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線電又嘎嘎地響了起來。「彈球3號，我是潛水控制中心。」

「不是很好，先生。我們現在正在對數據包每間隔一個做一次校驗。」

科羅利斯從架子上猛地抓起無線電話。「說吧，潛水控制中心。」

「是的，閣下，可是因為那裂口所處的位置，海水順著通風井源源不斷地灌了進去。有報告說這起爆炸是由——」

「閣下——」

「感測器記錄到在沉積基岩中有一個異常的物體。」

「我不想聽到任何借口。需要多少維修人員你只管派。把這事搞定。」

他一邊再次心不在焉地擦著他的額頭，一邊咂了咂嘴。「空氣噴射系統的狀況如何？」

科羅利斯把目光從工程師轉向弗萊特博士，然後又轉了回去。然後，他一聲不吭，轉身把眼睛又貼到了目鏡上。

「很好。讓隧道掘進機做橫向挖掘。然後操縱它和『獅蟻』進入隧道，把穩固支架展開。」

「閣下，我們收到了來自上面幾層甲板的報告。一些科學家正在有所動作。」

「是，先生。」

科羅利斯把臉重新貼到觀察孔的目鏡上，然後突然打開了外景探照燈。ｒｅａd•99ｃｓｗ.coｍ「把掘進機停下來。這麼混濁的水裡我連個鬼都看不到。」

科羅利斯把麥克風貼到嘴邊上，壓住嗓音說，「讓哨兵們守好崗位，誰也不能棄研究站而去。上面那幾層甲板里沒有沃本隊長的人嗎？」

「超聲波探查的情況怎麼樣？」

「把掘進速度緩慢降低到一半位置。我們決不能出任何差錯。」

「8層甲板已被海水吞沒了。7層甲板差不多有一半已被水淹。」

「有來自下面的未知干擾，先生。」

「在哪裡？」

「可能性極小，先生。它的表面看上去是非常規則的。」

科羅利斯從未見到過這麼美麗的玩意兒，他感覺自己的頭痛，籠罩著他的不愉快的熱辣辣的刺痛，還有所有身體上的不適，全都在它們的魅力面前漸漸消失了。

「可是圓屋頂內部空腔里的海水一直在上漲，閣下。如果7層甲板再有其他部分被水淹沒，『關卡』就可能會受到海水的重壓。」

「是的，閣下。他們正把科研人員和員工們召集到一起，指導他們向逃生艙外的集結區轉移。看樣子他們是打算做大九*九*藏*書規模的撤離。」

外面傳來一陣沉悶的嗡嗡聲，好像來自一個非常遙遠的地方。弗萊特博士已把又一塊加固鋼帶裝到了位。

「百分之百完好。」

「維修隊在幹什麼？已經控制住了嗎？」

此時，弗萊特欣喜地笑出了聲。「灰眸雅典娜，助彼和風兮，」他安詳地引用了一句詩。

「不知道。它一直延伸到四面八方。」

「有所動作？」

「它們來歡迎我們啦，」他小聲說。

「有關爆炸的情況報告，閣下。」

「能讀到它的一點信息嗎？」

「不清楚。如果是它們，它們的動靜會比這些東西要大不少，先生。而且移動得也快一些。」

科羅利斯凝視著觀察孔外面。泥沙和沉積物捲起的狂潮慢慢平息下去，然後它們出現了，那樣子就像是從塵霧中浮現出的幽靈。

科羅利斯轉向拉弗蒂，「reａｄ•9９ｃsｗ•cｏm離那個異常物還有多遠？」

「我發現有入侵動作。」

「我還不能確定，先生。一分鐘以前還什麼都沒有。它們只是剛剛出現。」

他的無線電又嘎嘎地響了。「閣下？」

科羅利斯眨了眨眼睛。「是『守護神』？」

「很明顯，是南邊的壓力平衡輪輻出現了一個裂口。」

「是怎麼回事？」

科羅利斯瞥了一眼工程師。

「大小呢？」

「幹得好。」

它們有兩個。跟它們在研究站里更小的同胞一樣，它們有著難以形容的外觀：讓人眼花繚亂的外表像萬花筒般不斷地變換著怪異的色彩，顏色有琥珀、鮮紅、紫藍及其他無數種；在漆黑一片的地殼深處，如此明亮的光芒很可能會使攝像機的CCD感測器鏡頭過載燒毀。不過這兩個東西體積要更大一些——長度大約有三四英尺，各自有一個如水晶般發亮透明、不停地扭擺抽|動的尾巴，身體上還長著十幾根漂浮的卷鬚。它們漂游過來，一邊一個停在了彈球的下方。科羅利斯盯著它們看時，它們懶洋洋地漂浮著，就好像在等待著什麼。

「有的，閣下。他們正在通往ｈｔtpｓ://ｒeａｄ.9９ｃｓw.cｏm8層甲板的樓梯井裡，協助搶修破損的管道。」

彈球里悶熱難耐，他擦拭著額頭上的汗水，以使眼睛能夠很好地貼到外部觀察孔的橡膠封圈上。他打開了彈球下面的探照燈，小窗口上剎那間便現出了由淤泥和岩石形成的十足的亂象：由於鑽機不停地挖掘著下面的沉積岩，真空管吸塵器又不斷地把挖下來的岩石和淤泥吸走，再輸送到遠處的海床上，他們周圍的海水全都是混濁不透明的。這該死的沉積物實在是太多太多了。他「啪」的一聲關掉探照燈，收回身子，用手指不耐煩地輕叩著觀察孔的把手。

「隧道掘進機的情況如何？」

「就在挖掘面下面一米的位置。」

「7層甲板？那不可能——每一層的設計都是密不透水的。」

「是，是。關掉隧道掘進機。」

「研究站情況怎麼樣？」

「在哪？」

「好吧，讓他們去對付這一情況。我的話完了。」

「什麼事？」他厲聲說道。

「好的，閣下。」無線電里「喳喳」地響了幾下，然後就寂靜無聲了。

「還沒有，先生。海水裡的沉積物太多了；要靠近些才行。」

科羅利斯感覺九_九_藏_書到頭皮一陣跳痛。「這麼說就必須修好壓力平衡輪輻上的那個裂口，要快。」

「所有甲板位於裂口上下方的防水艙門全都被關死了。進水已經停止了。」

「正在校驗。」工程師把身體趴在了他的儀器設備上。「看樣子它像是由某些超密度的物質所組成的。」

「半速工作，明白。」

「是一個新的地質層？」

「行動去吧，」科羅利斯「啪」的一聲關掉無線電，「什麼事，拉弗蒂博士？」

科羅利斯一邊揉著他的太陽穴，一邊對設備的局限性詛咒了一聲。他們離那個異常物越近，他們的儀器工作得就越不可靠。

「在當前挖掘工作面下不到兩米的位置。」

「那個異常物的讀數有什麼特徵嗎？」

在狹窄幽閉、汗流涔涔的彈球3號中，拉弗蒂把他毛髮蓬亂的腦袋轉到一側。「先生。」

「中校，」拉弗蒂在他耳邊低聲說。

科羅利斯強迫自己從觀察孔前移開身體。他這麼一做，頭痛就又回來了，這次的疼痛非常厲害，他突然噁心得想吐。帶著強烈的憤怒，他猛地抓起了電話。

非常規則。就在下面一米的位置。這些話讓科羅利斯的心跳速度加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