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當你說到那個法國人在打聽你的時候――」

拉康聽到這話氣紅了臉，吉勒姆怒吼了一聲，站了起來。但是史邁利似乎毫不在乎。他又拿起護照，慢慢地翻到前面。

「謝謝你！現在沒事了！開門吧！」拉康大聲說。過一會兒，就聽到了鑰匙的轉動聲，在外把風的法恩的黑影出現在他們的視野里，接著在空蕩蕩的屋子中迴響的腳步聲漸漸消失，遠處有潔姬？拉康的哭聲伴隨著。

「這不歸我管。我聽到小道消息說，前一陣子倫敦站針對他開了幾次作戰會議，但是沒有請我去，我不知道結果如何。我想大概和以前一樣，沒有什麼結果。」

「是的，我燒掉了。」塔爾說，聲音有點緊張，一半是威脅，一半是恐懼。

「是啊，我有點想回國。」

「你把日記拍了照沒有？」

「我們談話的時候，他替我把風，」吉勒姆說，「從那以後，我們見面時一直帶著他。我聽了塔爾的報告后，在公用電話亭打電話給拉康，要求見面。喬治，這些情況咱們另外再談吧。」

「手提包。左手，或者右手。我先到那裡，在她能夠看得見我的地方等她。這樣她就能選擇見面還是分手。」

「你最好小心一點兒，」塔爾朝他那一頭不客氣地說，「因為我不想讓不該知道的人去調查我。」

塔爾早已準備好了答案：「我一到馬來亞就把托馬斯的護照扔了。我想托馬斯不合這一個月莫斯科的口味，我還是馬上把他做掉為妙。我在吉隆坡讓他們給我弄了一個英國護照九*九*藏*書，名字叫普爾。」他把那份假護照拿給史邁利，「還蠻划算的。」

「如果你到巴黎去，」史邁利又說，「你走什麼路線呢？」

「丹妮是我的小乖乖。」

「她們老是摔下來，」拉康不快地說，「小孩子摔不壞。」而且一點也不客氣地又說，「喬治，不是每個人的事都要你操心。」

「他的意思是說，莫斯科中心如果認為他沒有見到日記，就不會那麼急著想割斷他的喉嚨。」

「這些事都發生在六個月以前。那麼這六個月以來你在幹什麼？」

「你怎麼到都柏林的？」史邁利一邊問，一邊檢查護照中間一頁的海關戳章。

「你說得不錯，我槍不離身。」

「那麼你怎麼處理你的瑞士護照呢？」史邁利仍舊牌氣很好地再問一遍。

「這本日記的原本在哪裡？」

「為什麼你選擇現在這個時候來見我們？」

「同一條路線到愛爾蘭，然後大概從都柏林到巴黎的奧利機場。你要我怎麼走，從海上過去嗎？」

「他是打聽普爾。」

「安全暗號是什麼？」

吉勒姆說：「他嚇怕了，躲了起來。他逃到吉隆坡，躲在一個小山村裡。他自己是這麼說的。他有個女兒叫丹妮。」

吉勒姆代替他回答，說得很快：「他知道我在什麼地方停車。他留一張條子在車上說他要買這輛車，署名是他的工作名字特侖奇。他提了一個碰頭的地方，並且暗示要我在向別人兜售之前暫時保密。我帶了法恩去替我把風——」

吉勒姆答道：「他一到香https://read.99csw.com港就把護照藏了起來。這是例行的做法。」

「當然想。」

「他與丹妮和她母親待在一起，」吉勒姆說，把塔爾說的話都當做沒有聽見一樣，這是他的習慣，「他全世界都有老婆，不過現在似乎是這個得寵。」

「你有沒有想過找吉勒姆先生以外的人？比如說，為什麼不找海外的常駐站？這樣你就少點危險。麥克爾沃仍舊是巴黎站的站長嗎？」吉勒姆點點頭，「你瞧，你大可以去找麥克爾沃先生。當初是他把你找來的，你可以信任他――他是老圓場人了。你大可以安然無事地待在巴黎，不用到這裏冒生命危險。啊，上帝，拉康快去！」

「他也愛英國。」吉勒姆解釋道，帶著辛辣的諷刺味道。

「別擔心，史邁利先生，」塔爾伸手拿了回來，不客氣地說，「這不是俄國造的。」他走到門口時，臉上又恢復了笑容，「你們知道嗎？」他對這間長長的屋子另一頭的三個人說，「如果伊琳娜說的話沒錯，你們就需要全部重建圓場了。因此如果我們大家都齊心協力，就可以在一起從第一層干起。」他在門上開玩笑地敲了一下，「親愛的，開門吧，是我，里基。」

「是不是他們搜查你的旅館房間時丟了？」

「是她先提出來的。」

「我正在全力進行調查。」吉勒姆看著天花板說。

「打到這裏。」拉康說。

「靠美女。」他恢復了自信，「一路都是美女。我認識一個小姐，她是南非航空公司的空中小姐。我的一個好朋九*九*藏*書友讓我搭貨運機到好望角，到了好望角，那個小姐把我藏了起來，然後托一位駕駛員免費把我帶到都柏林。東方那邊的人都還不知道我已離開了半島。」

「休息。」塔爾粗魯地回答。

「因為它們是編了號的，史邁利先生。雖然是空白護照，但是編了號的。老實說，我有點害怕。如果倫敦知道這號碼，莫斯科可能也知道，我想你大概明白我的意思。」

「他現在用的是什麼護照？」

史邁利打斷他的話說：「剛才在門外的是法恩嗎？」

史邁利在塔爾走以前，問了他一些問題。他的眼光沒有看著塔爾，而是近距離地看著眼前，他發腫的臉因為這個悲劇而顯得有些泄氣。

「你是怎樣與吉勒姆先生聯繫的？」

吉勒姆停了一會兒才說：「我正好記得拉康辦公室的一個小姐的名字。我提到她的名字，說她要我趕緊找他聯繫，是關於一件私事。這樣做並不太好，但在當時情況下我只能想到這樣。」他又補充說，打破了沉默，「他媽的，沒有理由認為電話有人竊聽。」

「他們到現在為止採取了什麼行動？」

「那麼你為什麼不用呢？」

「吉勒姆先生是我的上司。」塔爾一本正經地說。

「我把它放回到那個信箱里。史邁利先生，我是這樣想的：等到我找到日記的時候，伊琳娜到莫斯科已有二十四個小時了。我估算她一開始接受審問，就沒什麼氣了。很可能他們在飛機上就會拷打她，著陸后又來一遍，等那些壯漢吃了早飯後，就開始審問。他們對膽小的就來ｒｅａd•9９csｗ.ｃｏｍ這一套：先拷打再審問，對不對？因此很可能過不了一兩天中心就會派人到教堂後面去搜查，對不對？」接著又是一本正經的樣子：「而且我也有自身的安全考量。」

「有謠言。」塔爾慍慍地說。

塔爾沒有說話。

又是一陣謹慎的沉默。

「什麼謠言？」

「你不想和丹妮一起過聖誕節嗎？」

「你為什麼來找吉勒姆先生？」史邁利問，一邊仍在檢查著普爾的護照。它看上去是個已經用過的舊護照，翻了很多次，裏面登記的不是太滿，也不是太空。「當然，除了你害怕以外。」

「大概是吧。」

「從都柏林繞道來的。這不成問題。」塔爾壓力太大時，撒謊就很不靈光。也許得怪他的父母。他沒有現成的答案，就回答得太快，有現成的答案，就回答得太硬。

「但是除了偽造那份護照的人以外，還有誰聽說過普爾呢？」史邁利問，一邊翻著護照。塔爾沒有說話。「告訴我你是怎樣來英國的。」史邁利提議說。

「你為什麼不用你的瑞士護照呢？」

「他帶著一把手槍，」吉勒姆說，「他不讓它離身。」

「那麼發生了什麼呢？你在怕什麼？」

史邁利轉過身來問吉勒姆：「圓場里還把他當做叛逃者嗎？」

史邁利合上了護照，就著旁邊一盞破舊的檯燈查看它的裝訂。「真不壞，是不是？」他輕鬆地說，「真的很不壞。一定是個行家的作品。我找不到一點毛病。」

「怎麼？怎麼扔的？你是不是燒了？」

「我沒有帶照相機。我花了一塊錢買了一本筆記本，https://ｒead.9９cｓw.coｍ把日記內容抄在上面，把原本放了回去。一共整整花了我四小時。」他看了一眼吉勒姆，在白晝的光線里，塔爾的臉上突然現出了內心的深刻恐懼，「我回到旅館里時，我的房間被弄得一蹋糊塗。他們把牆紙都撕下來了。旅館經理叫我趕快搬走。他不想知道內情。」

「他說他扔了。」吉勒姆說，「更有可能是他賣了。或者換了現在這個。」

「肢體語言。如果我敞開襯衫領子，她知道我已觀察過地方，一切安全。如果繫上扣子，就取消碰頭，到約好的第二次時間和地點。」

「你有沒有想到他可能直接把你轉給阿勒萊恩？畢竟，就圓場高層而言，你是一個通緝犯。」

史邁利已經站了起來，一隻手捂著嘴巴，眼睛望著窗外。在小跑馬場里，潔姬？拉康趴在地上尖叫，一匹無主的小馬在樹叢中猛衝亂跑。他們在看著的時候，拉康的妻子，一個長頭髮的漂亮女人，腿上穿著冬天的厚襪，跳過籬笆，把孩子抱了起來。

「是啊。但是我認為吉勒姆先生和你史邁利先生一樣不喜歡現在的新安排。」

「打電話給拉康是打到這裏，還是打到倫敦？」

他們慢慢地又坐下來。

「有各種理由認為電話有人竊聽。」

「吉隆坡來了個法國人，告訴大家我欠他錢。要請律師來對付我。我根本沒欠誰的錢。」

史邁利同情地咕嚕一聲，好像消化不良一樣：「關於你和伊琳娜的幾次見面：秘密信箱、安全暗號，萬一無路可走的退路等。這些玩意兒是誰先提出來的，是你還是她？」

「伊琳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