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五節
報務室的下士抓著電文衝進來時，凱恩和科克倫正在豪華的大客廳里用晚餐。凱恩簡略地掃了一眼，把它順著光亮如鏡的桌面滑了過去。
布里克爾說：「沒問題。我們要撤掉警戒哨嗎，長官？」
加維走過來說道：「對不起，不過請說明一下你的身份。」
布里克爾跑下台階，再次消失在夜色里。少校佇立著，良久出神地望著雨夜，終於轉身進了屋子。
科克倫走到櫥櫃旁，倒上兩大杯威士忌，把一杯遞給凱恩：「我不想說祝賀的話，因為我理解你的感受。那是一種很奇怪的失落感。」
莫里斯轎車突然向右一個急轉向，撞壞幾塊木頭防護欄，撞斷幾棵新長起來的冷杉。速度本來就不快，這下更起到了一些https://read.99csw.com剎車的效果。施泰因納打開車門，飛身撲出，然後馬上站起身，消失在暗夜的樹林里。莫里斯轎車衝進下面的沼澤，水灌進車裡，開始下沉。
德弗林說：「好的，我們快走。」他和莫莉幫李特爾翻過牆，穿過了公路。
「自然得勞動您了，長官。」凱恩強笑道，「我去告訴大家。」
凱恩說：「加維和他的人馬在濱海路上抓到了施泰因納。通知大家一聲。」
這輛一九三三年的莫里斯轎車之所以還沒有報廢，完全是因為戰時新車短缺的緣故。它的發動機已經嚴重磨損，只能將將供維里克使用，卻無法滿足這天夜裡施泰因納的需求。他死死地踩下踏板，速度表九-九-藏-書上的指針打到了四十，卻固執地再也不肯前進一步。
他點亮左手裡的手電筒，黑夜之中照亮了施泰因納的臉。施泰因納扣動扳機，毛瑟手槍輕輕地嘆息了一聲。雖然距離很近，子彈卻有意偏了兩英寸。施泰因納踩下踏板，車輪急轉，沖了出去。
他剛走出大門，大雨便兜頭而降。他站在門廊最上面的台階，大叫道：「布里克爾下士？」
「大概是我幹得太久了吧。」科克倫搖了搖酒杯，一飲而盡，「你去告訴首相，還是我去？」
「不要。不過現在你們可以輪流值勤了。這樣你們可以輪換著吃一口熱東西什麼的。」
「我把你送到海灘上去，利亞姆。」她堅定地說。
他在權衡是不是要急剎車https://read.99csw.com徒步鑽進林子里。沒過幾分鐘，領頭的吉普上，加維就已經扣動了勃朗寧重機槍的扳機。施泰因納趴下身子，子彈從車身里呼嘯而過，擋風玻璃的碎片如暴風驟雨般濺得到處都是。
「上帝啊，他當時是朝著這個方向來的，你發現沒有？」科克倫厭惡地說，「結果卻是這麼個結局。」
吉普車連忙在路邊剎住車。加維第一個鑽出來，疾步朝河岸衝過去，手裡拎著手電筒。他跑上河岸的時候，沼澤的泥水恰好吞沒了整個車頂。
凱恩點點頭。他本應高興的，卻莫名地感到一陣低落。他對那名下士說：「告訴加維原地不動，然後上車庫裡調搜救車到他那兒去。施泰因納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正是如此。」
「那個就是施泰因納，媽的！」加維大吼道，「追上他！」一片躁動，眾人紛紛坐進車子，加維的吉普車第一個躥出去，另外一輛緊隨其後。聲音在暗夜裡漸漸遠去。
加維緩緩點頭道：「是啊，我同意。」他用手電筒照了照不斷翻滾著氣泡的泥漿，然後轉身上了坡，去找無線電了。
下士走了出去。科克倫說：「另外一個，還有那個愛爾蘭人呢？」
少頃，布里克爾從黑暗中鑽了出來，跑上台階。他的作戰服濕透了，頭盔上的水珠閃閃發光，臉上的暗色偽裝迷彩抹得亂七八糟https://read.99csw.com。
他沒法再多說什麼，因為公路前面四十碼遠的地方傳來了發動機的轟鳴聲，莫里斯轎車的車大燈也點亮了。一個穿著斗篷的遊騎兵舉起一盞紅燈來回揮動。德弗林本來以為德國人會直接衝過去。可是他詫異地發現，車子竟然減慢了速度。施泰因納要進行一次精心策劃的冒險，他準備把那裡所有的人全都拖住。要做到，只有一個辦法。他等著加維走過來，他的左手把住方向盤，他的右手握緊了毛瑟手槍。
德弗林和莫莉穿過了樹林，二人把李特爾攙在中間，在矮牆的一邊停下。德弗林輕聲說道：「你得走了，寶貝兒。」
「我覺得用不著擔心。他們會出現的，不過不在這兒。」凱恩嘆口氣道，「到底施泰因納還是單獨行動了。這種人永遠不知道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