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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第九章

男人猶豫了一下。一個雄厚的男聲從室內傳過來喊道,「開門讓他進來。多一個人玩也好。」
她的眼睛露出焦慮的神色。「聽我說,老大,沒先收取費用你可不會牽扯進謀殺案里吧?」
幾個男人停下來傾聽,他們聽得見走廊上的腳步聲。哈蒙從椅背上取下他的外套,雙臂套進去說:「好,兄弟。我們叫停,下個禮拜再來。反正也是散場的時間了。」
梅森伸伸懶腰打起呵欠,把籌碼換成現金。「我想出去吃個烙餅喝杯咖啡也好,」他說。
「有沒有聘約金?」
梅森迅速看看公寓四周。他走向浴室。沒有人,不過一條沾血的毛巾躺在洗臉槽上。他走向壁爐。爐架上有灰燼,仍然溫溫的。梅森看看他的表。一點三十二分。雨水從窗戶的開口飄進來。窗台上濕潤發光,有些雨水已經滴到窗檯下的硬木地板上。
他的同伴點點頭。「我的車子停在轉角。我們走。」
躺在屍體附近的那根木頭顯然被用來當木棍。邊緣整齊地鋸過。木頭漆得發亮,直徑大約一寸半。一道指紋非常明顯地印在木頭上方的紅色斑痕上。下方的油漆起了水泡。
梅森點點頭。他們一起離開。兩部警車和一部救護車停在鑲邊石前。
公寓的外門鎖住。梅森按住艾迪絲·狄瓦公寓的電鈴,持續了幾秒鐘。沒有迴音。他從口袋裡拿出鑰匙包,選出一把萬能鑰匙,猶豫了幾秒鐘,然後再度試艾迪絲·狄瓦的電鈴。又沒有迴音時,他把鑰匙插|進鎖孔里,過了一會兒,門喀的一聲打開,走了進去。他沿著走道走到艾迪絲·狄瓦的公寓,輕輕地敲門。沒有迴音時,他站在那裡皺起read.99csw.com眉頭專註地想了一會兒,然後試試門。門把轉動,門被打開,他進入黑漆漆的房間。
她搖頭。她的微笑中帶著驕傲和柔情。「不,」她說:「只要不是一頭栽進去就好了。」
「我不知道。我認為他們還不知道。」
「那不是律師執業的正統方式,」她指出,然而她的聲音、眼神都沒有譴責的意味。
「為什麼你不坐在辦公室里等你的客戶遭逮捕以後上門找你,然後上法庭去為他們辯護?你老是上火線去冒險。你怎麼弄到這隻貓的?」
「不錯。」
他走向門去。「好好照顧這隻貓,」他說。「不要丟了。它的名字叫小渣滓。如果它逮到機會它可能會溜走。我們以後可能用得上它。」
「凌晨一點把我叫起來看最新流行的帽子?」她問道。
「警方會來這裏找它嗎?」
「我叫哈蒙,」讓他進來的男人說。
「如果你是在收集,」她說:「收集貓的郵票可能容易些。比較不佔空間。」
「誰想要正統?」梅森咧嘴一笑。
「賣烙餅的那個女孩。不過我們得忘掉這件事。」
梅森從皮夾里取出二十塊美金。「你們幾位老兄用得著二十塊外來的錢嗎?」他問道。
「假使他真的有罪呢?」
「我腳都還沒弄濕哩,」他告訴她,「不過好像有什麼告訴我快了。」
「到時候他們會認為是誰乾的?」
派瑞·梅森打開電燈。
「你怎麼知道這傢伙是無辜的?」
「我想是不會。不會馬上來。事情還沒到熱頭上……你要告訴我不要走近水邊嗎?」
「拜託,」她懇求說:「不要扯進這個案子危害了九九藏書你的職業。放開手吧。搭那艘船到東方去。等有人被逮捕以後才去為他辯護,如果你想要的話,但是不要牽進案子本身裏面去。」
他站起來,走向電話機,用手帕包住聽筒以免留下指紋,打電話給警察局。他含糊地快速說:「一個女人頭部受傷快死了。派一部救護車過來。」
她的兩眼充滿母性的關懷。
其中一個人用指控的眼光看著他。「你不會碰巧是刑警吧?」
梅森用手帕擦擦門把,里裡外外的表面都擦一擦;然後關掉電燈,走出去到走廊里,把門隨手帶上,開始走向公寓的前門出口。
她僵住了。「誰乾的?」她問。
梅森殷懃地微笑。「我在隔壁的公寓,」他說:「你們的撲克牌局令我睡不著。去睡一下怎麼樣,或者,如果限度不太高的話,讓我加入怎麼樣。隨便那一樣我都無所謂。」
梅森繼續沿著走廊走過去。當他抵達門廳時,聽見一部車子煞車停住的聲音。他遲疑了一下,就站在面街的門后;然後把門打開一條細縫向外窺視。
「儘可能。或者,如果你有朋友可以收留它,可能比把它留在這裏好。警方可能在找它。我想這隻貓會在謀殺案里軋上一角。」
梅森跪在屍體旁邊,摸摸脈搏,聽聽呼吸聲。
梅森的笑加深。「母性,嗄?看過你求職時填的表格我就知道你小我有多少歲了。我想大約十五歲有了。」
「有幾個人可能對管理員感興趣。有某些證據顯示管理員擁有一百萬現金。其中有一部分可能鎖在保管箱里;不過,保管箱可能只是障眼術。人們會為了一百萬美金做出很多事來。再來還有一些相當值錢的read•99csw.com鑽石。它們可能在亞希頓手中。我已經查出了從我們的辦公室跟蹤亞希頓的那部綠色龐迪雅克。停在彼得·賴克斯特城裡房子的車庫裡。」
「擺紳士架子?」她問道。「看過你的開業執照,我就知道你有多麼拍我馬屁了。」
梅森拉過一把椅子,換了籌碼,聽見幾個人走過走廊向艾迪絲·狄瓦的公寓過去的腳步聲。大約十五分鐘之後,當他贏了十二元三十分時,他聽見警報器的低沉呼嘯聲,不久之後,是救護車鈴的叮噹聲。
「你喜歡烙餅嗎?」他反問。
「我們代表誰?」
「警方認為是誰乾的?」
「這可能是閃離這裏的好時機,」梅森說。「我不在意熬夜打牌,或是睡大覺,但是我可非常痛恨浪費我空閑的時間回答一些笨警察問的問題。」
「只從我見到他時他所給我的印象。」
「別人給我的。」
梅森溫厚地笑出聲來。「不會,」他說。「我不認為他們是要來這裏的,兄弟。聽起來好像是走廊那邊的什麼讓他們感興趣;可能是個男人在揍他妻子。」
漢密頓·伯格剛好跨上人行道,背向派瑞·梅森,看著湯姆·葛拉斯門下車。
「誰?」
他輕輕關上門,走過走廊到街上,驅車前往艾迪絲·狄瓦的公寓。
她回他一笑,站了起來。「我像個媽媽為任性的孩子擔心一樣地為你擔心。你是個孩子和巨人的混合體。我知道你要扯進可怕的事情里,而我不禁想說,『不要靠近水邊。』」
「戴拉,」他說:「你是個好孩子。可是你要的牌根本就沒有。我是大可以搭船上東方去好好休息個兩三天,然後無所事事會逼得我發瘋。我想要全九-九-藏-書速工作。我辦這件事所得到的樂趣會比到東方去旅行多上十倍。」
「那我們就查出一切可斟酌減刑的情況,然後不是要他去自首請求減刑,就是讓他另外找個律師。」
「限度是多少?」梅森問道,細心地關上門。
梅森搖頭,然後不耐煩地說:「去它的錢!如果一個人被控謀殺而且有錢,我就要一大筆費用。如果規規矩矩過日子的人惹上了麻煩而被控莫須有的謀殺罪名,我就要讓他們走一下運。」
「我想那算得上是恭維,」梅森告訴她,「它跟你親近的樣子。據我所記得的,它喜歡的人很少。」
「你認為你代表的這個年輕人會被控訴謀殺?」
「是的。」
戴拉·史翠特,在絲質睡衣上加件寬袍,坐在她的床緣,看著派瑞·梅森解開帽盒的繩子。
「美金五十分限度,除了累積賭注,然後是一塊錢。」
其他人自我介紹。
律師把繩子移開,「這隻是顯示出適應環境是多麼的容易。它在電話亭里吵得要命。」
「你要辦這件案子?」
當他經過一間公寓門前時,聽見一個男人的笑聲,籌碼的清脆聲音,以及一會兒之後,洗牌的特殊聲音。
開向巷道的窗子沒有完全關好。底部開了兩三寸。床沒有人睡過,屍體穿著非常薄的絲質睡衣。屍體附近躺著一根大約十八寸長的木頭。一端碎裂,另一端附近有不言而喻的紅色斑痕。
「你的意思是你想要我把貓留在這裏?」
「開烙餅店的那個女孩的男朋友。」
幾個玩家沮喪地面面相覷。
「我看我們還是兌現的好,」梅森說:「還有把證據藏起來。」
「藏起來?」
「狄瓦小姐,」他說,沒有人回答九九藏書
「我想我已經扯進去了。」
「可能。」
派瑞·梅森小心地把門帶上,趨向前去,低頭凝視著屍體。靠近後腦的頭皮上有一處傷口。
「他沒有付你任何聘約金?」
「我最後一次看見管理員時,他死了。他的臉不怎麼好看。他的床上到處都是泥濘的貓爪印子。」
「用得著嗎,」聲音雄厚的男人咧嘴一笑。「簡直就像天賜甘露一樣。抱歉我們讓你睡不著。不知道你聽得見。」
當他確定對方了解了他的話時,他以同樣含糊的低沉聲音告訴對方地址然後掛斷。
梅森退後,輕輕帶上門,轉身走向走廊。他在剛才聽見籌碼聲的門前停頓下來敲敲門。
梅森聽見椅腳刮過地板的聲音,然後門內是完全的靜寂。他再度敲門,過了一會兒,門打開一條細縫,一個男人的聲音說:「誰?」
他把蓋子掀開。小渣滓站起來,高高拱起它的背,打個呵欠,聞聞空氣,前爪抬向帽盒緣,跳到床上去。它聞聞戴拉·史翠特,然後在她大腿旁綣成一個毛絨絨的圓球。
門打開,梅森進入室內。三個男人圍坐桌旁。室內氣氛窒悶。一張空著的椅子顯然是站在門邊的那個男人坐的。
「沒關係。反正我寧可玩牌不睡覺。我叫梅森。」
艾迪絲·狄瓦四肢攤開躺在地板上。
派瑞·梅森伸出手,握住她的右手,輕拍著。
「它就是管理員的貓。」
「那麼,為什麼不讓它跟管理員在一起?」
梅森的同伴顯得好奇。「不知道這裏出了什麼事。看來好像有人受傷了。」
「我不知道。」
「我車子停在外頭。送你一程如何?」
「要讓它當管理員的貓的玩伴?」她問。
她的手指騷著貓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