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德爾說：「這模型真漂亮。誰做的？」

「你準備留下他嗎？」拉德爾連忙問道，「我是指普萊斯頓。」

施泰因納把農莊的舊起居室改造成了整個行動的指揮中樞。屋子一角有兩張行軍床，是給他和諾依曼用的；正中是兩張大桌子，上面全是地圖，以及霍布斯角和斯塔德利村一帶的照片。還有一個未完工的三維模型。拉德爾手裡端著一杯白蘭地，俯下身饒有興味地端詳著它。李特爾站在桌子的另一頭，施泰因納一邊嘬著煙，一邊氣急敗壞地在窗邊走來走去。

拉德爾點點頭，來到櫥櫃前添了一點兒酒：「這個判斷早就下過了吧。」

「眼下更重要的一個問題，或者對我來說更重要的是，」李特爾·諾依曼插口說，「他這輩子還從沒跳過傘吶。」

諾依曼向施泰因納絕望道：「那我https://read.99csw.com沒話說了。」

「就算是這樣吧，」施泰因納說，「也是因為我身上的美國血統覺得他這種軟骨頭太噁心，因為他是叛徒，是個變節的賊；可是，我的德國血統也照樣兒看不上他。」他憤怒地搖頭道，「再說，馬克斯，你知道跳傘訓練是什麼樣的嗎？」他扭頭對諾依曼說，「講講，李特爾。」

施泰因納不耐煩地轉過身來道：「我們說點兒正經事兒行不行，馬克斯·你還當真想讓我收下那麼個——那麼個玩意兒？」

「我完全相信。」

「好吧，」施泰因納說，「那我們就從純粹的執行層面來考慮一下。這個行動要想取得成功，必須有一支具有高度紀律性的部隊，必須步調一致，必須思想一致，必須如臂使指。而且，我們現在明明已經有九*九*藏*書這樣的隊伍了。我的這些弟兄跟著我出生入死，克里特島、列寧格勒、斯大林格勒，還有很多地方，我們從來都是寸步不離。馬克斯你明白嗎，許多時候，已經根本用不著我張嘴了。」

「是領袖閣下的主意，又不是我的。」拉德爾和氣地說，「我親愛的庫特，要知道在這種事情當中，我是聽命令的，不是下命令的。」

施泰因納的臉色難看起來：「你滾蛋，馬克斯，你明明知道我沒法兒去，你也明明知道是為什麼。」然後他支吾了半天才問出來，「我父親——他還好嗎？你見過他嗎？」

「也不必說了，」拉德爾說，「因為他必須參加這次行動。他必須參加這次行動，因為領袖閣下覺得這主意相當妙。」

「沒有，」拉德爾說，「不過領袖閣下指示我說，對於這件事他親自向你https://read.99csw.com保證。」

「明天一早我就回柏林去，」拉德爾回答道，「如果這是你的心裡話，就跟我一起回去，自己跟他說去。要不就算了。」

「這他媽算是句什麼話？」施泰因納深吸了一口氣，一臉嘲諷地笑著說，「有個問題我很清楚。如果我們能抓住丘吉爾——順便說，我現在可以告訴你，我個人一直十分崇拜他，這不光是因為我們兩個的母親都是美國人——如果我們能抓住丘吉爾的話，那我們就可以在任何時刻空降普林茨-阿爾布雷希特大道，衝進蓋世太保總部，抓住那個小王八蛋。想想吧，這還真是個好主意呢。」他朝諾依曼笑了笑，「你覺得怎麼樣，李特爾？」

「噢，我留下他是沒問題，」施泰因納說，「不過訓練結束的時候，他會覺得生不如死的。」於是他朝諾依曼說，「九*九*藏*書好吧，李特爾，把他帶進來，我讓他見識見識厲害。」

「跳滿六次傘，才有資格拿到空降兵資格章；而且拿到手之後，要想不被取消資格，每年就不得少於六次跳傘。」諾依曼說，「從士兵一直到將官，都是一樣。每月的跳傘補貼從六十五到一百二十帝國馬克不等，視軍銜而定。」

「列兵克魯格，」諾依曼說，「我估計他戰前應該是個藝術家。」

「那你還怎麼可能，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指望他們跟一個外人一起行動呢？尤其還是普萊斯頓這種傢伙！」他拎起拉德爾給他看的這份文件，比劃個不停，「下三濫的賊、騙子，從出生開始就連句實話都沒有，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哪句話是真的。」他滿臉嫌惡地扔下文件，說，「他甚至連真正的軍人究竟什麼樣兒都不知道。」

「嗯？」拉德爾說。

「那他ｒeａｄ•９９cｓw.ｃom肯定是有毛病。」

「要拿到跳傘補貼，就要接受兩個月的地面訓練，首次傘降要獨立完成，高度六百英尺；這之後是五次分組練習，光線條件各不相同，夜間環境也包括在內，而且離艙高度也會逐漸降低。最後是結業考試，全員分乘九架飛機，在實戰條件下實施四百英尺傘降。」

拉德爾抽出一支俄國煙，諾依曼把火湊過去。「我想知道，庫特，像這樣的一次行動，你難道還會感情用事嗎？」

「看在上帝的份兒上，」施泰因納說，「這根本就不可能。馬克斯，難道你不相信嗎？」

「真是令人欽佩，」拉德爾說，「話說回來，普萊斯頓只需要跳一次傘，雖然確實是夜裡，不過是在一片寬闊的荒灘上。你們自己也承認，這是個完美的著陸點。我覺得如果只針對這一次任務的話，還是有一定的可能讓他接受充分訓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