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刑警的眼睛眯成一條線。「甚麼嚴重損失？」

「蛤？」新田凝視穗積理沙的圓臉：「你是說殺人目的是搶奪錢包？特意潛入這種地方？」

「就跟你說啦，這是單純的強盜殺人。從關係者那邊找不到線索是理所當然的。」

結果南原睜大眼睛。「前天……是嗎？」

「那你要去哪裡？」

「但是到了最近，岡島教授開始想集中於一個方向。那是教授主導的方法，南原幾乎沒有參与。相反地，被捨棄的那個方法，是以南原拿到專利的點子為基礎的方法。」

「就這樣。」南原語畢闔上記事本。

「甚麼意思？」

「強盜本來就特意潛入強奪吧。」

「那一天啊，呃……」看得出南原在吞口水。「學會結束后，我一個人吃飯，很早就回飯店了。」

「我明白了。不過通常能把不在場證明說得很清楚的人，反而比較少。這樣就可以了，感謝您的協助。」

南原點頭答道：「好啊，當然可以。」

本宮深深吸了一口氣，驚愕地瞪大眼睛。

新田環顧組裡的成員，嚇了一跳。因為裏面有年輕女性，本宮還命令他和這名女警搭檔。

「我沒忘，只是省略而已。錢包也是。」

穗積理沙鼓著鼻孔說：

「果然是前天啊。」

「你別看我這樣，我對自己強壯的身體可是很有自信喔。像前陣子啊，我和一輛腳踏車相撞，我沒怎麼樣，對方卻跌倒受傷了。哈哈哈！」

「這個嘛，那個，我只是這樣覺得……這種事不是解剖就會知道嗎？」

鈴木搖搖頭。

「聽說您去京都參加學會？」

「剛才關根已經跟我說了。昨天和今天都沒有刷卡紀錄。」

「沒有。不過，我一直以為他一定回家了。」

「南原老師？」

新田回到特搜總部時，本宮正在瀏覽文件。看到新田，本宮招手叫他過來。

「助手山本先生偷偷跟我說，岡島教授他們開發的新素材製造方法，可以分為兩大類。實用化的時候，要用哪個方法，交由教授決定。可是兩個方法都各有優缺點，遲遲無法得出結論。」

他們回到剛才的會客室，開始向南原問話。但問了幾個問題，也問不出甚麼所以然。南原說他對命案一無所悉，也說沒有出過甚麼問題，除了工作以外和岡島沒有私交，所以對岡島的私生活幾乎一無所知。

本宮說完后，旁邊的穗積理沙接著說：「少了一個東西。」她不知道從甚麼時候開始站在旁邊。

穗積理沙講話速度很快，又很多話，前往大學的途中，滔滔不絕講個不停。搞得新田連搭腔都不耐煩。

「你沒聽偵查會議上的報告嗎？兇手偷走了錢包。」

房間入口處掛著一個牌子，上面寫著「教授室」，下面添了一行小字「負責人，岡島孝雄」。

「意思是你們意見不合，處於對立狀態？」

「鎖門的只有研究室吧。整棟建築物的出入口會不會上鎖？」

鈴木對山本此言也用力點頭。

新田懶得回嗆，默默起身。

「哦，沒有，我只是認為前天應該無關吧。」

「好像沒有甚麼事。」山本回答。

「那我告辭了。」南原語畢朝走廊走去。

「為甚麼要省略？這明明很重要。」穗積理沙不滿地嘟起嘴巴。

「是的。」兩人點頭。

「有誰會繼承他的研究嗎？比方說你？」

「他前天就前往京都了，為了出席學會。我已經把命案的事通知他了，他說會立即趕回來。」

「多麼細微的事都可以，要是你想起甚麼，請跟我聯絡。」

「被害人是大學教授嗎？」

「一個人是做不來的。現在是跟企業在共同研發。不過基本的構思是老師想出來的，確實很厲害。」

「啊，不是啦，我不是這個意思……」

「真可愛啊。」最後一個人走了之後，穗積理沙說：「二十齣頭的年輕人，還是很嫩很可愛啊。不久之前我也跟他們一樣呢，現在已明顯感到年齡差距。光是在同一個房間談話，就能感受到他們的年輕能量。交個年輕男友似乎也不錯。」

她的名字叫穗積理沙，原本隸屬生活安全課，個子不高，但體態端正，身材似乎也鍛鏈得很結實。不過臉頰圓圓的，顯得落落大方，實在不像警察。

「沒有耶，老師算是比較遲鈍的人，我沒看過他發脾氣。」

「是我發現的。」回答的是身材矮小的鈴木。「我剛好經過附近看到的，覺得那很像岡島老師的車，仔細一看，車牌號碼也一樣。」

「好的，我也會跟大家說。」山本露出些許尷尬的表情，接著又說：「那個…九*九*藏*書…剛才因為鈴木也在，所以我沒說。有件事我想跟刑警先生說一下。」

「沒關係，你不用安慰我。倒是你先回特搜總部，向本宮先生報告。」

「這樣啊。聽起來很辛苦，請您好好加油。」

「入口處的鑰匙，岡島老師和我都有。」山本回答：「還有警衛室那邊也有一把。剛才我也說過了，岡島老師幾乎每天都在研究室待到很晚，所以晚上鎖門都交給他。早上則是先來的人負責開門，通常都是我。昨天也是我開的門。」

新田環顧室內。房間不算大，有書架、辦公桌，還有簡易的會客區，只有這樣而已。桌上放著電腦，旁邊圍著堆積如山的書籍與文件。

「嗯，大概是這樣吧。」

「你是說殺害大學教授，有人會得到錢？」

「岡島教授除了研究沒有其他興趣，人際關係也沒甚麼問題，換言之這不是挾怨報復的犯罪。因為沒有任何女性關係，所以也沒有愛恨糾葛。這麼一來，剩下的只有金錢目的了。」

「你說得沒錯。到底是誰做出那麼兇殘的事……」山本遺憾地皺起八字眉。

「我不知道。岡島老師總是把車停在研究室旁邊的停車場，但昨天那個停車場並沒有車。不過因為老師沒來上班，所以我也不覺得有甚麼特別奇怪。」

「十月三號晚上，你沒有確認岡島教授是否回家了吧？」

「哦，我知道了。」

「他在西雅圖當顧問律師，也經常處理智慧財產權的事。」

「就算你這麼說……」新田看到南原的臉頰稍稍抽|動。「我一直認為岡島老師是昨天被殺。」

新田嘆了一口氣，交抱雙臂。

穗積理沙鬧彆扭地鼓起臉頰：「你現在是在排擠我嗎？」

「是嗎？可是可以看出案件的性質了吧？」

「嗯哼，這樣啊。」

新田端詳她的臉。「你總是這樣嗎？」

本宮輕輕搖晃身體，笑說：

「然後呢？」

「是的。」

南原只差沒說，他只是尊重岡島在學界的地位而已。

「這樣啊。不過我能回答的就只有這樣了。」

「我干刑警這麼多年，第一次看到這種現場。」本宮抬頭看向書架。「這是甚麼呀？《化學結合與界面物性控制的關係》、《低反射率矽氧樹脂表面構造的研究》，這是甚麼鬼？完全看不懂。」

「前天，岡島先生有說甚麼嗎？例如跟誰見了面？或是有誰拜訪他的研究室？」

本宮回頭，歪著猶如骸骨般的臉：「你自己看看吧。」

為了慎重起見，新田確認了山本與鈴木前天以來的行動后，才請兩人回去。

「說得也是。」

報案時間是今天十月五號上午十點多。一通電話從泰鵬大學理工學院打進通信司令室，說有人被殺了。不久，轄區的八王子南署的警官就立即趕赴現場確認。

「是的。岡島老師他們的研究內容是開發新的半導體材料。研究相當有進展，如果能實用化，會讓各種手機變得更輕薄，也能大幅降低耗電量。」

「研究啊……」新田摸摸鼻子下方，交互看著兩位年輕研究者。「他究竟在做甚麼研究？如果能說得簡單一點，讓我這個外行人也能懂就感激不盡了。」

新田才說到這裏，南原便洞悉般地頻頻點頭。

「為甚麼是我啊？」新田噘嘴抗議。

穗積理沙目送他離去的背影，小聲說：「很出色的人啊。」

「警視廳的刑警，來偵辦命案。」

三人走出會客室。新田問南原接下來要去哪裡？南原說要和共同研究的企業人士們見面討論。

新田浩介覺得，踏進建築物的瞬間有種理科教室的臭味。首先浮現了小學時的記憶，那是將五圓硬幣鍍成銀色的實驗。老師說不可以把這個實驗到處向人吹噓，因為把硬幣拿去加工是違法的。聽到這個，新田反而興緻勃勃。鍍銀后的五圓硬幣乍看像五十圓硬幣。拿去商店買東西會被拆穿嗎？視力很差的老婆婆應該不會發現吧。光是想像就興奮無比。

「以前沒有過。所以剛開始我才懷疑那是不是老師的車。」

「因為……」新田支吾之際，本宮直接說：「那就拜託你了！」這時女警也精神奕奕向新田打招呼，顯得幹勁十足。

「其他……是嗎？」新田支吾了起來。

「是半導體材料吧。聽說基本構思是岡島老師提出來的。」

「不是啦。想要套出別人的秘密時，一個人去比較好。好了，快走快走！」新田像在趕蒼蠅般揮揮手。

「岡島教授也曾把車停在那裡嗎？」

「這是當然的，畢竟是人在做事情。」南九*九*藏*書原浮現一抹淺笑。

「我要去個地方。」

「好吧，算了。岡島研究室的學生和研究生，好像還有四個人。聽聽他們怎麼說吧。叫他們進來。」

「岡島教授才剛過世，就要談工作的事啊？」

「沒問題啦。這樣說或許有點自誇，執行力是我的強項。」南原稍稍挺起胸膛。

「不是總是。只有對方很迷人的時候才會。」穗積理沙正色地說，接著又說：「我見到新田先生的時候，應該甚麼都沒說吧。」

山本與鈴木面面相覷，兩人都確認沒聽岡島說過這種事。

「謝謝您的詳細說明。關於您昨天的行蹤，我們已經很清楚了。接下來還想再請教您前天的行蹤。」

「這對南原來說，確實是很大的損失啊。」

新田的意思是，岡島內外有沒有敵人。但這兩人的反應也很遲鈍。

「遵命！」穗積理沙蹦蹦跳跳地跑去。新田一邊目送她的背影一邊問本宮：「你是認真的嗎？真的相信兇手是為了盜取錢包而殺人？」

「所以你們最後見到岡島先生是在前天，也就是十月三號下午六點左右是吧？」聽完兩人的話，新田向他們確認。

「老師幾乎每天都留到很晚。很多時候我早上一來，會看到老師吃過超商便當的痕迹。他常說因為一個人住，即使早回家也無事可做。」山本說。

新田疲憊不堪地望著她的側臉。

山本也說出這個企業的名字，但新田聽都沒聽過。

「呃，這個嘛……」山本側首尋思。「我沒聽他說過風流韻事。好像沒有特別的嗜好……對食物也不怎麼講究。總之岡島老師是個只對研究有興趣的人。」

「這都是很普通的問題，而且沒甚麼大收穫。」

「昨天早上，研究室的門是上鎖的吧？」

「不愧是搜查一課的刑警，果然不同凡響。居然能那樣流利地拋出問題。我真的很佩服。」穗積理沙雙眼閃著光芒。

「這真是令人安心啊。感謝您的說明，我也明白了。最後想請教您一件事。這是我們對每個關係者都會問的問題，希望您不要生氣——」

山本聳聳肩，問站在身旁的鈴木：「有發生甚麼事嗎？」鈴木也一臉困惑地說：「不知道。」

找不到岡島持有的那把鑰匙，可能是兇手拿走了。

「剛才我也說過了，昨天，我一直在京都。我抵達學會會場是上午十一點左右。聽了一場演講后，在會場內的餐廳吃午餐，下午又連續聽了幾場演講。晚上和熟識的大學教授們一起吃飯。在只園的酒店喝了一點酒之後，和教授們道別返回飯店。」極其流暢說完后，南原拿出記事本，舉出學會的會場名稱、教授們的名字，以及飯店名稱。

「兇手可能很恨被害人吧？要不就是有其他更大的動機？嗯……到底是怎樣呢？」

「話說回來，這次命案的兇手是怎樣的人啊。大學算是一種封閉社會吧，居然敢在這裏面殺人，實在有夠大胆。」

「執行力是您的強項啊。」

「哦，確實如此。抱歉哦，我魅力不足。」

「這不能說是對立。意見不合的時候，我們會議論。這才是研究者應有的態度。這樣才能激發出新的可能性。你聽過開發中的新材料嗎？」

「這麼厲害的研究者過世了，是很大的損失吧。」

「哦，這是個大發明。剛才你說『老師他們』，所以他不是一個人在研究羅？」

「不是。」

「對。」山本點頭時，新田聽到身後有人喚道：「山本！」新田回頭，只見一名穿西裝的男子走了過來。看起來約四十五歲左右，提著旅行包。

「就算我們學生有點放肆，他也不曾罵過我們。該怎麼說呢，感覺上他對別人的事沒甚麼興趣。」

「去大學訪查的其他人有消息來了，關於停車場的事。有人目擊到被害人的車子，昨天也停在同一個地方。還有前天，被害人平常停車的地方，也有人看到他的車子。然後這是司法解剖的結果。」本宮拿起屍體監定書。「死亡推定時間是前天晚上八點到十一點之間。」

「表示他對你有期待啊。因為你是幹部候補生，又是歸國子女，還是升級考試也能輕鬆過關的菁英份子。接下來我們也想增加女刑警，想先讓她習慣被人使喚。這是稻垣組長的父母心，用心良苦啊。」

「沒有。那天，我一直一個人。因為有點累，想早點休息。」

新田頓時膝蓋無力。「你還在講這個？」

新田搔搔頭：「真是麻煩的父母心。」

原本以為穗積理沙多少會露出受傷的表情，不料她卻用力點頭：「是！九_九_藏_書我明白了！」還精神奕奕地擺出敬禮姿勢。

南原在自己的臉前用力搖手。

「今天早上，你看到車的地方，不是他平常停車的停車場吧？」

依本宮的指示，新田等人再度去找遺體發現者問話。

「嗯哼，共同研究者的副教授啊。為甚麼你會在意這個男人？」本宮看著南原的名片問。

「信用卡。我認為兇手打算在命案被發覺前拚命刷卡買東西。因此有必要延遲屍體被發現的時間。所以才把屍體藏起來，也才移動了車子。」穗積理沙一口氣快速說完。

「你還真悠哉啊。我為了找不到線索，意志消沉得要命呢。」

「對吧？」穗積理沙喜上眉梢。「昨天一天，兇手應該在到處刷卡。」

接著陸續問了在岡島研究室學習的四個人，但得出的內容和山本他們說的差不多。大家對岡島的印象都是，身為學者很優秀，但身為一個人沒有醒目的特徵。

「這我就不知道了。」山本偏著頭。「老師下面的人應該知道，至於其他研究室的人知不知道，我就不清楚了——對吧？」

「其實是南原老師的事。」

山本的臉上寫著「我萬萬沒想到他在隔壁房間被殺了」。

「還有一件事，犯案現場鎖定了。在研究室。從地板驗出血跡反應，有擦過的痕迹。可能是兇手擦的。」

「出色？你是說南原先生？」

「昨天沒有停在那裡嗎？」

但對於岡島這個人的印象，倒是有一點和其他人說的不同。他不認為岡島是特別有才能的研究者。

「那麼會不會是突然有人造訪他？」

「怎麼？」本宮由下往上瞪著他。「瞧你這副表情，好像還有甚麼線索？別裝模作樣了，快給我說！」

「我打過一次電話給他，可是沒人接。後來傳了簡訊，但也沒有回。因為我也沒有急事找他，所以就沒有再繼續聯絡了……」

「所幸不用擔心這一點，因為資訊是共享的。不過多少要調整方針吧。關於今後實用化的發展，原本就預定由我主導。」南原說得自信滿滿。

「剛才看到年輕學生心花怒放，現在看到中年男人又陶醉心儀。我是在問，你只要見到男人都會這樣嗎？」

「哦？這個推理不錯嘛。」一旁的本宮說。

犯案時，犯人有罪惡感嗎？還是感到快|感呢？——新田俯視死者染血的背，忽然想起這種事。

「正因如此才要談工作的事。剛才我也說過，接下來有必要調整方針。」

「這樣啊。這麼累的時候麻煩您真不好意思，請問能不能跟您談一談，不會佔用您很多時間。」

特搜總部設在轄區的八王子南署。從警署到命案現場的泰鵬大學理工學院，徒步只要幾分鐘。

特搜總部一旦成立，若原本警署的員警很少，會從各個單位調派人手過來。只靠刑事課一定人手不夠，因此從負責搜查車輛的交通課調人來支援也不會太稀奇。新田也曾和刑事課以外的人聯手辦案，但和女性搭檔是頭一遭。

兩人離開大學前，再度和山本碰面，感謝他協助辦案。山本則送新田等人到技術本館的一樓。

新田以眼角餘光瞄了穗積理沙，她正在把南原說的話寫在筆記里。最後新田向南原道謝。

遇害的是岡島孝雄，五十二歲男性，泰鵬大學理工學院的教授。岡島從昨天便不見人影，他專用的教授室也上鎖。助手們今天在停車場看到岡島的車，便以備份鑰匙進入教授室，才發現教授慘死在地。

「原來如此。」

新田再度巡視室內。沒有打鬥痕迹。

「不好意思。」

「哦，原來如此。真是辛苦了。」南原將手伸入西裝內側，遞出名片。上面印著副教授的頭銜與南原定之這個名字。

「今天早上是你發現岡島教授的車？」

「我可是把話說在前頭。」新田停下腳步，指著她的鼻子說：「辦案的是我們一課的刑警，你們是輔助。所謂輔助就是基本上不用出面。必要時我會叫你。平常只要在我旁邊靜靜的待命就好。靜靜地，懂了吧？」

「是！」穗積理沙精神奕奕地回答，隨即走出房間。新田看著她粗魯地砰一聲關上門，不禁嘆了一口氣。

新田目瞪口呆地望著她。雖然不甘願，但一時也想不出如何反駁。

「咦……這樣啊。」南原的視線開始游移。

新田這個問題使鈴木驚得身子往後仰。「岡島老師？不太可能。」

她真的明白了嗎？新田一邊疑惑一邊走進大學校門。

「女性關係呢？他好像是單身，沒有女朋友嗎？」

「無關？為甚麼你會這麼想？」

「不過那九九藏書個傻妞說的話也沒那麼離譜。兇手確實想延遲屍體被發現的時間。問題是，目的為何？」

「不，這不見得喔。老師最後的身影被確認是前天晚上，所以也有可能是前天晚上被殺。」

「既然有這種線索就早說嘛。好，以這條線進行偵查。組長那邊，我去跟他說。喂，你的搭檔回來了喔。」

「當然是認真的。有甚麼問題嗎？」她說得一臉自信。看來不像在開玩笑。

換言之，車子可能昨天就停在那裡。可能是兇手移動的吧。

「岡島教授通常在研究室待到很晚，這件事在學校很出名嗎？」

「我想也是。」新田撫胸放心。「這起命案沒這麼單純。不過話說回來，想到接下來我還得跟她聯手辦案，心情很沉重啊。」

穗積理沙搖了兩次頭。

「您有沒有從飯店打電話給誰？或是誰打電話去飯店給您？」

「別這麼說嘛。叫你和她搭檔的是組長喔。」

「如果有甚麼可以證明，您前天晚上在京都就太好了。」

「錢包。你剛才所說的，沒有包含兇手偷走錢包這件事。」

「你是法學院出身的吧。然後你老爸，我記得好像是律師。」

「這一點我也一直在思索，但還找不到適切的答案。如果延遲個幾天還能理解，可是這次的做法，頂多隻能延個一、兩天。這樣對兇手有甚麼幫助呢？」

「好像是。科學家的世界，我完全無法想像。希望不會太麻煩。」本宮歪著嘴角搔搔後頸。

「是啊，畢竟這棟樓有很多研究室。以我來說，我不認識的人反而比較多呢。」

「老師請假的時候，一定會跟我聯絡。不過他原本就是很少請假的人。」山本擠出八字眉。

「為甚麼不可以是你？」本宮反問。

新田看著這位女搭檔：「性質？甚麼性質？」

結果南原皺起眉頭，輕輕搖頭。

「很多人都這麼認為，但實際情況有點不同。最初提出這個構思的是我。我還拿到了這個專利。起初岡島老師不感興趣，後來在反覆討論中，老師提出了別的點子，衍生出這次的發明。老師的研究，只是改變我的點子而成的。不過也因此研究才能有所進展，這也是事實，所以我就沒多說甚麼。」

「請多指教。」新田搔搔頭回應她。

「當然。解剖結果就快出來了，遇害時間也會確定。但是，一直問您這種事實在很抱歉，目前我們只能抓一個大概來偵辦，希望您能諒解。」

「哦，是啊……可是為甚麼呢？」

研究室所在的建築物禁止進入。新田在一棟稱為「技術本館」的大樓會客室，見到兩位遺體發現者。一位是姓山本的助手，另一位是姓鈴木的學生。

「好威哦。我第一次加入特搜總部。新田先生，請儘管命令我。我甚麼都願意做。」穗積理沙說得興高采烈。

「甚麼為甚麼？」

本宮咋舌，拿起名片往桌上一拍！

「前天的白天，您也在參加學會吧。後來做了甚麼事呢？只要說下午六點以後的行程就行。」

「原因很單純。如果被害人沒死，南原身為研究者恐怕會遭受嚴重損失。」

「有一個人，讓我很在意。」

「是的。原本預定待到明天。」

新田遞出警視廳的徽章自我介紹。

本宮靠著椅背，低吟了半晌說：

「總之我把目前的狀況整理一下，先去向組長報告。其他還有甚麼嗎？」

「研究室的門通常是怎麼鎖的？」

「簡單來說，就是半導體的研究。」山本答道。「半導體……你知道吧？」

新田看向本宮下顎指的方向，只見穗積理沙一臉沮喪地走過來。

有一扇門開著，看得見刑警前輩本宮的背影。看來他先抵達了。

新田說出南原定之的事。

「沒有預約突然跑來？應該不會，這種情況很少。」山本否定。「研究的行程排得很緊湊，突然來訪會造成困擾，所以一定會請對方事先聯絡。更何況我們離開這裏時已經晚上六點多，我不認為之後還有客人來。」

「你們沒有主動跟岡島教授聯絡嗎？」

山本還告訴新田，南原老師的全名是南原定之。

「這樣是不行的。這樣沒時間刷卡。」

「你這話是認真的？」

「到底怎麼回事？」本宮搞不懂兩人在斗甚麼嘴，於是開口問。

「沒有，都沒有。」南原痛苦地皺著臉。

「他是副教授，和岡島老師一起參与共同研究。」

「這麼說來，外面的人溜進來，也不會有人覺得奇怪羅？」

「我沒有那個本事。要繼承的話，大概是南原老師吧。」

「照她的推理，她認為犯案動機是偷錢包。」新田read.99csw.com語畢面向穗積理沙：「我問你，兇手為甚麼要移動屍體和車子？如果目的是錢包，會把屍體就那樣放著，儘早離開現場，也沒必要移動車子吧。」

「甚麼地方？我也要一起去。」

「你不用來。我一個人比較有效率。」

「怎麼說？」

「稻垣組長？為甚麼？」

「原來研究者的世界，也有很多複雜的事情啊。」

岡島遇害是前天晚上，屍體一直在他的房間里——這麼想似乎是妥當的。實際上看過遺體的法醫也認為，死後已超過二十四小時以上。

「最近岡島教授的周遭，有沒有發生甚麼奇怪的事？譬如卷進了甚麼麻煩，或是有奇怪的電話打來之類的。」

「沒有人跟您在一起嗎？」

「他昨天沒來學校。沒有人接到他請假的通知嗎？」

「對啊，他有一種中年的魅力。即使有點年紀了，但一點都沒有大叔味吧。女大學生一定很迷他。」

「還有，你也忘了兇手拿走了兇器。」

死者趴卧在地。是名男性，身穿工作服與西裝褲，沒有系領帶。身材有點胖，但個子算小。眼鏡掉落在地板上。

「岡島先生是個怎麼樣的人？譬如脾氣不好容易和人發生衝突？或是人際關係很差之類的？」

「不過他總和女性|交往過吧？」

「怎麼樣？」新田出聲說。

「不會，晚上也有很多人出入。有些人徹夜都在做實驗。」

新田不記得後來有沒有用那枚五圓硬幣。但實驗的事卻記得很清楚，可能因為知道那是違法的吧。每個人犯規的時候，多少都會有點興奮。罪惡感與快|感只有一線之隔。

山本徵求鈴木的同意，鈴木默默地點頭。

「沒錯。」

「刷卡？」

「他確實很認真很努力，但卻是那種收集龐大數據來立證假設的研究者。就這個意義來說，算不上優秀吧。不過他的個性有點過於謹慎，對於飛躍的理論與奇特的發想，總是不以為然。我就經常被他念。他老愛念我總是提出夢幻般的提案，還說光有夢想，研究不會有進展。但我認為不追求夢想就無法開創新的道路。」

「是的。您是前天去京都的吧？」

「啊，這是……老師好，辛苦了。」山本大聲回答后，悄聲對新田說：「他就是南原老師。」

新田看著她說：「少了一個東西？甚麼東西？」

死因是外傷導致休剋死亡。兇器從背後刺入，直達心臟。雖然兇器被拿走了，但推定是長達二十公分以上的尖銳刀子。室內並沒有遭到洗劫，但外套里的錢包不見了。只不過犯案現場不一定在教授室。據關係人等所言，岡島只會在研究室穿工作服。研究室就在教授室的隔壁。極有可能是兇手刺殺岡島后，將遺體搬到教授室。

「沒了岡島老師，研究會停滯嗎？」

「大概知道。就是用在電腦里的零件吧？」

「不在場證明是吧？我不會生氣啊。這是當然要問的事。」

「他今天在哪裡？」

「我想早點趕回來，可是該做的事一大堆。不過這次的事真的很慘啊。」南原愁眉苦臉地走過來，往新田一看：「呃，這是？」

命案現場在建築物的二樓。新田和同車的同事一起奔上樓梯，途中和幾個搜查員與監識人員擦身而過。都沒人在意他們的樣子，可能是因為他們戴著搜查一課的臂章吧。

「要是放著不管，就算新素材開始實用化，南原也得不到任何好處。相反地，如果以南原提案的方法進行實用化，光是專利，他就能得到莫大的利益。」新田字字斟酌地說：「這比起貪圖錢包，更有說服力吧？」

可是後來確實有人來。而且那個人還準備了兇器進入研究室。

新田向山本使了個眼色。山本看到新田的眼神后，神妙地低下頭。

「因為，岡島老師是昨天被殺的。」

「那就去確認一下吧。信用卡的部分，物品調查組已經在查了。」本宮指向遠處。「就是聚集在那邊的人。那裡有個個子很高的年輕刑警吧，他叫關根。去問問他。」

轄區員警和警視廳的人員會面后，決定將搜查員分成幾組進行偵辦。新田這一組的組長是本宮。

「甚麼事？」新田壓低嗓門。

「意思是，情況是這樣吧：兇手算好被害人一個人獨處時闖入，在研究室殺死被害人後，把屍體搬到隔壁的教授室。然後擦掉研究室地板的血，用被害人的鑰匙，鎖上研究室的門，也鎖上教授室后離開現場。然後把被害人的車子，移到和平常不同的停車場，離開大學。」

前天他們回家時，岡島還在研究室。

「南原老師？就是那位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