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湖隨口扯謊說：「我是他表弟，家裡跟他失去聯繫很久了，他母親生病，讓我出來找他，我以前在他錢包里見過你們的會員卡，所以……」

沈夜熙頓時也開始覺得噁心了。

小鬍子男人開始有些警惕了：「不記得，我們這客人很多的，你要幹什麼？」

沈夜熙：「那也就是說，那天和死者一起離開酒吧的人並不是兇手。死者有一米七五左右，比較強壯，身材雖說算不上十分高大，但是如果他的同伴，也就是那個兇手和他的體型差不多，絕對不會被人錯認成女性。」

眾人剛想毫無異議地接受，蘇君子忽然感到有什麼東西不對勁，他莫名其妙地說：「等等，小姜是我們這的心理輔導員，平時沒事跟我們一起出入各種犯罪現場也就算了，什麼時候出差都是人家的事了？」

姜湖接過來看了一眼：「你是酒吧的管理人員？」

「那能有錯嗎？」小李大大咧咧地說，「那老闆娘又不瞎，每天出來進去的是男是女能分不清楚嗎？」

「呃？嗯……兩條胳膊耷拉在外面，池子里都是血，」小李至今記得那讓他做了好幾天噩夢的場景，哆嗦了一下，「哦，對了，那人的臉、臉是朝外看的，面衝著外面的人，就像，就像……」

沈夜熙說完轉身走了：「我去跟莫局報備。」

沈夜熙搖搖頭，放慢車速：「據說是個生面孔，不是熟客，挺神秘的一個人。有必要的話，明天我讓調酒師來趟局裡，按描述給畫個像。」

「最好讓盛遙查一下姚皎失蹤前瀏覽過的網頁，帶著電腦和證件，說不定是出了遠門，並做好了住宿的準備，他這樣循規蹈矩的人，應該不會毫無準備地就去。」姜湖猶豫了一下，說到這裏，住了嘴，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有種不大好的預感，只是毫無根據，說出來也沒有可信度。

九九藏書小李在旁邊插話說：「我們問過那家店的老闆娘了，說當時住在房間里的確實是兩個人……兩個都是男人，不過看著差不多高矮，穿的衣服也挺像，有時候一起行動，有時候又單獨行動，天色晚了，她還真不知道誰回來了誰沒回來。」

末了，他還是不忘記補充一句：「我們這裏真的可以叫外賣的，三十分鐘之內覆蓋全城！」

沈夜熙出來以後，匆匆忙忙地對姜湖說：「姚皎是花窗的紅人，剛剛我問過吧台的調酒師，據說他失蹤前幾天曾經來過酒吧，後來跟一個女人走了，就再也沒回來過。」

男屍全身赤|裸，據說是在一個小旅館被發現的，春天正是旅遊旺季，當地這些小旅館經營又不大正規，基本上交了錢就可以拿鑰匙，也不用登記證件。

小李的臉青了，心說這位小同志看起來斯斯文文的，一張嘴就這麼嚇人呢。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混血的緣故，姜湖老顯得比一般人臉嫩，看起來和真實年齡之間能差十歲，沈夜熙總是下意識地覺得他像個未成年，儘管心裏知道，他能面不改色地出入兇殺現場，果斷開槍射殺嫌疑人，這樣的姜湖的背景一定不簡單，但就是忍不住多照顧他一些。

姜湖注意到他手裡拿著一打宣傳單，像是剛打算出來派發的，果然，下一刻，小鬍子男人把宣傳單塞到他手上，指著上面別著的一張名片說：「這是我的名片，訂座位的話需要什麼可以直接找我，不方便過來外賣也可以，我們這邊很有格調的。」

然而他似乎有成為一隻烏鴉的潛質，一點不祥的預感竟然成了真。

沈夜熙和姜湖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地說：「男人？」

「他身上這些傷……」沈夜熙看著姚皎那讓人嘆為觀止的屍體皺皺眉，「是生前還是死後弄上去的？不是一種工具九_九_藏_書吧？」

「這有什麼，」沈夜熙毫不在意地說，「沒準有一天通過了莫局申請，咱們局裡能牽頭成立一個專門針對惡性案件的犯罪心理學研究討論組呢。」

姜湖：「……謝謝。」

姜湖帶上手套，輕輕地去觸碰屍體頸上的傷口：「這人腕力很大，而且下手的時候特別乾淨利落。」

沈夜熙笑起來，在他後腦勺上拍了一下：「滾吧，你！」

沈夜熙皺皺眉：「確定是個男的？」

然而他一回頭，卻正好撞上姜湖有些心不在焉的表情，他神色似乎是陰鬱，細看，又隱藏在無法言說的平靜下，目光落在桌子上，不知道透過那斑駁的木頭穿到了哪一個時空里，想起了什麼。

接著，姜湖轉過頭來問小李：「屍體被發現的時候是什麼樣的？」

第二天，盛遙翻查姚皎失蹤前曾經登陸過的網站，發現了很多關於一個叫東青鎮的地方，小鎮雖說行政上算是在外省，但是很近，特別適合本市的人周末游，來回兩天，住一宿，能很好地體會悠閑的小鎮生活。

那老頭難道是踩狗屎專業戶嗎？

姜湖指著姚皎胸前的血痕對沈夜熙說：「你不覺得，這傷口是幾乎對稱的么？」

屍體的證件、行李、衣服全都沒有了，這位真是赤條條來去無牽挂，老闆娘嚇得不行，一問三不知，要不是沈夜熙打電話過去問，說不定現在東青警方還在糾結這具無名屍體的身份。

正好沈夜熙他們過來了，得了，案件您負責，想怎麼辦怎麼辦，小鎮這邊，就負責全力配合以及積極圍觀。

「你們繼續調查姚皎的社會關係，還有盯著花窗酒吧，爭取找到受害人失蹤前和他在一起的那個女人，那人嫌疑不小。」

沈夜熙和姜湖兩個人草草準備了一下就開車過去了。

「就像兇手曾經站在浴池旁邊，把死者的臉扭過來read.99csw.com，擺好他的姿勢，觀賞一陣子，然後冷靜地處理好一切，拉上浴池旁邊的帘子，如同給惡作劇的禮物外面加了一層包裝。」姜湖接過他的話，輕飄飄地說。

「唔……花窗的調酒師怎麼跟你形容那個神秘女人的？」

這兩邊警局一接觸，東青鎮那無名屍體的身份終於確認了，就是姚皎本人。

沈夜熙和姜湖倆人甭說觀賞小鎮的錦繡風光了，水都沒來得及喝一口，就在東青鎮一位姓李的警官的陪同下，跑到停屍的地方，去和那位「逃了房租的」屍體先生見了一面。

小鬍子男人得意洋洋地點點頭。

發現屍體的是小旅館的老闆娘，據說裏面的客人已經辦了退房手續，客人是天黑了才辦的退房。因為過午就算多住一天，所以一般房客都是中午之前退房，極少有這種半夜走人的冤大頭，不過奇怪歸奇怪，畢竟佔便宜的事情不接是傻子，小旅館裏面也沒什麼付費用品，老闆娘連檢查都沒檢查，就讓對方把房退了。

沈夜熙瞪了他一眼，粗聲粗氣地說：「哪那麼多為什麼，就進去問幾個問題，外面老實等著。」

他的目光落在姚皎的屍體身上，接著說：「聽起來特點就是沒特點。」

姜湖毫不遲疑地點點頭：「有可能，可能性還很大。」

姜湖：「女人？什麼樣的女人？」

沈夜熙聯繫了當地的警察局，請他們協助著調查一下，看這個人是否在近期去過東青，放下電話以後沈夜熙臉色異常好看：「東青的警察告訴我，他們那前幾天發現了一具男性屍體，身份有待確認，不過外形特徵看起來……很像姚皎。」

姜湖緩緩地站起來：「我想這個人要麼和姚皎有深仇大恨，要麼，就是個真正的虐待狂。」

然而事後證明，這個小鬍子男人沒說實話。

「啊。」小李莫名其妙，「是男的。」ｈｔｔps://ｒeａd.９９ｃsｗ•ｃｏｍ

姜湖愣了一下，剛想開口說：「我……」

酒吧下午兩點鐘以後才開始準備開張，沈夜熙和姜湖是下班時間過去的。裏面人不多，環境也不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沒到時間的緣故，沒有特別吵鬧，進出的人也不像趙大媽描述的那麼誇張。沈夜熙在外面看了一眼，想了想，對姜湖說：「你在外面等我一會。」

巨大的天幕暗淡下去，城市中的燈和星空一同升起，一般曖昧不明起來。這一整條街上都是酒吧，此時來往的人更多了些，熙熙攘攘，各自尋歡。

「姜湖，要是那邊確認了，你就準備跟我出差吧。」沈夜熙說。

就連法醫都輕輕地打了個寒戰：「對，你一說我才想起來，雖然他的不同的傷口分佈的很隨意，可是所有的傷口，基本都是對稱的。」

小鬍子男人眼珠轉了轉，一口答應：「行，如果他來了，我幫你留意，有什麼問題你也可以通過名片找到我。」

眾人面面相覷，莫局隨便丟過來的一個房客逃房租逃跑案，就這麼變成了惡性殺人案？

小鎮總共也沒多少常住人口，平時也就反扒組最忙碌，哪出過這種事？

姜湖覺得自己一個人站在外面其實挺傻的，也特別格格不入，具體表現在每個人經過的時候都要多看他一眼，回頭率幾乎接近百分之百了。他摘下眼鏡揉了揉眼睛，這裏的春天好像特別容易讓人疲憊。

法醫說：「應該是生前，具體什麼原因還在分析，傷痕太多，一時半會分辨不完。」

盛遙隨口開玩笑：「沒錯，要是有一天咱們研究出來人為什麼會犯罪，解決了這個問題，說不定咱們也能撈個奧斯卡和平獎，出去吃一頓。」

小鬍子男人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下意識地推銷說：「我們這服務挺不錯的，也不吵鬧，樓上餐廳也挺有名，你要願意可以提前定位子。」

小李https://read.99csw.com聽得目瞪口呆。

沈夜熙想了想：「他說當時燈光太暗，是個看不大清年紀，身材不錯，個子也不矮的女人。」

沈夜熙深吸了一口氣：「莫局還真是……李警官，咱么也別耽誤時間了，帶我們去現場吧。」

「啊，為什麼？」姜湖莫名其妙。

「那你有沒有見過一個叫姚皎的男人？大概二十七八歲，一米七五上下，頭髮染過，慣用右手，喜歡穿誇張的衣服，但是非常整潔……」

姜湖彎下腰，湊近了去看姚皎的屍體，沈夜熙問：「你覺得怎麼樣？」

姚皎也是個倒霉催的，在這麼一個春光燦爛、草長鶯飛的季節里，大老遠地來小鎮踏春賞景躲清閑，把自己生生地給躲死了。

男人見被發現，就走過來搭話，他嘴唇下留著一點小鬍子，顯得有些滄桑，眼窩也很深：「是第一天來么，怎麼不進去？不會沒到十八歲吧？」

姜湖簡短地說：「我等人。」

沈夜熙臉沉下來：「那從你的專業出發，你認為兇手殺人的手法這麼乾淨利落，有沒有可能是慣犯？或者……他有沒有可能對別人的安全造成威脅？」

突然，姜湖的動作頓了一下，感覺有道窺探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戴上眼鏡，微微眯起眼睛，轉過頭去，發現一個穿著服務生工作服的人正在偷偷打量他，看見他回頭，也不收斂，還衝他笑了笑。

誰知道等她去打掃的時候，推開衛生間的門，才發現浴池的帘子拉著，她一拉開，就看見滿池的鮮血，裏面四仰八叉地橫著這麼一位，當場險些嚇尿，一嗓子十里八村都聽見了，人們爭相圍觀，而後亂鬨哄地報了警。

死相還相當不雅，所有的物品都被掠奪一空不說，身上還有大大小小無數條的傷痕，活像死前被嚴刑逼供過一番。法醫已經檢驗出死者生前被下過麻|醉|葯劑，頸上一道特別深的傷口是把姚皎送上了西天的致命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