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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 五之二

第五部

五之二

「不,不是棒球,而是前幾天集會時救警視總監……」他莫非是在訓練自己不要在關鍵時刻避開子彈?
二瓶已經放棄詢問到底是誰了。他也明白部長不會回答。
「是的。」
「什麼意思?」
「是的。」
「啊,是?什麼?」
「部長也是這樣的嗎?」二瓶突然加重了語氣。
為了讓藥師寺警視長陷入不利,除此以外不會有其他可能——「警視長拿警視總監當肉盾,這是多麼惡劣的人啊。」必須要讓他給人這樣的印象。
再進一步說,藥師寺警視長是為了把警視總監當肉盾才拉他的嗎?這一點也很可疑。
於是二瓶又轉而問其他問題。「當時,是誰把武器藏在那個處刑裝置的刀刃處的?」
「二瓶,雖然我不知道你在糾結什麼,但當時的情形有視頻為證,在今天的會議上也得到了確認。」
完全沒有必要讓他故意射自己,然後再拉警視總監當肉盾。
「藥師寺警視長承認他把警視總監當作肉盾了嗎?」
「是嘛。」部長點了點頭,「你之前沒有認為我是個可悲的、不靠譜的男人嗎?」
部長是在說他思考出了生存戰略並付諸實施了嗎?他裝得老實、無能都是有理由的嗎?
雖然還是那個身材臃腫、一張圓圓娃娃臉的部長,氣場卻和往常截然不同。但若要問他哪裡變了,以二瓶為首的署內眾人誰都無法回答。對比自己地位高的人低聲下氣,對部下read.99csw.com們則嚴加訓斥——就這一點來說,他和之前完全一樣。只不過現在的他隱隱顯現出威嚴,即使被他頤指氣使,不愉快的感覺也神奇地消失了。
「二瓶,我呢……」這時,部長說話的語氣就像在給不明白答案的學生提示,「我認為和平警察的結構實在不合理。」
「您剛從東京回來嗎?」二瓶在電梯門關上時問。警視廳就前幾天和平警察集會事件召開了會議,部長也被叫去了。
「我的朋友就因為和平警察的一意孤行而被處刑了。她只是個在丈夫的暴力中受苦的普通女性,無非就是一個撫育女兒的母親。她為什麼會是危險人物?你不覺得荒唐嗎?」
「那個假警察是藥師寺警視長的同夥。」
會不會只是單純的有人推了一把?
「湊巧的吧。」
「假設普通人提供的情報並無惡意,但因為日積月累,最終導致很多像她那樣的人被處刑,那麼這樣的結構就是錯的,明白無誤的錯。和平警察的缺陷顯而易見。」
「練習是必需的,不僅僅是棒球。」
「部長,我想請教一件事。」電梯上升的同時,二瓶畏畏縮縮地開口了。然後,他在部長應允之前先行說了起來。「之前我曾在廣瀨川的河灘附近看到過部長。」
「不用擔心。」部長眯起了眼,彷彿一個好脾氣的親戚,但又能讓你因無法讀出他的真意而感到可怕,「如九九藏書果你不是這麼想的我反而會為難,因為我就是想讓你們這麼想。」
「是的。」
或許不知情的只有自己,上層及鑒證科負責人已經掌握了情報?
這太荒唐了。連二瓶都能立刻聽出他話中的破綻。如果真是那樣,他一開始就可以讓那個理髮師瞄準警視總監。
「有幾具屍體被交給部長處理了吧?計程車司機一案中目擊者的屍體,還有在審訊中死亡的教授的……」
「是誰?」應該不是宮城縣裡的事。二瓶忽然想起部長曾經出過軌的傳聞,但他還是無法把這些事聯繫起來。
「不過事實上,部長的動作還真夠快的呢。當時大家都還站著發愣。」
二瓶並不這麼想。
「是吧……那個人很可怕。為了保護自己,不管是部下還是上司,他都會利用。當時警視總監就成了他的肉盾。」
「不。」他掩飾著自己的動搖。
「你是打算聊些出其不意的話題嗎?」
「你把屍體放到車裡了吧?」開過根白石直線道路后,在小路上和連體服男發生打鬥時車子發生了爆炸,被炸得粉碎的會不會其實就是那幾具屍體?「如果那具屍體的頭髮也一開始就準備好了,為了用來做DNA鑒定的話……」
二瓶留意到刑事部部長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自己。他做好了會被痛斥一頓的準備,但部長的語氣卻出乎意料地溫和。「你是說我事先做了擋子彈的練習嗎?」
「啊https://read.99csw.com?」
二瓶苦惱著該不該說。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此時電梯到達五樓,門開了。二瓶按著開門鍵等部長走出電梯。沿走廊下去就是會議室了,二瓶本打算慢慢地跟在部長身後,誰知部長卻怎麼都不邁步。時間彷彿靜止了一般,他甚至感到不安,莫非電梯的按鍵已和部長同步,自己的手指若不放開他就不會動?但很快,部長就緩緩地轉過身,說:「你是想說,當時我知道警視總監會被盯上嗎?」
「沒有承認。但多半是故意的吧。他打算就地殺害警視總監。」
「是的。」
「沒什麼大事。」
他是想出人頭地嗎?是想要掌權嗎?
二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我就是想讓你們這麼想」是什麼意思?
「果然是因為立了功而有自信了嗎?衝到警視總監大人身前救了他,吶,就像班級里不起眼的傢伙在球賽上進了決勝球拿下比賽,從第二天開始,他就會成為班上的焦點了。」前幾天,三好曾在吃飯時這麼說。
「那個,你為什麼對我說這些?雖然我不是太能理解,但是不是……」說得太多了?他想這麼問。他還在推測莫非部長是在試探自己是敵是友?
「我想,那會不會是在練習。」
但事實上視頻可以加工,再要多說的話,在組織內部對藥師寺警視長抱有敵意、盼著他落馬的人不在少數也一樣是事實。雖然不清楚警視總監是不是善意的第三方,但九_九_藏_書若說他是故意對部長行為的不自然之處視而不見的,也不奇怪。
部長的聲音很輕,卻一反常態的冰冷,二瓶幾乎覺得那是在風中紛飛的隻言片語。正當部長要先行一步走上走廊時,二瓶叫住了他:「部長。」
「你是怎麼看我的?」
部長打量了一會兒二瓶,問:「你有想到什麼嗎?」此時此刻,之前對部長「老實的膽小鬼」的印象已完全消失了。
「啊?」
「那又如何?」
「你是怎麼看我的。」
刑事部部長沒有生氣,但也沒有承認,他只是問:「你還有別的話要說嗎?」
部長微微搖頭。似乎能從這一舉動中窺到他的謹慎,以及對說假話的罪惡感。「一定是有身穿制服的假警察混在了作為援軍趕來的人員當中,就是那個人接近裝置,並做了手腳吧。」
「要問我怎麼看……」二瓶吞吞吐吐地說,「就是很普通的,看成是我的上司。」
「是誰?」他問出口時,部長已經走遠了。
鍘刀的刀刃上吸著磁鐵,鐵棒就吸附在磁鐵上。也不知這算不算「燭台照遠不照近」,當時敵人的武器就一直懸在自己頭上三米的地方。之後在久慈羊介要使用的時候發現了,和落下的鍘刀一起。
二瓶在腦中拼湊著信息,並加上自己的想象,卻仍無法得出結論。部長到底想要做什麼?
「是的。」雖然吃了一驚,二瓶還是這麼回答了,之後又馬上修正,「不,被盯上的是藥師寺警視九*九*藏*書長。」
「情況怎麼樣?」
是晨跑的時候,在橋下看到了人影。他剛在想那會是誰的時候,卻發現是部長。於是他又好奇他在做什麼,進而發現他在用玩具發球器發射塑料球,然後用身體去接。
在那場騷動中把警視總監撞開,隨後身穿防彈背心的部長就趕了過去。
「二瓶,我也有件事想問你。」
部長的回答並不複雜。「你很優秀,可以信賴。所以別人告訴我把事情告訴你也沒關係。」
「不,沒有了。」二瓶立刻回答。如今的部長已被視為救了警視總監的英雄而備受組織內部矚目。他聽到傳言說部長今後會回警視廳,在核心部門任職。
「正所謂生存的方式各種各樣,要選擇最適合自己的方式。」
不過,如今部長開始在組織內掌權,這件事一定在他的計劃之內。
答案只有一個。
「這世上有各種各樣的昆蟲和動物。有的有毒,有的有獠牙,還有的會擬態成獵物的模樣,再靜待獵物靠近。」
對此二瓶有不同意見。除部長以外,還有人也穿了防彈背心。但他不認為僅靠當下瞬間的判斷就能救警視總監。
這是單純出於私人恩怨而編造的聽起來具有普適性的借口嗎?又或者正相反,他是在用個人的故事來比喻重大的事實?二瓶不是很明白。
「什麼事?」
電梯正要關門時,刑事部部長走了進來。他手上拿著裝有土特產的袋子。
但至今仍然不知道是誰把武器藏在那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