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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玄機

步步玄機

第二根手指

何土貴不明白,妹妹前幾天帶孩子來看醫生后,早離開這個城市回老家,怎麼會被這群歹徒抓到地下車庫呢?看她暈倒在地,何土貴心裏跟著流血。為了搶時間,他不能莽撞,只能智取。何土貴愣愣地盯著墨鏡,又看了眼那把麻醉槍,全然不知這伙歹徒究竟為了什麼。那根指頭對他們非常重要嗎?可他身處絕境,已成為他們擺弄的木偶。為了妹妹的生命,何土貴只好按照他們的意思,帶著妹妹的指頭向惠民醫院大樓跑去……
何土貴把那根斷指交到惠民醫院。
何土貴走出山坳,在城裡打工十年了,仍是個「三無」農民工,即無積蓄、無職業、無老婆,至今靠打零工口。這天傍晚,何土貴從貨運市場返回出租屋,途中看見一群人正圍著垃圾桶罵些什麼。何土貴擠進去一瞧,只見路燈下,有個嬰兒正躺在襁褓里吮吸手指,原來是個棄嬰。
「用什麼貨去換?」墨鏡停了停,問道。

真相不滅

倪雪是藝星公司力捧的明星,是老闆的搖錢樹,一時聯繫不上倪雪,非常著急。為考察那根手指是不是倪雪的,警方在她的公寓卧室收集到幾根頭髮,通過醫學鑒定,斷指正是倪雪的。藝星公司老闆焦頭爛額,如果不儘快找到倪雪,她將永遠失去一根手指。對於一個舞蹈演員來說,失去一根手指,無疑是對藝術生命的剝奪。更重要的是,藝星公司將受到致命打擊。
高鼻子代表眨眨藍眼睛,雙手一攤:「劉先生,我不得不抱歉地告訴你,飛夢公司沒有打造出像倪雪這樣的明星。倪小姐真是太棒了,我們的產品不能與她失之交臂!」
何土貴明白了,阿芳以前是個二奶,現在想擺脫那個魔鬼,才跑到他這裏來當保姆。因他長期在外打零工,接觸的行當和人等多,他曾聽說過,像孫久雄做那種營生的人,個個心狠手辣、冷酷無情,只要能拿到錢,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都幹得出來……想到這裏,何土貴感到有股冷汗從脊背冒了出來。如果那個姓孫的亡命之徒追到出租屋,他還能保住性命嗎?生命比美女重要。他毫不含糊地擺擺手:「阿芳,你還是趕緊離開這裏,不然……」
醫生告訴他:「這截斷指已經離開人體幾個小時了,醫院可以暫時做保鮮處理,但斷指再植的最佳時間是六至八小時之間,否則,進行再植成功的希望就非常渺茫了。」
光頭在何土貴身上搜了一遍后,當頭一棒,將他打昏倒地。一輛小車開過來,光頭把何土貴塞進後座。駕車的男人戴著墨鏡,和光頭嘀咕了幾句,邊駕車邊打手機:「老大,我們抓到了那土包子,可他把塑料瓶交到惠民醫院了。」
幾經折騰,何土貴再也沒心思去託運市場幹活了,給工頭打個電話稱自己病了,就去了街頭一家麵館,叫了碗三鮮面狼吞虎咽起來。
何土貴想對司機說,倪雪不僅失蹤了,而且她還被砍掉了一根手指,至今不知生死,但終究沒有說出來。
打了個飽嗝,何土貴去櫃檯付錢時,店主一臉驚喜地告訴他,因他是今天第100位來店裡消費的幸運顧客,不收費,還將得到一份獎品。店主遞給他一張紙條,說那是總店地址,將有一份神秘禮品等著他去領取。何土貴在街頭打零工多年,這獎那獎都與他無緣,這次吃了碗麵條,居然中個幸運獎。哈哈,心中難免生出幾分竊喜。
看到倪雪十指纖纖地端著杯盞,劉飛夢惱怒不堪,呸,不就是幾分舞姿嗎,有什麼高貴的?吃完夜宵,劉飛夢憤憤而散。
前幾天,何土貴的妹妹帶孩子來城裡看病,在他的出租屋住過,回家時忘帶走了奶瓶和半袋奶粉,這下正好派上用場。糊弄了一個夜晚,第二天早早起床,何土貴正想著怎樣將孩子送到孤兒院時,忽然有人敲門來了。
司機直搖頭,把音量調小了些:「昨晚,我還送過幾位客人去看倪小姐的舞蹈表演,怎麼,她現在是不是失蹤了?」
阿芳如夢初醒,同時也驚呆了,孫久雄欺騙了她,他並不是做什麼貿易生意的,而是以替人討債、殺人消災的罪惡勾當為營生。阿芳決定離開那個惡魔,昨晚,趁孫久雄不在家時,便收拾衣物,離開他的住處……
「我們已作了詳細調查,那根手指放在惠民醫院七樓703室冷藏櫃里,由值班主任王從醫保管著,現在需要你馬上去用這根指頭換回來。醫院門前停著一輛黃色麵包車,你拿到手指后,交給麵包車裡一個戴白手套的男人。如果王從醫不予以合作,你就用這東西對付他。」墨鏡遞給他一把槍,聳聳肩,「這九*九*藏*書是無聲麻醉槍,不會傷及生命。」
「我妹,她、她……」何土貴心急火燎,不知妹妹是死是活,可沒等他把話說完,對方就已掛機。
不知過了多久,司機叫他下車時,何土貴愣住了:怎麼開到這個陌生地方?不等他發問,就有兩個穿制服的民警把他請下去。原來,計程車里裝有微型監控錄像,鏡頭正好對著何土貴的手機。他發送短消息的內容,都讓司機看了個明白。司機憑經驗,認為倪雪的失蹤很可能與這位乘客有關,在一個十字路口等紅燈時,就偷偷給在公安部門上班的朋友發了簡訊,並用簡訊聯繫好見面地點,毫不猶豫地把車子開到市公安局背後的一個側門邊。
「你放心,我們是拿錢辦事,只要你換回那根指頭交給我們,我們就不會傷害你們兄妹。你將那個塑料瓶交到車上后,我們會迅速把你的妹妹送到惠民醫院大樓的電梯里。不然的話,我們只好按老大吩咐行事了。」
打開門,何土貴眼前不禁一亮,面前站著一個年輕女子,長得漂漂亮亮,像朵花。那女子手拖一隻帶滑輪的黑箱子,肩挎一個黑包,自我介紹道:「我叫阿芳,進城來做保姆的,剛才聽見你家裡有嬰兒哭聲,於是就……」哦,何土貴立即明白了,是個推銷上門的保姆。

黑箱子

尋找倪雪

「當然只能用手指換手指。帶人速到惠民醫院後面的地下車庫會合。」
何土貴看出了阿芳的神情變化,問道:「這截斷指,難道你曉得是誰的?」
飛夢公司的老闆劉飛夢對此十分不滿,不服氣,質問港方代表:「你們準備請藝星公司包裝產品,能給我一個理由嗎?」
「老闆,你看我這弱女子,難道還是個恐怖分子不成?」
司機嘆了口氣,又自言自語:「倪雪如今可是個大紅人了,幾家公司都想挖她過去,可藝星公司不肯放人,娛樂圈啊,真是太險惡了!」何土貴不懂娛樂圈,只顧給阿芳發短消息,告訴她,警察正在發動市民尋找倪雪。
事情是這樣的:阿芳和孫久雄同居后,曾為他墮過兩次胎。當她第三次去醫院做人流時,大夫沉痛地告訴她:「如果這次墮胎,恐怕一輩子就不會再有生育能力了。」她感到害怕,決定留下腹中的孩子。幾個月過去,趁孫久雄外出跑生意時,阿芳假稱生病回老家休息,偷偷生下了孩子。孫久雄得知后,暴跳如雷,把她們母子從老家接回城裡,責令她將孩子丟在街頭。並且威脅她,如果不拋棄那個孩子,她將得不到一分錢,還要破她的相,讓她一輩子沒好日子過。
在一間訊問室,民警在何土貴手機里找到了他發給阿芳的那條短消息。民警旁敲側擊,問道:「警察尋找倪雪妨礙了你什麼?她現在怎麼樣?」
車子開到惠民醫院背後的一間地下車庫,何土貴已從昏迷中醒來。在那間寬敞的地下車庫裡,只見兩名彪形大漢正挾持著一個弱女子。當看清那個女子竟是自己的同胞妹妹何土香時,何土貴又驚又惱:「你們這群人渣,到底想幹什麼?」他扭著胳膊掙脫,欲衝上去拼個死活,可光頭一手抓住他的胳膊,一手用槍頂住他的腰部。
看阿芳仍在裝糊塗,何土貴再也忍不住了,索性豁出去:「箱子這麼重的,一定裝著什麼金屬物!」
阿芳抹了把淚,說:「一定是在我離開時,箱子被孫久雄調包了。如果不是你這位細心的大哥,恐怕我已丟掉了小命。」
民警給專案組彙報案情時恰逢塞車,墨鏡趁機跳下車,沖向街頭。民警乘勝追擊,鳴槍示警。豈料,墨鏡毫不投降,反而從腰間拔出一把手槍,朝天打一槍予以對抗。頓時街頭大亂,一片恐慌。墨鏡狗急跳牆,撲向行人,抓住一個婦女攬在懷裡,用槍管頂住她後頸。墨鏡和一個民警持久對峙,展開心理戰。另一民警抓住時機,幾個翻滾繞到墨鏡側面,「噼」的一聲,擊中墨鏡。遺憾的是,那個塑料瓶已被車輪碾得稀爛……
「老闆,箱子裝著幾套衣裳。」她雙眉往上一挑,衝著何土貴嫣然微笑。

危險處境

倪雪被「神鷹007」孫久雄一夥所害。他們斬斷手指后,聽老大吩咐,裝在塑料瓶里用特製的藥水泡著。最後,還把那個瓶子和一顆定時炸彈一起裝進黑箱子,準備送到藝星公司老闆手上,脅迫他們主動放棄港方公司的那筆業務。殊不知,孫久雄因疲憊呼呼大睡時,被匆匆忙忙想保命離開他的阿芳提錯了箱子。
王從醫年近五旬,是惠民醫院的外科主任,從事人體再植術研究多年,而https://read.99csw.com且有很高的造詣。醫院收到那根斷指后,就交給了王從醫,並隨時準備給受害者做再植手術。
阿芳抱著孩子在街頭兜了一整天,仍捨不得棄下親生骨肉。迫於無奈,趁天黑,她把孩子丟在街頭垃圾桶旁。見何土貴抱走孩子,她尾隨其後,一直跟著,摸清了何土貴的住處。
何土貴告訴她:「那枚炸彈的炸藥,我已經給卸了下來,現在沒有任何危險了。」阿芳這才停下來,回過頭,瞪了他一眼,慢慢喘定氣。
何土貴按指令把塑料瓶放置好,人卻躲藏在一個電話亭子旁。只見墨鏡男子閃身而出,左右掃射一周,徑直走過去拿起那個塑料瓶。就在他折轉身的瞬間,一輛小車停在他身後,跑下來兩個人把他拖了上去。
見何土貴遲遲沒動,光頭急躁了,「老大下了死命令,限定你30分鐘內換回那根指頭。」說著,他一把奪下何土貴手中的刀子,牙幫子一咬,斬下了何土香的一根手指,用紗布包好,裝進一個塑料瓶。
何土貴下意識地回頭望了望屋子,這套小二室一廳,本來和老鄉合租,但那老鄉上月去了另一個城市打工,現在就他一人居住。何土貴心頭突然一熱,暗自思忖,如果把嬰兒送到孤兒院就留不住漂亮女孩,如果留不住漂亮女孩就……掂量再三,他最後爽快地應允,還做了個頗紳士的「請進」動作。
「土包子,只怪你太多事了,必須付出代價。現在,老大讓你用一根手指,去惠民醫院換回那個塑料瓶。」墨鏡遞給何土貴一把刀,嘴巴朝何土香噘了噘,鼻子一哼,冷笑道,「當然不是用你的手指,請你斬下她的一根指頭!」
阿芳自覺暴露真相,只好向何土貴道出了另一份隱情。
前幾天夜裡,阿芳睡熟了,孫久雄帶回幾個朋友。他們坐在客廳一邊喝酒,一邊竊竊私語商量什麼。她正好醒來,躲在房門後面偷偷聽了一會兒,不禁毛骨悚然。原來,孫久雄正在和幾個朋友策劃一個替人消災行動,還說要做好那筆大生意。
何土貴尷尬地捏了捏手,「只怕那個姓孫的找上門來。因為倪雪的那根手指,孫久雄一夥也斬斷了我妹的一根手指,正住在醫院里,我還得去找老鄉借錢交納手術費呢。」
墨鏡見勢不妙,想逃出小車。而拖他上車的是兩位便衣民警,想逃沒那麼容易。民警命令墨鏡打電話,將手指交出去。墨鏡發現事情已經敗露,妥協了,拿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號碼。他稱對方老大,說他們已接到那根手指,問要送到什麼地方。老大或許感覺出什麼,在電話里支支吾吾,最終沒能明確告知塑料瓶所要送達的地方。
何土貴邊掙脫邊解釋,可越解釋越解釋不清楚,真是百口莫辯啊。眾目睽睽下,他只得抱起了那個嬰兒,悻悻離開。何土貴本想把那孩子悄悄丟在居民樓下一走了之,但那孩子乖巧得很,一鬆手就哇哇大叫,抱著便不哭不鬧,還眯著小眼睛盯著他。唉,看來自己和這娃兒真有緣了。何土貴跺跺腳,哭笑不得。
他樂滋滋地按地址找到那地方,上下望了望,覺得不對勁,這不是一個廢棄的拆遷工地嗎,怎麼會在這裏……正愣怔時,忽然從一堵斷牆後面閃出一個人,拔出手槍抵住了他的腦殼:「別動,小心走火!」
炸彈下面有個塑料瓶,他拿起來仔細看了看,發現透明液體中浸泡著一根手指,手指上面還戴著一枚小巧玲瓏的藍寶石鑽戒,指甲塗有玫瑰色指甲油……何土貴的身上又生出一層雞皮疙瘩,匆匆忙忙把箱子重新裝好,放回原地,才舒緩一口氣,可一摸額頭全都是冷汗。這時候,他感到有幾分慶幸了,要不是這些年干過許多行當,懂得開鎖、卸彈技術,不然,自己可能已經粉身碎骨,到陰曹地府報到了。
再說倪雪:昨晚演出結束,劉飛夢請一個內線出面,邀請倪雪到金威大酒店吃夜宵。如果倪雪在飛夢,那5000萬不就是鐵板一塊釘在了飛夢嗎?劉飛夢越想越氣,幾杯洋酒下肚,就直奔主題,稱飛夢公司願意花高於藝星公司兩倍的價錢和她簽約。可倪雪說,她對藝星公司感情很深,從沒想過要離開。
何土香只哭了一聲,就撲地暈過去。
要是平常,像阿芳這樣的美女不知會有多麼心高氣傲,恐怕不會拿正眼看何土貴一眼。這時候卻躺在他的臂彎,淚水漣漣地有求於他。看著楚楚可憐的阿芳,何土貴心軟了。不知是激動還是恐懼,他吞吞吐吐地說:「恕我冒昧,打……打開過你的箱子。」
「該不是裝著什麼危險物品吧?」
與此同時,市公安局110指揮中心接到報https://read•99csw.com警后,立即派分局刑偵中隊全面展開調查。倪雪所在的藝星公司稱,昨晚演出后,她就回公寓了。惠民醫院負責人說,他們剛才的確接到了一根手指,目前已作了特殊處理,保養在藥物里。至於是不是倪雪的手指,現在不知道。醫生強調,如果兩小時內,受害者不及時到醫院做再接植手術,斷指將會壞死。
何土貴有些緊張,明白殺人不是一般案件,那是要坐牢的。他害怕自己受牽連,沉吟半晌,把阿芳的話在腦子裡梳理一遍,然後竹筒倒豆粒似的作了徹底交代。
所幸的是,何土貴在老家種地時當過半年招聘民警,進縣城集訓時,武裝部教官曾教過他們如何拆卸炸彈裝置。事不宜遲!他從床底下找出多功能刀具,顫抖著雙手,很麻利地卸下引爆裝置,再拆開彈殼,小心翼翼地倒出了裏面的炸藥。
看著那隻帶滑輪的黑箱子,不知為什麼,何土貴心裏總隱隱有一種惶恐不安之感。他曾經當過開鎖工,一時好奇心起,找來工具,撥弄了幾下,黑箱子「嘭」地啟開了。看到裏面的東西,何土貴差點嚇掉魂,倒退至牆角,兩條腿仍抖個不停。天啊,箱子里居然裝著一顆炸彈,彈殼上還裝有遙控裝置!不過,他很快冷靜下來,阿芳這時候抱著嬰兒出去了,說不準馬上就會用遙控器引爆。此時此刻必須採取緊急措施,否則,後果將不堪設想。
闖進703室的正是何土貴。他在室內環視一圈,一眼就看到了那個冰櫃,心裏稍稍平靜了一點。他喘了喘息,語無倫次:「王大夫,有件事,想求你幫個忙。我要用這根斷指,換回一小時前我交給惠民醫院的那個塑料瓶……」說著,遞上手裡血糊糊的紗布包。
「我表姐倪雪,平常就喜歡戴藍寶石戒指,塗玫瑰色指甲油,你說,我能不著急嗎?」阿芳黯然神傷,無助地望著何土貴,淚水又涌了一臉,「我總有一種預感,表姐是不是遭到孫久雄一夥暗算……」
「阿芳,這間房子空著,如果你願意,那以後就住裏面。」何土貴指了指他卧室旁邊的那間房子,還有意挪了下箱子,提在手上掂了掂,一臉肅默,「哎呀,這黑箱子裝著啥啊,這麼重的?」
民警找到倪雪時,她正躺在一家社區醫院,是幾位晨練的好心人發現後送她去的。大家正在為那根手指被車輾壞而惋惜時,惠民醫院給警方通話了,問他們找到倪雪沒有,不然,那根手將無法進行再植了。原來,王從醫得知那根指頭的來歷后,就隱隱感到,歹徒不會善罷甘休,一定還會要去那根手指,便用一根模具手指替代了,不過,那枚藍寶石戒指卻是倪雪的。
阿芳揚了揚眉頭,走上前,依偎在何土貴胸前,「我在電視上看到午間新聞了,孫久雄拒捕時已被警方擊斃。」接著,阿芳又指了指沙發上的坤包,「包里有幾萬塊現金,你要多少,自個兒拿吧!」
走出惠民醫院大樓,何土貴在院子圍牆邊的一排公用電話前,抓起話筒便報了警:「舞蹈明星倪雪,被人砍斷一根手指頭,現在生死不明,不過,有人已經將那根斷手指送到惠民醫院了……」他總算輕鬆了幾分,在街頭轉悠了一會兒,腦海里卻時不時晃悠著阿芳的楚楚神態。正想著這時該不該返回出租屋時,手機響了,貨運老闆叫他過去幹活。
何土貴飛快走出電梯,跑向醫院大門,可門前根本就沒有什麼黃色麵包車。這時,他的手機響了,是光頭的聲音:「現在,你把塑料瓶放在醫院大門左側的石獅墩上。」
「什麼?」阿芳趕緊打開箱子,從彈殼下面找出那個塑料瓶。裏面果真裝有一根斷指,上面戴著一枚藍寶石戒指,阿芳腦子一炸,心跳得更加厲害了。她拿出手機撥了個號,可對方已關機。一種不祥之兆襲上心頭,她臉色陡然陰沉下來,嘴裏喃喃罵道:「孫久雄,你們太殘忍了!」
然而,倪雪在哪裡呢?

鷸蚌相爭

阿芳是因為表姐倪雪才來到這個城市的。倪雪舞蹈學院畢業,到這個城市發展,很快就簽約了藝星影業公司。阿芳隨後在公司旗下的一個餐廳當上了服務員。阿芳雖然出身農村,但天生麗質,經過城市生活陶冶,表姐又給她買了兩套時裝,不久也便出落得青春靚麗,成為男人們覬覦的美女。通過餐廳經理引薦,她結識了一個叫孫久雄的老闆。孫久雄出手闊綽大方,經常帶她去觀看倪雪的舞蹈表演,出入高檔茶樓酒吧。幾經往來,阿芳禁不住誘惑,搬進了孫久雄的住處,做了地下情人。
阿芳的眼淚嘩地淌了一臉,雙手抱住他的胳膊,不肯放下,哽read.99csw•com咽著說:「這位好心大哥,既然你家現在正需要一個保姆,就讓我替你好好帶這個孩子吧,我相信自己的眼力。現在,也只有你能救我了!」
剛好有輛計程車停在路邊,他鑽進去報了個地址。車子啟動后,車載廣播響起,插播了這樣一則啟事:藝星公司的舞蹈演員倪雪聽到廣播后,請立即與交通電台聯繫。如果有聽眾知其下落者,也請及時撥打交通電台電話……何土貴先是一怔,繼而又暗暗叫喜,公安局這麼快就和交通電台取得聯繫,開始尋找倪雪了。他在心裏默默祈禱,平安無事就好。
一時間,阿芳不知所措。還是何土貴冷靜,他說:「不管這手指是不是你表姐的,我們都應該立馬報警。為了保險起見,就對警察說,舞蹈演員倪雪被人剁下了一根指頭……」阿芳拿出手機要撥110,可何土貴按住了她的手,「等我先把這根斷指交到醫院,再用公共電話報案不遲。如果你用手機報警,豈不是惹禍上身,落個嫌疑對象罪名嗎?」
得知這些重要信息,各路民警馬不停蹄,找到何土貴的出租屋,通過阿芳,直搗孫久雄的住房。然而,孫久雄的住房是普通民宅,搜索一番,沒有發現任何有價值的線索。當然,民警不會疏漏蛛絲馬跡,對何土貴和阿芳的行蹤進行了控制。
為給妹妹交手術費,何土貴回到出租屋,準備洗把臉後去找老鄉借錢,推門就看到,敞著胸襟的阿芳正在給那娃兒餵奶。何土貴頓生奇怪,一個沒生育的女子哪來奶水?他的眼睛一時都看傻了。
何土貴箭步衝過去,一把攔住她。阿芳驚恐萬狀:「別攔我,那是炸彈,很危險啊,我把它丟進樓下的水池……」
「戴藍寶石戒指的女人,街上一抓一大把,現在,還不能完全確定就是倪雪。」何土貴撕了片手巾紙遞給阿芳,勸慰道。
實際上,斬斷倪雪手指的是一個叫「神鷹007」的私家偵探組織。他們打著偵探旗號,實則乾著黑社會勾當。孫久雄是這個組織的馬仔,並不知道老大是誰,只是聽電話安排辦事,事成后,信用卡上就會多出他們承諾支付的數目。
「這個情況,我早知道了。命令他30分鐘內去醫院換回那根手指。」老大在電話里發號施令。
何土貴這才恍然大悟,自己早已被壞人跟蹤,落入他們的圈套。他忙舉起雙手,顫著聲:「你們要幹什麼,有話好說……」
「你知道嗎,箱子里還有一隻瓶子,裏面裝著一截手指。」說著,何土貴推開阿芳,抓起她的一雙手,左看右瞧,「那根斷指上,戴著一枚戒指。」
倪雪駕車回公寓途中,遭遇一夥歹徒打劫。歹徒把車開到僻靜的巷子。倪雪一臉憤怒:「我是倪雪,你們敢打劫我?」可歹徒嬉皮笑臉:「什麼倪雪,我看過她的舞蹈,不像你這副臭模樣。恐怕你是個山寨版的!」說著,一把扯下她身上的坤包。看她手指上戴著一枚閃著藍光的寶石戒指,歹徒想佔為己有,可倪雪拚命護著。另一歹徒拔出匕首,殘暴地斬斷了那根指頭。
何土貴老家在偏僻農村,妹妹何土香為孩子看病回家后,服了幾個療程的葯見效很快,但藥劑是醫院配製的,當地沒有銷售,她只得趕到城裡找院方購買。她昨天坐夜班車來到這座城市時剛天亮,打何土貴手機關機,便七彎八拐地找到他的住處。剛上樓,正欲敲門時,樓道洞口突然躥出一個男子,問她找誰。何土香以為那男子是哥哥的鄰居,如實相告。不料,那男子一拳將她打昏,拉下樓後上了一輛車。直到兄妹相見,被人斬斷一根手指,何土香也不明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何土貴問她每月要多少錢,阿芳倒也直白,說先包吃包住了再談。她放好隨身攜帶物品,就直奔卧室,抱起嬰兒。接著,阿芳在屋子四周打量了一圈,看著何土貴,嘴巴囁嚅了幾下,沒吭聲。何土貴心裏自然明白,阿芳想問什麼,但是他不敢說出這嬰兒的真正來歷,搓了搓手,抿嘴一笑。
何土貴像聽天書,看著阿芳,目瞪口呆。
阿芳在屋子裡轉了轉,對何土貴說:「老闆,家裡好像連塊尿布也沒有,要不,我下樓去買些回來!」說完,抱著孩子,「噔噔噔」地下樓了。
「那個瓶子,我已交到惠民醫院……」
阿芳臉一紅,讀懂了他眼中的迷惑。「你抱回了這個孩子,就表明,我們母子倆和你有緣分了。土貴哥,你能原諒我嗎?」阿芳淚水迷濛,幽幽地說。
「什麼瓶子,你們一定弄錯人了。」何土貴佯裝不曉得,但心知肚明,是因為那根斷指惹禍上身。此刻,他懊惱萬分,真後悔不該一時貪色而留下阿芳。他斜眼瞟九_九_藏_書了那人一眼,是個光頭,不曉得是不是孫久雄,心裏直發毛。
劉飛夢的鼻子都差點氣歪。飛夢公司自從首推的歌手去國外發展后,就開始走下坡路了。並且一心想整垮藝星公司,明爭暗鬥不斷。劉飛夢再也坐不住了,這塊肥肉豈能讓藝星公司獨吞?決定使出殺手鐧最後一搏,爭取代理權。
斷指,又是一根斷指!王從醫獃獃地望著他,輕嘆一口氣,沒吭聲。此時,何土貴心裏有些發虛,他的手已插|進褲口袋,按住了那柄麻醉槍。王從醫打開紗布包,用鑷子夾住手指,搖了搖頭,放進了一個存有液體的玻璃瓶。沒等何土貴抽出槍,王從醫竟主動從冰櫃取出那個塑料瓶子,交給了他。正是那個塑料瓶,何土貴看見了裏面的那根斷指,斷指上還有那枚藍寶石戒指。
阿芳有些生氣了,噘起小嘴,「老闆,你不放心,我就打開讓你檢查。」她掏出鑰匙打開黑箱子,看了一眼,大驚失色。慌亂中,她將懷裡的孩子放在沙發上,蓋上箱子,拖起來就奪門而去……
「交出那個瓶子,否則,別怪老子不客氣!」那人惡狠狠地低吼道。
「跟老子少廢話,就是那個裝有手指的塑料瓶。」光頭氣勢洶洶,用槍頭戳了下何土貴的腦袋,還重重踢了他一腳,「老子已拉開槍栓,打開保險,只要扣動扳機,你就見閻王去了。」
倪雪被送到惠民醫院搶救,並成功地接植了手指。手術結束后,王從醫萬分感慨:「像倪雪這樣,手指離開人體近十小時能成功接植,這在醫學史上簡直是個奇迹。」
前不久,香港一家大公司欲斥資5000萬請本市一家影業公司代言、包裝產品。目前,本地只有藝星和飛夢兩家公司具備實力承攬。港方曾多次派人到兩家公司了解過情況,最後偏向了藝星公司。因為,倪雪的舞蹈才藝令他們滿意,與產品結構遙相呼應、吻合。再者,根據調查結果顯示,倪雪在這個城市百姓心目中人氣指數非常之高,遠遠超過了飛夢公司的主打女明星。
何土貴回到惠民醫院大樓,電梯已卡在第五層。他一口氣跑到五樓,看見仍處在昏迷中的何土香已被拖了出來,有人正在打電話報警。何土貴扒開人群,背起妹妹直奔七樓,找到王從醫,然後「撲通」一聲跪下,滿臉悲凄,氣喘吁吁:「王大夫,救救我的妹妹,紗布包的那根手指,就是她的……」
阿芳抱著孩子回到出租屋,孩子在她懷裡安安靜靜地吮著手指。何土貴仔細瞅了阿芳幾眼,從她的裝束和舉止上看,怎麼也不像是個進城當保姆的。他非常害怕,時不時朝那隻黑箱子瞄一眼,越來越覺得悚然恐怖。說不定,痛苦與災難正在向他逼近。
何土貴從報上看到過,斷指離開人體后,必須存放在醫院的特殊保鮮箱里,否則就會壞死。何土貴向阿芳交代:「千萬不要離開這間屋子,也別讓娃兒哭鬧。」說完,要了阿芳的手機號,帶上那個塑料瓶,直奔附近的惠民醫院。
「娃兒的親人恐怕就躲在附近,如果沒有人抱走,他們就會轉移地方……」大家七嘴八舌,議論紛紛。不知是誰推搡了何土貴一把,有個老姨媽就拉住他不放:「看你這畏畏縮縮的模樣,不是你才怪!」
倪雪是藝星公司的招牌明星,其手指被斬,而且人也下落不明,到底是誰害了倪雪?藝星公司想到了自己最強有力的競爭對手飛夢公司。這個城市娛樂行業的大小老闆都很清楚,飛夢公司老闆劉飛夢身上籠罩著某種神秘色彩,傳聞中此人有著黑社會背景。本市那個「神鷹007」的私家偵探組織,也是由他操縱。沒了倪雪,就等於斷了藝星公司的財路。當然,藝星公司不敢完全肯定是劉飛夢害了倪雪。
這時候,王從醫正心情焦慮地在辦公室里踱步,時不時看一下手錶。因為那根斷指已開始出現壞死徵兆。不知何時,辦公室突然闖進來一個人,手上還拿著一個沾滿鮮血的紗布包。王從醫推了推眼鏡,驚奇地問道:「小夥子,你找誰?」
其實,早在墨鏡和老大通話結束時,監聽定位系統已經鎖定老大一夥所在的詳細地點。一路民警奔撲本市最豪華的金威大酒店,直搗老大的巢穴。當那個老大出現在面前時,所有參戰民警都驚愕了:老大竟是飛夢影視公司的老闆劉飛夢!
何土貴摸了一把阿芳的臉,用紙巾為她擦乾淚水,想說什麼,可什麼也沒說出來……
何土貴關上門,問阿芳,這大清早就找上門來當保姆,箱子里還裝有定時炸彈,究竟為了什麼事、出於什麼目的?看何土貴不像開玩笑,阿芳抓緊他的胳膊,像一隻受傷而委屈的小鹿,哇地哭出了聲,道出自己的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