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能在那一天讓久慈羊介上台。一個人要不被起疑地站到台上，最簡單的辦法就是讓他成為危險人物。反過來說，在集合地，最不會被人懷疑的就是危險人物。既然是以處刑為名，那麼出現在廣場也好，出現在台上也罷，都不會顯得不自然。」

上野刑事部部長淡然地想象著。

視頻被暫停了，畫面上是久慈羊介正把彈丸從棒狀武器中發射出來。

「那麼，他為什麼想讓他上台？」

「這裏。」

「如各位所見，此時藥師寺警視長企圖拿我當肉盾。」開始代為說明的警視總監重重地嘆息著，又搖了搖頭，「藥師寺警視長以前也曾用其他人當過肉盾。」

視頻再次播放。

「真是多虧你救了我。」警視總監滿足地點了點頭。

嚴肅的會議中突然聽到「牛肉蓋飯店」這幾個字輕飄飄地響起，會議出席者們似乎同時感到不協調，紛紛沉下了臉。「這說明了什麼呢？」

「我認為恐怕這一切都是藥師寺警視長的計劃。可以認為連體服男是受了藥師寺警視長的指使。」

正播放到久慈羊介把棒狀武器刺向手伸向槍套的二瓶刑警的腹部。緊接著，二瓶刑警就蹲下了。

「久慈羊介應該是被藥師寺警視長所利用了。他被誘導，做出了反抗警方的行為，也可能是受到了威脅。」

刑事部部長深深read.99csw.com地低下了頭。

「不含火藥。也正因如此，它比普通子彈的殺傷力要弱。當然，在這種距離下，還是具備足夠的威力的。但是，這個武器的首要目的，還是為了噴射出煙霧以製造混亂。」

「雖然上野君因為穿了防彈背心而沒受很大的傷，但他大無畏的姿態堪稱警察之榮。」警視總監說著，又衝著斜前方的座位問了一句，「是吧？」

「我開始懷疑，藥師寺警視長是不是在策劃什麼不好的事。」他繼續說道，「仙台市和平警察第二大樓被襲擊時，有人從管理監控錄像的房間里偷走了審訊時的視頻數據。雖然事後大家認為是被我們稱為『連體服男』的男子做的，但我在監視器管理室里發現了這樣的東西。」刑事部部長捏著的塑料袋裡放著一張收據，「這是一張牛肉蓋飯店的收據，日期是案發的前一天，而上面有藥師寺警視長的指紋。」

在會議的最後階段，有人提問：「那麼，藥師寺警視長認罪了嗎？」

上野刑事部部長冷靜從容，並無邀功之意。他皺著眉，更像是對揭發和自己有同門之誼的上司感到厭惡。

和平警察的藥師寺警視長因其鐵腕作風而一直被畏懼、提防，在組織里他也被許多人疏遠。如果是為了讓藥師寺警視長下馬，那麼即使是九*九*藏*書稍微有些說不太過去的論點也會被認同。

「已經查明，這個棒狀武器和那個新型永久磁鐵一樣，都是由東北大學工學部的研究室研發製作的。」負責解釋說明的搜查員低頭看著平板電腦說道。這名搜查員是在場唯一的年輕人，顯得很緊張，「按下開關后，就會從裏面發射齣子彈，比一般槍支的子彈小，差不多是柏青哥彈子的大小。雖然彈芯同樣覆有銅合金，但我們認為它具有磁性。和上個月在仙台市和平警察第二大樓襲擊現場找到的遺留品相同。」

「誰知道呢？關於這一點，藥師寺警視長似乎是否認的，他說他沒想拿我當肉盾。但是，他多半是故意的吧。事實上，在仙台的搜查會議上，他也曾為了躲避橡膠球而把周圍的人當成肉盾，很多人親眼看見了。」

被和平警察盯上的人，就只會是危險人物。中世紀的女巫審判上，被懷疑是女巫的人只有兩個選項：要不因為拷問而死，要不就招認自己是女巫，然後被處刑。

眾人再次發出嘆息。有人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策劃了這麼邪惡的計劃，他們感到毛骨悚然，同時也因為損失輕微而鬆了口氣。

這番話並不是誇張。很顯然，如果刑事部部長沒有立刻做出反應，久慈羊介發射的子彈就會射向警視總監的胸膛。

「啊……」九九藏書會議室里響起一陣感嘆。隨後當事人做出的解釋似乎也是體會到了眾人的心思。

「這是下意識的吧？」有人這麼說。

「就是剛才視頻里拍到的、使用磁鐵的男人吧？他是理髮師嗎？」

「你太謙虛了。」

「是。」上野刑事部部長站起身。他的身材雖略顯臃腫，但昂首挺胸，一張看起來很老實的圓臉上也散發出凜冽之氣，「自從宮城縣被指定為安全地區、藥師寺警視長就任和平警察的負責人後，我就一直在留意觀察他的行為。然後……」

視頻變為慢速播放。可以看到久慈羊介手中舉著的棒子在噴出煙霧的同時還飛出了小球。

根據警視總監的指示，視頻繼續播放。

「這當然是因為……」刑事部部長頓了頓，掃了一眼警視總監的臉色後繼續說道，「為了讓久慈羊介開炮。然後，他是打算奪走警視總監的性命吧。」

因為是俯視的角度，台上的處刑裝置也好、久慈羊介也好、三好刑警及二瓶刑警也好，都像是從上往下看時棋盤上的棋子。

「我也不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麼，而且，都是我為了以防萬一而穿上的防彈背心立了功。應該說，事到臨頭我都還不知道藥師寺警視長的目的，實在是慚愧。」

畫面里映出像盾牌一樣倒在藥師寺警視長身前的警視總監。隨後，又有一人，出於明白無誤主九九藏書動意志向這邊飛撲過來。他張開雙臂、挺直身體，從正面擋住了子彈，並往後倒下。

警視總監漠然地回答：「和平警察正在審問他呢，早晚會出報告的吧？」

「為了偷錄像數據，再者，或許是為了操縱第二大樓里的監控攝像頭。」

「你的意思是，他和連體服男是共犯？」

對他們來說，真相如何無關緊要，關鍵是「被當成真相的真相必須對自己有利」。

宮城縣警、上野刑事部部長靜靜地坐下，偷眼望向與會者們的表情。

之後，再次由警視總監負責推進會議。

會議結束后，警視總監叫住了刑事部部長。後者雖然挺直了背問：「有什麼事嗎？」但或許是因為臃腫的體型，怎麼都顯露不出威嚴。

警視總監像是感動于自己兒子的優秀似的，用力地點了點頭。

這是徵收了當天仙台某家點心店為宣傳而在某棟大樓高層架設的攝像機后得到的。警方內部已經查驗完畢，此時正要作總結報告。集中在這裏的，是以警視廳幹部為首的警方相關人士。

「可以認為，這一天，藥師寺警視長曾去過監視器管理室。」

屏幕上顯示的，是十天前仙台市內東口廣場上的情形。

如此扯淡的說明，他想，眾人是真的相信了嗎？

「你真的很優秀。下次的人事調動，你應該會被安排到一個能十二分發揮出你能力九九藏書的職位上。」警視總監說得很熱切。

不用等報告。

雖然瀰漫在周圍的煙霧使得畫面一片矇矓，但還是能看到有人從旁踉蹌跌來。是警視總監。很顯然，他會如此這般是出於外力而非自己的意志，他有些搖搖晃晃。

坐在長桌旁的人們要麼穿著高級西裝、打著領帶，要麼身著警官制服，所有人都看著屏幕，氣氛就像是上了年紀的成年人正在教室里認真聽課。

「火藥呢？」

東京都內的大樓里，寬敞的會議室牆壁上掛著大型液晶顯示屏。

「他為什麼會去？」

不過，他也理解箇中原因。

「為什麼？」

在他面前的是藥師寺警視長，他正和久慈羊介面對面而站。

「如果沒有宮城縣警的刑事部部長上野君挺身而出，我現在應該已經不在這裏了。」警視總監說。

藥師寺警視長的右手有了動作。

會議室里再次掀起一小波不知是嘆息還是感慨的嘈雜聲。

「這裏。」指著視頻的男人說。

「關於這一點，你來解釋吧。」警視總監「嗯嗯」地點點頭，「這是決定如何對藥師寺警視長進行處分所必需的證據。」

「不敢當。」坐在那裡的宮城縣警、商業刑事部部長口齒清晰地回答了一句，「我只是做了理所應當的事。」他明確地說道，「而且，我事先一直有防備。」

藥師寺警視長最終能承受住和平警察的審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