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爾尚嘆了口氣，朝傑勒德·齊夫瞥了一眼，然後朝我轉過身來。

然後他朝傑勒德點點頭，那偵探開始講了起來。

警長和暗探同時趕到，傑勒德開的就是我一直在追蹤的那輛棕色麵包車。齊夫把車開到他的人和我剛把各自的車移開的那個街口，搖下車窗。

「我得再次給總統打電話。」

我點點頭，但還是一言不發。我希望能相信，不說話是因為我控制著這裏的局面，但事實上，是因為我想不出一句要說的話。

我站著握了握他伸過來的手，但沒說話。管他是不是大使，這都是狗屎。馬爾尚轉向布羅德斯基，也和警長握了握手。

布羅德斯基大手一抬。

開運動越野車的人給傑勒德打電話時，我撥通了布羅德斯基，向他通報了發生的最新情況。事情到了這一步，我應該告訴他他不能再跟我幹下去了，告訴他無論傑勒德想把我引到什麼地方他都不能參与進來了，告訴他他無需知道這一切，告訴他我回來後會向他通報的。規則書上就是這麼要求的。不過這並不意味著我打算這麼做。

讓-路易·馬爾尚大使微笑著。

「不，您不必打的。您很清楚他給了您權力，當您無法把我嚇走時可以自行處置。」

我回到布羅德斯基身邊，那裡放著三把轉椅，他坐在其中的一把上。我沒必要把傑勒德對我說的話再對他說一遍——他一定一直在聽著——於是我在另一把操作椅上坐下，盡九九藏書量讓大腦稍事休息，直到有嘗了再次使用它的理由。麵包車動起來了。駕駛員做尚·了個急促的右轉，我撐緊雙腿以防跌到車內地板上。規布羅德斯基朝我投來一瞥，我回瞪了他一眼。坐在第三把椅子里的法國人則一聲不吭。

「請原諒我們假戲真做，」到達目的地后傑勒德拉開後車門讓我們下車，一邊這麼對我們說。「不過不能讓任何人看到你們在這裏。」

「滾你的，傑勒德。」我剛要發作就住口了，我們右邊的門猛地被推開，走出一位電影明星。

一個身材細長深色頭髮的男子打開了車後門，我們往車上爬時他朝我們略一點頭，便回到了他那堆玩意前的轉椅上。那些玩意可真太讓人驚訝了，這麵包車內部簡直像航空航天局的控制室。

「算了，布羅德斯基。我們要辦的事情太多，沒時間聽這樣的廢話。」

「我不是來向你表示祝賀的。我想知道的是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想知道我們到底去哪裡？」

「蒙克特工，這件事與外交豁免有關，」馬爾尚繼續說道，「您對齊夫先生提出的要求我們注意到了，但是——尊敬的先生——我們在法律上和道義上沒有任何責任要把您牽涉到法國政府的事務中來。」

「給我十分鐘。到了那裡你想問什麼就問吧。」

「請這邊來，」傑勒德說道，「布羅德斯基警長，歡迎您到來。請原諒我先前禮數不周。不過眼下時間緊https://read.99csw.com迫。」

他微微一笑。「您真是個挺有意思的人。事實上，如果必要的話，我們對這起特殊的意外事件的確有處理權。」

傑勒德領著我們走過這片黑暗地帶，按了按一架鐵門邊的按鈕。門開了，我們穿門而人，走到對面，靜靜站下。這間屋子的天花板很高，寬敞得有點像過分寬大的出入大廳，好幾條走廊不知從屋子延伸到哪裡，也不知延伸到什麼樣的地方。傑勒德對坐在近旁一張小桌子邊的一個年輕人說了句話，然後直起腰，向我們轉過身來。

「蒙克特工，我也不喜歡您到我帳篷里來敲詐勒索的做法，但既然您現在來了，我們也只好儘力而為了。」

布羅德斯基點點頭，但沒有作聲。

在我左邊那些六英尺高的架子上，一溜排列著六七台監視器，在一旁的架子上還安放著相同數量的錄像機。靠著同一邊車廂內壁的另一個架子上放著十五到二十台無線電頻率掃描儀。對面的車內壁上安著照相機，放滿了好幾架子，每台照相機都用皮帶固定住以防跌落。尼康的、哈蘇的、寶麗來的，還有索尼的數碼攝像機，以及一台十六毫米電影拍攝機，另外還有幾個內置的鏡頭盒，裏面放著的鏡頭從小巧的文件鏡頭一直到兩千毫米的巨形九_九_藏_書鏡頭，像消防滅火器那樣扣在駕駛座後面的艙壁上。其他還有監聽設備，安放在專用袋裡的微型麥克風，大小形狀與碟形衛星接收天線類似的拋物體裝置，用色彩鮮亮的克羅米緊固件固著在麵包車內天花上。最後，還裝備著足夠啟動一個新電台的磁帶錄像機。我朝布羅德斯基看看，看他有什麼反應，可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我朝駕駛艙走去，穿過那面把工作區和駕駛員分開的黑色帘布。

馬爾尚朝布羅德斯基轉過身去。「警長，這件事也許您能幫幫我，也許您能說服蒙克特工——」

我的手一碰到傑勒德他便轉過頭來。「挺有看頭，是嗎？」他說道。

「歡迎到法國來，」他說道，「我再一次為貌似間諜的行動向你們道歉，不過我想你們會同意的，在這件事情中這麼做很有必要。」他按了一下嵌在桌端的一個按鈕，「大使馬上就到。」

我判定這是個地下車庫，裏面光線十分黯淡，我們在那裡站了一會。我能聞到從水泥樓板里冒出的汽油味，那種味道任憑怎麼清洗也是去不掉的。我能聽見這片有紅樹般粗細、密麻麻森林般的水泥撐架外不知什麼地方有水滴在滴落。等眼睛適應了這片黑暗，我才意識到四周都是汽車卡車。

「請坐，」他對我們說，「自從我們的人打電話報告說蒙克特工要求了解在動物園發生的情況。我們就不間斷地同法國外交部聯繫。還請示了我們的總統本人https://read.99csw.com。他給我下了命令，我來此就是執行命令的。」

傑勒德把我們領到桌子上首，做了個手勢讓我們坐下，自己卻依然站著。

我們尾隨他來到左手第二條走廊，順著門廊來到一間會議廳，會議廳地板上鋪著酒紅色的地毯，牆上鑲著桃花心木的護壁。屋子中央擺放著一張巨大的櫻桃木會議桌，在間接光源的照明下發出打磨過的皮件那樣的光澤。在桌子上首邊豎著一架大屏幕電視。兩架豎立的國旗佔據著屋子正前方的兩個角落。一面法國三色旗，一面「往昔的榮耀」。那面美國國旗似乎是兩面旗幟中較新的，我不禁想，莫非是專門為我們買來的？

「大使先生，您的話我聽見了，但與我在這件事情中的責任沒有任何關係。我一離開這裏就去胡佛大樓，去見聯邦調查局局長，很可能還和他一起去橢圓形辦公室。」我笑笑，「我也對可能給您造成的麻煩表示遺憾，不過您肯定能理解的。」

至少這人長得就像電影明星。

「大使先生，我也管不著你那什麼外交豁免。我到這裏來做我的凶殺案調查，就是在科布縣發生的一起謀殺案。你在跟蹤我的兇手。我想知道這是為什麼。」

大使一聳肩膀。「Je regrette……您這麼想我很遺憾，但是您肯定能理解的。」九-九-藏-書

我們照辦了。他直接對著我說話。

「我就知道您會有的。」

「我不禁想起了你們的林登·約翰遜總統和J·埃德加·胡佛之間的一段往事。約翰遜的顧問請求他解僱當時已是老邁暴君的胡佛。約翰遜總統拒絕了。他對手下的人說：『我寧願讓這老混蛋從帳篷里向外撒尿，也不能讓他從外往裡撒。』」

「上後面來，」他對我們說，「門開著。」

「再次請您坐下。」

此人個子高挑，一頭濃密的灰發和一抹銀色的小鬍子令人印象深刻，一身完美的歐式剪裁的深色西裝，顯鼴出肌肉壯實的軀體，他大步朝我們走來，站在傑勒德身邊。

「大使先生，」傑勒德說道，「請允許我介紹兩位調查局的朋友，特工普勒·蒙克，還有他的合伙人布羅德斯基警長。」他向我們轉過身來，「先生們，我榮幸地向你們介紹法國駐美國大使閣下讓-路易·馬爾尚。」

首先，他會大為光火。第二，他和我一樣需要了解事情真相。再說，是傑勒德挑起的事端，我再也不理會傑勒德會怎麼想了。

布羅德斯基瞥了我一眼。我點點頭，然後跟著他來到麵包車後面，邊走邊聽到傑勒德命令那開運動越野車的回使館去。

我瞪了他一會兒，然後朝警長瞥了一眼，站起身來。

「跟我來。大使急著要見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