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鐵道橫屍
「就是黃飛虎的二女兒，叫黃妃。」
結婚的晚宴，樸素而熱鬧。龍飛多喝了幾杯白酒，臉上紅撲撲的。南雲比龍飛酒量大，她替龍飛多喝了幾杯，她喝酒後全身出汗，酒順著汗孔流走了。
這時，一個酒鬼跌跌撞撞來到蘇拉面前，拱手道：「呵，女神，我們跳個倫巴吧！」
南雲就像一個害羞的小女孩，躲在雙人木床的一側。床單是牡丹花圖案，被子是大紅色帶白菊花圖案。
南雲再一次以頑強的毅力創造了輝煌。
龍飛有些餓了，路明到廚房去下麵條，一忽兒，兩大碗雞蛋麵條端到桌上，面上漂浮著幾片白菜葉。
龍飛開槍還擊鬼子，打死了一個匪軍，子彈打光了。
路明和龍飛心裏一驚，他們要了老孫頭的地址，決定到老孫頭家裡探訪。
龍飛和路明看到急救車和警車開走後，往前尋去，只見在前面幾十米處，兩上飯盒卧在路旁，白花花的兩個饅頭沾滿了泥污，散落著炒熟的白菜豆腐……
金陵梅開了門，出去了。
「知道嘍。」
南雲感到一陣不祥的恐懼。她猛的站位，往回跑去，大叫一聲：「爸爸！」
金陵梅雙眼翻成魚肚白色，軟綿綿倒下了，一條白皙的大腿從白色的風衣下裸|露出來。
南振發說：「我還有一批文件需要處理，你趕快走吧。」
晚上，南雲大娘已經熟睡，懷裡抱著一個大枕頭，那枕頭已經破舊。上面印有頭髮的油膩兒。
路明坐在床頭。
金陵梅來到走廊里並未見人跡，於是悄悄來到路明居住的房間門前，她從房間的鑰匙孔中，看到路明剛好醒來，剛好在鑰匙孔的位置，便對準鑰匙孔開了一槍。
老孫頭是懷疑對象。
5個匪軍身後出現一個人，高舉著一個手榴彈，是南雲娘。
要是在平時他會擁著南雲，輕輕地吻她的溫熱的臉蛋；她的臉龐總是泛著青春的紅暈；她的身材也是這般勻稱，身體軟軟的。
兩個匪軍嬉皮笑臉地叫道：「俊妞」，朝南雲緊緊追來。
龍飛說：「咱們再回孫家，跟那個女人再聊聊，興許能摸出點線索出來。」
龍飛搜查了整個房間，沒有再發現其他可疑之物。
南雲坐在炕頭上，拿過兩個碗，舀滿了酒，說：「今晚我陪你喝。」
黃妃、老蔡又藏在何處？
南雲挑著水桶，一顫一悠地進院。她把兩桶水倒進一口大水缸。龍飛走出屋。
「要偷看，瞎我的眼睛。」
龍飛一陣猶豫。
她有一顆牙，牙根處含有一個膠囊，是烈性綠色毒藥。梅花黨人在遇到威脅時，有的便咬斷膠囊自殺殉身。
龍飛說：「你揪住我，我用手捧給你喝。」
南雲認出了娘，驚喜地叫道：「娘！」
「別吭聲，隨我進來。」路明小聲命令著。
龍飛嘆了一口氣，搖搖頭道：「不要解了。」
龍飛習慣性地開始在屋內踱來踱去，他在思考下一步的行動。
龍飛說：「你那麼愛乾淨，洗時可注意別感染了。」
南雲喘息著，顫抖著，雙手充滿溢著怒火和恐懼，惡狠狠地盯著匪軍乙。匪軍乙瞟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同伴，兇狠狠端著刺刀朝南雲刺來；南雲驚恐地尖叫。
南雲的母親身體不好，不能來北京，龍飛的父母已在解放前犧牲。走廊里空空蕩蕩的，只有龍飛一個人，他一忽兒坐在長椅上，一忽兒在走廊里走來走去。
一忽兒，他又睜開眼睛；老蔡不見了，屋內亮著燈，他手裡拿著書掉在地上。
里應：「時刻準備著。」
南雲娘把老玉米遞給龍飛，說：「趁熱吃吧。」
酒客們發出一片呼哨。
他來到對面山壁前，做倒立狀。
南雲醒了，看到龍飛的側影，露出了幸福愉快的笑容。
黃妃問道：「你到底選擇哪一條路？」
南雲接著說道：「那時小露才5歲，她媽媽是村裡的婦救會長，解放后辛辛苦苦地把她拉扯大。小露天性聰明，又勤奮好學，以後考上縣裡的重點高中，又考上北京大學。我嬸子現在是蘇北一個鄉里的黨委書記。」
南雲娘笑道：「你也是半邊天，塌不下來，快，都進屋歇歇，我去炸咸帶魚。」
龍飛拽著南雲搶了個半圓形。龍飛問：「你到這兒干什麽來了？」
他忘記剛才廚房的情形了。小客廳的東側是龍飛的卧房，西側是路明的卧房，廚房在過廳的西側，衛生間在它的對面。
南雲說：「唉，有點像猴子撈月亮。」
南雲俏皮地說：「不聰明能嫁給你嗎？」
六個匪軍依次出現了，南雲緊緊依偎著龍飛。
南雲說：「你這個討厭鬼，你怎麼先喝了？」
南露的眼睛里掛滿了晶瑩的淚花，她替南雲拭去淚水，說：「今年國慶節，是人民共和國成立15周年的喜慶節日；國慶之夜，我爭取參加國慶晚會的聯歡隊伍。到時候我一定手捧一束白菊花，輕輕地放在人民英雄紀念碑上；我會說：章麗曼大姐姐，你安息吧！無數革命的先烈們，你們安息吧！此去泉台應閉目，擎旗自有後來人！」
一九五六年春天，由當時的公安部首長作媒，龍飛和南雲結婚了。
龍飛開了涼台的門，順著細線，跨到隔壁的涼台上，透過窗帘，看見一個披頭散髮的年輕女人，正背對著他照鏡子。她身材窈窕，皮膚白皙，剛剛洗完澡。
南雲跑進院子，反手把門拴上，心口突突亂跳。她叫道：「娘，國民黨兵來了！」
「好！就跳倫巴！」底下有人應和著。
龍飛說：「你快跑，我掩護你。」
龍飛誠摯地說：「我覺得你就像一顆透明的珍珠，純潔得發亮，從裡到外透亮；有山一樣的沉毅，水一樣的寧靜，火一樣的熱情……」
龍飛看到她，一陣觸電般的顫抖。
南雲斬釘截鐵般說道：「要殺要砍，隨你們便，共產黨人頭可斷，血可流，共產主義信念不可丟，共產主義是不可抗禦的！」
一輪紅日跳躍著從東方噴薄而出，冉冉升起。山峰在寧靜的氛圍中閃爍著萬點霞光，閃爍著，跳躍著，從山間的樹葉縫隙之間，從銀白色的石頭上，折射著，融合著。
這時天已黑下來，那個婦人在昏暗的燈光下正抹眼淚。
他接住了，感覺軟綿綿的，好像是一個人。
南雲用被子蓋住赤條條的身體，含情脈脈地說：「去吧，注意安全……」然後，嫣然一笑。
「他在鐵道上走，只顧想事，沒想到後面開來一輛運煤的火車……哎！」福貴說完，抄起桌上的半碗水，「咕嘟嘟」一仰而盡。
南雲娘喜盈盈地說：「沒事，沒事，你們好嗎？」
路明去大衣櫃取大衣，想出門去找龍飛；可是剛一打開大衣櫃，一個重重的軟軟的東西砸了下來。
「敵人太猖狂了！」路明狠狠地叫道。
南雲娘顫巍巍撲進來，看到地上躺著的匪軍的屍體，說道：「你們快逃吧！趕快上山！」
旁邊燃著篝火，南雲坐在一塊石頭上。
龍飛來到涼台上，往下看了看，沒有發現可疑的跡象，對面樓上有的房間亮著燈光。
路明搔著頭皮說：「香什麼？你是真餓了，因為累了，也懶得去食堂了。龍飛，我再沏點咖啡。」
「他出去了。」
龍飛說：「馬上通知局裡，隔壁住的是金陵梅，她已經服毒自盡。」接著，龍飛把剛才的情形敘述了一遍。
「黃小姐正在審問她。」
龍飛走進兩面一間小屋，他喝了一大缸子水。
「這是四川的臍橙，特別好吃。」
陽光給山巒塗上了一層奶油般的黃色，一朵蓬蓬鬆鬆的雲彩，在天際間浮動，徐徐飄去……稀鬆的樹林中，漏出些倦了的鳥聲。
後面追趕聲漸近，槍聲大作。
涼台上跳進那人叫道：「路明，我是龍飛！」
南雲娘進屋，來到灶台前炸魚。
一會兒，屏幕上又出現牢獄，審訊室里吊著奄奄一息的人，有電刑具、老虎凳、皮鞭等，一堆堆白骨，一顆顆骷髏。
南雲：「快洗把臉。」
龍飛回到屋裡。
特務頭目問：「南振發，死到臨頭，你還有什麼說的？！」
龍飛笑道：「乾娘也是娘。」
路明想來想去，忽然想到自己每星期都要到局裡的浴室洗澡，因為看管浴室的老孫頭還負責搓澡和修腳；自己到浴室洗澡時，雙腳肯定要離開皮鞋，皮鞋鎖在柜子里，老孫頭另有一套鑰匙。
龍飛說：「不用去浴室了，我做水，我來幫你洗……」
龍飛想到這裏，不顧一切地推開門，撞倒了一個守門的小護士。
南雲喊道：「龍飛哥！」
匪軍乙哇哇叫著，又朝他撲來。
她梳著一雙小刷子，穿著一件天藍色背帶連衣裙，瓜子型的臉上鑲著兩顆明亮清澈的大眼睛。
南雲消失了。
南露聽到這裏，兩行熱淚順著紅潤的臉頰淌了下來。
龍飛放下書，趕緊到枕頭底下去摸手槍，可是手槍不知道到哪裡去了。
南雲高興地說：「龍飛哥，這是你喜歡吃的鹹菜疙瘩。」
龍飛笑道：說起來話長，南雲是當時南京地下黨老黨員南振發的女兒。一九四八年當時我在南京中央大學新聞系讀書時，南振發是我的接頭人，他當時的公開身份是送牛奶的工人。老南的性格十分古怪，不愛說話，面無表情，看起來敦厚倔強。
龍飛拽著南雲狂奔，在一個山路的拐彎處，龍飛把南雲的紅頭巾拉下來，系在一塊石頭上。
龍飛聽了，心裏一陣感動。
「甭看了，傷得不是地方。」
他替路明蓋好被子。
村頭青紗帳里灰濛濛一片，突然出現了國民黨青天白日旗，緊接著出現無數亮閃閃的鋼盔。鋼盔亮得刺眼，出現了荷槍實彈的國民黨匪軍。匪軍包圍了村莊。
她的嘴角滲出黑汁。
龍飛笑道：「每個國家的國情不一樣，中國有中國的模式。」
喜宴散盡，已是深夜1時多了，龍飛拉好窗帘，深情地望著南雲。
一個警察說：「已經檢查完了。」
龍飛笑道：「我還以為又是什麼新線索呢。」
南雲起床，在鏡前洗了洗臉，梳梳妝，挑起水桶，開了院門，到村頭挑水。南雲來到村頭井前，放下吊桶。
龍飛一邊吃著烙餅子一邊說：「娘烙的烙餅子真香！」
南雲問：「龍飛哥，你說匪軍會不會摸上來？」
南雲捶了一下龍飛：「你想得倒美。」
黃妃恨恨地走了出去。
路明問：「是不是木乃伊，大沙漠里時常能見到這種乾屍。」
南雲也發現了龍飛。
龍飛終於在馬桶后的水箱中發現了爆炸裝置，上面有一個小表，時針指向2時。
金陵梅剛舉起槍，無聲手槍被龍飛奪了下來。
南雲說：「龍飛，咱們倆也拉開一點距離，我在前面走，你在我背後，如果有情況也好應付。」
龍飛說：「你還是個小姦細。」
「什麼南雲？你想老婆想瘋了吧？哪裡有嫂子？」路九*九*藏*書明嘟囔著。
正是金陵梅。
梅花黨、白薇、白敬齋以及那幅梅花圖已無影無蹤。
肖克叫道：「叼蘋果開始！這可是煙台大蘋果，是我特意上早市買的。」
兩個人兩小無猜般的擁抱。
龍飛走到衛生間時，發現兩側有兩行鉛筆寫的小字，他仔細一瞧，只見左聯是：天下帝王將相到此俯首稱臣；右聯是：人間佳麗美人進來寬衣解帶；橫批是：新陳代謝。
龍飛說：「踢的是地方，一報還一報，踢壞他的惹事根苗，他就永遠踏實了。」
路明眼前彷彿出現了一幅悲壯感人的畫面：茫茫大沙漠，烈日當空，赤日炎炎，一片焦黃之中，一男一女掙扎著前進，儼然一尊泥塑……
他去叫路明，只見他軟軟地倒在沙發上，睡得正熟，怎麼推也推不醒。
老蔡說：「我就是你要找的梅花黨！」
路明笑著說：「龍飛，我看你是破案成癮了，把什麼都當線索了。」
南雲來到娘身邊，說：「娘，我來幫你。」
南露說：「我明白，我平時就喜歡看偵探小說，我報考英語專業就是準備走上世界。但是我聽說蘇聯克格勃還有美人計訓練，他們專門培養一批色情間諜。」
窗外南雲正挑著水桶走向正屋，嘴裏哼著小曲，又粗又黑的大辮子甩來甩去。龍飛迅速地拿衣服，下了炕，走出房間。
路明見龍飛把麵條吃個一乾二淨，問道：「龍飛，你還吃嗎？要不然我再下一鍋。」
南雲微微冷笑。
南雲家院子很清雅，掛滿絲瓜的籬笆上，晃動著綠油油的葉子；三間房的北屋，炊煙裊裊地從屋頂上飄起……
「想得美，你是剃頭挑子一頭熱……」
路明嚇了一跳，趕緊放下那人。
「哦。」龍飛又問：「你們家裡沒來什麼人嗎？」
特務甲說：「他好像還有一口氣。」
龍飛悄悄走近廚房。
龍飛和南雲向後院跑去。
龍飛像一尊鐵佛出現了，他的手裡握著一柄鐵杴。
南振發義正詞嚴地說：「共產主義是不可抗禦的！」
匪軍乙說：「山村出俊鳥。」
龍飛說：「嫁給我吧……」
龍飛說：「南雲，你真好……」
龍飛說：「為了新中國的到來。」
龍飛親昵地扶著南雲。
南雲轉過身，看到了他，她露出純真的稚氣的微笑。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五個、六個……
他聽到門前有陌生人的腳步聲。
一忽兒，局裡來人來車拉走了金陵梅和老孫頭的屍體。
龍飛盡情地喝著。
路明說：「你這一折騰，我也睡不著了，你能不能給我講講嫂子的故事，你們的故事……」
「有個大金牙胡飛在哪兒？」
金陵梅藏於路明居室的隔壁，她都捕捉到什麼有價值的信息？
酒客們轟動了，許多人站了起來。
龍飛趕緊閃身。
龍飛說：「乾娘，我沒把您當外人。」
音樂靡靡，疾如流水……
南雲說：「娘，您都可以開個烙餅子鋪，叫南氏烙餅鋪。」
匪軍乙用刺刀逼住南雲娘的胸膛，將她逼在炕角。
南雲說：高興唄。娘說不讓你喝酒，是因為爹最喜歡喝酒，她一見到酒，就想起爹。我知道你饞。我眼裡不摻沙子，我經常看到你一個人偷著喝酒。
匪軍甲正跑著，猛然間腿被絆了一下，跌倒了，龍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上去，雙手掐住了他的喉嚨。匪軍甲翻了翻白眼倒下了。匪軍乙聽到了後面的聲響，回頭一看，發現了龍飛，端著刺刀朝龍飛撲來。龍飛已經卸下了匪軍甲的槍，也端著刺刀朝匪軍乙衝來。匪軍乙哇哇叫著，朝龍飛刺來。龍飛見他訓練有素，有些緊張，雙手攥出了汗。匪軍乙刺了個空。龍飛連連後退。
龍飛說：有多少共產黨員和革命烈士為了中國人民的解放事業和建設事業，獻出了他們的寶貴生命。台灣地下黨有一個優秀的女共產黨員叫章麗曼，她博學多才，美麗嫻靜。1953年的元宵節夜裡，她在台中被國民黨憲兵逮捕，關押在憲兵司令部，後來被押往台北。在解往台北之時，她告訴前來探監的婆婆說：「只當我是車禍死亡，你帶好我的4個孩子，費心了；如果帶不了這麼多孩子，就把最小的正在吃奶的小女兒送給善良的人家吧」以後，章麗曼曾自殺兩次，一次是吞金項鏈，一次是吞下一盒大頭針，但都沒有成功。1953年8月10日，她在臨刑前高呼口號，堅貞不屈。敵人讓她喝高粱酒，她拒絕了。她說：『我是一個清清楚楚的鬼！』敵人要她下跪，她也拒絕了。她說：『我對得起國家，對得起民族，上對得起天，下對得起地，我是無罪的！』她是坐著面對著劊子手；槍聲打斷了她激昂的口號……她死時僅二十九歲，多麼好的一個同志！她是我黨隱蔽戰線上一個傑出的同志，一個真正的大無畏的勇士！
龍飛牽著南雲的手，飛也似地跑著。兩人來到河邊。南雲望著清湛湛的河水：「怎麼喝呀？」
龍飛這才鬆了一口氣。
解放后，龍飛和南雲都分配到北京公安部工作，南雲進入一所公安學校學習，兩年期滿后仍然回到反間諜小組工作。
「砰，砰……」子彈貼著龍飛、南雲的身邊飛過。
美美酒家裡擠滿了形形色|色的人，有各種膚色的海員、商人和妓|女，還有幾個喝得醉醺醺的地痞。
龍飛說：我又不是泥捏的，人逼急了什麼事都幹得出來。你也挺棒，踢的真是地方。
南雲問：「娘，你沒事吧？」
蘇拉跳著，脫下了短裙，將它揚到空中；一個地痞接過來，吻了吻，又往下傳著。
龍飛問：「你的傷怎麼樣了？」
軍警，特務們在敲門。
老闆打著哈哈道：「諸位，我們一起跳倫巴吧。」
龍飛笑笑說：「沒，沒有。太陽都快曬到屁股上了。」
啊，啊！龍飛，龍飛，你快來啊……南雲近乎凄厲的尖叫，在走廊的盡頭回蕩著。龍飛聽很少聽到南雲這樣的呼號，她的父親南振發犧牲了，她沒有說一句話，稚嫩的心田栽下了仇恨的種子。只有眼淚順著通紅的臉蛋往下淌。
龍飛面紅耳赤，說：「我沒偷看。」
龍飛見屋角里放著一套修鞋用的工具，心下一動。忙問：「大嫂，這些修鞋的工具是誰使的？」
當路明帶著龍飛走進那個潮濕的浴室時，發現負責浴室的人是個陌生的小夥子。
龍飛說：「這咸帶魚的味兒也不賴！」
一個醫生雙手托著一個血淋淋的嬰兒的腦袋，徐徐地從南雲的生命之門引出……
龍飛瘋狂地吻著南雲，南雲也緊緊地箍住龍飛的腰……
龍飛說：「我坐在門口打坐，也是睡覺。」
晚上，附近山上一個山洞里。
南雲娘一招手，說：「快走吧！」龍飛和南雲翻牆而過。他們躲過匪軍，從村北鑽入青紗帳，轉眼即逝。
她是蔡若媚那惡魔的傑作。
婦人說到這裏，臉上飛紅，說：「不好意思，剛吃過飯，又要解大溲了。」說著，挪動了一下身子，露出床上一個圓板，她掀開圓板，露出一個洞，下面是一個鐵桶。
婦人褪下褲子，露出乾癟的半個屁股，稀里嘩啦地拉了一陣，扯過旁邊的半張報紙，揩了屁股，系好褲子，又把圓板蓋上。
一個醫護人員說：「他已經死了，直接送鐵路醫院太平間。」
這時，南雲的堂妹南露提著一網兜橙子走進病房。她正在北京大學英語系讀書。
龍飛和南雲分別衝上前，兩個人的臉貼在一起，各咬了一口蘋果。
他就是路明。
龍飛提著槍，緊跑幾步，拽起驚慌失措的南雲朝山上跑去。6個匪軍緊追不捨。
她說著來到病床前。
龍飛聽到她的提醒，下意識地扣動了槍的扳機。
一個匪軍驚慌失措，慌亂之中朝南雲娘開槍，鮮血染紅了南雲娘的胸膛……
臨出門時，他朝床上靜靜地躺在那裡的南雲說了一句：「晚安！」
一忽兒她側側身，掀開被單，左側臀部纏著繃帶。她要解繃帶，被龍飛攔住了。
「嘩嘩嘩」的水聲。
南雲貪婪地喝著。她喝完，龍飛雙手緊緊貼在南雲柔潤的臉蛋上。
酒家老闆正張羅著：「諸位女士們、先生們，歡迎你們到這裏賞光，這裡有西班牙的美酒、法國的白蘭地、新加坡的二龍戲珠名菜、馬來西亞的水蛇肉，大家來嘗一嘗，看一看嘍！」
一忽兒，開來一輛送牛奶的小卡車，車嘎然停住，司機下來，將六瓶牛奶遞給男佣，然後開車走了。男佣提著籃子剛要進去，只覺腰間被什麼東西頂了一下。
酒客們跳起了倫巴，一片狂歡聲充溢了這個小小的酒家。
龍飛迅速拆除了爆炸裝置。
龍飛捧著一掌水，來到地面，說：「喝吧。」
龍飛笑道：「姑娘就是愛花。」
「好了，你是鐵石心腸，一會兒我挖出你的心來，祭奠我的姐姐黃櫨，看看你的心到底是紅的，還是黑的？！」
誰在廚房裡？
匪軍乙尖叫一聲，軟綿綿倒下了，他的頭上挨了重重一擊。
龍飛說：「你想得挺周到。」
二樓靠西頭一間房內，黃妃斜倚在沙發上正在對南雲說話。
南雲娘說：「我都烙了四十多年了，那時候還沒有你和雲兒呢。」
南雲跌跌撞撞撲來……龍飛叫道：「乾娘！」他也飛奔著。五彩繽紛的野花叢中，南雲飄散著頭髮。兩個人奔跑著，旋轉著，飛舞著。
南雲笑道：「我寧願懷抱偉大理想而死，不願像個惡鬼在世上飄來盪去，更不願花那些不義之財！」
「什麼？！」婦人叫道。
南露驚訝地說：「是嗎？」
門被踢開，一個匪軍端著刺刀衝進院內，另一個匪軍從牆頭下翻下來。匪軍甲衝進南雲的房間。南雲嚇得竄上土炕。
她的嘴動了一下，龍飛急忙去捂她的嘴，可是已經遲了。
龍飛望著蒼翠的山巒和灰濛濛的雲團。
廚房裡亮著燈。
南雲往上坐了坐，「不重，就是有點彆扭。」
南振發說：「這是我的女兒，剛從鄉下來。小雲，你趕快跟龍先生走。」
龍飛點點頭，說：「好吧。」
夜深人靜，山上寂靜無聲，只有晚風吹過後松濤的嘆息聲。
南雲娘說：「那就好，娘給你們送吃的來了。」
南雲挎著花籃，龍飛背著一捆柴禾來走進院子。
龍飛說：「我看到她給我炒菜，是雞蛋西紅柿，好香，好香啊！」
「啊！啊……小飛，小飛……」南雲一聲聲的呻|吟和大叫，撞擊著龍飛的心，讓龍飛坐立不安。
路明背著南雲走出後門，迎面見一輛出租汽車馳來，於是叫住司機，要求到碼頭；司機見他掏出一大疊鈔票，讓他們上了汽車。
龍飛道：「不，我們嫌他的肉臭。我們又斷續朝前爬，爬到晚上，我們倆人都昏倒了。第二天醒來已是rｅad.９９csw•com天明，這時天上傳來轟鳴聲，一架飛機出現了，是蘭州軍區派飛機尋找我們，我們興奮地朝飛機呼叫，飛機降落了，我們終於得救了。」
老蔡忽然笑了，露出一嘴黃牙，眼睛眯成一道縫。他扒開頭皮，掏出一柄無聲手槍，對準了龍飛……
龍飛問：「您就是大嫂吧？」
肖克又粗又濃的眉毛往上一揚，呵呵笑道：「我這輩子打光棍了，我哪裡有龍飛有運氣，我睡覺時呼嚕打得山響，放屁如雷，還不給人家女孩轟跑了，這輩子蘋果是叼不上了！」
南雲娘笑道：「咱水頭村能烙餅子的多了。」
路明發現涼台上的門玻璃處有個拳頭大的圓孔，於是說道：「已經有人來過了。」
南雲說到這裏，熱淚滾滾。
南雲拂了一下頭髮，斷斷續續地說：「那是1952年8月23日，組織上派我去香港，去找一個叫阿麗的同志接頭，取一個非常重要的情報。當時我才二十歲，公開身份是香港一個闊太太的侍女。我找到她居住的一個飯店，當時已是晚上；我看看四周沒人，便去敲她居住的房間，門開了，出現一個穿著白色旗袍的年輕美麗的女人，她非常儒雅，問我：『你找誰？』我把一張名片遞給她；她看了看，說：『你進來了吧。』她把我讓進房間后，把門關好。我們一同坐在一個雙人沙發上。她問我：『表哥現在好嗎？』我回答：『他得了重感冒，住進了協和醫院。』她又問我：『表嫂呢？』我回答：『她正在上海出差呢？』暗語對上了，她驚喜地握住我的雙手說：『我可找到你們了。』她熱烈地擁抱我，在我的額頭上吻了一下。她說：『我非常想念組織，想念同志們。這幾天風聲很緊，我甩掉了幾個跟蹤的特務，才來到這裏。』她解開旗袍，熟練地解下乳罩，把縫在乳罩裡層的一張紙取了出來，非常嚴肅地對我說：『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密寫情報，要儘快交給黨中央。』說完，她帶我到一個五屜櫃前，打開最底層的一個抽屜，裏面有不同尺寸的幾個肉色乳罩。她的神情依然是那麼嚴肅，說：『我只知道跟我接頭的是一個女同志，但是不知道是多大年齡，肥瘦如何，因此特意多買了幾個乳罩，你試試。』我脫去上衣和背心，取下自己戴的乳罩。她拿出幾個新乳罩給我試了一下，然後選中其中一個，取出剪刀和針線，把那份情報細細地縫在裏面，然後幫我戴上。我穿好衣服。她送我到門前，小聲地說：『我也不留你了，事不宜遲；十萬火急，分秒必爭！』她輕輕地俯下身，在我的額頭又吻了一下，我感覺她的嘴唇在顫抖，她的眼睛里有一顆顆亮晶晶的眼淚淌下來……」
南露道：「媽媽非常支持我，媽媽說，你幹什麼革命工作，都是為了全人類的解放事業，為了祖國的尊嚴和榮譽，同時也是為了你死去的爸爸報仇！」
路明端起另一杯咖啡，小心地品味著。
雄雞長鳴，晨曦初露。
南雲咯咯笑著，說：「我看你呀，是屬貓的。這天好熱，衣裳都沾在身上了。那邊有條小河，咱們弄點水喝。」
龍飛又問：「那個假想的年輕女人再也沒有露面嗎？」
龍飛又呷了一口茶，「這就是腐敗啊！當時的國民黨軍隊沒有幾支隊伍能打仗！」
龍飛問：「酒呢？」
龍飛走到南雲面前，開玩笑地小聲說：「夫人，請入浴！」
龍飛聽不清楚。他笑著望了一下這個年輕的戰友，關了燈，走出路明的房間。
龍飛做了一壺開水，端來大木盆，把一壺開水倒在盆里，又提來半桶涼水，對好，然後把門鎖好。
龍飛又說下去：「她繳了我的槍，又背起我往前走，後來簡直就是往前爬，以後就是揪住我的皮帶往前拖……」
路明帶他來到一片樹林里，將他捆到一棵樹上，問道：「有個女共黨押在哪裡？」
她的胸平平的，令人驚奇的是她的下身有一個小小的乾癟的陽|具。
叫聲吵醒了路明。
1948年的南京城，夜，槍聲。龍飛踉踉蹌蹌地穿街過巷。背後，軍警，特務尾隨追來。
「我能看看嗎？」
南雲娘用抹布擦擦手，走出屋。她說：「龍飛來了，乾娘昨天還念叨你呢！雲兒，快弄點水，讓龍飛洗把臉。」
龍飛說：「你哪兒會喝酒？」
一切歸於沉寂。
敵特是趁路明入睡時潛入房間做的手腳嗎？
南雲娘拿著一碟剛炸的咸帶魚出來。她說：「你們又說什麼悄悄話？開飯。」
龍飛和路明乘坐公共汽車來到郊區鐵路職工宿舍，這是一排排平房，顯得簡陋和破舊，離鐵道很近。
南雲說：「我娘可是你乾娘。」
路明平時皮鞋不離腳，只有在晚上睡覺前才脫掉皮鞋，第二天早晨起床后才穿皮鞋。平時沒有其他人到路明的居室。
昏暗的燈光下，他忽然看到妻子南雲正在爐前炒菜，南雲穿著一件粉紅色的薄毛衣，一條藍色的布褲，腰際圍著一條藍底白色碎花的圍裙。她梳著短髮，臉上泛著微笑，兩口笑渦顫動著，右手揮動鏟子正在炒雞蛋西紅柿……
龍飛攔住她，她昏倒在龍飛懷裡……
龍飛確實有些餓了，於是拿起一碗麵條吃起來。
路明說明來意，那婦人說：「老孫頭這幾天身子骨不舒服，沒去上班。剛才提著飯盒給他堂弟送飯去了。」
金陵梅從鑰匙孔中看到的路明，其實是路明映在一面大落地鏡中的影像，她開槍打中的只是鏡子。
院內石桌上放著一碟腌黃瓜、幾個燒糊了的老玉米、一摞剛烙的貼餅子。
路明在他嘴裏塞了毛巾，迅速朝樓上摸來。
第二天清晨，龍飛被一陣腳步聲驚醒。
龍飛、路明隨孫福貴趕到現場，只見一列貨車停在那裡，旁邊停著一輛警車和一輛醫院的急救車。兩個醫護人員正把一個渾身血污的老人抬上擔架。
半年後得一天下午，蘇北山區一片蒼茫煙流，白雲飄蕩著，給山峰罩上了神秘的色彩，蒼松，翠柏，怪石、廟宇，變得若隱若現。
可是看老孫頭那個忠厚相，平時幹活默默無言，任勞任怨，他哪裡像個特務。
南雲聽了，羞紅了臉，上前揪住龍飛的耳朵，叫道：你真壞！
龍飛問：「南雲，乾娘睡覺為啥總抱著一個大枕頭？」
南雲揪著龍飛，將身子探進水，用雙手捧著一掌水。
南雲問：「你呢？」
一會兒進來一個惡奴押著南雲走出房間，下了樓，徑直奔水牢。路明在暗中已等待多時，一拳打昏惡奴，背起南雲就走。南雲在異國見到自己的同志來了，一陣驚喜，昏厥過去。
南振發說：「城裡認識我的人太多……」
龍飛說：「我一聽你唱的歌，就心跳。」
「砰！」槍響了，匪軍乙軟綿綿倒下了。「砰！砰！砰……」一槍引得亂槍響，附近的匪軍聽到槍響，一起朝這裏追來。原來這是一個巡邏小隊，共有8個匪軍。
南雲悲痛的叫道：「娘！」
黃妃冷笑道：「你是聰明人，還是放明白點，兩條路隨你挑。」
龍飛說：「這荒山野地，哪有什麼人？」
路明見龍飛愁眉不展，晚飯又沒吃，心內著急，他怕拖垮龍飛的身體，於是轉移話題，「龍飛，我給你說幾個笑話吧，解解悶。張生是個書獃子，有一天鄰居家失火，鄰居大嫂一邊救火，一邊對他說：『好兄弟，快去找找你大哥，就說家裡著火了！』書獃子整整衣冠，踱著方步出門去了。走到街上正見鄰居主人在下棋。他連忙一聲不響地走了過去，專心看下棋。過了大半天，一盤棋下完了。鄰居主人才發現張生，忙問：『兄弟，找我有事嗎？』張生忙說：『哦，小弟有一事相告，大哥家裡著火了！』鄰居主人聽了大驚失色，責問：『你怎麼不早說呢？』說完，拔腿就往家裡跑。跑到住處一看，房屋已燒成灰燼，老婆也已燒死，就連隔壁張生家也燒掉一多半。這時，書獃子張生慢慢悠悠回來了。鄰居主人見到他，扯住他說：『你他媽怎麼不早說呢？！』張生見狀，作了一個揖，慢條斯理地說：『大哥息怒，豈不聞古語云：觀棋不語真君子嗎？』」
南雲娘說：「別忘了用專用筷子。」
南雲問：「你從哪兒來？娘在家烙餅子呢，她弄了點咸帶魚，說炸著吃。」
龍飛問：「匪軍走了嗎？」
婦人道：「老孫頭也夠可憐的，老實巴交一輩子，連個媳婦也沒娶上。福貴見他可憐，讓他一直住在家裡。福貴當養路工，風裡來，雨里去，非常辛苦。他工作踏實，有股子幹勁兒，年年被單位評為先進工作者。」
但是路明還是決定去探訪一下老孫頭。
南雲娘走進山洞。
「這是怎麼說的？！」婦人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淌了下來。
特務頭目說：「共產黨越剿越多，也不用要活口了，把他釘在牆上！」
「南雲！」她又一次叫道。
這一天晚上，馬來西亞首都吉隆坡美美酒家進來一個中國海員，他穿著海魂衫，壯壯實實的身材，一雙機警的大眼睛。他來到一個角落裡要了一些酒菜，獨飲起來；他的眼睛不時瞟著街對面一幢白色的小樓。
龍飛和路明挨近她坐下來。
他睡前忘記關燈了，拿著書就睡著了。
路明以為有情況，下了床，穿著一個大褲衩和背心就衝到了外面。
匪軍乙說：「陪老子玩玩。」
南雲一抬頭，看到大批匪軍，慌得撒腿便跑。她叫道：「國民黨兵來了！」
南露說：「她真是太偉大了，我要向她學習！」
「誰叫我是你哥。」
黃妃說道：「咱們當女人的就是命苦，生兒育女，照料孩子，伺候丈夫，如今咱們又各自為當頭的賣命。俗話說，識時務者為俊傑，這上頭還是識點時務吧，人一死，兩腿一蹬，讓人家烤了白薯，不如及時行樂。跟著共產黨那些窮骨頭跑圖的什麼？你要投過來，要吃有吃，要喝有喝，要玩有玩，世界上的國家隨你挑，若不想幹這一行，隨便找什麼國家隱居起來也行；50萬美元，夠你花的吧，死了能買個金棺材。」
龍飛問：「老孫頭這些天沒有什麼反常的反應吧？」
龍飛說：「你真聰明。」
路明趕緊開燈，只見龍飛出現在涼台門口。
南雲娘正在紡車旁紡線，聽到他倆的說話，說道：「龍飛，到我家別客氣，都是一家人。」
龍飛道：「不可輕敵，敵人的動作太快，老孫頭的屍體明明被醫院的急救車拉走了，怎麼會拉到這裏？！敵特是想藉此剎剎我們的銳氣。」
路明仔細檢查一番，發現抽屜被人打開過，所幸的是他平時警惕性高，沒有遺留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軍警，特務們撞進門來。
路明笑道：「九-九-藏-書好險，差一點咱們兩個人就化為一團煙了，但是狐狸再狡猾，也鬥不過好獵手。」
南雲問：「你怎麼有那麼大的勁兒，一鎚子就把那個國民黨兵敲死了。」
龍飛感慨地說：「小露，你雲姐見過她。」
南雲娘說：「走了，咱們回家吧。」
男佣不敢吭聲，與路明走了進去。
特務頭目冷冷地說：「可惜你看不到這一天了，給我釘！」
南雲仰起臉問龍飛：「我長得不算漂亮，可是你什麼一直喜歡我？」
我要給她力量！我要給她勇氣！
路明回身一看，大衣櫃里倒下的是老孫頭的屍首。
龍飛問：「酒呢？」
「不行，那還不把你累壞了。」
一抹晚霞斜倚在村子的西側，河上的老柳歪歪的，梢頭掛著點光彩。河裡沒有多少水。幾個光腚的孩子正在戲水；河水發出一些微微的腥味，河面上漂浮著小水泡。
匪軍追上來了，紅頭巾穿了好幾個窟窿。
「我剛才明明看見了南雲……」龍飛似是自言自語。
蘇拉在燈光下愈發顯得妖嬈，一雙秋水眼睛，脈脈含情。
汽車在碼頭停泊的中國輪船前停下，船長和水手已等待多時，急忙將路明和南雲帶到船艙里。二十分鐘后，輪船啟航，懸挂著五星紅旗的中國輪船乘風破浪，行駛在浩瀚的海洋里，向北進發……
婦人想了想，壓低聲音道：「這些天不是老孫頭不舒服，而是我那口子不舒服，經常做惡夢，有時夜裡夢醒了一臉虛汗。他不舒服讓老孫頭陪他。老孫頭這些天請事假虧的工資，他說他補上。」
南雲穿著一件淡粉色長衫，臉紅得像熟透了的紅蘋果，兩口笑渦更深了。她扯住肖克說：「大肖，你別胡鬧！要不然你結婚的時候，我可要你的好看……」
南雲望著清湛湛的河水，說：「龍飛哥，這天太熱，我想在河裡洗個澡。你不許偷看，幫我看著點人。」
龍飛問南露：「你媽媽捨得你干這種行業嗎？」
南雲娘說：「你弄點老鹹菜疙瘩，龍飛最愛吃。」
那裡有一扇小門，是21號大院的後門，這時門恰巧開了，出來一個男佣，手裡提著一個空籃子，似乎在等著什麼。
南雲露出燦爛的微笑，說：「鬼丫頭，你想得還挺多。」
南雲激怒了，罵道：「你說什麼傻話？你一個人能對付那麼多人嗎？還不是送死？你死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龍飛搖搖頭：「不是，原來是那個逃犯的屍體，他也迷了路。」
蘇拉旋轉著彈簧一樣的身體，在酒家的大廳里飛快地旋轉著，她像一尾魚在酒客間扭來扭去，酒客們發出一陣瘋笑。
龍飛道：「毛主席說，凡事都問一個為什麼。老孫頭死得蹊蹺，為什麼在我們剛剛跨進孫福貴家門坎兒的時候，他卻被火車撞死了？而孫福貴從前又是一個修鞋匠……」
南雲娘走進山洞，扯開籃子上遮蓋的花布，露出土豆、老玉和鹹菜疙瘩。
路明說：「如果餓得難受，其實也可以吃這屍體。」
南雲清了清嗓子。唱起了清亮亮的山歌……
孫福貴衝上前去，趴在老孫頭的屍身上大聲哭嚎：「老哥，你死得好慘喲！你給我送飯，沒想到讓火車給撞了！你好慘喲！」
路明知道黃妃的來歷，於是問道：「在哪間房屋裡？」
南露俏皮地一撇嘴：「我要做中國的福爾摩斯！」
南雲說：「那咱們就開幾家烙餅鋪，就叫南氏烙餅鋪。」
南雲說：「行了。」
金陵梅長長地呼了一口氣，然後回到房裡，她正在關門時，身後響起龍飛的聲音：「不許動，你被捕了！」
龍飛認為她發現了自己，四下張望，手裡只摸到一把笤帚。
匪軍甲說：「俊妞！」
他忽然想起忘記帶槍了。於是回到自己的卧房，從枕頭底下摸出槍。
南雲說：「我喊一、二、三，咱們一起往下跳。一、二……」
龍飛坐在洞中，神態安詳，端莊肅穆，耳聽四周，全神貫注。
井面上浮起南雲的腦袋，她快活地戲水。
南雲走出山洞，她迎著陽光和滿山鳥鳴，伸展著腰肢。山間小路上，南雲娘手挎竹籃急匆匆走著。
果然是兩個匪軍，挎著上了刺刀的槍。
說到這裏，龍飛氣憤地說：「一九二七年南京人口不過三十七萬人，到一九三六年人口增加到近一百萬人。日軍攻陷南京，實施大屠殺，殺死三十多萬人，這是中國人的奇恥大辱啊！」說到這裏，龍飛淌下了熱淚。
「這是一個小型攝像頭。」他暗暗叫道。
龍飛搬過一個木凳，坐了。
南雲笑著說：「看你想得倒周到。怎麼？組織上又給你安排任務了吧？你放心去吧，我雖然懷孕了，你儘管放心。」
在南京市公安局的宿舍里，路明聽龍飛講述南雲的故事，簡直入了迷。
龍飛感慨萬分：「愛戀是一種命運，是一種緣分，是一種境界。有的人追求一生，一無所獲；也有的人逃脫了卻又幾度落入漩渦，不能自拔；還有的人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更有的人不能正確把握，玩火自焚。」
敵特把老孫頭的屍體藏匿於路明居室的目的何在？是震懾我特工部門，還是藉此炫耀他們的快速手段和神秘行動？
龍飛笑著望了他一眼，然後慢悠悠地開了腔：「有句話叫『金陵自古帝王州。』從公元三世紀到六世紀，是中國的魏晉南北朝時期，中國的南方政權憑藉長江天險，同北方對抗，選擇這個虎踞龍盤的南京作為首都。南京東距長江入海口直線離約三百公里。沿江一帶有龍潭山、棲霞山、鳥龍山、幕府山，這些山多是懸崖峭壁，臨江而立。幕府山的東北端有一座突出江邊三面環水的石磯，好像一隻凌江欲飛的燕子，稱之為燕子磯。鐘山站立在南京城東，平地突起，像一條巨龍蟠結在南京之東。三國時的諸葛亮稱鐘山龍蟠；鐘山北坡石岩出露，坡度較陡，在陽光照射下，略帶紫色，所以又稱紫金山；南坡建有中山陵、明孝陵、靈古寺等。在春秋戰國時期，現在的南京地區稱為吳頭楚尾，即吳國的西緣邊境，楚國的東緣邊境。在漢末軍閥混戰中，這裏經孫權的治理，儼然成為國際性都市。『王浚樓船下蓋州，金陵王氣黯然收。』東吳到孫權之孫孫皓手裡已是政治腐敗，崩潰瓦解了。東晉時期，這裏形成王導、謝安兩大官宦士族，唐代詩人劉禹錫曾有詩句：『朱雀橋邊野草花，烏衣巷口夕陽斜。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以寄託今昔之嘆。南北朝時，這裏成為中國的第一大城市，人口超過百萬人，梁武帝晚期，招來『侯景之亂，』導致衰敗不堪，人口只剩下百分之一二。北宋時這裏改為江寧府，王安石曾3次擔任江寧府尹，晚年定居這裏，中山門內有半山園，人們經常看到這位老者騎著毛驢到鐘山寶林寺讀書吟詩。南宋時，岳飛在牛首山大敗金兵、韓世忠梁紅玉夫妻在黃天盪大敗金兵，從此金兵有一百余年沒敢過長江。明太祖朱元璋以開封為北京，應天府為南京，南京之名即由此而來。公元一三七八年決定建都南京。公元一八五三年太平天國的軍隊攻取南京，定為首都，改稱天京。公元一八六三年曾國藩的湘軍攻下雨花台，第二年清軍攻入南京城，天王府等付之一炬，城裡大部分民房也在七天七夜的大火中燒毀，文物古迹，蕩然無存！天王府里僅存一隻石船！」
南雲俏皮地一挺腰板，說：「不行，在家裡看行，在這兒看不行。」
一忽兒，龍飛發現窗戶上端有一個小東西，貼在窗欞上，像個小掛勾。
那女子緩緩轉過身來……
路明說：「這是一種幻覺，說明你想她了。」
路明見龍飛沒有什麼反應，又說道：「龍飛，我再給你說一個。縣官、學官、營官的三位夫人在一起，談論著她們的丈夫尊貴的稱呼。縣官夫人說：『我家的老爺是翰林出身，人家都稱他是文林郎。』學官夫人接著說：『我家老爺的出身也不賴，人稱職修郎。』營官夫人抹抹嘴，喜滋滋地說：『許多人都管我家老爺叫黃鼠郎（狼）……』其他兩位夫人都大吃一驚，急問這個稱號的來歷。營官夫人說：『他每次到鄉間巡察，都帶了許多隻雞回來！』」
「南雲！你來了？！」龍飛又一次叫道。
路明見龍飛還是沉默不語，便說：「龍飛，你博學多才，博聞多記，解放前又在南京上大學；我初到南京，南京的歷史地理還不太熟，為了今後便於工作，你能給我講講南京的歷史嗎？我看書，有時看多了有點頭昏腦脹的。」
南雲說：「龍飛哥，我給你唱支山歌，你愛聽嗎？」
有一次，南雲在執行任務中左臀部受了刀傷，龍飛走進醫院住院處南雲的病房時，她正躺在床上若有所思。龍飛叫道：「小雲。」
這個背影太像金陵梅！
匪軍甲說：「俊妞兒！」
南露抬起充滿稚氣的臉，對龍飛說：「姐夫，我大學畢業后，也干你們那一行吧？」
小巷深處，龍飛拉著南雲拚命飛奔。
龍飛笑道：「我要走了，不知有沒有人給我抱枕頭？」
「哇！」一聲響亮的女嬰的啼哭，終於使南雲安靜下來，龍飛和南雲愛情的結晶龍曉菲誕生了！
南雲撅著嘴說：「娘，你就心疼他，重男輕女。」
龍飛雙手有點打顫兒。
南雲說：「娘，我們回來了。」
南雲娘說：「龍飛，你出來要小心點，這兵荒馬亂的。」
路明說：「當時國民黨有幾百萬軍隊，可是竟打不過小日本鬼子。」
據孫富貴講，他隨急救車開到鐵路醫院以後，把老孫頭的屍體送到太平間，他辦理完手續以後就乘公共汽車回來了。
南振發跑回屋內，拿出一支手槍。又從書房內找出一些文件，燃燒起來。
當他看到接生台上扭動著身體的南雲時，簡直驚呆了。
龍飛輕輕地認真地褪去她身上的每一件東西，就像小心翼翼地剝去一件珍貴瓷瓶的外包裝。當他將這件盼望已久的寶物攬在懷裡，戰戰兢兢地抱上床時，電話鈴響了……
路明聽到門外腳步聲消失了，於是站起身來；他恐怕自己在光明中，容易暴露自己，於是把燈關了。
「我睡前半夜，你睡後半夜，咱倆輪流睡。」
「我采點野花，你呢？」
南振發犧牲了。
「奇怪，真是奇怪！」龍飛說道。
婦人想了想，小聲說：「有一陣兒老孫頭夜裡值班沒有回來。那一陣兒，有一天夜裡，我被吵醒了，睜眼一瞧，身邊空空的，福貴不知到哪兒去了。外屋有動靜，好像有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我還聞到了一股脂粉香味。當時我就怒了，但是又下不了地，於是大聲嚷道：『福貴，半夜三更，rｅad.9９csw.coｍ你背著我亂搞女人！讓那個小騷|貨滾出去！我還沒死呢，我雙眼也沒瞎呢！』福貴在外屋應聲：『你做夢了吧？哪兒有什麼女人？我正解溲呢！』他說完，手裡拎著夜壺進了屋。我向窗外望去，月光下，我見一個白呼呼的東西一閃就不見了。好像是一個年輕的女人。我跟福貴大鬧了半夜，他死活不肯承認。他還發毒誓說：『如果我在外面亂搞女人，祖宗八輩不是人！』我問他：『祖宗八輩不是人是什麼？是猴！猴也是人，人就是猿猴變過來的。』他說：『不是猴，是狗！』我聞了聞他身上，沒有女人的味道，就半信半疑地睡了。但是這件事一直悶在我心裏，反正不痛快！但是我又能放寬心，因為我最清楚，他已五十歲了，不行了。這是家醜，不可外揚。」
兩個匪軍朝南雲追來。她拚命奔跑，那條紅頭巾一飄一飄的。匪軍像發現了獵物，發瘋地追著。
「是！」龍飛放下那件珍寶，二話沒說，迅速穿衣服。
南雲嫣然一笑，「為你喝了那麼多酒，出了那麼多的汗，身上癢死了，我去洗個澡。」
那一直坐在角落裡的中國海員無心觀賞這狂舞的場面，悄悄退了出來。
婦人又淌下一串眼淚，「同志，你們不知道，這老孫頭在是個好人，一輩子老實，半輩子受窮，解放後生活好多了，可是他沒什麼文化，只能做點體力活兒。不像我那老公，還能修個鞋，打個掌；可憐的是老孫頭活了五十多歲，還沒摸過女人。有一次，人家給他介紹個女教師，長得有些瓦刀臉，戴的眼鏡跟瓶子蓋兒一樣厚，兩個人一見面，王八看綠豆，對上眼兒了。可是組織上不同意，原因是那個女教師是個沒摘帽的右派。唉！」
龍飛來到院里，接過毛巾，洗了一把臉。南雲拿來碗筷，麻利地擺好。
醫護人員給死者的頭部蓋上，抬著屍身進了急救車，孫富貴也擠了進去。
龍飛再也忍不住了，她突然有了一種恐懼感，他怕南雲在難產中痛苦地死去，他還沒有跟她好好說幾句告別的話，這樣離去也太匆匆了。產婦在接生台上死掉已不是先例。
當晚，南雲家。南雲娘在灶台前忙乎著。她打開熱氣騰騰的籠屜，鍋內蒸的是一堆大土豆和老玉米，這是她為龍飛和南雲準備的食物。南雲娘又來到院內牆角下，打開瓦罐，用筷子夾出一塊塊老鹹菜疙瘩，放進一個瓶子里。
這粘團伴隨著一股惡臭。
龍飛已是氣喘吁吁。
一個紅鼻子大漢衝到醉鬼面前，吼道：「沒出息的，真是夜壺的肚量，我他媽給你來個倫巴！」說著一巴掌打過去，把酒鬼打趴在地上。
南雲狠命推開龍飛，說：「還不快走？！」
「這是我見她的唯一的一面。後來我才知道，她的真名叫章麗曼，那是她犧牲以後了……」
蘇拉像受驚了的小雞一般，用腳踢了他一下，然後跑到裏面去了。
路明對龍飛說：「我感覺這個孫富貴尖嘴猴腮，不像好人。」
南雲娘說：「好，我先下山。」南雲娘先走了。
蔡若媚、白薇現在藏在何處？
這是一個夢。
「我不放心姐姐，傷得重嗎？」
龍飛大聲喚著：「南雲！南雲！」
一縷縷陽光瀉進山洞。
她說著一個虎躍竄到床邊，一件白色的風衣已經裹住她嬌弱的身體，右手握著一柄無聲手槍。
從石洞內向外望去，龍飛端坐，一動不動，如同石雕，背後襯出紫色的晨靄和蒼翠之色，十分壯觀。
南雲望著南雲娘，說：「娘……」
南雲說：「先回屋去。」
龍飛問：「你不怕危險嗎？」
龍飛進門，南振發將門拴上。
「南雲……」龍飛轉過身，發現了路明明。她再一回頭，南雲不見了。
龍飛感到責任重大，他緊皺的眉頭就像一個個鐵疙瘩。
那人冰涼，滿臉血污，鬍渣扎著他的臉。他的手上滑膩膩的，粘粘的。
這生命之門曾經使龍飛驚心動魄，也讓他流連忘返，是那麼熟悉；可是此情此景，卻使他震撼……
小夥子告訴路明和龍飛，老孫頭已經好幾天沒來了。
噴頭、水龍頭、肥皂盒等處都查過了，還是沒有線索。
南雲說：「娘有秘方唄。」
南雲輕輕依偎著龍飛。
兩個匪軍追到門口，用槍托砸門。一個匪軍翻上牆頭。
南雲叫道：「龍飛哥！」
南振發怒喝：「快走！這是黨的命令。」
「轟……」手榴彈炸響了，南雲娘和5個匪軍都被炸得東倒西歪，倒在血泊之中。
婦人瞥了一眼那修鞋的工具，說：「福貴年輕時是個小鞋匠，平時就愛鼓弄這些破鞋，走街串巷，挺辛苦後來鐵路上招工，他就到了這裏。我那時是服裝廠的臨時工，有一次車間里丟了幾尺布，有人誣告說是我偷的，我一著急，得了腦血栓，就癱在床上了。唉……」
一個匪軍哨兵發現他們，放了幾下冷槍。
龍飛說：「我一天睡不了幾個鐘頭覺。」
鞋櫃也被翻得亂七八糟，莫非是尋找那隻裝有竊聽器的皮鞋？
南雲說：「媽，您先走，我們隨後就下山，咱們拉開一點距離。」
龍飛點燃了一支煙：南雲長相一般，平時不大引人注意，但她工作努力，學習刻苦，在意志方面有一種強烈吸引你的魅力，這種超人的意志平時是看不出來的。有一次，我們兩個人奉命去西北調查一個案子，為追一個逃犯，進入大沙漠，後來迷了路。整整六天，一直在沙漠里轉，帶的乾糧吃光了，後來就把駱駝殺了，吃駱駝肉；吃光了駱駝肉，還是沒有走出大沙漠，而且水也喝光了。我們兩個都筋疲力盡，我有些感到絕望，可是南雲很有信心，她說：只要能找到水，即使沒有飯吃，也能活十幾天。我們兩個人互相攙扶著又往前走……又過了幾天，實在走不動了，渾身軟得沒有一點力氣，嘴上都是大泡；我一看南雲，她臉色焦黃，消瘦許多。我開始發高燒，大聲說胡話，夜裡又覺得很冷，凍得發抖，渾身哆嗦，有時昏迷。南雲把我偎到懷裡，用她那熱乎乎的身體溫暖我。我說：『南雲，我恐怕不行了，你給我一槍吧。』南雲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她說，『龍飛，咱們都是黨員，入黨的宣誓詞，你都忘了嗎？！這不是一個黨員說的話。』我說，『我不能連累你，要不然咱們兩個人都死在這兒，你一個人或許還能活著出去。』南雲說，『我不能丟下你，我背也要把你背出大沙漠。』毛主席說，『中國人連死都不怕，還怕什麼困難嗎？！』就這樣，她一直背著我，往前走啊，走。我見她氣喘得厲害，渾身都被汗濕透了，實在過意不去，於是從她背上滑下來，伸手去掏槍，剛把槍舉到太陽穴前，被她一下子撲倒了。她哭著打了我幾記耳光，說，『逃犯還沒抓住，你就要死，你想一想，你對得起我這幾天背你的功夫嗎？』我算徹底服她了。說實在話，過去有那麼多優秀漂亮的女人追求過我，都沒有使我動心，我真是對這麼一個相貌平平、身材瘦小的女人產生了敬愛之情！
南雲嘆了一口氣，是啊，我叔叔、也就是小露的爸爸，在解放戰爭時期是三野的一個連長。1950年在解放金門的戰役中，由於各種原因，他所在的部隊被敵人包圍了，寡不敵眾，經過晝夜奮戰，被迫退到一片海灘上，可是渡船都被敵人的轟炸機炸毀了，他流盡了最後一滴血……
南雲說：「這人世間就我最知道你，心疼你。」
南雲驚慌失措，跑進自己的屋裡。南雲娘在睡夢中驚醒。
那個傢伙慌忙放下雞骨頭，用沾滿雞油的手在衣服上蹭了蹭，然後把一個鴨舌帽扣在頭上，抄起一把吉他，蹦蹦地彈起來。
南雲聽了，臉羞得通紅，默不作聲地點點頭。
南雲神秘地一笑：「娘不讓你喝酒，晚上，我陪你喝。」
來人正是孫富貴，婦人的男人。他滿頭大汗，穿著鐵路制服，斜挎著工具包，渾身油膩。
一個騎在牛背上的小牧童吹著短笛，笛聲凄涼、委婉，龍飛在逶迤的山路上行走著。
這時，西廂房裡走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她紅潤的面孔，現出樸素的氣質。她是南振發的女兒南雲。
「南雲，你……怎麼……來了？」龍飛激動地大叫，情不自禁地衝上前。
龍飛說到這裏，情緒有些激動，口乾舌燥。路明遞給他一杯茶水，龍飛一飲而盡，清清喉嚨，又說下去：「公元一九一一年爆發了辛亥革命，一九一二年元旦，孫中山先生在南京宣誓就任臨時大總統，並定都南京。可是僅三個月，孫中山被迫交權給北洋軍閥頭子袁世凱。一九二七年蔣介石背叛革命后在南京成立由他個人操縱的『國民政府，』此後除了一九三七年到一九四五年抗日戰爭時期，曾將首都遷往重慶八年外，直到一九四九年南京解放，國民黨建都南京共十四年。」
龍飛也發現了那個圓孔，是用一種特殊的工具旋開的。
路明把一杯咖啡遞給龍飛，龍飛說：「我這肚子里已有麵條了，咖啡我真有點喝不慣，喝了該失眠了。」
「剛才還好好的，給你送飯去，怎麼回事？！」
這時，北京來電，要求加快破案過程，儘快粉碎梅花組織陰謀，將敵特一網打盡，力保毛主席及中央首長的安全。
「二樓靠西頭的一間房內。」
南雲回答：「習慣了，是我爹的枕頭。自打爹犧牲后，娘睡覺就一直抱著，一抱就是半年……」
婦人撩了撩頭髮，說：「我是福貴的老婆，前幾年得了腦血栓，一直癱在床上，當不了正經人用了。屋裡臟，你們找個地方坐。」
他右手持槍，一步步挨近廚房。
南雲額頭冒出了汗，渾身緊張得打顫兒，叫道：「扣扳機兒，開槍啊！」
「小露，你功課那麼緊張，怎麼也來了？」南雲說。
老闆來到半倚著櫃檯的一個女郎跟前道：「蘇拉，來，給貴客們表演一段脫衣舞。」
南雲撲到龍飛的懷裡，龍飛撫摸著南雲。
南雲拉龍飛往前走了幾步：「我爹和我娘可好了，從沒紅過臉，有一次爹砍柴傷了手，娘心疼地眼睛哭得跟桃子一樣。」
路明走過來，笑道：「這是我寫的，閑暇之時，湊個雅趣。」
南雲說：「誰也不準動。不然我炸死你們！」
南京解放后，龍飛帶著南雲找到了組織，當他帶領解放軍戰士來到紫金山的白敬齋的巢穴時，那片小白樓已經成為一片廢墟。
那女郎是亞洲人與歐洲人的混血兒，白皙的皮膚，碧藍的眼珠，烏黑的披肩發，臉上抹得像猴屁股，身穿一條紅色超短裙，右手腕上套著一個金手鐲。
門開了，現出一個中年男子，他戴著一副眼鏡，他是南振發，南雲的父親，中九九藏書共地下黨員。
「你還有這種洋東西？」
當兩個人走進孫富貴的住房時，發現是裡外兩間屋，外屋有一張單人床，盤著一個火爐。裡屋有個雙人床，陳設簡單，床上半卧著一個五十多歲的婦人，披頭散髮，而容蒼白，兩個眼睛就像兩個黑窟窿。
「好甜。」南雲匝巴匝巴嘴。
南雲娘從炕上跳下來，叫道：嬲不得呀！
婦人道：「沒有。」
龍飛跑到一個獨院門口，用力敲門。
龍飛匝巴匝巴嘴：「太好了，我好長時間沒聞腥味了。」
只聽金陵梅喝道：「你還不出來？！」
幾天後。天蒙蒙亮。村裡靜悄悄的，人們正在熟睡。
他蹬著一個木凳，上前取下那挂鉤，只見這挂鉤連著一條細線，一直順著涼台通到隔壁的屋內。
他扣動扳機，子彈射了出來……
屋內陳設簡單，好像很久沒有人居住了。一張雙人床，一個桌上有個九寸的黑白電視機。
路明趕緊去摸槍……
兩個匪軍發現了南雲。
「不……好了！老……孫頭，被火車撞死了……」
裏面傳出低沉的聲音：「誰？」
路明道：「隔壁一直沒人居住，臨時作招待所，供兄弟單位到本地出差的人居住，這金陵梅真是膽大妄為！」
石洞中，篝火燃盡，一息尚存，南雲趴在乾草堆上安然熟睡，她呼吸均勻，臉色紅潤。
南雲說：「有龍飛哥在，我什麼也不怕。」
南雲說：「萬一有個放羊的、砍柴的。你可不許偷看。」
龍飛道：「爬著，爬著，奇迹出現了，前面出現一個死屍。」
黃妃扭動了機關、電視屏幕上出現幽雅的鄉間別墅，楓林掩映，有高爾夫球場、游泳池、花園等；屋內陳設豪華，有客廳、卧房、書房、洗澡間、廚房，還有侍立的男女佣人。
南雲絕望地說：「這下完了，這就是命！龍飛哥，抱緊我，咱們一起往下跳，不能讓敵人活捉了去！」
南雲撒嬌地依偎地龍飛懷裡。
前面是個懸崖，一片絕壁，底下是萬丈深澗。
「說不準。」
他叫來路明，可是兩個人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聲音的發源地。
南雲俏皮地一撅嘴：「龍飛哥，你占我的便宜。」
南雲說：「娘不知怎麼樣了？」
這時，南雲已是泣不成聲。
路明拿過另一碗麵條也吃起來。
山間小道上，忽然出現一個紅點子，飄飄悠悠而來。原來是南雲，她身穿紅布衫，翠褲，踏著清脆的步子。她小巧玲瓏，白如珠玉的瓜子臉上，兩隻烏黑的大眼睛閃爍不停，鼓甸甸的胸脯一顫一顫兒。她身裹紅衫，頭戴頭巾，如一團紅雲，彷彿置身雲端，輕飄飄的。她那一雙黑亮的水銀一般的大眼睛，露出令人銷魂的笑容。
龍飛還記起1958年的秋天，南雲懷孕了，當她的肚子明顯地隆起時，她還堅持坐公共汽車上班。後來她遵照醫囑住進了北京婦產醫院。那一天上午九時多，南雲被推進了接生室，可是龍飛還沒有到，他因為在深夜接受一項重要任務，到北京的郊區密雲縣；當他完成任務趕到北京婦產醫院時，南雲已不在觀察病房。當他推開門看到南雲使用的床位空蕩蕩時，他的心都顫抖了，感到心內一片空白。同室的另一個孕婦告訴他，南雲已推進接生室，而且是難產。他飛也似跑到接生室的門外，他聽到南雲一陣接一陣撕裂心肺的大叫，這叫聲撕裂了他的心。早在兩天前已在一張表上籤了字，如果順產不成需要手術，需要親屬簽字。
這個期間龍飛先後到遼寧省公安廳、福建省公安廳掛職鍛煉，擔任過派出所所長、公安分局局長、市公安局偵察處長等職。
那個叫蘇拉的女郎輕飄飄地朝客人瞟了幾眼，然後朝左邊角落裡正在啃雞骨頭的一個傢伙嚷道：「鬼三，快給姑奶奶伴奏！」
龍飛說：「讓我看看扎得深不深？」
龍飛說：「我守在門口，幫你放風。」
路明睡得正熟，嘴裏說著夢話。
電話的另一端傳來首長的聲音：「西直門護城河邊發現一具女屍，你馬上趕到現場……」
南雲笑了，臉上像綻開了一朵山花。她說：「瞎說！我聽聽看。」她伏在他的胸前，聽著。
路明感嘆道：「這樣的女人實在令人敬佩！」
龍飛點點頭。
路明一拍大腿，說：「龍飛，你真是畫龍點睛，有道理啊！」
大家哄堂大笑。
南雲用筷子拌著小蔥豆腐，說：「小蔥拌豆腐——一清兩白！」
龍飛想下床，可是雙腿卻似千鈞重，腳步移不開。
龍飛說：「酒越沉越香。」
龍飛也發現了南雲娘，叫道：「乾娘！」
金陵梅苦笑一下，回過頭來，見是龍飛，說：「原來是你！」
匪軍甲獰笑著，將南雲壓倒在炕上，拚命剝脫著她的衣褲。南雲拚死抵抗，她趁匪軍甲不備，一頭撞倒匪軍甲，趁機踢中了他的下身；匪軍甲慘叫一聲，倒下了。匪軍乙聽到對面屋裡匪軍的慘叫聲，急忙放開了南雲娘，端著刺刀衝進南雲的房間。
龍飛說：「乾娘，您把這兩具屍體拖進菜窖，我們走了。」他領著南雲來到後院的土牆旁，把南雲拖上牆頭。
「姐姐，姐夫。」
這天夜裡，龍飛正倚著床頭看書，忽見楚家的炊事員老蔡渾身血污走進屋來。他毫無表情，胡鬚滿面，頭顯得更加臃腫。
龍飛和路明回到路明的住處時，已經很晚了。
南雲娘正在灶台前忙活兒，灶旁放著一碟咸帶魚。
路明扶龍飛坐到沙發上。
在路明的皮鞋內發現竊聽器一事，震驚了南京市公安局。
龍飛道：「事情沒有那麼簡單，馬上向局裡反映，派人盯住孫福貴。為什麼就在我們發現你皮鞋上的竊聽器后，看浴室的老孫頭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了？那個半夜三更來找孫福貴的年輕女人究竟是誰？是白薇？還是黃妃？或者是金陵梅？毛主席的專列即將經過此地，而孫福貴是鐵路上的養路工，他這個職業是何等的重要……」
南雲坐在沙發上，默默無言。
龍飛眼睛一閉……
「哪個黃小姐？」路明問。
他穿上拖鞋下了床，走進隔壁的房間。屋內漆黑，他開了燈，看見路明睡在床上，一條腿踢飛了被子。
這時，涼台上跳進一個人，身手迅疾。
那麼是什麼人在什麼時候在路明的皮鞋內安裝的竊聽器呢？
龍飛擺擺手，「不吃了，這麵條好香！」
龍飛說：「干我們這一行潛伏著很大的危險，隨時都做好犧牲的準備。這是一門特殊的職業，需要有超人的品質、勇氣和本領。」
老孫頭的家在郊區的鐵路宿舍，他是個單身漢，平時與當養路工的堂弟孫富貴住在一起。
路明醒后發現龍飛不在房間，他感到身子軟軟的，咖啡中有人下了麻|醉|葯。
南振發向敵人射擊。一片激烈的對射。南振發身中數彈，看到文件已燃盡，露出欣慰的笑容，倒下了。軍警，特務們衝進屋內。
幾個特務架起南振發，靠在牆上，特務乙找來鐵鎚和鐵釘。
龍飛說：「南先生，你快走，黨內出了叛徒。組織上讓我通知你趕快轉移。」
那個警察指著孫福貴說：「他的家屬來了。」
南雲正在接生台上與死亡和新生做殊死的搏鬥，孩子太大，胎位也不正，南雲的子宮后傾，陰|道狹窄。由於長期工作緊張和勞累，南雲患了心臟病，如果手術，她有生命危險。因此醫院盡最大可能幫助她順產。
南雲的微笑著，說：「沒什麼，扎得不深，就是扎的不是地方，坐著覺得有些疼……」
金陵梅和金陵菊都是蔡若媚精心培養的特務，他們本是男身，卻在一定程度上變性，用來迷惑我特工人員，如今她連折兩員大將，她會罷休嗎？
南雲撲哧一聲笑了，她撒嬌地撲到龍飛懷裡。
龍飛說：「人已經沒了。大嫂也不用太傷心了。有福貴照顧，老孫頭的後事你放心。再說我們已經向單位彙報了，局裡工會主席很快就會去醫院的。」
路明有點著急，他緊張地看了看手錶，他必須在東方號輪船開船前將南雲同志救到船上，可是離開船只有4小時的時間了。
龍飛道：「我們是老孫頭的同事，他已經好幾天沒上班了。你帶我們到現場去看看。」
廚房的門開著。
特務頭目說：「這個共黨好頑固。」
一忽兒，南雲抱著一壇酒和兩個大鴨梨走進來。她說：「這可是上等的老白乾，我埋了好長時間了。」
南振發渾身是血，氣息奄奄。
母子的性命都保住了。
路明道：「來是人從涼台上進來，又從涼台上走的。」
特務乙照準南振發的腦門准准地釘著……
路明是個精明人，他在入睡前一般都是鎖好房門，他特意在門前和涼台門前安了一個插銷鎖，涼台窗戶的按鈕也是插得好好的，玻璃沒有毀壞的痕迹，那麼敵特是怎麼進來的呢？
南雲吃完玉米，走出山洞，往山下走去。龍飛跟在她的背後。南雲正走著，忽然發現前面草叢中有兩個亮閃閃的東西，仔細一看，是鋼盔。
這時，慌裡慌張闖進一個人來，臉色灰白，上氣不接下氣。
龍飛見狀，扯了路明，來到外屋。
福貴吃驚地打量著龍飛和路明，問道：「你們二位……是？」
於是二人又折回孫家。
人家送的，這東西讓人興奮，有時困了就喝一點。路明來到廚房燒了一壺開水，然後沏了兩大杯咖啡。
路明走進廚房。
路明見對面小樓前有人站崗，只得繞到後面。只見院牆上有電網，院牆足有四米多高。
路明向龍飛講起上年他受組織派遣營救南雲的情景：
南雲說：「當然不賴，這是娘特意到縣城買的。」
龍飛抱著一大堆乾草進來，鋪在地上。他說：「今晚你睡在這上面，挺軟和。」
南露給南雲剝了一個橙子，塞到南雲的嘴裏。
廚房裡依舊亮著燈。
南雲說：「不許偷看」
龍飛夾了一塊鹹魚說：「娘，吃魚，這烙餅子烙的外焦里不焦，香啊！」
南雲將頭埋在龍飛胸前，感到無限的幸福。
龍飛也檢查了一下整個房間，他來到衛生間，聽到一陣「滴滴答答」的聲音。
洞房也鬧個不可開交。大個子肖克非要龍飛和南雲表演叼蘋果的遊戲。
「龍飛，你在幹什麼？！」路明見龍飛那副衝動的模樣，感到十分奇怪。
房頂上拴了一條細線，線端拴著一個又紅又大的蘋果。大家叫龍飛、南雲各站一側。
南雲見到她，眼睛一亮，攏了攏頭髮。
南雲跨出屋門，笑道：「不再睡會兒，我把你吵醒了吧？」
龍飛坐下來。
路明道：「真是可歌可泣！」
南雲笑著說：「我考考你的功夫，你呀，到那山壁跟前做一個倒立，什麼時候我說完了，什麼時候你就停止。」
南雲說：『夠意思，今晚我請你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