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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 姻緣符 六

陸 姻緣符

公蠣睜著眼睛,一直熬到天亮。他的心裏被一股氣堵著,痛心、失望、難過、憤怒,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像是一條鋸子在他的心上來回拉動。
公蠣斷然拒絕道:「不!」說完卻想,看看柳大如何表現也好,又改口道:「好吧。」
難過和憤怒,是對楊珠兒的遭遇;而痛心和失望,卻是對自己。柳大,唯一的「朋友」,竟然是個人面獸心的禽獸。公蠣一想到他故意引導自己相信楊鼓與女兒亂|倫,並利用自己找到珠兒住處,氣便不打一處來,深恨昨晚沒勒死他,順便替珠兒報仇。特別一想到一向自詡聰明的得道水蛇竟然著了他的道,更深感恥辱。
公蠣犯了難。他答應了珠兒保守秘密,自然不能從畢岸和阿隼處尋求幫助,可是胖頭九九藏書又過於愚笨。
如今事情已經遠遠超出了自己的預料,下一步要怎麼做,才能幫助高氏和珠兒擺脫魔爪?
柳大關切道:「龍兄弟怎麼了,臉色不大好?」
柳大神色自若,一拍腦袋道:「對了,我昨晚去萬家酒庄結賬,回來時已經宵禁,就沒敢再出去。」
公蠣敷衍道:「昨晚的酒還沒醒呢。我再回去眯一會兒。」拍了三文錢在桌上,轉身回了當鋪。
公蠣警覺道:「他有沒有問起我?」
胖頭老老實實道:「問了,他說我們倆是否一起去了北市,怎麼也不叫他,我想著答應珠兒保密,便撒了個謊,說你沒去。」
胖頭忙道:「哦,他問我昨晚去了哪裡,我說去北市玩了。」

公蠣冷眼看著https://read.99csw•com他,恨不得上去將他的嘴撕爛。
他的鼻子上,還有昨晚留下的傷痕。公蠣那一嘴可夠狠的,竟然將他的鼻翼撕裂了一部分。

柳大嘿嘿笑道:「你怎麼不叫我?」
公蠣看著他的臉,道:「我來找你了,結果你不在。」
思來想去,公蠣決定單幹。

果然有個酒桶,露出一個小小的尖頭釘子,對應的地面上,還有幾處顏色稍深,看起來就象血跡。
公蠣突然明白,為何柳大一個小小的酒館老闆,竟然能夠霸佔高氏十幾年:他心思縝密,城府極深,非常人可比,而高氏懦弱,楊鼓無能,只能忍氣吞聲。
隔壁有人來取做好的衣服,高氏送出門來。柳大高聲叫道:「嫂子,九*九*藏*書米夠吃嗎?沒了再來拿!」
這個蠢貨,竟然沒看出昨晚從珠兒房中逃出的灰袍人就是柳大。
這場面布置得真是毫無破綻。公蠣心中暗暗冷笑,假惺惺道:「萬幸,幸虧沒傷到眼睛。」
柳大站在櫃檯處,一看到公蠣,忙上迎了過來:「龍兄弟這邊坐。」
柳大笑道:「李嬸你可是咱這條街的瓷實人家,哪裡還用得著我這仨核桃倆棗?」說著收起笑臉,一本正經道:「大家街坊一場,楊鼓是我的兄弟,我總不能看著他揭不開鍋。你說是吧,龍兄弟?」
公蠣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覺得腰好了些,這才起床。
公蠣倏然警覺:他這是探自己的底呢,忙擰出一臉猥瑣的笑:「我昨晚偷了財叔的錢去喝花酒,喝多了,如今腦袋還疼呢https://read.99csw.com。」
公蠣送了一口氣,哼道:「腦袋裡還算有點料。」
柳大見公蠣盯著他的鼻子,苦笑道:「唉,昨晚不小心滑了一跤,剛好那邊酒桶上有個釘子。」他往旁邊一指。
他的神態絲毫沒有做了壞事的躲閃和心虛感,一如既往的自然親切。公蠣在心中大罵,抿了一口酒,裝模作樣咂摸道:「入口棉柔,味道香醇無刺|激,好酒!」
高氏低頭微微施了一禮,快步回了鋪子。
公蠣裝作突然想起的樣子,道:「啊呀,昨晚我本來約了柳大喝酒呢,給忘了。他今天有沒有跟你說什麼?」
柳大喜滋滋道:「是吧。」接著看似十分隨意地說道:「今日上午就送來了,也不見你出來。」
胖頭憨笑道:「你別老窩在床上,還是去酒館坐坐吧?」
第二天傍九*九*藏*書晚,公蠣又偷偷去了一次珠兒租住的倉庫,卻發現珠兒已經搬離,只殘留些珠兒身上淡淡的丁香花味道。公蠣也曾試圖利用自己的異能進行追蹤,但偌大一個洛陽城,很快香味便淡得難以分辨,最終無果而返。
那個姻緣符,靜靜地躺在忘塵閣的擱架上,三文錢的當物,或者主人已經忘了它了。
柳大道:「誰說不是呢。」打了一壺酒給公蠣,熱情道:「嘗嘗,上午剛到的老窖杜康。」
胖頭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見公蠣心情不好,便更加殷勤,伺候公蠣吃了飯,道:「我扶您去對面酒館做著?」
靠著門框招攬客人的李婆婆,用力地將一顆瓜子皮吐到楊家門口,冷笑道:「柳大,你錢多得沒地兒花,也不見接濟下你李嬸。整日往這家不知好歹的窮坑裡填,圖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