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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沿著密克羅尼西亞推進 第三節

第七章 沿著密克羅尼西亞推進

第三節

在這其間,我們的艦隊打沉了幾艘日本小船。根據以往的經驗,日本人常有些密碼本一類的機密文件存在船上。美軍潛水員撈到一個無價之寶:七十五張日本佔領區海島礁湖和礁脈的秘密海圖。要知道,在中太平洋作戰,珊瑚礁海情非常複雜,船隻一動就會擱淺,海圖比什麼都珍貴。以後「海魔」再登陸,總算不用為暗礁和淺灘發愁了。第一次世界大戰中,一艘德國巡洋艦在波羅的海里加灣被水雷炸毀。它叫「馬格德堡」號,俄國潛水員撈起了它上面的密碼本,並交給英國。英國海軍利用它破譯了德國海軍的密電,擊沉過許多德艦。這次事件,同「馬格德堡」的意義同樣大。
但我還是要寫。也許,只有文字這種東西,可以使一個人的思想永遠長存在世界上。
「布拉德」號終於趕到了戰場。我告別了長得象個女人似的林白中校,登上了另一艘指揮艦「阿巴拉契亞」號。「布拉德」號編入炮擊艦隊,用它的127毫米炮提供召喚射擊。我們進入誇賈林礁湖的時候,林白曾擔心不熟悉水道,或者日本人布水雷,後來才知道擔心實在多餘。在吉爾伯特陷落以後,日軍的無所作為令人吃驚。如果他們在誇賈林僅有的兩條深水航道上市雷,無論如何,我們不會打得這麼順利。聽說,誇賈林的敵軍司令官是秋山少將,他同時負責整個馬紹爾群島的防務。秋山可比塔拉瓦的柴崎差遠了。
日本人一年前就放棄了馬朱羅。他們無法據守馬紹爾的每一個環礁,只能重點防禦。在馬朱羅主島達里特島上,日軍住過的痕迹比比皆是,兵營、倉庫和觀通站。我在榔木搭的觀通站下留影,照片附上。范尼尼,我可比惠靈頓那陣子瘦多了。
在我們到達之前,康利諾將軍的艦隊已經對羅伊—拉木爾島炮轟了三天三夜了。羅伊-拉木爾島是一對孿生島,兩片珊瑚礁同時拱出水面,中間連著很窄的陸橋,一漲潮就淹沒了。飛機場在羅伊島上,一共三條跑道,形狀象字母「X」上面用「一」連起來(即「又」形)。跑道幾乎佔滿了羅伊島。至於拉木爾島,因為沒有跑道,全部修滿了工事,其中許多是象貝蒂歐那種永久性工事。美軍艦炮的晝夜轟擊,使島上樹拔石爛,磚土俱焚。無情的炮火無休止地射擊,再也沒有誰吹牛把羅伊-拉木爾抹掉了,大家認認真真地乾著,儘可能地逼近,儘可能地瞄準。聽說米切爾少將的航空母艦飛行員,把島上每一平方英尺地方都划給了專人負責,嚴格要求必須準確炸到,不得失誤,美國人學得可真夠快的。
叫一位紐西蘭姑娘理解戰爭,如同叫一位美國青年學懂佛經一樣困難。范尼尼小姐根本就沒有戰爭概念。她從來不讀軍事題材的小說,從來不看「打仗的」電影,惠靈頓那種南半球的世外桃源,永遠也挨不上戰爭的邊。所以,她讀了惠特尼的信,頗感困惑。一種陌生的環境,一群陌生的人們,她未來的丈夫——她反正是這麼認定了——就生活在其中。
親愛的范尼尼,女人的天性是厭惡戰爭,厭惡軍事。能使我們男人每一個細胞都興奮的事,你們往往充耳不聞。你們也許喜歡抱上一隻貓,坐在扶手椅上看莫里哀的劇本或者白朗寧夫人的詩集。這沒關係,如果全是男人或全是女人,世界就會單調枯燥。你只要把這些信留下來,隨著時間的推移,它們會比那些兒女情長的情書更有價值的。
哈里拍拍我的肩膀:「查爾斯,結果會一樣,因為我們都是美國海軍陸戰隊。」他笑了。
登陸后的戰鬥就沒什麼可寫的了。照例,日本人並沒有死光,他們頑強地抵抗。一切都是太平詳島嶼戰爭的通常景象:衝鋒,遇到敵人火力點,卧倒,叫來坦克,調來炮兵,使用炸藥、噴火器和迫擊炮,最後攻下火力點;再衝鋒,如此循環,步步前進。陸軍打得比陸戰隊差。全島被炮彈破壞得很厲害,日軍又挖了反坦克壕,各種車輛和士兵都行動不便。全島到處在激戰。沒有什麼正規打法,好象夢遊者在打昏仗。當然缺乏拿破崙御用畫家描繪的奧斯特里茨或耶拿戰場的雄偉氣概。
一夜趕路,我已經有些疲勞,然而,清晨的軍號聲又使我振奮起來。陸戰四師的搶灘沒組織好,相當亂。主要是怕日軍從艦炮停火后立刻喘息過來。當初在貝蒂歐這段時間有三十分鐘。次要的因素是大浪。誇賈林礁湖太大,稍一有風,波濤滾滾。兩棲車最怕浪,有一輛連車帶人都沉入海中去了。
美國的歷史短暫,學習是我們的天性。你可以說一個美國人沒有淵博的歷史知識和文采,可以說他象個膚淺的大孩子,可以說他的宗教信仰不純潔,但你要是說他不熱衷於採用新技術和新機器,那他可和你過不去。自從「電流」戰役以後,我們從未象現在這樣樂於聽取建議,改進裝備,提高訓練和戰術。看著吧,這次我們一定要狠狠地教訓日本人。
拉木爾確實硬得象個胡桃。如果沒有那麼猛烈的轟炸和炮擊,我敢打賭,它被會成為第二個貝蒂歐。特納將軍也是這樣講。
拉木爾戰鬥中,日軍的幾個彈藥庫發生了大爆炸。弄不清是我們人乾的還是日本人的自殺行動。貝蒂歐戰鬥的最後一天我們也遇到過這種情況;混凝土碎塊、鋼板、木石滿天飛,各種子彈、炮彈甚至魚雷頭接二連三地爆炸,炸死炸傷了我們一百多人。中午,四師的營長萊曼中校被擊斃。下午二時十八分(本地時問),施密特將軍宣布完全佔領了羅伊—拉木爾島。升國旗。奏國歌和海軍陸戰隊軍歌。
第二天,范尼尼有生以來第一次向校長請了假,校長吃驚地看著她,以為她生病了。「我想進城去看場電影。」范尼尼從來不會撒謊。
登陸日——D日,陰,小陣雨轉多雲。
二月二日,陰,于拉木爾島。
到今天為止,龐大的誇賈林環礁全部被我軍攻克了。升旗儀式,清點傷亡。美國陸軍和陸戰隊死三百七十二人,傷近兩千。比起作戰的規模、空間和目標本身的意義,損失是輕的。日軍被擊斃近八千人,「燧發槍」戰役獲得了完全的成功。「落基山」號指揮艦上舉行了盛大宴會,我同大家一樣,興高采烈。美國軍隊越來越成熟了。兩棲戰大學雖未畢業,總算也升入了高年級。如果追憶戰前美軍弔兒郎當的形象,我在巴丹的慘狀,第三軍在北非凱塞琳隘口的慘敗,真有不勝今昔之感。九_九_藏_書
今天是一九四四年一月三十一日。
于埃尼威托克島
查爾斯
這場「小仗」中,誇賈林繳獲的海圖發揮了很大作用。美國船隻從未到過埃尼威托克。對它的航道一無所知。我在「電流」作戰中就認識了希爾海軍少將。他對我說:「闖入埃尼威托克鹹水湖是我海軍生涯中最沒把握的一次航行。」希爾對登陸的混亂也發了脾氣,撤掉了一個獵潛艇長。壞脾氣傳染給了陸軍的沃森少將,他也撤了行動不力的炮兵團團長之職。其實沒有必要。因為埃尼威托克深入日本控製圖,距日軍佔領的波納佩環礁三百六十二海里,距塞班島一千海里,距特魯克六百七十海里,日本的飛機隨時可能來襲。所以美軍的將領很急躁。
即使躺在露天平板上,看著燦爛的星空,我也在想著你。
親愛的范尼尼,請允許我在此處多介紹一些科利特將軍的登陸方法。「海魔」不會長期蟄伏,它舔好了在貝蒂歐受創的傷口,又要踏上敵占海島的灘頭,當我們重新冒著敵人的炮火前進的時候,任何戰術和技術上的改進都將挽救許多士兵的生命。誇賈林既是一個大課堂,也是一個試驗場。我們從塔拉瓦總結出來的戰術將在這裏驗證,同時,誇賈林也將教會我們新東西。
我的天,就是這種「臟活」,我們從瓜達爾·卡納爾要一直干到東京。輝煌的勝利之廈只能靠這些默默無聞的士兵和一點兒也不體面的戰鬥來建成。
科利特將軍的陸軍第七師是好樣兒的。他的的戰術協調無懈可擊,連我這個課班出身的陸戰隊軍官也心悅誠服。雖然他說過一些對陸戰隊不敬的話,我們在「落基山」號上還是成了好朋友。
「哈里,請別忘了你們的全套經驗都是『海魔』用血從塔拉瓦換來的。海軍打了那麼多炮彈我就不提了。我想,如果把四師和『海魔』在太平洋上調換個位置,還不知會發生什麼情況呢!」
于「阿巴拉契亞山」號
查爾斯
海軍的一幫老班底還在各司其職:希爾、蒙哥馬利、胡佛、謝爾曼都在自己的旗艦上,日本運輸船的屠夫、太平洋艦隊潛艇部隊司令洛克伍德中將指揮他的那伙逆戟鯨封鎖著特魯克。當然,又添了一些新船和新人,彈藥帶得格外多,甚至擠掉了部分燃油。日本人似乎不打算象保衛瓜達爾·卡納爾那樣保衛馬紹爾。他們的軍艦縮在巢中(似乎從特魯克撤退到菲律賓去了),飛機趴在機場上,潛艇用來當運輸船,補給荒島上的守軍。美國的軍艦和飛機統治了海洋和天空。這真是一次愉快的航行。
當然,凱利·特納少將和霍蘭德·史密斯少將也在這條船上。特納的外號是「雷霆」,史密斯是「咆哮的狂人」。他們倆加在一起,我們這幫校級軍官的心情可就緊張了。
當初,第三兩棲軍軍長雷蘭德·史密斯少將「請」我來,是想讓我提供一些諮詢性的戰術意見和建議。實際上,戰前準備非常精細,實施起來又很順利,絕大部分軍官都參觀過貝蒂歐戰場。沒有人再想找一個叫查爾斯·惠特尼的軍官問:我該怎麼打呀?
科利特的運氣到此為止。
誇賈林不愧是世界第一大環礁。它的形態像一隻菱角。Ling是一種東方的一年生草本植物,生在池沼里,開白花,有三角形的葉。它的果實帶著褐色的硬殼,外形呈大大張開的字母V。誇賈林有大小九十三個海島,包圍著一個八百三十九平方公里的大礁湖,像紐西蘭北島的豪拉基灣一樣大。我們的偵察表明:只有羅伊-拉木爾島和誇賈林島值得一打,因為它們上面有機場。日本人佔領誇賈林已經有四分之一個世紀了。
拉木爾島已經被炮火徹底犁翻了。每一步都有彈坑,沒有一棵椰子樹還活著,如同火山岩漿橫衝直闖一樣,所有的植物都被摧毀了。可是,卻有人活下來,並且同美國大兵們打了一場惡仗。陸戰四師在其師長施密特少將指揮下,打得很勇敢,但是很保守。我不禁評論說:四師終究比不上「海魔」的弟兄們。施密特的坦克順利登陸,各條指揮渠道暢通,火力調配準確,作為一支從未對敵人放過槍的部隊,也算難能可貴了。當然,遇到堅固的火力點,大家仍然束手無策。彈坑妨礙坦克運動,坦克的電台浸水以後全壞了,不得不用槍托敲鐵甲來聯繫,這是本次戰役的不足之處。
親愛的范尼尼:
晚上,我同施密特少將一起回到「阿巴拉契亞山」號指揮艦上。他向我誇耀:「查爾斯,怎麼樣,您都看到了吧!我們陸戰四師哪點比你們『海魔』差?」
親愛的范尼尼:
二月三日,多雲間晴,于誇賈林島旁的「落基山」號上(補記誇賈林島之戰)。
「補記」已完,現在是「正記」了。
誇賈林島在羅伊—拉木爾島南方四十二海里處,船行兩小時,足見礁湖之大。九-九-藏-書
遺憾的是,陸戰隊這回也是新手。「海魔」在夏威夷舔傷口,陸戰一師還陷在格羅斯特角的沼澤中。陸戰四師是新成立的單位,他們在「海魔」的老巢聖迭戈市潘德里頓兵營訓練了一年多,但還未嘗過日本槍彈的味道。
可悲的是:我居然成了一個閑人。
二月二十工日,晴,于埃尼威托克環礁。
工月六日,晴,于誇賈林之北古吉格島。
我繼續講那個你也許不愛聽的故事。我不敢盡往壞處想,但如果出了意外,那你總有一天,可以對你的學生們講這個故事,並且告訴他們,曾經有過一個同你相識的美國軍官為這個世界上的正義作過戰。
我們的遠征軍實力強大,一共八萬人。一半是海軍陸戰隊,另一半是陸軍。陸軍都是老兵,他們從阿留申群島調來還不久,帶著北極海洋中的霜天寒氣。他們一開口,就談風暴、流冰、濃霧、海豹、愛斯基摩土著和凍創引起的截肢。我們這些熱帶人聽了似乎是童話。他們說來到甜得發膩的熱帶海島,象從冰箱鑽入烤爐,反正一樣受罪。
范尼尼,為我們的勝利祈禱吧。
查爾斯·科利特少將吸煙很多,卻有潔癖。他風格穩健,辦事認真,是陸軍中不可多得的將才。他雖嚴厲,在輕鬆場合也談笑風生。我開玩笑說:「查爾斯將軍,如果您來擔任『海魔』師長,我將樂於在您摩下作戰。」科利特少將回答:「我已老邁,凡事都得年輕人,查爾斯上校,我倒真想把步七師師長的位子讓給您。」他還送給我一個愛斯基摩雕塑做紀念。
我踏在誇賈林島上,非常感慨。我始終不理解日本士兵那種狂熱的戰鬥精神,也不理解日本帝國那種野蠻的擴張性。也許,他們是一種畸形的「惡」,正如某些人有畸形的「善」一樣。作為一整個民族,毫不畏懼死亡。甚至追求死亡,怎麼能說是日本人的「天性」呢?
誇賈林破壞殊烈,甚至超過貝蒂歐。
我謝了他。說實在的,除了「海魔」,我哪兒也不去。
我和「阿巴拉契亞山」號艦上的其他軍官都一致認為,晝夜轟炸會嚴重摺磨守軍的神經,減弱他們的抵抗意志——這方面,我們在瓜島可算是領教夠了。陸戰四師對付的將是一些「軟傢伙」,而「海魔」曾不得不同「硬傢伙們」交手。據艦上軍官講,為羅伊—拉木爾準備了六千噸炮彈,還不算航空炸彈和火箭彈,落在拉木爾每平方米土地上的炮彈是貝蒂歐的三倍。我除了為「電流」惋惜,還能說什麼呢?
我真恨不得帶上哪怕一個排參加拉木爾島的戰鬥。
總之,我倆之間很融洽,什麼都談:梅特涅、共產黨、畫、日本史和航海,當然也談他的太太和你,范尼尼。我們倆真是相見恨晚呢!
臨散席前他悄聲對我說:「查爾斯,這話我只對您一個人講,如果您到卑師任參謀長,我將會很高興。」
親愛的范尼尼,你的故鄉是天主教的義大利,我猜想,關於雷班托之戰是家喻戶曉的。它的結果是天主教勝利了。今天,民主世界終將戰勝法西斯暴君世界。
吻你!
日軍的抵抗不值一提,如果說有什麼新招兒的話就是他們的工事。他們用兩頭打穿的汽油桶串連成交通壕,上面蓋著珊瑚沙,人象鼴鼠似的在裏面爬來爬去,單等美軍衝過去從後面開槍。
陸軍就是這種心胸狹窄的人。也難怪,他們一直蹲在國內的兵營里,能奪回日本人搶去的北極領土基斯卡島就以為自己天下第一啦。
對於范尼尼小姐來說;遠方的美國軍官說的每一句話都象是天使的聲音。她的確不懂軍人們的那些事。在她看來,軍艦飛機只有大小之分,打仗似乎只是雙方在放槍。然而那畢竟是與惠特尼性命悠關的事業,她要儘力記住他的每一句話,將來,好講給她的學生聽,講給他倆的孩子聽。她認定一準會給查爾斯生一個兒子,一個小查爾斯,長大還當兵。
我在前面說過,誇賈林珊瑚島象一條一頭粗一頭細的彎香腸。粗頭向西,細頭朝北。科利特少將把登陸地點選擇在粗的西頭上。他先讓艦炮集中轟擊西頭,在太平洋戰爭中最密集的炮火準備下——同羅伊—拉木爾一樣,誇賈林炮擊也打了三天三夜,西頭的陣地已經被炸成齏粉。步兵七師搶灘以後,所有的艦炮再轟擊北頭,壓制日軍的反擊力量。當然,這種選擇也有它的缺點:灘頭太狹窄,人員過於密集。但是科利特將軍認為可以通過良好的訓練、組織和現場調度來彌補。科利特將軍是我所知的陸軍中唯一既懂戰術又懂後勤的師長。選擇一頭登陸能避免受到全島的敵人炮火夾擊。
范尼尼熄燈,拉開毯子,躺在柔軟的床上。惠特尼信中所說的一切深深楔入她的心靈。她輾轉反側,無法入睡。她讀過相當多愛情的書,書中也曾提到騎士和軍官,然而一切都那麼浪漫,那麼富於詩情畫意。惠特尼當然超過她幻想中的騎士和紳士,但是戰爭也不是好漢之間的斗劍,它比任何想象中爭鬥的都殘酷無情。
你好。我又乘一艘船橫渡太平洋。它不是「亞蘭·勃拉特」號,也沒有我前幾次同你信中提到的可愛的亞歷克斯船長。我乘的這艘船名叫「落基山」號,是一條剛剛下水的新軍艦。原諒我這裏多談談美國海軍的軍艦。「落基山」是一系列以山脈為名稱的軍艦中的一條。它不同於用州名命名的戰列艦,用大城市命名的重巡洋艦,用水族動物命名的潛水艇,用海灣命名的護航航空母艦和用人名命名的驅逐艦。它是一種嶄新的登陸指揮艦,英文縮寫A·G·C·「落基山」號非常可愛。它是專門為兩棲登陸而設計的指揮船,有強大的通訊系統,上百部電台——再也不用擔心「電流」戰役中,「馬里蘭」號主炮一開火電台就被震壞的命運了。噢,船上有舒適的軍官艙和良好的浴室。餐廳、飲食酒類均繫上乘,侍者受過訓練,彬彬有禮,其中不少還是菲律賓人。遊戲廳有檯球、撲克牌和象棋,圖書館里書也挺多。船上的同僚們大多數都是安納波利斯的老校友,談風高雅,見識淵博,大家情緒非常高漲。如果擺上一架輪盤賭機,有你在身邊做伴,「落基山」號也許比得上「伊麗莎白女皇」號或者「瑪麗女皇」號一類的豪華郵輪。九九藏書
呃,陸軍的人同我們不一樣。我上過西點軍校,深知個中差異。陸軍的人是一些循規蹈矩的舊紳士,思想僵化,愛慕虛榮,脾氣暴戾,動不動就提起上次大戰中法國的戰壕和鐵刺網。他們喜歡露形於外,愛趕羅賓漢式的軍官和西部牛仔式的將軍的時髦,人人開口閉口總是麥克阿瑟或喬治·巴頓如何如何。
下午三時半,查爾斯·科利特將軍宣布完全佔領誇賈林島。日軍有組織的抵抗已經結束。總統顧問、著名的哈里·霍普金斯的兒子、一等兵斯蒂芬·霍普金斯陣亡。我們都向霍普金斯先生致唁,希望他節哀,哈里可能正在病中。我們中間,說不定誰會中彈倒下,然而,戰爭必須打贏。
誇賈林島像一個彎曲的U形大香腸。距它的頭、尾不遠有兩個小島,埃努布季島和埃貝耶島,都是用密克羅尼西亞土語命名的。日軍馬紹爾群島司令部設在誇賈林島上,估計守軍有四千人。
一九四四年
范尼尼,你也許奇怪:既然羅伊—拉木爾登陸與誇賈林登陸在同一天進行,我怎麼能同時看到兩個戰場呢?
她拆開第二封信,讀起來好象明白一些了。
二月四日,多雲間陰,有陣雨,于誇賈林島上。
愛你的
日本人放棄了馬朱羅。我們不損一兵一卒,獲得了太平洋上的天然良港。美國國旗第一次在日本人的戰前領土上升起。聽說佔領馬朱羅的計劃是尼米茲上將制定的。原來,按特納、斯普魯恩斯和霍蘭德·史密斯的意思是要攻佔沃特傑和馬洛埃拉普。如果真是那樣,珊瑚礁上又要塗滿鮮血。上帝,尼米茲這個得克薩斯老傢伙真明智。
夜間,陸軍的訓練和膽識比防戰隊差了一大截。同瓜達爾·卡納爾的恐怖之夜相比,馬紹爾日軍的夜襲形同兒戲。然而步七師的表現不敢恭維:亂打槍,瞎嚷嚷,經常暴露自己,無緣無故受到驚嚇,竄出工事,被日本人打死。守軍在夜間發射了白磷迫擊炮彈,給美軍造成不少燒傷。白磷火很難撲滅,常常把一個人燒光了才熄掉,傷兵慘不忍睹。我們在島上的人員和物資太密集了。日軍的夜襲被擊退,死了一些美國兵。
呵!十二分鐘之內,連續四波突擊部隊登上誇賈林,竟然無人傷亡,簡直是令人難以置信的奇迹!一次驚人的訓練演習也無法與之比擬。科利特是個將才。我如果沒看錯,也許還是個天才。我不知道我是否該一輩于呆在軍旅之中。范尼尼,見你之前,我從未動搖過。現在我卻猶豫不決。一旦我退役,同你一起過一種寧靜而愉快生活,我將立刻去找科利特先生。我們將合股開個公司:查爾斯·查爾斯公司。無論經營什麼,我們的公司准發大財。迄今為止的一切敵前登陸絕沒有誇賈林那麼秩序井然、訓練有素。通過登陸,也就了解了查爾斯·科利特將軍其人。
昨天,我們在馬朱羅島上得意忘形的時候,康利諾海軍少將的艦隊正在誇賈林大環礁上苦戰。日本人並不打算拱手交出誇賈林。它在馬朱羅西北方向二百三十海里,我乘一艘快速驅逐艦「布拉德」號趕往戰區。「布拉德」原屬馬朱羅炮擊艦隊,因為沒打仗,炮彈剩得極多。艦長林白海軍中校是我同屆同學,很熟。他和我都急著想趕去助陣。八小時海路,蒸汽輪機一點兒沒出毛病,牢靠得像一輛福特T型車。
為什麼塔拉瓦登陸要選在貝蒂歐的腹部呢?我馬上回憶起那個血腥的登陸日,我們遭到了全島日軍的火力夾擊。我們的策劃人員大大輕敵了。輕敵是戰爭中最可怕的事。科利特將軍汲取了教訓。潮水也隨人意,只有三十英寸(0.76米),謝爾曼坦克能直接從登陸艇衝過礁盤開到島上作戰。天衣無縫的計劃達到了完美的高潮。查爾斯·科利特算是交了好運氣。
一九四四年二月二日
順利攻佔誇賈林環礁以後,雷蒙德·斯普魯恩斯中將決定馬不停蹄地奪取埃尼咸托克。計劃早已制定好,一直在大海上磨拳擦掌的軍預備隊不用下船。直接跨海攻擊埃尼威托克。埃島象一個圓形的生日大蛋糕,距誇賈林三百二十六海里。軍預備隊有兩個團:陸七師的106團,和陸戰四師的第22團。他們正渴望建立功績。從航空照片看,估計埃尼威托克環礁的恩吉比島上有日軍,因為恩吉比是個機場島。整個作戰計劃的代號叫「法警,」我看整個太平洋戰爭中,數這個代號最難聽。
范尼尼小姐很晚才回來。她飯也沒顧上吃,一頭扎在床上。她已經被電影中的場面刺|激得麻木了。很久,她才平靜下來。她心裏清楚:她總算知道「打仗」是怎麼回事兒了。
羅伊島經過短促激烈的抵抗以後,當天被攻克。我軍傷亡輕微,艦炮立了大功。霍蘭德·史密斯也感謝了康諾利海軍少將。陸戰隊員們則給他起了個外號:「逼近的康諾利。」
一位上校發出「小艇離艦」信號以後,登島部隊秩序井然地鑽入兩棲車。兩棲車泛水——就是把它吊放到大海里——整齊得彷彿通用汽車公司的調車場。沒有我們慣常聽到的那些軍官的怒吼聲和責罵聲。第一攻擊波舟艇的兩側各有一艘登陸控制艇(LCC)指揮,很象你們紐西蘭山地牧場上的蘇格蘭種牧羊犬,聽話地驅趕著羊群。https://read.99csw•com
我們這夥人似乎是一次假日出遊。軍隊在船上還在演習。回想起那一次我們匆匆離開紐西蘭,這回大家精神上已經做好了血戰的準備。執行的任務名叫「燧發槍」。它是用中國人發明的黑色火藥來射擊的老式槍。它開起來有一團白煙,電影上常能見到。斯普魯恩斯先生謙遜地呆在「印第安納波利斯」號巡洋艦上,用手指扣住了板機。
一九四四年二月二十三日
馬朱羅是太平洋上最美麗的環礁之一。礁湖的水平靜而清澈,有如金綠色的綠玉髓。鹹水湖長二十一海里,寬六海里。馬朱羅的景色有一種特殊的韻味,像托馬斯·科爾畫的那幅「卡茨基爾山中的日落」,顏色鮮艷,反差大。碧海倒映浮雲,細浪給礁島鑲著銀邊,海灘淺黃如玉。島上長滿椰林、露兒樹和灌木林,宛如平頂的綠草帽。我竟然冒出一個念頭;死在馬朱羅也挺舒服的。當然,我不會去死,我還要和你結婚。
攜帶擴音器的心理戰單位來到島上。他們在喇叭中用日語喊話,這是個新創舉,居然喊出來四十幾個投降者。從吉爾伯特到馬紹爾,日軍的士氣已經下跌。但千萬別抱僥倖心理。
她喝了兩杯咖啡,又鋪開惠特尼上校的來信。現在,查爾斯的語言變得親切多了。
噢,我們和守備隊的陸軍全脫|光了在礁湖中游泳。一|絲|不|掛,痛快淋漓,因為這裏一位婦女也沒有。我坐在沙灘上哭了。我打仗從未流過淚。我想起了地獄般的貝蒂歐,相比之下,馬朱羅環礁真是天堂。啊!上帝通知了尼米茲老爹,把它轉交給了美國人。
陸七師的士兵們穿著綠軍裝,臉上塗著黑油彩。他們從北極來,比我們這群課班的叢林戰老手還注意偽裝。他們每人背上貼著黑白方格布,便於聯絡,就是有點兒象紐約麥迪遜大街上的廣告。
埃尼威托克被佔領了。美軍一鼓作氣又向西前進了三百六十海里。我們已經站在馬里亞納群島的門口,在那裡有美國的領土關島。戰爭進行了兩年零三個月,美國尚未收復自己失去的太平洋島嶼,更不要說菲律賓了。
他準備用這支老槍來打翻從夏威夷到東京的第二塊多米諾骨牌。
非常想念你,我覺得我們相見的日子不會太遠了。
有一次,我正離開餐廳,聽到步兵七師師長科利特少將有意把酒杯摔到桌上,大喊:「喂,聽著,七師一登陸,一切歸我指揮,霍蘭德如果踏上誇賈林,在我的戰區里亂喊亂叫,我就叫人把他關起來,別怪我不客氣。」
二十年前,海軍陸戰隊的先知埃里斯中校,無端地死在日本橫濱。他的死亡之謎,如同著名女飛行家阿米麗婭·埃爾哈特小姐在馬紹爾上空神秘失蹤一樣,也許永遠不會為世人知曉。然而,埃利斯的遺訓,「沿著密克羅尼西亞的作戰基地前進,」已經被陸戰隊執行。海軍陸戰隊寒光閃閃的刀鋒,已經逼到日本領土塞班島上。埃利斯天上有知,也會高興得拍手的。
我笑著恭維他:「施密特將軍,四師的確是好樣兒的,羅伊—拉木爾打得挺漂亮。」但是晚宴上大伙兒為他乾杯的時候,哈里·施密特將軍越發吹起牛來,還說了幾句對「海魔」師大不敬的話。我不禁對他講:
霍蘭德·史密斯先生「請」我來馬紹爾群島,他的用意我現在才明白。
親愛的范尼尼:
攻佔埃尼威托克島之後才得知:旁邊的帕里島上也有日軍,他們才是西田的主力。美軍艦艇距帕里島三十碼的地方經過,日本人一槍不發,真沉得住氣。可惜繳獲的文件泄露了天機。於是美軍把毀滅性的轟炸施加在帕里島上。帕里島上的反坦克地雷特別多,僅僅36磅的壓力就爆炸,把美軍士兵炸得屍骨無存。帕里島日軍最後發動了「萬歲」衝鋒,人人載著防毒面具,不知是他們打算自己放毒氣呢,還是防止戰場上的煙塵。在熱帶的中午,戴那玩藝兒打仗可真夠受的。
范尼尼拉開窗幔,一天星光,滿院花香,蟲子嗚叫,遠方山影幢幢,隔壁傳出女僕微微的酣聲。那個遙遠的馬紹爾群島在哪兒呢?她的心上人在紛飛的戰火中又怎麼樣了呢?
范尼尼進了城,先後轉了幾家電影院,想看看「打仗的」故事片。戰時,惠靈頓的娛樂活動大大減少了,但電影院還營業,上演一些三十年代好萊塢的片子,其中一些是戰爭片,為了鼓動國民的愛國熱情和尚武精神。
阿門!
你的
二月一日,多雲間晴。
日軍守將秋山少將,無論從哪方面議,水平都略遜於貝蒂歐的柴崎少將。但必須承認,日軍守得非常頑強。有些地堡群被美軍起了各種外號:「穀粒」、「馬其頓」、「金絲雀」、「貓」。日軍打得極為瘋狂,費了很大勁才克服了這些強固支撐點。許多坦克陷到反坦克壕、樹坑和彈坑中去。日軍指揮部象個小城鎮,建築很多,頗有巷戰的味道。日軍躲在下水道中,等著美軍走近二十英尺的視界再開槍。
事先,我軍佔領了羅伊島西邊的恩努埃賓島——島上僅有二十名日軍。陸戰隊的75毫米炮和105毫米炮架好以後,接替艦炮向拉木爾島射擊。當初,「海魔」的炮兵不得不冒著敵人的射擊,用手把炮抬過礁盤。我們又前進了一步。
愛你的九-九-藏-書
一月三十日
我越發覺得應該按天把事情記下來。你不知道美國是個淺薄的國家。它沒有英國的湯思比那類歷史學家,也沒有德國的克勞塞維茨和瑞士的約米尼那種戰略家,當然更沒有中國孫子那種偉大的先哲。它不善於做深刻的分析,只喜歡出一些當事人的回憶錄,留給後人去判斷事非曲直。這封信帶著一個美國中產階級對異域風光的興趣,帶著肉搏戰的血腥味和日本人古怪的種種自殺方法。也許,它會在國會圖書館、海軍圖書館或奎安提柯的陸戰隊圖書館里,落滿灰塵,無人問津。就算它有朝一日變成一本書,也只會在書攤上擺兩天,因為沒有買主,只好兩分錢一磅打發到造紙廠里去化紙漿。美國是一個新聞如潮的信息社會,一切東西都要危言聳聽,刺|激感官,如此而已。我辛苦積累的資料比不上西納特拉的一張爛唱片或者英格麗·褒曼的一張情照。
即便是「落基山」號這種「偉大的船」,夜間的船艙中仍然悶熱不堪。大家汗水淋淋,乾脆睡到甲板上去,就是下雨也認了。
查爾斯
美國戰術的另一個改進是派出蛙人隊。他們帶著輕便潛水具潛入礁盤,既偵察兩棲車的適合航道,也爆破水中障礙物,避免登陸部隊在礁盤上的無謂犧牲。兩棲戰竟成了這麼複雜的軍事行動。
第一攻擊波前有三艘用步兵登陸艇改裝的火力艇,即火箭船(LCI)。它們一直衝到礁盤上,用小口徑火炮和火箭消滅敵岸的殘餘據點。另外,兩艘獵潛艇在第一攻擊波後面,擔任第二攻擊波的指揮艇。僅僅兩個月,美軍裝備和戰術就做了如此之多的改進,戰爭史上也許是空前的。看到這種陣勢(在羅伊-拉木爾島的陣勢同這裏一樣,僅僅較混亂罷了),我想起了一五七一年的雷班托海戰。我們的布陣同當時基督教艦隊的布陣非常相似,而且,又是一次白人同亞洲入的戰鬥。三百七十三年前是天主教徒對回教徒,現在是基督教徒對神道教徒和佛教徒。
喚,我把科利特的好話講得太多了。慢慢地,他的弱點暴露出來了,他也是一個普通人。
埃尼威托克的恩吉比島一攻而下,沒有什麼好說的。被艦炮轟得頭昏眼花的日本兵,無法進行有組織的抵抗。島上缺少永久性工事,大約是估計美軍不會來得這麼快。恩吉比島在三天的炮擊中已經被燒焦了。一小群一小群的日軍並不能構成威脅,我們把他們都剔光了,希爾將軍宣布佔領了恩吉比。
在整個航行中,我幾乎天天見到特納和史密斯,他們都沒發火。陽光燦爛,一路平安,我們的「落基山」號指揮著一支龐大的艦隊,準備採用獅子搏免的方法打下馬紹爾群島。我們這隻「獅子」在塔拉瓦受了傷,學了乖;日本人這隻兔子可不知道學得怎樣了。
我們設想到日本人在埃尼威托克島上駐有重兵,而且是大名鼎鼎的關東軍。由恩吉比繳獲的文件得知,西田少將的日本陸軍第一海上機動旅剛調到這裏。「賓夕法尼亞」號和「田納西」號戰列艦,距離島岸一千五百碼(1300米)用它們的381毫米主炮射擊。距離近得象用手槍對準一個人鼻子兩英寸的地方開火。也許打破了戰列艦對岸射擊的近距離記錄。
也許,塔拉瓦也很美,血戰使它令人厭惡,令人可惜。噢,我明白與朱羅好在哪兒丁。它上面的建築物大都完好,沒有死人,沒有屍臭,我們走到哪兒屍臭就伴隨到哪兒。只有馬朱羅例外,它是一個非常乾淨的島,沒有被污染的島。
攻擊波四分鐘一批,從「落基山」號的艦橋上看去,象一群群活潑的黑色蝌蚪。火箭船的射擊極為壯觀,只是它們難聽的變音讓人心裏很不舒服。我敢打賭,如有女士在場,準會暈倒。火箭和火藥都是中國人的發明,傳入西方,得以發揚光大。現在重新用來征服東方,包含著歷史的諷刺。
馬朱羅島唾手而得。太好了!
誇賈林戰鬥很象羅伊—拉木爾戰鬥的翻版。我們先佔了西邊的埃努布季島。炮兵登陸,師炮兵完成放列——就是把炮擺好對準目標。其中有一些是陸軍最喜歡的155毫米「長程湯姆」加農炮。
當初日本的戰爭機器,帶著巨大的慣性,碾壓過太平洋,摧毀了美國、英國、法國、荷蘭和澳大利亞給它設置的障礙,一直衝到了距本土五千公里的地方,一路上,生靈塗炭,城市化為廢墟。然而在美國、中國、英國的抵抗下,它的動能已經耗盡。現在,美國的戰爭機器越來越快地運轉起來,帶著恐怖和死亡的嘯聲,帶著二十世紀十字軍的征服慾望,從東方向西方殺去,越過萬裏海洋,越過千重島障,直到日本,直到東京。
他的部下對付火力點,特別是那些半埋入式地堡,水平不及「海魔」,勇敢精神更遜一籌。陸軍對此的解釋是,他們長期接受這種訓練。陸軍戰術同陸戰隊戰術的區別在於:陸軍打堂堂之陣,多用坦克多打炮,少死人,時間長短無所謂;陸戰隊則是爭分奪秒,不惜一切代價。陸戰隊戰術的基礎是勇敢的精兵,而陸軍則靠指揮和協調作戰。所以,看了科利特將軍的保守打法,我心裏挺忿。霍蘭德·史密斯將軍一直在礁湖中的船上,他聽了科利特少將的話,沒有登島。如果上島,他一定同我一樣急躁不堪。我尚能忍耐,他可要「咆哮如雷」啦。
我前面說過是「補記。」實際上在「落基山」號指揮艦上有另外一位「海魔」的軍官,賈森中校,他是「海魔」師第三科、即作戰科科長。賈森中校慷慨地把他的日記給我看。當然投桃報李,我把羅伊—拉木爾的日記也給他參考。所以,我才寫成「補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