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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 三五

第四部

三五

這樣的舉動對傳令人來說有些不同尋常,他們通常都要吃喝一頓,歇歇馬匹。拉爾夫問:「他幹嗎這麼匆匆忙忙的?」
「可能有人看見了我們,並且告訴了她丈夫。他把她打得青腫,我想。她哭叫著說是強|奸,以便讓他住手不再打她。隨後她把雞血塗到衣裙上。」
男人們不久就會回來吃午飯了,他們很快就會發現拉爾夫強|奸了安妮特。安妮特的父親、哥哥、丈夫,以及先前的情人會氣得發瘋的。珀金年事已高,不會做任何蠢事了,羅勃會聽珀金的吩咐行事,而比利·霍華德又沒有足夠的勇氣去惹麻煩——只有伍爾夫里克會不管不顧的。他會殺死拉爾夫。
「讓我想想,」羅蘭思考著說,「韋格利在我的領地的邊緣,離我兒子威廉的采邑不遠,是吧?」
佩姬的聲音壓低到近乎耳語。「我琢磨阿蘭按住你,拉爾夫乾的那事。」
珀金說:「上帝會懲罰他的。」
「只要你繼續對自己這麼講,你就永遠理解不了他或者我。」
「你的主人在哪兒?」伍爾夫里克問。
自然啦,口信會帶到采邑的宅邸,告訴老爺的僕人。拉爾夫問格溫達:「口信為什麼告訴了你?」
珀金顫抖著說:「我不想惹麻煩。我們不該因為這事而毀了我們。」
傑羅姆滿臉狐疑。「她為什麼要說謊呢?」
格溫達趕上他,拉著他的胳膊扶他站起身。他用力把她一推,她趔趄了幾步,險些摔倒。她驚呆了:對她這麼粗暴完全不是他的性格。
拉爾夫看著他的扈從,阿蘭正抬起馬的一個蹄子檢查。那人說:「沒人來過這裏。」
「反正,我要盡量再不做那樣的事了。」
伍爾夫里克是最後一個進門的。太晚嘍,格溫達意識到安妮特的模樣多麼動人。她長著長長的脖頸和好看的肩膀,乳|房尖尖地挺起。那些難看的青腫只能反襯出她別的動人之處。伍爾夫里克看著她,毫不掩飾他的崇拜之情。過了片刻之後,他注意到那些難看的青腫,便皺起了眉頭。
「你受傷了!」格溫達驚叫。
「看看你的小寶貝吧!」她哭著指向小床里的薩姆,「你想撇下他讓他當個沒父親的孤兒嗎?」
羅蘭不屑於回答這種反問。「他申訴說你強|奸了一個叫安妮特的女人,她丈夫叫比利·霍華德,是你的一個佃戶。」
拉爾夫點點頭,放下了心。剛才那陣子,他為一個可怕的想法所擾,他作出了可怕的錯誤判斷,最終可能要為強|奸安妮特賠一筆錢。可最終,如他預期的那樣,他逃過了這一劫。
「可他強|奸了安妮特!」
她緊接著說下去:「這樣一來,我想你會為了比利·霍華德妻子的名譽繼續拿你的生命冒險,而不肯跟你自家妻子說話嘍。」
佩姬很麻利。她讓安妮特坐到一條板凳上,把她的衣裙從肩部脫下。兩條上臂都露出了青腫。「有人按倒你了。」佩姬生氣地說。
伍爾夫里克朝門口走去。
「噢?」他說,「怎麼幫?」
拉爾夫不清楚他的意思所指。難道他希望他的下屬都像那些該死的修士一樣為人行事嗎?
佩姬替她答話說:「是拉爾夫和阿蘭乾的。」
「我敢打賭他就是的。」拉爾夫說。他摸了摸腰上挎的長刀。「你該告訴我就好了——我倒願意有個借口把我的刀子捅進他的肚皮呢。」
格溫達只好臨時編造出借口,說:「你得在日落之前趕到牛港……我哪兒有這麼大胆子盤問他啊。」
安妮特點了頭。
「我穿過田野去找你,可你沒看見我就急著跑過去了。」
羅蘭嘆了口氣。「這有點蠢,是吧,拉爾夫?」
拉爾夫猜準是伍爾夫里克說服了加斯帕德來到伯爵城堡的。「這不屬實。」他說,盡量在聲音里加進氣憤的腔調。
拉爾夫到達伯爵城堡時,才知道羅蘭根本沒有派人去叫他,更沒有緊急趕來一說。雉堞上的衛兵著實嘲笑了他一番。
格溫達要改變事件的進程;不然的話,她就會失去丈夫。她急匆匆地九九藏書穿過村子,跟誰也不搭話,一路來到采邑的宅邸。她本希望有人告訴她,拉爾夫和阿蘭已經吃完午飯又出去了;但時間太早,使她沮喪的是,他倆還都在家。
「我很高興。」
「要是我們與拉爾夫老爺為敵,我們就要在後半生中吃盡苦頭了。」
「你說得當然對,所以我最終還是沒按照她的判斷去做。女人們永遠不明白的是,一個沒有什麼脾氣的男人會一事無成,只配耕地。我們不能把軟骨頭投入戰場。但是她警告我你會惹麻煩這一點沒錯。我不想在和平年代讓該死的教士跟我嘮叨佃戶的妻子遭到強|奸的事。別再這麼幹了。我不管你是不是和農婦睡覺。即使你到了和男人睡覺的分上,我也不管。但如果你搞了別人的妻子,不管是否情願,你就準備用某種方式補償那丈夫吧。大多數農人是可以收買的。只是別讓這種事成了我的問題。」
「你父親相信,他有沒有權利做什麼事並沒有關係。只要有利可圖,他就去做。比如賣掉你來養活家人。」
「是的,爵爺。」
「那好。」
「我有沒有權利又有什麼關係?」
佩姬繼續追問。「我說對了吧?回答我,孩子,不然你的麻煩就更大了。是不是有人把你按到地上了?」
佩姬說:「她獨自在樹林的時候,不幸遇到了拉爾夫和阿蘭。」
「我要殺掉他們兩個,」比利氣狠狠地說,這顯然是空威脅一場:比利是個舉止溫和的人,身材瘦削,從來沒聽說他和人打過架,哪怕喝醉酒之後。
她穿過風中的田野返回原路。拉爾夫老爺和阿蘭·弗恩希爾急馳著越過她,朝村裡而去,他們白天的打獵顯然中斷了。格溫達走進樹林,沿著短徑前往婦女們洗衣服的地點。她還沒走到,就迎面遇到了安妮特。
格溫達心想,已經來不及了。
格溫達想起來拉爾夫和阿蘭急馳而過。「拉爾夫老爺對你怎麼了?」
他瞪了她一眼。「那就不關你的事了。」
安妮特了點了點頭。
她在房后的馬廄中找到了他們,他倆正在察看一匹蹄子受到感染的馬。通常她在拉爾夫或阿蘭面前會很不自在,因為她肯定只要他們看到她,就會想起在王橋貝爾客棧的床上她赤|裸著身體跪著的一幕。但今天,那念頭幾乎沒進入她的腦子。她好歹得讓他們離開村子——馬上就走,趕在伍爾夫里克得知他們干下的罪孽之前。她該怎麼說呢?
伍爾夫里克看了看並肩而坐的比利·霍華德和安妮特。格溫達覺得,人們最終大概會按照安妮特和比利的願望行事。「我不想惹麻煩,」比利說,「但我們應該把我們已經開了頭的事情做到底,為了村中所有婦女的安全著想。」
珀金說:「我是受害者的父親,我不想再為這事惹麻煩了。投訴一個老爺的行為是十分危險的。他總會找碴懲罰投訴人的,不管是對是錯。咱們放棄了吧。」
格溫達用一條胳膊摟住安妮特的肩膀。「回家去,」她說,「跟你母親說說。」
「恰恰相反,」伍爾夫里克說,「他覺得他逃過了這件事。我擔心他還會再乾的。村裡的女人沒了安全。」
格溫達正瞅著伍爾夫里克。隨後他看出了這場面的意味,他的表情是震驚和沮喪,他的白皮膚激動得泛紅了。
「這是你父親的哲學,是不是?」
安妮特垂下眼睛,什麼也沒說。
一時之間她竟然啞口無言了。然後在絕望之中她開了口:「老爺,羅蘭伯爵傳來了一個口信。」
「我救了你一命。」她說。
「要是我讓你殺死拉爾夫,你就會受絞刑的!」
伍爾夫里克頹然跪在了泥里。
比利問道:「他們強|奸了你嗎?」
珀金臉色氣得陰沉了。「為什麼她獨自一人呢?」
拉爾夫哼了一聲。最後的話倒是言之成理:一名來自羅蘭伯爵的傳令人是不可能聽憑一個農婦問這問那的。「你怎麼不早告訴我這個?」
「我要回家。」安妮特想推開格溫達。格溫達read.99csw.com抓住她的胳膊拉住她。她並沒有使勁攥,但安妮特卻疼得哭了,她的手滑向她的上臂。
伍爾夫里克向前一躍。格溫達在絕望之中伸出一隻腳,勾住了伍爾夫里克的腳踝。
他眼裡冒著怒火瞪著她,說:「我永遠不會原諒你。」
「好啊,你得到了想要的結果。」他們離開教堂時,她對他說。
安妮特點著頭。
格溫達和佩姬把洗好的衣物拿回家,晾在珀金家廚房的灶火周圍。格溫達仍在珀金家幫工,不過如今在秋季,地里活兒較少,她就幫佩姬做些家中的雜活。她們處理完剛洗的衣物之後,就動手為珀金、羅勃、比利·霍華德和伍爾夫里克準備午飯。一個小時之後,佩姬說:「安妮特會出什麼事呢?」
格溫達只好走了。
安妮特的眼淚奪眶而出。
格溫達知道她為什麼不肯說了。一個佃戶要控告老爺的罪行是危險的。她對佩姬說:「我看到拉爾夫和阿蘭騎著馬走開了。」
阿蘭猜出了一種解釋。「這和安妮特有關,」他說,「就在我們出發時,我看到伍爾夫里克從采邑宅邸的後門出來了。我當時沒多想,說不定他是要向你我找碴的。」
他沒有吱聲。薩米覺出了這種敵意,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伍爾夫里克一個馬趴,摔在了泥里。
比利生氣地看著他的岳父。「你在說什麼?我們什麼也別做嗎?」
格溫格離開了房子。
「我倒不這麼看,」伍爾夫里克說,「人人都有敵人。我們不見得是僅有的幾個願意看到拉爾夫受到控制的人。也許我們永遠都看不到他被法庭宣告有罪——但是,如果我們要他再做這類事前有所顧忌,我們就得把最大的麻煩和難堪加給他。」
拉爾夫吃了一驚。「加斯帕德神父?在伯爵城堡?」
「一小時之前。」
羅蘭接著說:「我接到警告說你就是這樣。我兒媳總是說你會給我找麻煩的。」
伍爾夫里克一把推開她,便走進了廚房。他和格溫達邁出後門時,看到拉爾夫和阿蘭正在上馬。格溫達幾乎要叫出來了——他們剛剛早了一步!
「他們賣掉我去遭姦淫!我絆倒你是為了讓你免受絞刑。這根本就是兩碼事。」
內森總管說:「你永遠勝不過拉爾夫。佃戶是鬥不過地主的。」
加斯帕德年紀輕輕,貧苦而誠摯的他毫不畏懼貴族。他沒有野心——他並不想當主教和進入統治階層——因此他覺得沒必要去取悅貴族。他說:「安妮特遭到了粗暴的虐待,我們村的和平遭到了罪惡的破壞,拉爾夫老爺犯下了惡毒、卑劣的罪行,他將懺悔和改正。為了受害者的緣故,為了咱們自己的尊嚴,為了把拉爾夫老爺從地獄之火中拯救出來,我們應該去見威廉老爺。」
他嗯了一聲。
這時她在沮喪之中哭了出來:「你這是怎麼的了?我只是想救你一命!」
格溫達感到對不可愛的安妮特的一陣憐憫。為什麼人人都覺得有權盛氣凌人地逼問她?
她該受到懲罰,但可能會很難。她大概會說這麼做是為了大家都好,而拉爾夫很難爭辯說她阻止丈夫攻擊采邑的老爺有錯。更糟的是,若是他被她欺騙一事鬧得滿城風雨,反倒會引起眾人注意到她以智勝他這一事實。不,不能用正常的懲辦手段——不過他可以找個非正式辦法來懲處她。
佩姬氣得滿臉通紅。「他們強|奸了你?」
格溫達跟了出去,隨後是別的男人們。伍爾夫里克像個復讎天使似的穿過林子,拳頭緊握在體側,兩眼直勾勾地瞪著前方,面孔扭成了氣憤的齜牙咧嘴的模樣。回家吃午飯路上的其他村民跟他打招呼,他也不理。有些人跟在他身後。在前往采邑宅邸的路上,他已經聚集起一小伙人。內森總管從他家跑出來問格溫達出了什麼事,但她只能說出一句:「攔住他,誰來攔住他,求你們啦!」這是徒勞的:哪怕有人大胆一試,也沒人能阻止伍爾夫里克。
安妮特抽泣了起來。
https://read.99csw.com「我只是不想落下話說,我沒把要緊的事說清楚。」
「一英里吧。我們就在韋格利村外。」
她回到了珀金的家中。她進門時剛趕上男人們從地里回來。薩姆安安靜靜、高高興興地躺在他的小床里。安妮特還坐在原處,衣裙拉下來露出胳膊上的青腫。佩姬指責地問:「你跑哪兒去啦?」
伍爾夫里克走了出去。
「都怪我,」佩姬說,跟著就哭了,「只是她洗衣服太懶,總是這樣,我讓她待在那兒洗完,這時別的女人都回家了,準是在這時候那兩個畜生來的。」
「而且毫無疑問格溫達知道這件事,所以她才編造出了那個傳令人——根本就不存在。這狡猾的小妖精。」
「他們是誰?」
一片同意的嘀咕聲。
她無奈地只好順口編造。「我剛好在村外的大路上遇見他。他要找拉爾夫老爺,我告訴他,你們外出打獵了,你會回來吃午飯——可他不肯等待。」
比利問:「他們幹了沒有,女人?」
格溫達在祈禱他們決定把這事放下不管了。倒不是她想讓拉爾夫逍遙法外——恰恰相反,她巴不得看著他給活活煮死呢。她曾親手殺死了兩個男人,只因為他們威脅著要強|奸她,在整個商討過程中,她不時地想起這件往事,還不由得打著寒戰。但她不願意伍爾夫里克充當帶頭人。一方面由於他是為對安妮特的那種難以釋懷的感情之火所驅使,這使格溫達傷感痛心。但更重要的是,她為他擔驚受怕。他和拉爾夫之間的敵意已經使伍爾夫里克喪失了遺產。拉爾夫還會有什麼別的手段報復呢?
「噢,我覺得我還是看見了你。無論——那口信是怎麼說的?」
但那兩個人正得意地騎在新換的精力充沛的馬匹上,沒有向後看,他們沿著車道出了村子。頃刻間便消失不見了。
「太遲了,」伍爾夫里克說,「我們已經投訴了,至少我們的神父已經這樣做了。如今退縮就什麼都得不到了。」
「你遇到那姑娘時離邊界有多遠?」
拉爾夫沒看他倆。他踢了一下馬,便小跑出了院子。阿蘭看見了他們,明白了事態不妙,便想避開麻煩,趕緊跟上了拉爾夫。他們離開院子之後,阿蘭便催馬快跑起來,超過了拉爾夫,而拉爾夫的坐騎則急切地加快了速度。
安妮特的丈夫比利·霍華德一邊往裡走,一邊在襯衫上抹著手上的泥。她哥哥羅勃緊跟在後邊。比利看著他妻子,說:「你怎麼了?」
佩姬問安妮特:「是他們——拉爾夫和阿蘭乾的嗎?」
「羅蘭伯爵召你儘快到伯爵的城堡去。」她喘過一口氣,又加了一些難以置信的話。「傳令人讓我告訴你,別等到吃完午飯,要騎上備用的馬,立刻就去。」這很難讓人相信,但她急於要拉爾夫趕在伍爾夫里克出現之前馬上走開。
比利瞪著他妻子。「他們對你怎麼著了?」
「你奪走了我作出自己決定的權利。你用你父親對待你的辦法來對待我,當作一件東西而不是人那樣去控制。我是對是錯並沒關係。有關係的是該由我而不是你去決定。但是你看不明白這一點,正像你父親賣掉你時看不出他從你那裡奪走了什麼一樣。」
格溫達急切地說:「這麼說,你馬上就去嘍?」
格溫達原先已經跟伍爾夫里克講過了珀金剛才的這番話。伍爾夫里克當時沒有回答她。自從她在采邑宅邸的後門口把他絆倒以來,他難得跟她搭上一句話。起初,她還對自己說,他僅僅因為感到愚笨而臉上掛不住。到他從伯爵城堡回來的時候,她也曾期待著他會把那事忘掉。可是她錯了。足足有一個星期,無論在床上還是在別處,他都不正眼看她;他跟她說話也就是片言隻字或哼哼唧唧。這讓她情緒低沉。
「你絆倒了我。」他一邊自己站起來一邊說。
格溫達沒有回答,佩姬的注意力轉到了珀金身上。他一進門就說:「這是怎麼回事?安妮特怎麼了?」
她吃了一驚。九九藏書「你這是什麼意思?」
「可你沒權利。」
「我也會的,以基督的名義。」伍爾夫里克說。
比利說:「這事和你無關,伍爾夫里克。回家去吧。」
全村人集合在教堂商討此事。加斯帕德神父和采邑總管內森也在場,可是不知怎麼的,伍爾夫里克倒像是個領頭的,儘管他年紀輕輕。他走到了前面,把格溫達和嬰兒薩米留在人群中。
「是。」拉爾夫說。
「好極了,爵爺。」
「沒說。」
趁著他在伯爵城堡,他抓住機會和伯爵及其扈從們一道去打獵,一時也就忘了安妮特——直到第二天結束時羅蘭叫他到其私人居室。只有伯爵的教士傑羅姆神父在他身邊。羅蘭沒有要拉爾夫坐下。「韋格利的教士在這兒。」他說。
他粗暴地甩開她。「滾開,別纏我。」他說。
傑羅姆問:「我該拿加斯帕德怎麼辦?」
「好吧。」
「拉爾夫的罪孽會使他因為我們無辜而恨我們的。」
安妮特沒有回答。
「你該叫菲莉帕夫人。」
伍爾夫里克一躍而起,嘴裏罵罵咧咧追趕他們。格溫達跑在他身後。伍爾夫里克追不上馬,但格溫達害怕拉爾夫會回頭看,勒住馬弄明白怎麼會這麼一團亂。
「菲莉帕?」
格溫達說:「求你了,伍爾夫里克,別!」
格溫達看出來有些不對頭。「出什麼事了?」
好幾個村民都點頭同意,但沒人發言支持伍爾夫里克,格溫達開始希望他會在辯論中失敗。然而,她丈夫偏偏決心已下,這時他轉向教士。「你怎麼看呢,加斯帕德神父?」
他不知道他哥哥會對此怎麼說。這念頭使他滿心羞恥。不過梅爾辛永遠不會知道。
這可能是真的,格溫達明白了。珀金很精明,雖然表面上他一副諂媚相。
「你不該那樣做。」他說。
他沒有多說,但是她感覺他的心可能正在軟下來。「你知道,我不想讓你到威廉老爺那裡去指控拉爾夫——不過,你要是打定主意要去,我不會攔你的。」
拉爾夫說:「他們要是到威廉那兒去怎麼辦?」
終於,安妮特用默默地點頭回答了比利的問題。
安妮特沒有開口,但是伸出了兩根指頭。
「我不信他們會去。但如果他們堅持,你就得和威廉達成某種安排。農人們最終會厭倦訴訟的。」
「是嗎?」
格溫達陪著安妮特回到珀金的房子,一路上腦子裡揣摩著各種可能性。安妮特明顯地受到了什麼襲擊。雖說附近沒有什麼大路,她也可能受到了一兩個過路人的攻擊。強盜總是有的,但已經好長時間沒見過韋格利附近有他們出沒了。不,最可疑的是拉爾夫和阿蘭。
拉爾夫的心向下一沉。他沒想到這些農人居然有膽量向伯爵告狀。一名佃戶要到法庭上去控告地主是十分困難的。可是他們真夠狡猾的,韋格利有人聰明地勸說牧師來申訴。
格溫達在安妮特面前站住不動,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她。她的面容無誤地告訴格溫達出了災禍。初看上去她身體上沒有受到傷害——儘管她身體的大部分裹在長長的毛料衣袍之內——但隨後格溫達就看到了她的衣裙上有深色的污漬,看著像血跡。
羅蘭的臉浮現出厭惡的表情,轉過身去對傑羅姆神父投過詢問的眼神。
「我們已經走得夠遠了,」珀金爭辯說,「拉爾夫已經在他的伯爵面前受窘了。他如今懂得了他不能為所欲為了。」
「你沒事吧?」格溫達說,「你母親惦記著呢。」
格溫達去追他,簡直快嚇瘋了,她拽住了他的胳膊。從她告訴拉爾夫那條假口信,才過去幾分鐘。就算拉爾夫信以為真,她也不清楚他對那急迫性會多麼認真對待。他極有可能還沒離開村子呢。「別去采邑宅邸,」她求著伍爾夫里克,「求你了。」
拉爾夫這才恍然大悟,他不相信地說:「是因為這個,在我救了你之後你才沒有提拔我——因為一個女人反對我嗎?要是你讓女孩子們替你挑人,你會有怎樣一支軍隊呢?」
「謝謝,爵read.99csw.com爺。」他說。
「可我們沒幹錯事啊!」佩姬爭辯說。
維拉看見伍爾夫里克的表情便害怕了。「他去了馬廄,」她說,「他要去伯爵城堡。」
佩姬弄清了真相,就軟了。她伸出兩隻手臂摟住女兒,抱著。「你這可憐的孩子,」她說,「我可憐的寶貝兒。」
「沒關係。」他轉過臉去對著傑羅姆,「人人都知道這不過是借口,但是告訴加斯帕德神父,事情發生在威廉領主的地界,所以我無法裁決。」
格溫達感到了絕望。她上天下地好不容易得到了自己所愛的男人,嫁給了他,生下了他的孩子,如今他卻拿她當敵人對待。她父親從來沒有對她母親這樣——如今喬比的做派成了眾人的楷模。可惜她拿他沒辦法。她試過動用薩米,用一條手臂抱著他,用另一隻手去摸伍爾夫里克,想靠把她和他喜愛的小兒子聯繫起來贏回他的愛;可他乾脆躲開,對母子倆都拒絕了。她甚至求救于性生活,夜裡把她的乳|房抵到他的背上,再用一隻手摩挲他的肚皮,摸他的下身,可是仍不管用——她原該曉得的,只要回憶一下去年夏天安妮特嫁給比利之前,他是如何拒絕她的就行了。
傑羅姆是個受過教育的雄心勃勃的青年,拉爾夫最不喜歡這種人。他帶著一種輕蔑的神色,說:「那姑娘就在這兒。我應該稱她女人,儘管她只有十九歲。她胳膊上有大片的青腫,還有一件沾滿血漬的衣裙。她說你在林子里遇上了她,你的扈從跪在她身上按住她。而一個叫作伍爾夫里克的男人也在這兒,說是看見你們從現場騎馬跑了。」
她明白了,靠證明他錯了的辦法是贏不回他的感情的。「好吧……算我不理解好了。」
「真的?他沒說為什麼要我這麼急地趕去嗎?」
拉爾夫裝出一副滿不在乎的神情。「廢話,」他說,「好吧,我跟她睡了,可是她心甘情願。」他衝著羅蘭扮了個男人對男人的鬼臉。「還不止心甘情願呢。」
幸虧格溫達是事後第一批看到安妮特的人之一。
安妮特搖著頭。「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她說。
他把采邑宅邸的前門一把推開,大步流星地往裡走。格溫達緊隨其後,人群在他們身後一擁而進。管家維拉氣惱地說:「你們應該敲門!」
安妮特的目光沒有從地板上抬起來,但她點頭表示同意,格溫達灰心地意識到:伍爾夫里克取得了勝利。
「我們剛剛看到他們騎馬穿過布魯克菲爾德,」珀金說,「他們大概剛從那地方回來。」他的樣子很害怕。「這太危險了,」他說,「這種事可以毀掉一家子人的。」
伍爾夫里克不相信地說:「拉爾夫幹了這事?」
伍爾夫里克的面孔氣得黑紫。「誰?」他咆哮著問。
她僅僅有一半相信自己錯了,但她一心要結束他倆之間的不快,所以她說:「我很抱歉。」
「我去看看。」格溫達先察看了一下她的嬰兒。薩米躺在一個編織的童床內,身上裹著一床舊的褐色毛毯,他那警覺的黑眼睛盯著火上冒出的煙柱捲曲著盤桓在天花板下,格溫達親了親他的前額,就去找安妮特了。
她依舊認為這兩件事完全不同,但她沒有去爭論那點,因為她開始明白了是什麼惹他生氣了。他熱衷的是他的獨立——這是她同樣強調的,因為有同樣的感受。而她剝奪他的正是這個。她聲音顫抖地說:「我……我覺得我懂了。」
「沒事。」安妮特迴避著她的目光,「什麼事都沒出,別煩我。」
「事實上,」她說,「說不定我還能幫你一把呢。」
「嗯。」拉爾夫一副思考的模樣,一時間什麼也沒說。
「噢,是嗎?哼,我才不在乎你想還是不想呢。走吧。」
「我們應該到威廉老爺那兒去申訴。」大家回到韋格利村時,伍爾夫里克這樣說。
「我挺好。」安妮特回答。
那他就要被絞死了。
安妮特搖起頭。
「多少男人?來,說出來。」
安妮特又點著頭。
拉爾夫覺得詫異。「是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