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想知道嗎？」

「二瓶君，不用慌。吶，那個教授不會逃的。」

「這種事就是這樣的。順帶一問，鷗外君喜歡什麼樣的音樂？」

「爵士和藍調並不陰鬱啊……莫非你是在說比莉·荷莉戴①？」

「這是和平警察審問過的疑似危險人物的住址信息，換句話說，其中還有很多名字里有『義』或『善』、『良』等漢字的人。」藥師寺警視長手指著屏幕。剛才在地圖上閃光的點是對審問對象的名字做了搜索吧。

「你這麼說是找到什麼消息了嗎？」為了把畫面清楚地投影到屏幕上，室內的光線被調得很暗，因此我看不清藥師寺警視長的表情。但從暗處傳來的聲音就像射來的透明子彈。

「果然。」

「很熟。是鷗外同學告訴我這首歌的。據說是把樹上弔著的被處刑的黑人唱為奇異的果實。」

藥師寺警視長失笑道：「如果都要從高中生那裡獲得情報，也算是完了。」

大屏幕上顯示出地圖，然後是有顏色的點。雖然談不上很大量，但也閃在了仙台市內的好幾處。

我能感到以藥師寺警視長為首，擺弄著電腦的搜查員們一瞬間都陷入了沉默。那是因為，聲音被他們所表現出的比吃驚更甚的「目瞪口呆」吸收了。

「是啊，似乎也沒有回老家。既然警察都來了，我想鷗外同學是不是被捲入到什麼案件里了。」

「果然？」

「啊，不是。」

「是的。」真壁鴻一郎回答。

他該不會是要報告https://read.99csw.com那個高中生提出來的意見吧，我不禁想。

我們回到縣警署，在會議室里露臉時，藥師寺警視長他們正把各種各樣的情報投影在大屏幕上進行分類。可以看出他們想要找出以蒲生義正為首、連體服男所營救的人員的共通點。也就是說，和真壁鴻一郎的方針相同。這個時候我什麼都沒問，他卻突然向我解釋起「所謂的數據採掘」。

「唔，算是吧。」真壁鴻一郎的聲音里透著信心，他是為了讓接下來說出的消息對藥師寺警視長更具衝擊性才會提到高中生的推理，「藥師寺先生，其實是因為……那個高中生說他曾被那個『正義的夥伴』救過，我才去見他的。」

「什麼意思？」

「我也是白幡研究室的。」

「啊？」真壁鴻一郎回答得太過淡然，讓我不由得吃驚，「那麼……」

「請問，還是不知道鷗外同學的去向嗎？」

「他有那樣的舉動嗎？」

我看了看屏幕上顯示的信息。除了住址、戶籍、學歷等以外，還增加了常去的牙科醫院，所持信用卡的信息等。

「沒問到什麼線索呢。」我說這句話時，真壁鴻一郎恰巧也說：「教授像是在隱瞞什麼。」

「像是健康保險的使用狀況，手機及網路的使用記錄，信用卡的使用這些信息，和平警察都收集得到。都算是在路邊撿橡果了。」身旁的真壁鴻一郎嘟嘟囔囔地說道，「有什麼共通點嗎？」

「不過read.99csw.com他好像把摩托車賣了。」

「如果連體服男是根據名字決定要救的人的，那他為什麼不救其他的危險人物？他們已經在接受我們的審問了，連體服男卻沒來救。」

「啊！」我轉過身，忍不住就要立刻回研究室把白幡教授拖出來。

真壁鴻一郎看了看我，又說：「還不知道是不是被捲入了……」他聳了聳肩，我對這事當然一無所知，「不過，可能性也不是零。」

「管不管都一樣。」

「怎麼辦？要說那個叫鷗外的學生的事嗎？」我壓低聲音問。我們還沒有去調查那個鷗外君的姓名，也算不上有什麼具體線索。

「連體服？啊，上下連在一起的服裝嗎？鷗外同學騎摩托車去很遠的地方時有穿過。」

「即使是現在，搜查員們還是會到處尋找和兇手有關的證據。」藥師寺警視長抬起頭。

這時電梯到了一樓，我們三人一起走到走廊上。

「所謂數據採掘，就字面意思而言，就是從山一般的數據中探索礦脈。就是採礦哦，二瓶君。」

藥師寺警視長重重地嘆了口氣，說了句「你是認真的嗎」，然後對身後的負責人發出了些指示。

「喂，真壁，你在說什麼？哪裡的高中生？」

真壁鴻一郎眼睛發亮。「再順便一問，白幡教授騎摩托車嗎？」

「上同一個購物網站又怎麼了？而且，這表示水野善一併不是嘍？」真壁鴻一郎說。

「是嗎？」女學生沒有掩飾自己擔心的表情。

「白幡教https://read.99csw.com授有可能是連體服男本人嗎？」

「什麼？」

「鷗外同學？」我被這個第一次出現的名字攻了個不備，真壁鴻一郎卻毫不露怯地回答：「是啊，還不知道。」他又問，「那個，你是鷗外君的朋友？」

「那麼你們發現什麼了嗎，藥師寺先生？」真壁鴻一郎在最旁邊的位置坐下。我不是他的經紀人，也不是好搭檔，只是個幫他開車帶路的，其實沒必要坐在他旁邊。應該說，如果被認為是真壁鴻一郎的「華生」對我反而不利，所以我想要移到遠一點的地方，但不知怎麼的，卻被他拉著並排而坐。

「鷗外同學喜歡爵士和藍調，感覺比較陰鬱的那種。」

「以前靠磨鞋底來鎖定犯人的警察如今也會敲擊鍵盤收集數據了。不過，如果只是收集，那誰都可以做到，重要的是用怎樣的觀點去分類、取捨。」

雖然不認同，但電梯門正好開了，我便跟著真壁鴻一郎走進了電梯。門正要關上時，有個女學生小跑著趕來，真壁鴻一郎按下了按鈕。

「咦？這位大哥也是警察嗎？」女大學生目不轉睛地盯著真壁鴻一郎看。

①比莉·荷莉戴（Billie Holiday，1915-1959），美國爵士歌手及作曲家，貴為爵士樂壇的天後級巨星。下文中提到的名曲《奇異的果實》（Strange Fruit）發表於一九三九年，同名專輯是她最暢銷的專輯。

我剛聽到一陣椅子桌子在地上摩read.99csw.com擦的聲音和腳步聲，就看到藥師寺警視長已經站在眼前了。他逼近一臉若無其事的真壁鴻一郎。

這個問題可是我設計過的橋段哦——只有我和他兩個人時，真壁鴻一郎滿足地解釋道。

「是這樣的。鷗外同學總是在思考正義和偽善什麼的。之前有個騎著摩托車的郵遞員在雪道上打滑摔倒了，他就過去幫忙。」

「有收穫了。」在回去的車上，真壁鴻一郎高興地說。而在我看來，那之後他繼續問的問題才算是問到了關鍵。

真壁鴻一郎也沒有逞強，他搖了搖手，說：「哎呀，雖然我也是這麼想的，不過因為今天碰到的高中生髮表了這樣的推理，我覺得很難得就……」

「三個人的名字里都有褒義的漢字哦。」真壁鴻一郎乾脆地說道。

「有可能吧。」

「不是，我在想鷗外君是不是不能原諒這種事，他是個充滿正義感的男生。」

「假設那個教授就是連體服男，也不會明天就不見，他現在也不會來襲擊我們。所以，就算不管他也沒什麼大區別。」

「你知道比莉·荷莉戴的《奇異的果實》吧？那首很有名的歌。」

「不，別說摩托車了，教授連駕照都沒。」

「哦？」

「他說磁鐵的時候口齒伶俐、十分生動，但中途不是問過『那個兇手大概是個什麼樣的人』嗎？雖然假裝得若無其事，卻有點認真。他是因為擔心才不小心問出口的吧。畢竟你想，我們問的是磁鐵的事，並沒有問過和『兇手』相關的問題吧？而且九-九-藏-書強力磁鐵的事，雖然一直在說假想，卻是真實的。說不定他們已經能做了。」

「蒲生義正和草薙美良子會利用同一個賣文具的購物網站，很頻繁。」藥師寺警視長的身旁和身後都是咔噠咔噠操作著電腦的搜查員，其中一個人說著，把那個頁面投影在了大屏幕上。

真壁鴻一郎舉起手，說：「藥師寺先生，我想到了一件事。」

這個問題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之後真壁鴻一郎說。如果能隨便問個問題，對方就會變得容易說話，簡單來說就是所謂的「暖場」。

「鷗外君有連體服嗎？」真壁鴻一郎像是隨便一問的。

「鷗外君到底在哪裡呢……也沒有回公寓。」

「即使只是小事，如果有什麼在意的，能不能告訴我們？很有可能就是通過這樣的小情報才能找到鷗外君。」

之後確認過我才知道，真壁鴻一郎雖然不知道「鷗外君」是什麼人，但從女學生的話里大致聯想到「鷗外君去向不明」、「鷗外君和教授的研究室有關」，所以才想順著她的話問出情報。

電梯往下的時候，女學生問我：「你是警察吧？」她雖然緊張，卻難掩好奇。我幾乎要以為她是想跟我們說話才追來的。

「是這樣的嗎？」

「共通點。蒲生義正、水野善一、草薙美良子有共通點。」

「你是預感到鷗外君會被捲入到什麼案件里了嗎？還是有什麼頭緒？」

「原來如此。」

告辭后我們關上了白幡研究室的門，回到講義樓的走廊，站在電梯前。

「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