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地產中介帶著她，進了屋子，他站在那兒自顧自地吹著口哨，陽光從布滿蜘蛛網的窗戶透了進來，將他的西裝襯得光亮極了。她四下打量著。和她期望的一樣：裸|露的磚頭砌出來的工作間，寬敞極了，一個有年頭的木工工作室。你甚至能在地板上看到木屑。在最大的房間里有一個水池，角落裡還有一個簡單的浴室。這地方需要徹底打掃一遍，還需要添置一些傢具，好在她已經有譜了。她已經清楚畫架應該放在哪裡，知道只要站在窗邊低頭就可以望見鋪著鵝卵石的街道。

男人放下那隻鳥的頭，用嚴ｒead•９9ｃｓw•coｍ肅的大理石般的眼睛看著她，向她走了過去，伸出手。

中介看著她。

她笑了：「我看出來了。」

「我也這麼覺得。」他說，「看到有人搬進來真高興。黛兒和我是第一批搬進這條街的，過去的幾年裡，不少人走了。我們希望把這裏變成第二條帕特森步行街，就像他們在艾斯丁頓弄的那樣，在那兒的租金還沒有漲到天上之前。」

阿摩司笑了，露出搖搖晃晃的牙齒。

「你知道帕特森步行街嗎？」阿摩司說，「噢，下次他們周末開放時，我們帶你去吧。有一些朋友九_九_藏_書把工作室開在那兒。」

「不是很漂亮。」中介說，「但至少很寬敞。當然，值得一提的是，你可以看見河以北的風景。拐角有一家塞恩斯伯里商店，包你滿意。」

「艾麗。」她說，「艾麗·薩里斯。」

「很高興遇見你，艾麗。」他說著，連蹦帶跳地去了街道的另一邊。

「你好。」她說著，握了握他的手。

過了一會兒，她走出樓梯間，走到大門外。中介正坐在車裡，對著電話，眉飛色舞。隔著窗戶，他衝著她使了許多意義不明的眼色。街道對面，一輛貨車停了下來，一個男人九九藏書和一個女人卸下一些東西，從背後看像是巨大的紙做的鸚鵡。

「好吧，是我的錯。」他說，「沒有人這麼爽快。你還沒有看樓頂呢。請在這兒稍等片刻，我這就回車裡，給公司打電話，讓他們把所有文件都準備好。」

「棒極了。」她說，「我會喜歡的。」

阿摩司雙手插|進口袋。

她點點頭：「噢，我明白了。」

「來看房子的，對嗎？」他問。

「可以這麼說，」她聳了聳肩，「至少我這麼認為，哈哈。」

「阿摩司。」他說，「那是我的搭檔黛兒。」

其中一個人發現她正在打量。

「什麼？九_九_藏_書現在嗎？」他問。

「你確定了？」他轉身問道。

「你也是藝術家？」

她目送他們把翅膀搬進工作室。她把手搭在木工工作室的木質門框上，倒刺摩擦著她的皮膚。清爽的微風吹過。頭頂上，飛機在天空中畫出一條微笑的弧線。是的，她想，很高興終於遇見了你。

「就是現在。」她說著，「六個月也好，一年也好。隨便你簽多長時間。不過如果你現在有合同，我馬上就可以簽。」

「好吧，你在這兒等著。」

她點點頭。

「我們得走了。」阿摩司說著，做了一個鬼臉，「很高興遇見你，嗯……」

「噢，那reａd.99cｓw.ｃoｍ隻鳥叫羅格。下星期他會在布萊頓演出。」

她留了下來，在屋子裡走來走去，手指在粗糙的磚牆上掃來掃去。水池上方的釘子上，掛著一面帶裂縫的鏡子，她看著鏡子里屬於自己的那張臉，她知道將在工作室里誕生的第一幅作品會是什麼樣子了。她感到一陣熟悉的刺痛，她知道該從哪裡下手了。（「準備收穫吧。」那聲音興奮地喊道。）她輕輕笑了，她也這麼覺得。

「我已經準備搬進去了。」

「阿摩司！」黛兒喊道，她扛著巨大的羽毛翅膀有些行動不便。

他急匆匆地向樓梯間走去。

「完美。」她說，「我現在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