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號……為甚麼是三號？」南原不耐煩地問。

南原深深地垂下頭。是應該乾脆招供呢？還是能拖就拖，等到能逃掉的機會到來？——新田心想，南原可能陷入各種錯綜複雜的思緒中。

南原沒有掩飾自己的慌張，一臉困惑地抬頭看了本宮后，將視線轉回新田。

「你是瞧不起警方嗎？」本宮開始發飆了。「你以為低頭道歉就沒事了嗎？」

新田抬頭看本宮。前輩刑警稍微動了動下顎。

「就是我承認，三號的晚上，我不在京都的飯店裡。可是我不能告訴你我在哪裡。真的很抱歉。」南原深深低頭致歉。

新田側首不解。

「白痴！」南原忿忿地啐了一句。「你們犯了一個大錯。這些話大概是從助手山本那裡聽來的吧。其實他甚麼都不懂。確實，岡島教授在討論我開發的MKE以外的製作方法。但是我很清楚，他的做法遲早會碰到瓶頸。到頭來岡島教授還是得重新考慮我的方案。我已經明白這一點，為甚麼還非得殺教授不可？」

「因為我在那家飯店和某個人見面。如果要證明我確實在那裡，就必須講出這個人的名字。可是講出來的話，會給對方造成困擾。所以我不想說，也不能說。」

「看了甚麼節目？從幾點看到幾點？能不能盡量詳細地告訴我們。」

「南原先生，」新田說：「你不說話我們怎麼會懂呢？請你回答問題。」

「你的不在場證明不是說不清九九藏書楚，而是說謊。一旦說謊的話，我們就不能輕易放過。」新田說完這番話，看向本宮的臉，以便得知本宮的指示。本宮稍微動了動下顎。這是放出第二支箭的暗號。

「那天晚上你住在大阪？」

「命案的發生日期，真的是十月三號嗎？你到底有甚麼證據證明就是這一天，請你告訴我。」

「是的。」

南原為了讓心情平靜下來，調整幾次呼吸之後，交互看著新田與本宮。

「那麼請告訴我，你十月三號的行蹤。我知道你下午六點，在京都的飯店辦了住房手續，但接下來的行動就不清楚了。在那之後，你去了哪裡嗎？如果你想證明自己是清白的，最好說實話。」

「哦？這樣啊？一切就如你算計的嗎？」

不久，南原似乎下定決心般抬起頭。

「在京都的飯店辦好住房手續后，我去的地方是……大阪。」

「不，這我不能說。」

「其實，岡島教授對你的評價並不高。MKE製法，本來就是其他方法都行不通時的替代方案。」

忽然響起一聲「砰」的巨響。是本宮用手掌拍桌。南原嚇得身體往後仰。幾乎同時，新田也聽到背後傳來小小的尖叫聲。那是穗積理沙發出來的。

「請回答我的問題。三號的晚上，你在哪裡？」

「在哪裡？」

「你是想說，我怎麼敢斷言是嗎？很簡單，因為我問過飯店。十月三號的晚上，你的房間是甚麼情況？不，九*九*藏*書正確地說應該是，十月四號的白天，你的房間是甚麼情況？如果你有住過，應該會留下痕迹。一流飯店真的很了不起，不管甚麼事都留有紀錄。你的事情也記錄下來了。十月四號，清掃人員進入房間時，床沒有睡過的痕迹。一條毛巾也沒用過。不只這樣，連鋪在馬桶座上的消毒紙都還在。就算你是睡在地板上，但若有過夜的話，至少會上個廁所吧。」

「這種事，你怎麼……」

「請你們先說明，為甚麼我必須說三號的不在場證明。日前，新田先生也說過不是嗎？能夠清楚交代自己不在場證明的人是比較少的。不能也把我當作那其中一人嗎？」

本宮回頭瞪了她一眼。她偏著頭說：「對不起。」

「書名不用說。」新田打斷他的話。知道書名也沒用，反正他會隨便說手邊的書名吧。「你在飯店的時候，有沒有發生甚麼奇怪的事？譬如火災警報器響起之類的？」

「哦，因為和我們查明的事實有一些出入。我再問一次，十月三號的晚上，你到底在哪裡？」

新田凝視南原，向他確認：「是這麼回事嗎？」

「這樣我們沒辦法查證。是哪一家飯店？請確實回答。」

「不，不對。那晚我沒看電視。對了，我在看書。書名是——」

「不可能。實際上，以MKE製法進行實用化研究的方針已經逐漸穩固。」

不久南原稍稍抬起頭，面帶苦悶之色。

「住在哪九-九-藏-書裡？」

「這是你所提出的，為了製作半導體的新材料的技術名稱吧。我從相關人士那裡，聽到很多事情。因為我是門外漢，為了理解可是花了很多心血呢。雖然就算現在，我也還是不太懂。可是這個技術，若被廠商採用為共同開發半導體的製作技術，你可以得到鉅額的報酬。但是岡島教授，似乎不打算採用這個技術的吧？一旦定案，你不僅拿不到報酬，還有可能被排除在研究計劃之外。不，不僅如此，如果你的技術在這裏被否定，以後極有可能不會再被採用。我可以想像，這對一個堅信自己研究的人，是何等嚴重的衝擊。」

「南原先生，」本宮開始說：「你不用去想命案發生的日期，只要把事實告訴我們就好。三號的晚上，你在哪裡？別再說你在京都的飯店了，我們可是很忙的。在偵訊室持續擺出和善的表情，是很累人的事。我們已經快到極限了。」

問他是甚麼雜誌，他說《金屬工業月刊》。看來是業界的雜誌。這種雜誌的銷量應該不多，真的有買的話，很容易查得出來。

「確實是有住房手續紀錄。是下午六點辦的手續。但是你並沒有進入房間。至少那天晚上，你並沒有睡在『京都皇后飯店』。我有說錯嗎？」

「好吧。對不起。」他語氣沉重地開口。新田心想，他終於死心了啊。「你說的沒錯。三號的晚上，我說我在京都的飯店是騙人的。那晚我https://read.99csw.com在別的地方。」

新田與本宮面面相覷，沒料到南原會有這種反應。

「為甚麼？」

新田再度看向南原，開口說：

要求南原定之自行來警署說明，是在遺體發現后的第三天，亦即十月七號。在八王子南署的偵訊室里，新田坐在南原的對面，本宮站在旁邊，穗積理沙亦同席擔任記錄。

南原驚愕地睜大眼睛。新田確認他的驚愕后，繼續說：

「甚麼立場？」

「怎麼可能，那天我有去辦住房手續——」

「這就怪了。我也問過山本先生以外的相關人士，掌握了你所處的立場。」

「這個……」南原深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這我不能告訴你。」

「啊！」在新田後面的穗積理沙發出聲音：「該不會是……外遇？」

南原歪著臉搖搖頭。「我……不是我。」

「啊？甚麼意思？」

本宮那張臉怎麼看都不像善類，卻用柔和的語氣說話，反而有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威力。南原表情僵硬地低下頭。

「這我不能說。不過我確實去了大阪。我記得抵達新大阪車站時是晚上七點左右。然後我在車站裡的書店買了雜誌。書店應該留有紀錄。」

「不好意思，百忙之中勞駕您來這裏。不過今天，希望您把真相告訴我們。」新田沉穩地開口。表面上，對方還是關係人，所以沒跟他說緘默權的事。

「火災警報器……沒有，應該沒有。」南原明顯地不安。可能是在想，或許火災警報器九-九-藏-書響過吧。

南原的視線游移。眨了幾下眼睛后，雙頰顫抖地開口說：

南原皺起眉頭。

「真的……」南原說：「真的是三號嗎？」

南原掏出手帕，擦掉太陽穴的汗水。臉色依然蒼白。

這位穗積理沙覺得頗有中年魅力的研究者緩緩地眨了眨眼睛，嘆了一口氣，點點頭，然後這麼說：「對方是……人|妻。所以我不能說出她的名字。」

「對方是女性嗎？」

「我說過了，那天我在京都……」

「做甚麼……看電視……」

「在飯店裡對吧。日前你說是『京都皇后飯店』，那是相當高級的飯店。請問你在房間里做甚麼？」

「這是怎麼回事？日前，我把一切都跟你說了。我可沒有說謊喔。」

「啊？」新田嘴巴半張：「甚麼意思？」

「大阪的某個飯店。」

「極限點的MKE製法。」

「南原先生，」新田開門見山地說：「十月三號的晚上，你應該沒有住在『京都皇后飯店』。」

「大阪？」新田再度看向本宮，兩人對看了一眼后，新田將目光轉回南原。「去大阪做甚麼？在大阪的哪裡？」

「你的意思是，我因為害怕這種事，所以殺了岡島老師？」

南原的臉開始漲紅，不久轉為蒼白。反倒是眼睛開始充血。新田看到他嘴巴在動，心想他是想招供嗎？

南原痛苦地皺著臉，簡短答道：「是的。」

「就殺人動機而言是非常充足的。我聽相關人士說，這是個值得賭上性命的龐大研究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