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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自己好像都能聽到他心跳的聲音。
我心想,原來他一直在偷偷注意著我呀。可是我憋在心裏的那句「我也特別喜歡看你吃飯的樣子」,卻實在是說不出口。和他柔弱的外表相反,他說話的方式讓人覺得他是一個有著堅定意志的人。當我知道他並不是一個在優越順利的家庭環境中長大的美食家、公子哥時,對他的好感更增加了一層。
突然,他緊緊地握住了我的手。
「沒關係。」我鼻音濃重地說道,害羞地只敢盯著自己的腳和旁邊他那雙大號的旅遊鞋,實在沒有勇氣抬起頭來。
夢裡,我還在從前目黑公寓的那個家裡,走廊上的壁燈亮著。嗯?人呢?就我一個人嗎?我是住在這裏嗎?我清醒地想著,覺得特別奇怪,感覺自己好像是把母親扔在了哪裡。
我想,我得找個機會瞞著母親去問問山崎先生。看來要忙起來了,突然間發生的變化肯定會讓我忙起來的。
我躺在榻榻米上,看著天花板的木紋沉思。
父親和那個女人的照片也並排登在上面。https://read•99csw•com
我一邊試探地叫著爸爸,一邊在家裡尋找。可是,父親不在,甚至連遺像也沒有了。
「而且你們店裡的飯也好吃,看到你又是那麼快樂地工作著,所以最近倒讓我覺得也許還是不告訴你好了,如果不是剛才偶爾相遇,我可能就不說了。
「說不定,就是在那天晚上,那個女人第一次跟你父親搭上話的呢,如果我早一點兒跟你們或者山崎先生說說就好了。明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但是,心裏卻總是忍不住會這樣去想,所以我才不由自主地一次次去光顧你們店,可是又一直說不出口,而且事情已經發生了,再說什麼也改變不了,總覺得也許是多餘的。
下了班回到家,母親還沒有回來。
心止不住怦怦跳著,一個是一直以來在母親面前故作堅強的自己,同時還有一個在內心裡那有些孩子氣的自己。這讓我感到混亂悲傷,恨不得找個地方發泄出來。
桌子上有一份打開的報紙。
「爸爸?」
我夢見有人在叫我https://read.99csw•com
新谷君笑著,我羞得臉都紅了。
「沒關係的,什麼都別在意,真的非常感謝你能告訴我這些。」
嗯?我記得清清楚楚,母親當時把那幅父親的遺像放在父親這間樂房了,因為家裡沒設置佛壇,可是現在那幅遺像卻不見了。「難道在我這個夢境里父親還活著嗎?」我在夢裡這樣想著。如果我一直在這裏等著的話,應該能把父親等回來吧?於是我來到了客廳。餐桌和廚房的吧台緊挨著,但是比吧台低一些。那裡總是被母親收拾得乾淨整齊並在桌上擺放著鮮花。可是在夢裡,桌子上沒有鮮花!我想,看來母親的確已經不住在這裏了。
報道說:一直努力嘗試各種形式的音樂演奏,受到成年人和年輕人廣泛歡迎的「新芽樂隊」鍵盤鼓手井本光志殉情身亡!至今為止,他都在什麼地方和誰一起演奏過……在這些報道的上面,有一張那個女人的正面照片,被放得很大。眼睛、鼻子、嘴角,面部所有的部位都很纖細小巧,是那種線條很精緻https://read.99csw.com的女人,燙成輕微波浪的頭髮斜分著披下來,是個和母親完全不同類型的女人,一副薄命的樣子。
不覺中,我的眼淚一滴滴掉在了香蕉蛋糕上,我慌亂地用袖子擦去。
在寂靜的房間里,只能聽到我自己的腳步聲,在長長的走廊下回蕩著,顯得聲音特別大。
「父親和那個人實際上是遠親,這是警察告訴我們的。父親的妹妹嫁到了茨城,那個女的,好像是父親的妹夫的侄女還是什麼的。當然,我們和姑姑雖然偶爾會見見面,但也僅限於親戚間的走動而已。聽說,連姑姑也沒有見過那個女的。
我多麼想再見一次父親,問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麼?到底是怎麼回事?可是不可能了,我永遠也無法從父親那裡得到這種確認了,那種懊悔、遺憾、難過的心情一下子又湧上心頭。
當我告訴美千代這件事的時候,她滿臉笑意地給我榨了一杯新鮮的橘子汁說:「我早就覺得那個人可能是喜歡上芳芳了。」
「看著你工作,真是一件賞心悅目的事,看上去你是那麼九九藏書快樂,我都看得有些著迷了,因為你幹活時,好像特別舒心。人啊,只有在什麼都不再顧慮時,才會瀟洒地向前走。我甚至都想讓你到我的店裡來工作,不過我可不是專門到你們店來撬人的啊。」
想著想著,我迷迷糊糊地進入了夢鄉。
「太好了。」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臉是那麼紅,反而勾起了我想進一步了解他的好奇心。下次一定找一個不哭的時候,一個不是這麼匆匆忙忙的短暫休息時間。
我本來想說:我是和母親住在一起呀。可是事情突然變成了這樣,我一時還反應不過來。
「父親臨死前,好像喝了很多酒,可他平時是不喝酒的,很可能是聽到了什麼讓他特別緊張的事吧,卻不知道他究竟聽到了什麼。也不知道是不是關於金錢方面的問題,因為警察告訴我們那個女的並沒有懷孕。」我凝視著自己捧著茶杯的雙手說道。
「真的對不起,說了那麼多廢話。因為除了你工作時的樣子,我不知道你身邊有沒有其他人,也不知道你和誰住在一起,我對你一無所知,所以實在忍不住read•99csw.com想知道。後來自己也不知道究竟為什麼一次次地跑去看你了。唯一希望你能理解的是,當初我並不是想利用井本先生的事來和你搭話的,而且我也漸漸喜歡上了在你們店吃完飯再回家時的那種感覺。雖然這有些本末顛倒,可是時間越久這些話就越說不出口,覺得自己好像動機不純似的。」
報紙上有關於那件事的報道,比我真正看到過的那份報紙大一些,也許因為是在夢裡才會有這樣的差異吧,報紙上就好像刊登整版廣告一樣,整整一面全是關於那件事的報道。
「我一直後悔那個時候自己什麼都沒有為你們做。因為那是一個一眼看上去就令人特別不安的女人,不是能把人怎麼樣,而是令人不得不留意,給人印象特別深,總覺得她是那種會給人帶來麻煩的女人,身上帶著一股陰氣,令人不寒而慄。」新谷君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