滋地想著明日應該怎樣同分管廣告的副社長策劃「啤酒宣傳」事宜……半路上,巷子里忽然竄出一個大漢,手裡還握著一把寒光閃閃的砍刀。見狀,魏璽渾身一哆嗦,酒也醒了大半。藉著路燈,魏璽定睛一瞧,這張面孔有些面熟,一定在哪兒見過的。
臨走時,張屠夫拍了拍他的肩說:「魏記者,凡事都要三思而後行,作為一名記者,更要做一個有頭有腦的人,read.99csw•com良知和道德比什麼都重要!」
晚報值班總編看到魏璽交來的稿子和啤酒瓶中游得正歡的一對魚蝦,推了推眼鏡,興奮得雙目放光,「好新聞,有賣點!」一邊說,一邊忙不迭地簽發在了要聞版。
幾下子工夫,張屠夫就還原了魏璽的腦袋。魏璽連忙把眼珠子安裝上去,拉住張屠夫的手說:「謝謝您——」
魏璽這才想起今日下午在酒啤批發市場採訪時同他打過照面,原來是那個在市場背後屠宰場做活的張屠夫。
「笨蛋,北啤花了那麼多鈔票,不多買點制氧劑放進去,行嗎?」
遠遠的,他就看見辦公大樓旁停著一輛大郵車。一樓是印刷廠,他明白一定是郵車來運晚報了。魏璽疾步跑過去,看到司機和印刷廠的幾個職工正把一捆捆晚報往車上裝。魏璽氣喘吁吁地對司機嚷道:「請住手……」
張屠夫見是魏璽,把手中的砍刀往案几上一別,抹了把額頭上的汗,一臉疑惑地問:「我是個殺豬宰羊的屠夫,能幫助你這支筆杆子啥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