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沉默地坐了一會兒。

「還有警長嗎？」我說道，「找不到任何將瓦克斯和警長被殺害之間的聯繫線索……只有我們的證詞。而我們是壞蛋。我們被捕之後，誰都不會相信我們說的話。」

眨眼間我們到了交叉道口中央。

我們還沒跨出一步，又一輛麵包車拐出牆角，順著巷子朝我們開來。這一次是棕色麵包車，是我們的下水道清洗車，它在我們身邊猛地停下，後車門砰的一下打開了。

「我們掌握的東西是不多，但這比一無所有強多了。」我頓了長長的一段時間，希望自己說的是實情，「他媽的比一無所有強太多了。」

我不可能沒打中他！這樣的距離，不可能！這傢伙到底是什麼人？

片刻之後，我們到了道口的另一邊。

我死勁踩著油門踏板，準備再次撞上去，可沒等我追到車邊，瓦克斯的車向左斜插過來，照直衝進了我們的車道。我猛打方向盤躲開去，可這一次他又調轉車頭朝右面插去。他的麵包車似乎在加速，緊接著就撞上街沿石，幾乎是垂直地飛向天空，然後頭朝下，撞在圍著佔據了這條街大部分地區的住宅樓那高高的圍牆上。不大一會兒，響起一陣巨大的爆炸聲，一團火焰衝天而起。

前面文森特的車速慢了一下，很快又加速起來。他那輛麵包車的後部被撞癟了，但車還是開得飛快。於是我九九藏書又撞了他一下。

我們開始追逐他的車，可沒跑幾步就停了下來。我們眼睜睜看著麵包車接近巷子盡頭。我轉向莉薩。黑暗中我看不清她的臉，可她一定也是滿臉無助，心裏一定也充滿著無法言說的念頭。

我把車開到對方車邊。瓦克斯的槍再次從車窗里伸了出來。我一埋頭。這樣的距離，瓦克斯不可能打不中。而我也不願讓傑勒德的子彈擦著我的鼻尖飛過。

我放棄了用剎車來阻止瓦克斯的企圖，反而把油門一踩到底。我們的車向交叉路口猛衝過去。我決不讓瓦克斯控制局面。這麼做，我們至少還有機會。

「再撞一次！」傑勒德手裡端著一枝長筒自動步槍，吼道，「開到他旁邊去！你的頭朝後讓，讓我開槍！」

文森特·瓦克斯看著她愣了一會，然後朝自己肩部看看。莉薩再次開槍，這一次我也開了，但是我們一定是打中了他身穿的護身甲，因為瓦克斯沒有一點沒擊中的樣子，反而一躍進了麵包車。引擎轟鳴，車飛也似的開走了，輪胎過處礫石四射。

「我怎麼能不肯定？」

「我們成功了，」過了一會兒莉薩說道。她說話的聲音幾乎聽不見，「上帝呵，我們真的成功了。」

我想停車，但從後視鏡里我發現瓦克斯在掉頭，朝另一個方向開去。現在他是想逃跑了。

我們旋即上了車。ｒｅad•９９ｃsｗ.ｃoｍ傑勒德坐在方向盤后呢。

「我真傻，居然還想起這麼個主意，是不是？不能把法國政府卷到這件事情中來，是嗎？」

我搖搖頭，「還沒呢，莉薩。還沒完全成功。」

萬般無奈之下我別無選擇。

他們點點頭。

重重的撞擊把我震到椅背上，又朝方向盤反彈過去。謝天謝地，沒有氣囊。

「都沒事嗎？」我問道。

我兩隻腳都踏在了剎車板上，可一點沒有用處。我們的車很輕，不是他那輛裝著大馬力引擎的車的對手。幾秒鐘后，我們就得把性命交給那些根本沒料到我們的行動也根本來不及停車的駕駛員手裡了。

傑勒德沒費心回答。

他越開越近，近得使我能看清他毫無表情的眼睛和變了形的鼻子。他放慢車速頂上我的后保險杠，立刻加速起來。他媽的怎麼啦？他是在推我們！我透過擋風玻璃一看，明白了他的企圖。

交通燈變紅了。左右的車輛隆隆駛過。他一定會把我們推過紅燈，直接推進滾滾的車流中。

我拉著她沿著巷子朝街口走去，麵包車已經在那裡消失了，「來吧！」我催促道，「我們還是得他媽的離開這裏！」

她發現我們都盯著她看，便停下不說了。她轉開視線，慢慢搖搖頭，然後又轉回來。

他先打中了我。

我們從現場開過時我掉過頭看著這場景，然後放慢車速，九_九_藏_書把自己受了損傷的車停了下來。我垂著腦袋坐了一會，渾身顫抖著，這才轉向傑勒德。他的臉色和車內裝飾的土褐卡其色沒有兩樣。

我停了停，想起愛德華·布羅德斯基，喉嚨里一陣抽緊。

五顆子彈直接打中他臉部。

我們沒有車。瓦克斯逃了，而我們卻無法阻止他。

「站在芬納蒂的角度想想。他的攻擊隊會做證，說他們看見我倆都在他的住所里。芬納蒂會向陪審團發誓，說瓦克斯看見我們試圖逃跑，說我們拒捕。然後他會用瓦克斯之死指控我們在逃跑過程中殺害一名聯邦官員。」我盯著她，「這就是陪審團會聽到的東西。說文森特·瓦克斯特工在試圖逮捕我們時英勇犧牲。」

就在綠燈亮起時我也一個掉頭追了上去。

我再次把油門一腳踩到底。我們的車在撞瓦克斯的車時受了損傷，開始搖晃起來，但還是在一個街區之後追上了他。他拚命加速，但我還是追到了他的車邊。我方向盤一打，朝他的車門撞了上去，把他朝右邊街沿石撞去。他掉轉頭沖我撞過來。

我再次發動引擎，小心翼翼地把車開到下一個交叉道口，看見最近的一個街角上有個烈酒店，就把車開離了街道，開進停車場。三個模樣像大學生的人從店裡走出來，走過麵包車時上下打量了一番，笑著指指被撞爛的地方。

他手中的武器掉到了地九_九_藏_書上，身體傾倒在方向盤上。

我盯著那輛麵包車、可它甚至連晃都不晃。我不可置信地眨著眼睛。

操他的，我暗暗罵道。

這一次他直接把車往邊上一讓，加速的力量使我們的車擦著他開到前面去了。我趕緊減速，從後視鏡里眼睜睜看著他又晃回車道，跟在了我們後面。

我伸出手去，碰碰她的手背。

我四下看看莉薩在哪裡。她坐在車後部的過道里。

一個半街區之後，我們追上了瓦克斯。

她點點頭，「從燒毀的麵包車裡找到的惟一子彈就是你的和傑勒德的。」她看看齊夫，「你的子彈會很方便地消失。而蒙克的則會在對我們審判時成為證據。」

「你那麼肯定嗎？」

兩輛小車和一輛小貨車從我們身邊飛馳過去，開車人猛按著喇叭，憤怒地高聲罵著。左邊，一輛車輪巨大的運動越野車車身前傾，車胎在地面上發出尖厲的摩擦聲，驚恐萬分的駕駛員拚命想把車剎住。我猛踩油門。不顧一切地搶在他前面開過去。越野車向我們衝來時朝邊上滑去。我把全身的重量都往前壓，好像這個動作本身就能把我們推到交叉道口對面似的。越野車猛轉過來，擦著我們的后保險杠，呼嘯著開了過去。

沒過幾秒鐘，我們就開出了巷子，在大街上飛馳著追趕瓦克斯。所到之處，其他車輛紛紛減速，見我們左右急轉地避開車輛，開車的個個read.99csw.com睜圓了眼睛。

我把他一推擠到了乘客座上。「我來開！」我轉身對莉薩說：「到後座去繫上保險帶！」

「媽的，」她說道，「我知道你說過從所有這些中我們無法得到法庭認可的證據，可你沒告訴我我們到頭來竟會一無所有。」

「傑勒德，對不起了。」我說著一腳把油門踩到底，朝那狗娘養的撞了上去。

「但是我們有證據了。我們有芬納蒂和法官會面的錄音……我們有他對文森特·瓦克斯下命令讓他殺死我們的錄音……天哪，我們還聽見瓦克斯殺害了布羅德斯基！需要的一切證據我們都有了。」

子彈撞擊我凱弗拉防彈服的力量把我猛推到圍牆上。我還沒舉起自己的槍，莉薩先打中了他。

「沒錯！」我扯著嗓子喊起來，「他媽的沒錯！」

撞擊力使瓦克斯的麵包車往後退了十幾英尺。我一眼看見從他舉在車窗口的槍筒上反射的交通燈光。我一踩剎車，使我們的車落在了後面。就在這時，他槍口噴出一道火光……一道……又一道。麵包車車頭罩上濺起簇簇火花。

於是我從膝上拿起自己的史密斯手槍，要親手打死瓦克斯。

可是他沒死。

前面就是擁擠不堪的交叉道口。

「莉薩，抓牢！」沒等他撞上來我趕緊大喊著。

「等等，」她說道，「傑勒德來做證怎麼樣？芬納蒂脅迫倫德爾參議員的那盤錄像帶。他有足夠的證據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