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姨媽的後現代生活14

姨媽的後現代生活14

葉如棠道:「真是港台電視劇看多了,還懂什麼苦情戲。」
不過,外頭髮生驚天動地波瀾,葉如棠壓根沒想到。她躺在床上居然睡著了,睡得還很香甜。想想看,她累了那麼多天,吃不下睡不著,現在革命勝利馬到成功,突然鬆弛下來,爬山很累,洗了熱水澡,又被大夫打了什麼鎮靜的葯,窗外傳來小鳥叫聲,她根本無法抵擋那排山倒海的倦意。
寬寬瞥她道:「哼,她演苦情戲來騙你!」
---------------
「到底什麼事嘛,你急死姨媽了!」
「人家說,你是同性戀!」寬寬哭嘰嘰道。
葉如棠越來越好奇了,拍拍他的頭笑道:「小子你瘋了,怎麼讓你討厭,怎麼讓你噁心?」
上了飛機寬寬和姨媽並排坐,依舊是老大不開心地垮著臉,問他峨眉之行怎麼啦?他惡狠狠地答道:「我討厭峨眉!我再也不要來!」葉如棠笑道:「我知道,小心眼,你討厭杜小慧是不是?」
這邊,山下大夫在「搶救」葉如棠,那邊山上杜小慧也沒安生。她的全部表演才華至此發揮得酣暢淋漓。她以特殊的言詞,向眾人刻畫了一個老戲迷新傳,葉如棠,怎麼迷杜小慧迷得顛三倒四。平日場場不落聽她的戲,收藏她的物品照九_九_藏_書片,此番怎麼千里追尋來峨眉,她是怎麼繪聲繪色說的,葉如棠當然是聽不到的。她聽到議論,那都是回上海的飛機上、過去時態了。
葉如棠女士,你在休息不打攪。保重,我先走了,上海見!
提著箱子下樓,她突然想起了潘知常,臨行應當禮貌地打個招呼。一問,服務員微笑說昨天晚上評委們乘坐一班飛機走了,前台留下一封信,給葉如棠的。她打開一看,字體頗有功力,上面寫著:
救護車嗚里哇啦響徹山谷。
這一覺睡得像死過去一樣,頭一回無夢。
姨媽的後現代生活14(2)
「哎,做人心腸不要太壞,小孩子幹嗎對人家深仇大恨的?」姨媽不解地嘖嘖道。
葉如棠驚問:「幹什麼,你怎麼在這?」「你好,我執行任務。」「執行什麼任務?」「不讓別人、記者什麼的來打攪你!」「誰打攪我,我又不是明星,再說那個明星搬走了!」葉如棠道。「哦,你知道她搬哪去了?」「好像在樓上,具體不知道。」保安晃動滿臉青春痘的臉,像個大頭木偶。葉如棠苦笑著打發了保安:「馬上走,去找你們頭兒,就說別搞得和電影上似的,沒事找事!」
回房間收拾箱子的時候,葉如棠鬼使神九-九-藏-書差給杜小慧撥通手機,手機響了幾下,對方沒接。她打開壁櫃,看見了那件淡紫色的織錦緞戲裝,掛在那裡,與華麗的鳳冠身首分離,在明亮光線下,很像一幅現代派繪畫。
組委會負責人自是知曉葉如棠來頭的,生怕有個三長兩短不好向葉導演交代,便興師動眾找來了醫院的大夫,又是救護車,又是氧氣瓶,把葉如棠摁在床上,從頭到腳檢查了遍,其實什麼事沒有,可儼然一副高度戒備狀態,搞得整個飯店上下都緊張兮兮。
「沒毛病當然好。」她臉上僵僵地笑。
寬寬陡然爆發,轉頭道:「姨媽,我求你,再也不要提這個事,我都想從飛機上跳下去,我討厭,我噁心!」
「我本來就沒事,昨天虛驚一場而已。我的心臟從沒毛病。」她克制不滿道。
她這麼一追問,反倒讓男孩崩不住了,寬寬眼睛里閃動著淚花,咬著嘴唇不肯說。葉如棠不依不饒猜測起來,告訴我,是不是誰欺負你了,要不然,就是昨天姨媽生病你嚇著了,是不是加菲貓和你吵架了?為了啥事?寬寬沮喪地擺弄衣服,吐出一口氣,怨道:「就為你!」
---------------
寬寬憤然道:「姨媽,你真管閑事!早不告訴我,我https://read.99csw.com要給她塞到馬桶里!」
---------------
葉如棠下樓到餐廳,四川人的各種點心十分可口,家常、美味。她正一小口一小口地喝湯圓,抬頭髮現,有點不對頭,四周就餐的人都往這裏掃視,看她,眼神怪怪的,她下意識看看自己衣服打扮有什麼錯,沒有,是不是多心了?可就是感覺彆扭。這時,寬寬和加菲貓母子懶散地走來,落座后,加菲貓媽小心翼翼問:「你沒事了吧?葉大姐。」
姨媽的後現代生活14(1)
兩位服務員眼睛飄飄,嘴上道,知道了,好的,謝謝,再見。
寬寬和加菲貓詭異對視了一下,然後,寬寬咣當放下牛奶杯子,走了。葉如棠追問道:「寬寬,你怎麼不吃了?」「我不餓!我煩!」男孩有點變得神經質。葉如棠想,青春期孩子真跟更年期女人似的動不動就說心煩,來峨眉這幾天光陪著杜小慧瞎忙,冷落了這小子,給姨媽使小性兒。她笑笑,不去管他。
又說昨天晚上,加菲貓媽打麻將回來,當著他的面說出來,加菲貓聽了還笑,寬寬覺得特沒臉。可人家加菲貓和我鐵得很,哥們兒,又不是造謠,他媽在山上明明親耳聽到的。所有的人都知道的,該死的,我真想要殺死read.99csw.com姓杜的!
---------------
打開房門,她愣住了。門口竟然坐著一個滿臉倦容的年輕保安。正在與清潔工嘰里咕嚕,見到葉如棠,他倆的神色繃緊。
走出飯店大廳,葉如棠不放心,又跑回去,對前台服務員交代道:「哦,請提醒一下杜小慧,別忘記壁櫃里她的戲裝!很貴重的。」
//
等她醒來時,發現隔壁杜小慧床上空無一人。只有一盞落地燈亮著,閃爍黯然的光,她身上蓋著毛巾被。
窗外晨曦初映,葉如棠骨碌碌爬起來,看看表,已經快7點了,該收拾行李趕飛機了。她這樣想著,可身體不聽話地癱回床上。
想想這幾天發生的事,在她眼前清晰閃回,較之自己過去平淡單調的日子,真是很豐富多彩的。雖然參賽是別人的事,可陪著杜小慧哭哭笑笑,每天都有新的期待和變化,都是以前很陌生的經歷,讓她刺|激和開心。這麼一想,來峨眉還是不虛此行。杜小慧這點她欣賞,她骨子就是一個渴望不平庸、渴望打拚的人,否則當初不會深深同情她。不管怎麼說,我有成就感,能夠幫助別人實現夢想,也是積德行善,至於她的態度,做人還是寬容吧。可杜小慧昨晚沒回來住,上哪兒去了?
她撥通對面寬寬房間電話叫read.99csw.com醒他們:「寬寬,起床該吃早餐了。」傳來加菲貓傻乎乎的聲音:「姨媽!唉,呀,你姨媽沒死唉,找你講話。」她開懷樂道:「姨媽怎麼會死,瞎緊張,我沒事。」寬寬睡意矇矓地接電話,有些沮喪道:「姨媽,我們早點離開這裏吧!」她寬慰道:「中午的飛機,來得及,我到餐廳等你。」
天曉得這麼一鬧騰,事情就走了形。大獎賽前幾天明爭暗鬥,感情大起大落的,待到名花有主塵埃落定,本來以為戲該收場,沒想到還又起高潮。最後剩下這半天兒,台上是消停了,台下比前幾日熱鬧多了。如果說,昨天以前杜小慧一時間是公眾人物,今天她葉如棠成了比她還出名的公眾人物。難怪有名言道,這狗咬人不是新聞,人咬狗才是新聞哪。單是一個戲迷故事倒是不新鮮,新鮮的是她迷戲和一般人不一樣,不一樣在哪裡?大家議論紛紛,唱戲的嘴巴變成了說評書的,三翻四抖還有包袱兒,說得有鼻子有眼兒,說表細膩,不著四六。
葉如棠心想昨天在山上發暈,大概驚著孩子了,她放下電話,從床上跳下,穿上真絲裙子,簡單洗了臉,又用清水拍了拍兩鬢的頭髮,化了淡妝,這樣會顯得清爽精神些。她後悔在山上頭昏沒堅持得住,搞得興師動眾的給人家添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