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九郎目前所處的年代是享祿年間。

道三有個女兒。織田信長做了他的女婿。信長和道三可謂交情深厚，道三身上具備的對新時代的憧憬、獨創性、權謀術數，以及他採取的經濟政策或戰爭手段等顛覆舊秩序、開創新世界的所有的東西，信長都加以了吸收。

「這就是信秀的本性。」

「我要發展勢力，吞併鄰國，一統天下。」

從美濃傳來了事變的急報。事變是指鄰國尾張的強大豪族織田信秀攻打美濃，並且連戰連勝。

「什麼遺言，太不吉利了。」

接著庄九郎還會要求我：

「其實，」庄九郎一定會喝著茶說，「這些罵名都是出自德川時代的道學者們之口，和我活在同時期的人可沒人罵我。」

家臣們進了城。

「不殺。為了美濃，你應該活下去。先和我趕回美濃，馬上領兵趕跑尾張人。」

道三的妻子有個侄兒。他從小就拜道三為師，和信長學到了同樣的東西。然而，兩人吸收的方式有所不同。信長吸取了道三無視先例的獨創性，而另一名弟子卻嚮往道三擁有的古典教養，他掌握的「道三學」帶有這種強烈的色彩。這名弟子就是明智光秀。

弟子這一稱謂也許不嚴謹，然而不管怎麼看都應當稱他們為弟子。

織田信秀也在回信中表示感謝，不久就商量好日子，帶了幾名隨從出了自己居住的勝幡城。

「等等。」

「您可不能泄氣啊！」

所以，他毫不在意。

「還早著呢！」庄九郎說。

「這樣太麻煩了。」他在信中寫道，「相聚一晚，吟歌暢飲，抒懷談心如何？請來名古屋城一敘，定當盛情款待。」

今川氏豐對信秀百般招待。

（冒雨出發吧。）

「哪兒的沙場？」

雖說是雜談，我想預告一下這個故事的結局。

「不過，仇還是要報。」九*九*藏*書

今川氏豐雖在尾張境內擁有城池，卻是駿河·遠江太守今川氏的分支，乃名門之後，為人也很圓滑。

再喝杯茶，聽聽作者的雜談吧。

「哈哈，白雲，有器量者，大將也。次者為副。仗打贏了就行。」

尾張的信秀就是織田信長的父親。故事剛剛到這裏。

喜歡南蠻文化，帶著寬檐帽披著斗篷騎馬上京去安土看歌劇的革新派信長，卻死於與己截然相反、喜歡連歌的古典派明智光秀之手。

「那倒是。你的行為向來都是光明正大的。」

還下著小雨，估計下午就該停了。

「白雲——」庄九郎叫著他，「鎌倉之世已經不講究為父報仇了，你不用效仿古人。當然，要報仇也可以。我隨時奉陪。」

說完，他掏出短刀割斷了繩子。

我有些吃驚。從開始寫這本書到現在，正好剛滿一年。

關於尾張的信秀。

「想讓我做你的家臣？」

「美濃人節節敗退，就是因為沒有將領指揮。」

也可稱之為「惡黨」。按照一般的說法，稱為英雄也無妨吧。

今川氏豐皺了皺眉，不過信秀的要求確實在情在理，便讓人去請織田家的家臣們。

趁著休息這會兒，真想把庄九郎拉過來聊聊天。

不過，和此人同席而坐的話，說不定茶水裡會被下毒。

本能寺之變，也是道三兩個弟子之間的戰爭。

「太求之不得了。」

今川氏豐有些耐不住了。

當天夜裡，卧床的信秀卻精神抖擻地指揮家臣們在城裡放火，並趁亂殺了今川的守夜隨從。

昨晚偷偷潛入的白雲法師就被扔在裏面。

有一段插話。

他很尊重信秀。

「醒了沒有？」庄九郎笑道。

「美濃的邊界正在打仗。」

「什麼意思？」

「殺了我吧。」他喊道，緊緊地咬著嘴唇。

然而，他們為九*九*藏*書了實現理想凈化了這些行為，而把這種偷盜稱為「尊王攘夷」，把殺戮歌頌為「天誅」。

隱居在京都山崎屋的庄九郎也大致聽說過他的事情。

「怎麼了？」

一路叫囂追趕，一個晚上就佔領了名古屋城。氏豐慌忙棄城逃跑，才撿回了一條命。

兩人吟詩作曲，開懷暢飲，不知疲倦。

（這麼回事。）

在「蝮蛇」庄九郎看來，織田信秀雖然被視作兇狠的「惡狼」，卻透著一股幼稚。

今川氏豐很吃驚，叫了御醫，又開了葯，卻不見好。

庄九郎接到消息后，立刻出了走廊。

這個故事描述的是庄九郎如何像破繭化蝶一樣變成齋藤道三的經過，然而在他的有生之年並未完成盜國的大業。道三的思想和方式，被兩名「弟子」傳承了下去。

（哼，藤左衛門是哪門子將領。）

庄九郎也不例外。

上一節講到長井藤左衛門之子白雲和尚來找庄九郎為父報仇。

這麼一想，就換個姿勢抽支煙歇歇。

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這對師兄弟後來成為君臣關係，最終在本能寺刀劍相拼。

天已經亮了。

信秀暗藏野心。他看到尾張一國日漸鬆弛，便心想：

（時間過得真快啊。）

左手有間屋子。

各位讀者。

他的做法和庄九郎如出一轍，都是「下克上」。所幸的是，織田信秀擁有過人的軍事和謀略才能，就野心和體力來說，他在四十二歲離開人世時膝下竟有子女共十九人，可見一斑。

「代理太守織田」到了室町末期分為兩支，即尾張清洲城的織田和尾張岩倉的織田，兩者爭權斗勢。其中「清洲織田氏」的家臣織田，就是信長的父親信秀。在太守斯波氏看來，是低三個級別的陪臣。

「——聽好了。」

聽到耳次送來的急報時，庄九郎腦海里最先浮現的是ｒeａｄ.9９ｃsｗ.com尾張的惡狼織田信秀。

庄九郎把耳次彙報的戰況講述了一遍，說道：

不過，光秀肯定不認為這是謀反。他不過是將「道三式的革命」付諸了實踐而已。

即使是「不可為」之事，也要去做。

當日午前，庄九郎和白雲一身蓑衣，頭戴斗笠，騎馬揮鞭出了山崎屋。

「還下雨呢？」

被褥上睡著一個被捆著手腳的人，正是白雲法師。

「用得著籠絡你嗎？否則，也不用我費唇舌，早就把你殺了。」庄九郎接著又說，「你若想殺我，隨時恭候。只是如今，美濃處在生死關頭，需要出兵相救。否則美濃將要滅亡。打仗需要幫手。我看你有器量和勇氣做我軍的一員大將。」

他用盡手段推翻了姻親們，趕跑了本家，攻打主人，成為半個尾張國事實上的統治者。

尾張的代理太守織田相當於被道三除掉的美濃代理太守（小太守）長井藤左衛門。然而，這裏的織田並非信秀、信長的「織田」。

「當今世上，能互通風雅的只有彈正忠（信秀）。」

從書齋的窗戶望去，外面是一片春天的新綠。

「不是的。」庄九郎一定會無可奈何地辯解道，「我從未用過這種陰險的手段毒死過誰。」

這裏，筆者要補充一句。

幕府末期的維新志士們，同時也是盜賊，或是殺人犯。

然而時逢亂世，兩人又都是一城之主，難得有機會見面，只好用寫信的方式交換連歌。

白雲若有所悟，然而瞬間又恢復先前的兇相。

信秀留在名古屋城，隨從們則住在城下的武士家裡。

走著走著，忽然停了下來。

「將領讓你給殺了。」

光秀是舉兵謀反。

如果在意周圍無形的罵聲，他的行動將會受限。更別提庄九郎表現出的狂野行為了。倘若將此人的思想和行為比作竹子的話，那麼一九九藏書定會是長得粗壯結實的孟宗竹，反過來說，耳朵並不一定非常靈敏。凡是革命家這種否定舊秩序的人，無論大小，性格大都如此。

庄九郎不屑地笑了笑：「白雲，我饒你一命。和我一起出征去救美濃吧！」

如果是集團組織，或許可以稱為御用盜賊或是天誅之類的，正由於他是隻身一人，因此不得不承受與這些詞義相反的各種罵名。

的確如此，革命是以善和美為目標的。所有的陰謀、暗殺和篡權奪位，都是革命家本身為了實現自己理想世界的手段而已。

讀者們一定要捧腹大笑。這正是庄九郎的人性特點。即使在庄九郎的那個時代，大家稱他「蝮蛇」並在背後說他的壞話，卻不會傳到庄九郎的耳朵里。他原本就是個聽不到別人說壞話的人。最起碼，他不是那種聽到別人說自己壞話，就鬱悶糾結的人。

不久，便把京都拋在身後，消失在近江茫茫的雨中街道上。

白雲一臉茫然。

「今川氏豐在哪兒？」

作者想必會一邊和他調侃，一邊保持警戒吧。

「不管怎麼說，那人可是美濃的蝮蛇呢。」

今川氏豐在一旁安慰鼓勵。然而，不能說他沒想過——如果信秀死了，孩子又小。勝幡城織田勢力減弱，最後落到我手裡。

的確如此。

「你不殺我？」

他從院里仰頭望著天。

——而就是這個尾張的織田正在侵犯美濃的邊境。

就像美濃的土岐家一樣，尾張也有世代沿襲的太守職位。即斯波氏。本國人尊稱為「武衛殿下」。同樣，武衛殿下也是形同虛設。

織田信秀突然病倒了，腹中就像有利器在攪動一樣，痛苦不堪。

「有一事相求。」信秀開口道，「以防萬一，我想留下遺言。麻煩把逗留在城下的家臣們叫來。」

富麗堂皇的宮殿里，侍女和醫師寸步不離地看守著九-九-藏-書卧床不起的信秀。

尾張名古屋（那古城）城的城主今川氏豐和織田信秀都喜歡連歌，有多年的文雅之交。京都的連歌師牧宗往來於織田和今川之間，可見交情不淺。

現在，庄九郎正藏在京都的山崎屋裡過著亡命生活。

此刻的信長還不具備能動用尾張一國兵力的實力，一定是借用舊主公部將的名義進攻美濃。

這個故事的主人公遭受襲擊差點喪命，好不容易才扭轉局勢。

「要殺便殺。」白雲怒道。

白雲答道。他指的是亡父小太守長井藤左衛門。

「可以。」庄九郎點頭，「隨時來找我。但是你現在只能想著趕回美濃。」

病情反而愈發嚴重了。

他理直氣壯地盤腿坐著，眼光卻開始發虛。除了仇恨，他似乎對庄九郎有了新的看法。

庄九郎在走廊上踱步。

這時。

不過，他和日本幕府後期以及其他國家的革命家們不同的是，這些革命是由他自己單獨完成的。

對革命家而言，目的可以凈化手段。

可以說，歷史就像一齣戲。

他轉頭看著庄九郎，面露兇相。

「仇人，你可不要籠絡我。」

並不是什麼名門之後。

故事在目前這個階段，庄九郎一定會出面阻止。因為這個時候，他還沒變成「齋藤道三」，而明智光秀也是剛剛出世，織田信長尚未來到人間。

我不得不說。庄九郎的世界，來自他相信自己的行為是善和美的。

「前期把我看作革命家，後期就看作武將吧。」

（小屁孩，還挺能折騰。）

庄九郎開門進去后，又反手關上門。

「沙場？」白雲看著庄九郎，一臉不解。

「看樣子，」織田信秀說道，「是好不了了。雖有很多未盡之事，或許是天命已到。」

庄九郎並不理會，接著說：「死也要死在沙場。」

因此，這個故事的後半部，會講述這兩名弟子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