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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二之一

第二部

二之一

因為沒有可以參考的處理方法,從結果而言,就是對上層能力的考驗。
「哦哦,不好意思。」三好退到了一邊。
「這事要是被藥師寺先生知道了,可是要被臭罵一頓的。」
「是嗎?」
「特別搜查?」
「似乎出了大事。」
「你什麼意思啊?」
「審問很慘的吧?我聽說還是處刑好一些。你們幫和平警察做事,大概也被洗腦了。但要知道,惡有惡報。」
成為安全地區的區域里,除了由警視廳派來的「和平的人」——所屬和平警察的成員之外,還有從當地自治體縣警中選出來的,也就是我以及三好這樣的人,作為機動部隊協助。和平警察就像在進行巡演——雖然這麼說會被猛烈抨擊,但總之,他們就是在全國各地周遊,並實施管理的危險人物。基本上,從警視廳來的和平的人為了與我們劃清界限,會率先帶走危險人物去審問。而我們這些縣警,要聽從他們的吩咐打雜。不過當警察,工作的大半都是這種務實的事,所以也不能說不正常。
「不是拷問,是審問。」
「喂,二瓶,快去準備。」刑事部部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兇手就是之前在黑松的那個男人吧?」我說。大約半個月前,和平警察在泉區黑松正要帶走危險人物時,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一個騎摩托的男人,阻止了逮捕行動。後來出了些亂子,最終那個騎摩托車的男人還是逃了,當時三好也在現場。「可能性很大,畢竟那個傢伙也是穿連體服的。」他皺起眉說道。
「你現在能去仙台車站嗎?」藥師寺警視長的眼睛睜得很大,似乎都忘記了眨眼。
而大為丟臉的縣警這邊正為此驚惶失措。
「被害者或加害者是警方的人。是調查不想向外部泄露情況的案件時出動的、專門的搜查官。」部長這麼解釋了一番后,藥師寺警視長不怎麼愉快地吐出一九_九_藏_書句:「是個不擅長集體行動、以偵探自居的傢伙。」
年長的鑒證科男子苦笑道:「你們怎樣都能有話說。」
藥師寺警視長的腦袋轉了轉,望著昨天部下被殺害的大樓,說:「所謂病急亂投醫。」他的語氣就像在承認不願承認的事。
「有正義感,很優秀……不過當警察的都這樣,起初大家都是滿腔使命感。部長因為同期的人都出頭了,所以也著急了吧。現在他就只把上面的事放心上,奉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主義。」
我也有同感。我知道自己的體內潛藏著惡劣冷淡的感情。自從當上警察,看到普通市民尊敬、畏懼並仰賴自己,心中也漸漸地有了快|感。為了社會的治安,就算市民會有稍許不便和痛苦那也是無可奈何的——這樣的想法也已經滲透到了心裏。但是跟和平警察共同行動后,我遇上過自愧不如、幾乎想要轉開視線的審問,也深刻地體會到正規的和平警察部隊的厲害。
我大聲答應后,又回到三好那裡說明了情況。
為什麼?
「還有反對派呢。」三好說著壓低了聲音,「不過,具體到藥師寺警視長的話,周圍可全都是反對派啊。」
肥后和加護在這支隊伍之中都被特別地視作「優秀的和平警察」。
「是這樣的嗎……」
「那個叫二瓶的在哪兒呢?」
「是嗎?」我進宮城縣警時,他就已經是對上唯唯諾諾、對下嘮嘮叨叨的典型了。配上那矮胖的身材,就是個大寫的沒出息。
根據藥師寺警視長的反應,我大概可以想象出「那位搜查官大概不受歡迎吧」。同時,心中又有疑問湧起。警察組織里基本上是不允許單獨行動的,而且如果上層的人不喜歡,就一定會被排擠。儘管如此,還會在這種緊急事態下被從東京叫來,想必他還是很受重用的吧?為什麼會這樣呢?理由很明顯九-九-藏-書
「是用槍嗎?」
「真壁搜查官在其他地方似乎也提出過許多找出危險人物的點子。」刑事部部長對我說。對那邊說話極盡諂媚,對我說話就耀武揚威,他也切換得很累吧?
「原來如此。」三好回答,「大概是為了把人熏出來吧。他是不是認為如果牛肉蓋澆飯店裡有危險人物,說這方面的話就會有反應。」
「藥師寺警視長是導入和平警察及安全地區制度的領頭羊,如果這裏出了大問題,他的立場會很不妙吧。」
「我是說和平警察的拷問。」這個男人我經常見,在鑒證科里都算是老職員了。
「即使是和平的人,感覺也對那兩個人特別信賴。」
一旁突然有人說話,我吃了一驚。是那個正在拉禁止出入的帶子的鑒證科的男人。默默地蹲在地上,或是臉湊近牆面,踏踏實實工作的他們在我看來就像一群黑螞蟻,所以我沒想到我們的對話會被他們聽到。不,就算被聽到,我也不介意。
我說著回過頭看向身後,只見個子雖小卻氣宇軒昂、眼神銳利的藥師寺警視長正和鑒證人員一起緩緩地彎下腰。他是有著警視廳刑事局和平警察課課長頭銜的精英,是和平警察隊伍中的老將,乍一看,感覺就像個認真的老師,但又散發著即使扭打起來也能巋然不動的氣質。
我應了一聲,走到同屬宮城縣警的前輩三好達也那裡。警方的人在被稱為「第二」的建築物後方。「第二」是由縣裡的綜合官廳改建的,是在安全地區內分配給和平警察用於搜查及審訊的地方,也用於收押危險人物。
「可見他們的感覺已經麻木到什麼地步了。」
「都已經不上鎖了嗎?」
驚訝之餘我還是立刻做出回應,並快步趕到他們身邊問:「有什麼事嗎?」
「和平警察也不是隨隨便便就動粗的。為了找出危險的傢伙,粗魯一https://read.99csw.com點是必要的。」
鑒證科的男人哼笑了一聲。「就是那個藥師寺先生哦,牛肉蓋澆飯店裡的人。」
「不過,在審問研修生時出現了其他入侵者,引發了這樣的事件……那個神氣活現的真壁也有責任。」藥師寺警視長的表情雖然沒變,語氣卻變得粗魯。
「不過,這和你們一直在做的事有點像,是吧?」
「我不認為他們會在飯店裡說這個。」
「以前還有那麼點正直的。」
「唔,他還是那樣,照樣看不懂他的表情。不過他肯定是要生氣的吧。」
「的確很容易懂呢。」
而我們刑事部部長也就順著藥師寺警視長的意思附和。警察廳的和平警察對其他部署,尤其是對地方警察來說,是高一等的組織,感覺就像是請美國職業棒球大聯盟的選手賜教一樣。
「二瓶,要有人去負責陪同真壁搜查官。」刑事部部長說,「我們判斷你很適合,就推薦了你。」他就差說「快謝我」了,「現在就去車站。」
「就說啊。」三好點了點頭。
他是相當不喜歡真壁搜查官嘛。
「最早提出那個計劃的,好像就是真壁搜查官。」
如果那個人這次入侵了和平警察的大樓,那麼很顯然,可以說他是動真格的反對勢力了。
「監控有拍到嗎?」大樓的外部、內部、走廊及各房間內都設有攝像頭,而這些視頻數據均由監視器管理室保管。
「所謂人各有生存之道。」我也只能嘆息,說了句「那我先走了」之後就離開了。
我點點頭道:「當然可以。」幹這一行,上司的詢問就等於命令。
我很想直接這麼問,卻問不出口。我們很少有機會對上司提問。
「原來是這樣,你要去給來賓當一陣跟班嗎?真壁這個名字我也聽過。」三好半開玩笑地說。
之前和三好一起乘地鐵回去時,三好曾小聲地說過:「二瓶,我也算不上什麼清白九-九-藏-書正直,也知道自己嗜虐傾向嚴重。但看到和平的人,還是會覺得人上有人。」
「昨天我在車站前的牛肉蓋澆飯店吃早飯,兩個和平的人興高采烈地在我身後討論折磨危險人物的事。」
「據說是個不知道在想什麼的人。」
「喂,二瓶,這邊。」
「研討會的套」是用來找出危險人物的手段之一。做法就是召集對和平警察不滿、想要採取反抗行動的人,設下圈套,然後抓捕。由於是通過人權派教授號召來的,所以組織內部都把招來的人稱為「研修生」。這次的作戰也奏效了,他們成功抓捕了企圖潛入和平警察大樓安裝竊聽器的幾名男性。
「竟然是這麼原始的武器。而且胯部……真是有點慘……」
「是為了調查這次的案件才請他來的嗎?」我忍不住問,若是在平時,我是不會這麼做的。
「警察內部是指?」
「藥師寺警視長是不是很生氣?」
「好像說是木刀。」
「你沒聽說嗎?加護的腦袋被砸碎了,肥后的胯部被打爛,之後又被砸了頭。」
「我們有幾個同僚,似乎在第二大樓的走廊上被打倒了。」
「為了這件案子,特地從東京派來了負責人。」部長看著我說,「是個叫真壁的男人,從屬於警視廳的特別搜查室。」
「這次在這個地區,用來熏出危險人物時所用的是研討會的套吧?」部長看著我問。
三好聲音沮喪地嘆道:「相比之下,我們的部長在想什麼就很容易懂。對比自己厲害的人諂媚,滿腦子只想著自保。」
門半開著,三好抓著門把手,望向牆上的密碼箱,問:「這個是壞了嗎?」
「是嗎?」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三好當下開始找碴。
對一個組織而言,最麻煩的就是發生了沒有先例的糾紛。
「主要調查發生在警察內部的案件及其他和警察有關的案件,是萬金油。」
「部長已經抓狂了,他一九-九-藏-書個勁兒地對和平的人道歉,反過來再瘋狂鞭打我們。給上層發糖,給下屬鞭子,這也算是一手鞭子一手糖吧?」
是個很有才幹的人物?
在昨天的事件里死亡的,是正在進行審問的和平警察負責人,肥后武男和加護英治。
「電子鎖壞了。」
背後有聲音響起,我回頭一看正是藥師寺警視長。他身旁的縣警刑事部部長看到了我,伸出手指說:「在那裡。」
「是被突然襲擊了吧。走廊上到處倒著人。」
周圍全是鑒證科的人,他們正四處奔忙,就像在尋找丟失的隱形眼鏡。
「肥后先生和加護先生的死狀是不是都很慘烈?」
正面入口自不用說,就算是從後門也沒法擅自進入這裏。要先刷身份證明,再通過指紋認證,大門的鎖才會打開。但此時,這些安保設施似乎都壞了。
「好像被弄壞了。倒是沒有全壞,只是重要的地方,像是出入口處的,還有被侵入的那間審訊室里的攝像頭都壞了。現在正在調查走廊上的。」
「是啊。據說有兩個和平的人被殺了,受傷人數超過十人。」
「不好意思,能讓我調查一下那個嗎?」鑒證科的男人走近,指著三好正望著的認證設備。
雖然過去也曾發生過在安全地區內有危險人物不受管制,對搜查人員發起攻擊的事。但像這一次,導致和平警察的搜查員死亡的事件卻是聞所未聞。
「是嗎?」
「那麼厲害……」
這樣的兩個人,在審問中被突然出現的侵入者殺害,藥師寺警視長自然很不高興。從他與鑒證人員一起蹲著的樣子也能感受到那因追悼之情而燃起的鬥志。
「不知道在想什麼的優秀人物,對高層的那些傢伙來說就是種威脅。對那些大人物來說,藥師寺先生絕對是威脅,但又無法排除他,只能想方設法地拉他入夥。差不多就是這樣的吧。」
「不管怎麼說,不抓住兇手有失藥師寺警視長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