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搜查員立即回答，「這方面的信息資料庫都有。我們收集了他們各自在網上的通信記錄、搜索過的關鍵字，以及閱覽記錄，對他們的興趣、嗜好可以做某種程度上的歸類。水野善一似乎對美術、古董有興趣，還有飛蠅釣；蒲生義正喜歡摩托車和爵士樂；草薙美良子——」

「如果想讓田原承認自己是危險人物，拷問是有效的。只要讓他說出來就可以了。但是，你要問他兇手是誰，他可說不出。他說不出自己不知道的事，你再怎麼折磨他也問不出來。即使他說了什麼，也是假的。不論怎樣拷問都不會有收穫的。」

「其實是和這個不同的方向。我們試著搜索縣警署內過去的搜查報告，結果發現了值得玩味的情報。」

「好的。」然後是一陣數據負責人敲打鍵盤的聲音。

「目前來說是的。之後還會試著結合他們的家人做調查。」

藥師寺警視長緩緩地離開座位，他的腳步聲一步一步地朝著我們所坐的地方靠近。然後，他站定在真壁鴻一郎面前，說：「不用你說……我也打算這麼做。」

「啊，家人打包大概也算。」真壁鴻一郎說。

「是是。那個，剛才是在說我認為兇手是主動選擇了要救的人的理由吧。一個是他沒有救田原。另一個是，如果是無差別救助的話，類似的事件應該會頻頻發生。甚至就算在第一次處刑日來干擾都不奇怪。半個月前，兇手在黑松救了草薙美良子。在這半個月里，還有其他人被懷疑為危險人物，接受了審問。但是，一直到昨天救了蒲生他們為止，他什麼都沒做過。如果是為了妨礙和平警察的話，我不理解他為何這半個月毫無動靜。」

刑事部部長忍不住笑了。「這方面的確是共通的。」

「會不會是半個月才能活躍一次的男人之類的？」和平警察的搜查員說。

「什麼意思？」

之後我們就照刑事部部長所說的去了會議室。真壁鴻一郎雖然一路撒嬌說著「不想去」，但我還是半強迫地把他帶了過去。

「低年級學生似乎對警察說：『是一個像是蝙蝠俠或是假面騎士的英雄救了我。』雖然被當成胡言亂語，但負責的警察還是把這段話記錄了下來。高年級學生沒有提交立案登記九_九_藏_書表。」

「二瓶，等會兒來本部會議室，要整理情報。」

「是的。比如兇手因為某個條件而決定救蒲生義正，便也救了他的母親，很可能救他母親的理由是『那是蒲生義正的母親』。蒲生公子算是作為蒲生義正的附屬才被救的。」

「還不好說。不過，我推測是後者，並打算以此來搜查。理由有三個。一，昨天案發時，連體服男沒有救田原彥一。雖然也可能是因為時間不夠，但看起來更像是選擇后的決定。啊，說起來，田原彥一現在怎麼樣了？如果他知道什麼的話……」

「水野善一出生於仙台西部的愛子地區。依次就讀於愛子第一小學、愛子南中學，高中是仙台市內的仙台二高，然後是東北大學。蒲生義正出生在山口縣，小學時搬到了仙台市內。從東二番丁小學讀到東二番丁中，然後是私立廣瀨高校和教育大學。」搜查員擺弄著電腦搜索信息，屏幕上陸續映出學校名及校園的遠景，「草薙美良子是……」

「怎樣的？」

「啊，這個思路或許不錯。不過他們十幾歲時的住處應該很分散吧？」真壁鴻一郎說，但似乎並不是在批評我，倒不如說更像是在表揚我，「觀點不錯哦，警方想必沒準備補習學校的情報。」

剛才從真壁鴻一郎那兒聽到的事從我的腦中閃過。想到他對部下施威、對上層諂媚，甚至還出軌，真是可悲又不堪。

「大體上？」

「也可能是從諸多危險人物中挑選出了他們來救？」真壁鴻一郎說。

「都是日本國籍，年齡在十五歲以上、七十歲以下，這五個人有這樣的共通點。」

「真壁，有什麼收穫嗎？」藥師寺警視長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冷淡。

「五島，我對你抱有期待。」真壁鴻一郎愉快地說。

「英雄啊……真是讓人在意的證詞。能聯繫上那個高中生嗎？」

「啊，對了對了，藥師寺先生，就算不縮小範圍，也有辦法。」

「不是拷問。」

如果以仙台車站為中心拉出橫縱坐標，那三個紅點就都位於橫軸的左半邊，縱軸則可以算在往上的範圍里。但他們互相之間的距離卻沒什麼規律——水野和蒲生住得很近，草薙卻離得很遠。

「人海戰術就交給藥師寺先read.99csw.com生你們了，我和二瓶君會用別的方法調查的。」

「然後立刻就有回應了嗎？」真壁鴻一郎看起來很高興。

「也談不上是秘密基地。」藥師寺警視長說這句話時充滿赤|裸裸的厭惡感，「但一定躲在什麼地方。房間眾多的公寓、民宅、旅館或酒店都有可能，現在我們正在一家一家地調查。」

「信息誰都有，但重要的是如何分類、如何系統地整理。你這話就像是在工地現場看到組裝前的材料就得意地說『看，我也有』一樣，但問題是如何組裝。如果不能拿來建房子，這些木材的存在就沒有意義，知道嗎？兇手救了列在這裏的這些人。思路有兩條，一條是，兇手就是不喜歡我們警方，他只是在抵抗。也就是說，他的目的是妨礙和平警察，至於救的是誰，都無所謂。」

「是要說謊嗎？」

「倒也不是不能說住得很近……」真壁鴻一郎雙臂交抱。

「這不是你可以說三道四的事吧。我們回到正題。」

「二瓶君，你有什麼靈感嗎？能把全員串起來的共通點。」

上面列著蒲生義正、蒲生公子、水野善一、水野玲奈子和草薙美良子這幾個名字，還有類似於簡歷的信息一覽。

到了五島的房間后，只見他眼睛發亮，像個立了功的孩子一樣報告道：「找到了比想象中更棒的情報。」他搖晃著魁梧的身軀。

「畢業的學校都是什麼情況？」藥師寺警視長問。

「不，倒還沒有。」

負責人飛快地操作著電腦。

以五島為首的情報分析部成員根據真壁鴻一郎的指示，開始在網上徵集「正義的夥伴」的情報。他們偽裝成周刊雜誌的記者，尋找目擊到連體服男的言論，散播消息、收集情報，並暗示會有報酬。從商務人士和主婦常去的網上論壇，到中學生、高中生會用的社交平台，他們都發布了消息。

「有沒有大家都喜歡巨|乳類AV女|優之類的結論啊？」真壁鴻一郎諷刺地說，「如果可以拿到成人影片搜索信息的話。」

「就這個意思哦。兇手帶著蒲生母子和水野善一從這裏消失了，還說近期會送他們回家。我想現在他們大概躲在什麼秘密基地里吧。」

聽到真壁鴻一郎的回答，藥師寺警視長只是沉hｔtpｓ://rｅａｄ.９9ｃｓｗ•cｏｍ默地表達了不滿，然後對身旁操作著筆記本電腦、戴眼鏡的年輕男子發出指示。那是一位隸屬於情報分析部、比我還年輕的男子。他的電腦連著會議室正面的大屏幕，因此屏幕上也映出電腦的畫面。

藥師寺警視長不驚也不怒。

「有他的信息啊，想怎麼聯繫都行。」

「有了，盲點搞不好是大家有相同的興趣。」

「那麼，水野玲奈子呢？」情報分析部的男子伸長脖子看著這邊。

我們看著畫面，就結論來說，他們的學歷並沒有特別的共通點。搜查員又很機靈地列出新的信息。「假設兇手的目標是草薙美良子的丈夫草薙桂，草薙桂出生於福島縣的郡山……」

「那起事件是一群高中生在路上吵架。似乎是高年級學生勒索低年級學生，還用折斷手指做威脅。」

然而，還是沒有共通的要素。

和平警察們的臉都和能面一樣毫無表情，這一點也和他們的上司藥師寺警視長一模一樣。他們沒有背過臉，而是無言地盯著真壁鴻一郎看。就像平坦的牆壁一樣，感覺這樣的反應本身就是一種回答。

「中頭彩？」

我們回到了縣警署，原本立刻就想去五島所在的情報分析部的，但一進門就撞上了刑事部部長。

「咦？怎麼回事？」

進入房間后，我們看到藥師寺警視長和部長都坐在會議桌邊。另外，電腦前還坐著五名班長等級的和平警察，以及情報分析部的搜查員們。

「水野和蒲生在青葉區，草薙在泉區。」

「嗯……」雙臂交抱的真壁鴻一郎遺憾地嘆了口氣，「好像不是什麼圖形或畫。而且，其他紅點所指示的危險人物都沒有被救。」

「繼續不停地把市民帶回來拷問。」

「當然，我們拿到了這方面的信息。」搜查員耿直地回答。

「真壁，說起來，你的第三點是什麼？」藥師寺警視長問。

「意思是有人懲治了仗勢欺人的高年級學生嗎？」

「可以了，不用全都說出來。結論就是沒有共通點，是吧？」

「家人打包？」

「反正你們又打算通過拷問問出來吧？」真壁鴻一郎的語氣不光帶著批判，似乎還有一些膩煩，「我說，藥師寺先生，這是沒用的。」

「好的，我知道了。」刑事部部長回答，那順從的九-九-藏-書語氣和對我說話時截然不同。

「沒用？什麼意思？」

藥師寺警視長的神色沒有絲毫變化，他聽著真壁鴻一郎說完這番話。倒是刑事部部長，顯得惶惑不安。

「二瓶君剛才就折斷了別人的手指。」

「或許因為她是水野善一的女兒才救的。當然也可以反過來想，水野善一是水野玲奈子的附屬。這麼一來，共通項或許會增加一些。如果一家人只需要管一個……瞧，除了蒲生公子，其他人都住在仙台，對吧？比如，把範圍縮小到水野善一、蒲生義正和草薙美良子這三個人試試？」

「啊，這個不錯，可能會有出人意料的關聯。」

真壁鴻一郎看了看我，聳聳肩道：「警察搜集情報的能力真是可怕。」

「認為兇手是有選擇地救助他人的理由，你剛說了有三點吧？」真壁鴻一郎「啊」了一聲，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像是要掩飾自己的難為情。「這一點單純就是，若照這個方向調查會比較有意思。找到共通點、鎖定兇手，這樣不是很好玩嗎？」

「似乎有人出現在吵架現場，對身為加害者的高年級學生動用了暴力，然後就有人報警了。」

「兩手準備。兩種情況都要設想、調查。」藥師寺警視長說著，對坐在電腦前的負責人發出信號，「看，這就是目前兇手救過的人的信息。」

「啊，說不定是……」他忽然看向我。

「好吧，是審問。如果有人在調查中中了頭彩，這個人或許還會再來。」

「能標示出這三個人的居住地點嗎？」真壁鴻一郎問。過了一會兒，屏幕上顯示出仙台市的地圖，上面有三個紅點閃著。

「我是說出現兇手想要救的人啦。這樣一來，兇手會再來救他的。」

「你真是太棒了，五島。不單會遵照命令，做叫你去做的事，還會通過自己的思考去調查。」

「有什麼共通點嗎？」真壁鴻一郎的語氣和「讓我領教一下你的本領吧」差不多。

屏幕上的紅點增加了。在剛才那三個紅點所在的範圍里，又增加了十幾個閃爍的點。

「我知道藥師寺先生你們正因為憤怒而亢奮，但拷問、摧毀一般市民，還是適可而止吧。」真壁鴻一郎歪著頭說，「他們不是玩具。」

「那麼，就明天去那個高中吧，二瓶君。如果自稱是警https://read.99csw.com察，他或許會因為警惕而逃跑，你能幫我約一下嗎，像是以周刊雜誌採訪之類的名義？」

「你覺得是哪一種？」部長看著真壁鴻一郎，看起來就像個正在翻答案、嘴裏說著「老師請告訴我」的孩子。

「這個想法好！」真壁鴻一郎愉快地指著他說，「這個有意思。比如武器充電需要半個月，這樣倒是有可能。不過，如果不是這樣的，那就該認為他是特地來救蒲生和水野的。唔，藥師寺先生其實也是這麼推測的吧？他不是無差別救人，是有選擇的。所以，你們才想找出蒲生他們，也就是被救人的共通點。」他用下巴指了指大屏幕。

「迄今為止，被當作危險人物接受調查的人里有很多A型血吧？」藥師寺警視長說，「我很難認可這個會是條件。」

「啊，請等一下。」真壁鴻一郎代為回答，「我有些事要和五島說。」

「這種信息，我也有。」真壁鴻一郎捧起平板電腦。

屏幕上陸續顯示出各種信息，面部照片、年齡、原籍、現住址、血型、出生年月，還有電話號碼、手機號碼、手機的使用記錄，甚至包括所使用的互聯網運營商。

看來，田原彥一肯定從今天早上開始接受了新的審問。他應該會被問到來救蒲生和水野的傢伙是誰。

「大體上來說，當然還是有些共通點的。」坐在電腦前的負責人說起話來像個機器人。

「說不定從上空看他們的住址會出現什麼圖形。」真壁鴻一郎一臉喜悅。他看著我的臉說：「二瓶君，喏，說不定就像我們剛才說的那樣哦，會不會是在描繪發送給外星人的信息？」這話聽起來怎麼都像是在開玩笑，「能不能試著顯示出這半年來，本市內所有被問話的危險人物的住址？」

五島聽到這話后瞥了我一眼，我則不作聲地站著。

「唔，還不錯。不過還得保密。」

「真可怕、真可怕。」真壁鴻一郎抱著自己的肩膀，做出顫抖的樣子，「話說回來，蒲生義正現在在哪裡，藥師寺先生？」

「第三點？」

「啊，是的。」我嘴上雖這麼回答，但一下子也想不出來。畢竟，如果是在數據收集階段就能判斷出來的要素，應該早就被發現了。「這麼說來的話，比如，曾經上過同一所補習學校？」

「全部都是A型血。」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