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蘭朝海洋學家瞥了一眼，「為什麼？」

「我們要到12層甲板上的會議中心去，」克蘭說，「范德比爾特博士在那裡等我。」

「逃生艙能夠容納100來個人，」范德比爾特說，「足夠裝下上面幾層甲板里的所有人。」

所有人都朝她看了過去。

「不，」克蘭說，「這不可能。」

「她說得對，」另一位科學家說，「我們不能呆在這裏，如果克蘭醫生說的都是事實。」

「研究站與海面上的通信聯絡設備位於7層甲板上。那裡已經被水淹沒了。」

「這是讓我們儘快到達海面上去的又一個理由，」范德比爾特說，「因為通訊系統壞掉了。我們上去得越快，他們就能越早下來開展救援和維修。」

斯坦珀用力點了點頭。「7層甲板目前大概有60%已被水淹。在過去5分鐘里，712和714艙室進了水。」

「是米歇爾·畢曉普。」

「就是嘛，」斯坦珀回應道，「如果你們都不介意的話，我得回到我的搶險隊里去。」

「他向你報告？」克蘭問。

「還有別的因素，」平補充道，「如果他們補不好那個裂口，外面的海水就會越漲越高。」

「15分鐘后再給我來個報告，」范德比爾特說。

克蘭轉向平，「你來引導大家登上逃生艙吧？」

「我們沒法跟海面上取得九_九_藏_書聯繫。現在還做不到。我已經試過了。」

有一會兒，誰都沒有說話。

「保密區里的那些人怎麼辦？」克蘭問。

「研究站的結構並不能承受這個深度下的海水壓力，」有人補充說，「它會被擠壓得向內爆裂開來。」

克蘭回視著他，「你能肯定？」

克蘭轉身看了一眼斯坦珀離去的身影。「你說你清楚那個裂口的整個情況。你知道它是什麼原因引起的？」

克蘭朝大家望了一眼，所有人都點頭認同。

「那就這樣決定了，」范德比爾特說，「我們現在就開始向逃生艙轉移人員。我需要幾位志願者去通知9到11層甲板上的人，把所有分散的人員全都帶到這裏來。」

「都分頭散開去了。他們正在努力控制裂口，以確保外殼的完整。」

范德比爾特點了點頭，「你要儘快回到這裏來跟我們碰面。」

「那你建議我們做什麼？」范德比爾特問。

「那裂口非常嚴重，」克蘭懷疑地說。

范德比爾特點點頭。「8層甲板以上就屬我的科學資歷最高。」

「如果我們沒法跟海面上取得聯繫，那我們就只能靠人把消息送上去。」

「破壞，」范德比爾特說。

會議中心由一個類似演講廳的中央大廳和周圍一圈幾個小分會議室所組成。有6個人聚集在中央大廳里，正九-九-藏-書小聲地說著話。當克蘭走過去時，他們全都默不作聲了。一名男子走出人群，他是個瘦高個，長著一頭紅髮，鬍鬚仔細修剪過，實驗室罩衫口袋裡露出一副黑色眼鏡。

這人向他們走了過來。「是克蘭醫生嗎？」他問。克蘭點了點頭。

「我想這就是你到這裏來想要告訴我們的原因。」

一進入樓梯井，他們就飛跑著向研究站的頂層衝去。與11層甲板不同，12層甲板上人流擁擠：走廊上和敞開的艙門裡全都站滿了人，一個個臉色凝重而憔悴。

他很快向他們描繪了當前的狀況：挖掘的真實本性；阿舍的猜疑；醫療問題和解決方案；破解出來的信息內容。平偶爾插上幾句，或是闡釋某個問題，或是補充她自己的意見。克蘭一邊說一邊看著科學家們的表情。有幾個人——包括有保密區進入許可證的——不時地點點頭，就好像他們私下的一些猜疑被證實了似的。其他的人看上去則很驚愕，甚至有些不相信的樣子，而且對其中的一兩件事表示懷疑。

平慧倒抽了一口冷氣。

克蘭打開艙室門，他們進到了一個空無一人的走廊里。這裏聽到的警報器叫聲要響得多。

透過滿腦子的震驚和全身的疲勞，克蘭明白他將突破他簽署的所有保密協議的限制，他同時也意識到他毫九九藏書不在乎這一點。

「完全被洪水淹沒了？」克蘭十分震驚。這麼說研究站真的出問題了，他心想。現在，身處保密區里的任何人都沒有辦法上到高層甲板上來了。

「我很快就會回來。」他握住她的手，輕輕捏了一下以讓她放心。然後他轉過身，快步走出大廳，從大家的視野中消失了。

「他們現在在哪？」他機械地問。

兩個人——包括范德比爾特在內——舉起了手。

克蘭隨意找了一間艙室鑽進去，從裏面的浴室里抓了一條毛巾，把它圍在了平的肩膀上。然後他們就向最近的樓梯井跑去。這一層看上去似乎渺無人跡，他們一路上只碰到過一個人：那是一位身穿維修工裝服的男人，他們渾身濕透地往下滴著水從他身旁經過時，他停下來盯著他們，驚訝地張大了嘴。

「因為8層甲板完全被海水淹沒了。防水閘門全都封死了，電梯也關閉了。」

「坦白地講，看到你我非常驚訝，」范德比爾特說，「我真沒想到你還能趕到這裏來。」

「我們要跟海面上取得聯繫。找阿馬謝爾，或更好的辦法是找五角大樓。跟那些負責的人取得聯繫，找那些能夠制止這種瘋狂行為的人。」

克蘭朝聚在周圍的科學家們掃視了一下。「你們這裡有多少人具有進入保密區的許可證？」

「真該死，hｔｔｐs://ｒｅａｄ•9９ｃｓw•cｏm」克蘭抱怨道。

「看樣子是在破壞分子安放炸藥的時候，羅傑·科貝特撞上了她。」

「那條路現在也不通了，」克蘭答道，「有一根壓力平衡輪輻破裂了，灌進研究站和圓屋頂之間的空間里的海水一直在上漲，位於2層甲板上的緊急出口已經被水淹沒了。」

他們穿過氣密閘門，進入一個狹小而又黑暗的艙室。克蘭停頓了片刻，讓自己喘過氣來。遠處傳來了鳴叫聲，那是警報器的鳴叫。

「科羅利斯已經接管了研究站的軍事指揮權，」他最後說，「我不知道他把斯巴達將軍怎麼樣了。但科羅利斯現在正在彈球3號上，不顧一切地要鑽透莫霍界面。據我所知，這很快就能辦到——事實上，隨時都可能發生。」

「科貝特在跟畢曉普對峙的過程中設法撥通了他的實習醫生布賴斯的手機。他聽到了她親口說的話。」

「她？你的意思是說破壞分子是個女的？」

「是的，我們知道那根輪輻，」范德比爾特說，「堵漏人員已經趕過去了。」

「怎麼回事？」

在短短的時間里居然發生了這麼多的事，而且發生得如此突然，對克蘭來說，他甚至不知該如何接受這樣可怕的現實。他只感到全身起了一陣寒顫，而這寒冷並非源於他濕透的衣服。米歇爾？不，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那很難辦九-九-藏-書到。」

「我去通知9層甲板，」克蘭說，「在這幾層甲板中，我對它最熟悉。」

「為什麼不能？」克蘭問。他懷疑范德比爾特是不是已經知道他被通緝了，因為他根本不可能通過「關卡」。

彷彿隔著遙遠的距離，克蘭意識到他不能再去想這個問題。現在不能。他費了很大的勁才把那念頭撇在一邊，然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那個裂口並非我們面臨的唯一問題，」他說，「事實上，它甚至有可能不是最大的問題。」

「這是11層甲板，」平朝周圍很快地看了看，「員工宿舍區。」

「那又怎樣？」一名科學家問道。

她點頭應允。

「我是吉恩·范德比爾特。」海洋學家朝他們迅速打量了一眼。看到他們這副外表，他的眼睛睜大了些，但卻未作評論。「來吧——我把你給其他人介紹一下。」

「7層甲板上的一些艙室也進了水。不是嗎？」范德比爾特轉向一位個子矮小、皮膚黝黑的機械師，前面介紹過他的名字叫戈登·斯坦珀。

「他們誰也沒有從8層甲板上逃出來。我們認為他們兩人都被炸死了。」

「有逃生艙，」平說。

「看來你們找到了另外一條路，」范德比爾特以欽佩的眼光看了克蘭一眼。

「那些軍人呢？」

他們向那群人走過去。克蘭焦急地等著他逐個介紹，然後很快跟他們一一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