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得再仔細些。」

庄九郎的主力部隊攻勢兇猛，猶如怒濤拍岸。

庄九郎坐回到軍營里，他的眼神十分冷靜。

「鳴鉦退兵！」

明明白煙和巨響都來自八十米開外的地方，身邊的將士們卻斃了命，簡直難以置信。

「蝮蛇正在大垣城外。我等一氣呵成過了河，馬不停蹄地趕到稻葉山城打他個措手不及。」

「一有命令，大家火速趕回稻葉山城。不得有誤！」

（信秀這個傢伙是個急猴子。別看現在像團火似的勢頭很猛，過不了多久就該累了。明天他們就沒這麼囂張了。）

滅火隊長赤兵衛，一整天都忙著滅火，到了黃昏，頭髮也燒焦了，盔甲上的帶子也到處都燒斷了，樣子慘不忍睹。

「吹號！」

大垣城的尾張軍人數雖少，卻善於防守，雙方相持不下。西美濃平原到處都是叫喊和馬嘶聲，鉦、鼓敲得震耳欲聾。

「別多說了。今晚和明天一整天，還要接著滅火。」

行軍中的信秀不斷派人出去喊話，鼓舞著士氣。

攻城的第三天，庄九郎的軍隊中出來五名士兵，手持沉重的鐵棒，發著黑黝黝的光。

庄九郎也不禁為織田信秀的過人精力感到吃驚。

他命令大垣城的籠城軍——

回到之前的話題。

鐵炮剛剛傳入日本。

只見五人沿著田間小道，跨過草叢靠近了護城河邊，站成一排單膝跪下。

戰爭是一種瘋狂的行為。

信秀很快平定了受到美濃蝮蛇煽動的尾張的反抗勢力。

隨著驚天動地的巨響，站在城樓上的五名武士應聲向後倒下。

信秀一馬當先下了河，濺起無數水花。將士們也緊跟在後，一萬大軍浩浩蕩蕩地下到河中，他們用身體編成人筏硬是登上了對岸。

沒想到能發揮這麼大的威力。將來，只要配備了鐵炮，恐怕就沒有攻不下的城了。

城樓上的守城軍看見了，覺得奇怪。

他也不光是防守。

這次的戰敗后，信秀一蹶不振，之後逐漸銷聲匿跡。

大家分頭去做準備。

在美https://read.99csw.com濃、尾張向東海一帶，這片戰亂之地首次出現了鐵炮。

庄九郎卻不是這樣。比起賭博，他更擅長計算。他盡量控制不要過於疲勞，積攢體力，最後瞄準必勝的時機，猛地釋放出體力。

「不錯嘛，」庄九郎瞥了他一眼，張嘴笑出聲來，「像是火焰地獄的赤鬼，害怕死人逃了出來。」

織田軍踐踏著鄰國的原野向前直進。

信秀趁著火勢開始攻城，他下令向山腳下的城郭里射出火箭，頓時到處都是火苗。

太陽升起來了。

庄九郎派出隊長級的探子，緩緩地站起身來。

「可是，您看看我的樣子。」

信秀的勇猛無人能及。除了勇猛，他比誰都知道籠絡軍心。

不久堺市和紀州根來也開始小規模地生產，尚未達到量產的地步。

——啊，會不會是傳聞中的鐵炮呢？

就連迎風飄舞的一排戰旗似乎也開始萎靡不振。

馬上的信秀精神飽滿地指揮著。

據說這次織田軍的陣亡人數達到五千人，是戰國史中同等規模戰役中最大的一次敗北。

大桑城的城兵們嚇得魂飛魄散，紛紛從後門奪路而逃。土岐賴藝也夾在其中。他沿著山一路向北落荒而逃，好容易才過了越前邊境，前往一乘谷請求朝倉氏的庇護。

信秀來到國境邊的木曾川，揚鞭指著遠處霞光里的稻葉山城，下令道：

而在此之前，「蝮蛇」的戰術是儘可能地給對方造成「弱兵、弱兵」的印象，一味被動地防守。

（要這麼用。）

「放火燒館，撤退到第三個角樓。」

以後的統帥一定要掌握鐵炮戰法。你也好好學吧。

也有識貨之人，然而多數人都感到害怕。

「殿下，殿下。」他實在受不了了，跑到庄九郎的跟前大吐苦水，「我等雖在全力滅火不讓火勢加大，但實在是顧不過來了。一旦火勢控制不住就糟了。幹嗎要這麼弱勢，直接打出去不行嗎？」

（我可看見了。）

稻葉山的山腳下到reａｄ•９９ｃsｗ.cｏm處都燃起了熊熊大火，很快就變成了一片火海，黑煙衝天，眼前一幅慘景。

庄九郎領先在前。

——正義在我們這邊。

就在這個時候，庄九郎接到了報告。

眾人都大聲附和著信秀。

「放火連道三一塊兒燒了！」

他大聲念著自己知道的所有神仙菩薩的名字，足以讓全軍都能聽見。跟隨信秀的織田軍將士們都為之一振。

「遠處從木曾川方向有兵馬過來。」

「開、開什麼玩笑？」

他厭煩地甩甩頭重新部署軍隊，將一半人留在大垣城作戰，又命令另一半人道：

庄九郎已經退到半山腰的角樓上，他派人通知保衛新館的豬子兵助：

打仗時最可怕的敵人是將士的疲勞。一旦疲勞了，兵士們就像路邊的牛蒡或蘿蔔一樣發蔫，最後只會落得個落荒而逃的下場。

織田兵的屍體被埋在兩處大坑裡。墳墓至今還保留在岐阜市神田町的園德寺和該市元町二條街。通稱織田冢。

「千真萬確是尾張的織田信秀殿下。他親自位列中軍，全軍火速挺進。好像是朝著稻葉山城。人數有一萬五千人左右。」

「蒼天有眼。美濃蝮蛇之舉實在是天理難容。我織田彈正忠信秀，這就去取他的性命替天行道。弓矢八幡大菩薩、梵天帝釋、四大天王、日光菩薩、月光菩薩、北斗、南斗、七曜、九曜、二十八宿、三千星宿、夜叉明王、大黑尊天、毘沙門天、大弁財天女、日域宇廟天照皇大神宮，你們保佑我吧！」

從半山腰緊盯著美濃平原的庄九郎心中暗暗叫好。他注意到遠處的大垣城方向出現了無數蠕動著的火把，猜到了信秀打算決戰的意圖。

他垂著雙手哭喪著臉。

時不時地瞅準時機，派軍出城小範圍地打擊敵人，然後迅速撤退。如此這般地反覆。

庄九郎一看大垣城大勢已去，便親自挑了些人組成別動隊，沿著山間小道疾馳而去。——上一節講到了這裏。

庄九郎叫來赤兵衛：

「全給我滅了read.99csw.com！」

然而，他的戰術比起庄九郎，更帶有強烈的賭博意味。他賭的是敵我雙方兵士的疲勞程度。他看出來，自己這邊的兵力可以撐到第二天的中午。他想賭上所有兵力，一決勝負。就像是賭博時押上自己所有的錢來賭最後一把。

（嗯，效果不錯。）

因此，他不讓戰士們去滅火，而是命令赤兵衛的隊伍全力以赴。赤兵衛的隊員中有人累得倒下了，庄九郎卻連眉毛都不眨一下。滅火隊員就算累死了，只要他們不需要最後上戰場，也在所不惜。

就是不決戰。

區區五把鐵炮。

「那我的盔甲也要燒沒了。」

「要幹什麼？」

庄九郎有他的理由。

「你只要滅火就行了。」

「大家都給我沖，蝮蛇不在城裡！」

接到信秀的命令，大垣的籠城軍出了城與之匯合。

庄九郎要親手燒毀自己的城館。燒了它，信秀才不能將它作為攻城的據點。

然而，火災卻是防不勝防。這裏滅了，那邊又起火了，簡直讓人目不暇接。

（信秀這個傢伙還真是勤快。）

他喊著口令，不一會兒全軍人馬盡數進了城。

庄九郎果斷地帶領全軍夜襲，織田軍被徹底擊垮，四下逃竄，三分之一都死於非命，其他人則三三兩兩地逃脫出去，信秀自己也狼狽地逃回了尾張。

——那是什麼東西？

隨著響徹天際的號令，庄九郎的半數軍隊猶如退潮般離開陣營，向稻葉山城方向奔去。

他讓赤兵衛組織小廝們、甚至是城裡的女人們負責滅火。此刻不能因為滅火分心而削弱戰鬥力。

不久，去打探消息的騎兵隊伍回營報告道：

他望著眼前的大垣城撇了撇嘴。再有半日功夫，這座城就可以攻下來了。

（真有精神，那個男人不用睡覺嗎？）

且說尾張的織田信秀。

信秀一路攻進了大手門的內側，再往前卻不那麼順利了。山路極其陡峭，士兵們爬上去又掉下來，反反覆復。

「快去滅火！」

信秀越戰越勇，攻下了大手門。

這是信秀ｒeaｄ•９9ｃｓｗ•ｃｏｍ下的定義。他要讓全體將士為之瘋狂。煽風點火是信秀最拿手的。所以他才會在馬上向全軍鼓吹著正義，呼喚著所有神仙菩薩的名字。以此來激發將士們發揮出雙倍于平時的力量。

一聲令下，織田軍放棄了剛剛奪下的新館，迅速退到了城外的平原上。

（各國的城池成千上萬。城本來易守難攻。只要防守得當，普通百姓也能抵擋百萬大軍。以後，這種兵器一旦普及，攻打小城則不費吹灰之力，天下統一的速度也將加快。擁有大量鐵炮又能熟練使用的話，想必定能奪取天下）

光秀勤奮練習，日後憑著精湛的鐵炮射術揚名天下。這些事後面再敘。

他的目標是大桑城。根據他和織田信秀的休戰條約，土岐賴藝又回到這裏居住。然而，信秀已經主動違反了約定，那麼庄九郎也沒有義務要收留賴藝。

城裡的士氣頓時低落下來。再也沒人敢站在城牆上射箭、扔石頭了。

庄九郎的聲音鎮定如常，還是那麼清脆響亮。

大手門一進門的里側，是庄九郎花了很大工夫精心建造的新館。他一向以此為傲，信秀的重臣平手政秀當初作為使者來訪時，庄九郎曾經在此親自引見。

到了夜裡，城下也被火光照得很亮。織田信秀藉著火光，繼續著白天的攻勢。

他一仰脖把出陣前的最後一杯酒一飲而盡，狠狠地扔在地上摔得粉碎。他徑直走出去翻身上了馬，朝著美濃出發了。

「滅火要穿什麼盔甲？趕緊脫了披一張濕草席。別忘了戴頭盔、護腕和皮革鞋，要不時地蘸上水。」

出城和我軍匯合。

「敵人也很疲勞。雙方都一樣。就看誰勁頭大了。給我死攻，今天中午前一定要踏破這座城。」

也在巧妙地部署軍隊。他把人數一分為二交替作戰，退下的人便在路邊或燒毀的民宅里休息。

然而，他並沒有放棄這場賭博。到了半夜，他決定發起總攻，孤注一擲。

日落之前，庄九郎命令這五名鐵炮手重複射擊了五次，每次都是百發百中。

信秀九_九_藏_書判斷已經無法防禦下去，決定暫時退到城外的平原休息，恢復元氣后捲土重來。

「該死的蝮蛇，耍什麼把戲！」

他自言自語道。這次敵人的表現和上次截然不同。每個士兵好像都要決一死戰。

突然，那五名士兵的手邊冒出了五股白煙。

「信秀這傢伙，還真有一手。」

畢竟賴藝是美濃的前任太守，有他自己的勢力，而且，難保反對庄九郎的敵人不會把此地當做據點。

剛開始，尾張軍很氣憤：

「砰——」

庄九郎依次派出大量人馬，加大了對織田軍的打擊。雖說奪下了敵人的一個據點，信秀卻漸漸轉攻為守，太陽快下山時——

庄九郎狠狠地下令，他從大垣陣中帶來的五名鐵炮手站到隊伍前，開始猛烈地射擊。

到了午後。太陽開始西移。半山腰的庄九郎清楚地注意到，織田軍已經開始現出了疲態。

「該死的蝮蛇。」

信秀——

「快！快！」

天快亮了，信秀讓所有人馬各就其位，下令道：

領悟出用法后教給部下。特別是對正室小見方的外甥十兵衛明智光秀囑咐道：

（看來只能到此為止了。）

守城軍們沉不住氣了。

途中，他聽到賴藝落難的消息。這個血氣方剛的男人拍著馬鞍憤慨不已：

幾乎是同時，信秀的軍隊闖入城下，立刻放火燒了城下的民宅、寺廟和武士們的府邸。

庄九郎聽說了這種兵器后，派赤兵衛從山崎屋取了錢前往堺市，好不容易買到了五挺。庄九郎親自練習射擊，在稻葉山城射擊了數百發。

庄九郎並未吹號擊鼓，而是悄悄地派人到各軍送信，傳達了作戰意圖，把全軍分為八個部隊，猶如海嘯來襲般神不知鬼不覺地包圍了信秀的軍隊，然後全力發起猛攻。

信秀再清楚不過了。

蝮蛇庄九郎心底暗暗佩服。

稻葉山城越來越近了。

「信秀的大部隊還沒準備好。估計在吃飯呢。還有人在睡覺。就選在此刻吧！」

「切！」

闖入大手門的織田軍開始進攻新館，雖付出了不小的犧牲卻一路逼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