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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高速鬼影 3

第三章 高速鬼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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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之軒淡淡一笑,接著說:「傅主任調出了原始檢驗的圖譜,甚至我們又重新把檢材做了一遍檢驗,結論還真是沒錯。後來我也是靈機一動,和傅主任一起對檢材的Y-str進行了檢驗。」
屏幕上的行車記錄儀畫面播放完了,畫面定格在唐鐺鐺處理過的「鬼」的正面照上。
「啥破玩意兒啊,學人家裝鬼就有點新意、有點創意好不好!」蕭朗捧著肚子說,「這完全是仿造《加勒比海盜5》里的薩拉查船長的模樣設計的啊,而且,這也太山寨了,哈哈哈!」
「特效化妝很難做到。」唐鐺鐺說,「我估計是電腦後期特效製作,和電影的製作原理是一樣的。」
「這有什麼好怕的?」蕭朗嬉笑著把進度條再次拖了回去,等到白影再次出現的時候,連續按下了屏幕截圖鍵。
「鬧鬼?鬧什麼鬼?」聶之軒頓時精神了。
「那個亮了一下,只有你看出來了。」唐鐺鐺笑著說。
在唐鐺鐺用光了所有勇氣,再次扭開頭去的時候,蕭朗卻笑得前仰後合。
「會不會是汽車在酒店等人,或者從公司出來的時候,車裡就潛伏了一個人?」唐鐺鐺說。
屏幕上的截圖越來越清晰,甚至可以看得清楚「鬼」的面孔了——那是一個麵皮不全、齜牙咧嘴的白衣男鬼。
「會不會?」蕭朗說。
「對了聶哥,你見過那麼多死人,有沒有見過鬼?」唐鐺鐺小心翼翼地問道。
「這屍檢,還真是難得很。」聶之軒苦笑了一下,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說,「屍體損壞得太重了。」
「正是因為副駕駛座上坐了個人,所以車輛側翻的時候,他受傷了,才會把血濺到擋風玻璃上。」蕭朗信心滿滿,「這個副駕駛座上的人,應該就是始作俑者。他希望用投影出來的影像來逼停汽車,或者製造輕微車禍。即便是不能逼停汽車,他也可以用爭搶方向盤等其他方式達到目的。可是,因為當時現場正在下大雨,加上司機本身的原因,造成了車輛嚴重側滑並側翻,甚至撞出了隔離樁,衝下了路基。這一切都是意料之外,包括作案人的意外受傷。」
「我……我不敢。」唐鐺鐺用手背擋在了眼睛前面,小聲說道。
凌漠點了點頭,說:「五個企業家中資產最少的,也是最年輕的,只有31歲。」
「司機肯定會對車輛進行檢查的。」蕭朗搖著頭說,「即便司機是同夥,你們可還記得,在往安橋縣行駛之前,那個送車的職員上了車來檢查人數。我是了解的,柯斯達車體寬闊,視野很https://read.99csw.com好,有沒有藏人,站在車門口就一目了然了,如果有其他人,職員不可能發現不了。再極端一點,即便是司機、職員都是同夥,這五個老闆也不是傻子,上來一個陌生人不會有所警覺嗎?」
「你不怕嗎?」唐鐺鐺勉強把頭轉回來,看著蕭朗,聲音里還有點兒小顫抖。
「全息投影?」唐鐺鐺和凌漠異口同聲。
「不是不可能啊。」凌漠說,「畢竟鬼影只是一閃而過,也無須高清,對載體的要求並不是很高。」
蕭朗的笑聲戛然而止:「哦,也是個問題啊。」
「怪不得和顧星的妻、子的DNA親子鑒定比對排除了呢。」凌漠說。
「那就是在停車拿卡的時候,有人上車了?」坐在拐角處的阿布繼續猜測。
「對,就是這樣!」蕭朗激動地砸掉了手中的粉筆,說,「這一招,高就高在,即便警方有監控、有行車記錄儀影像,給警方的錯覺也是在鬧鬼,並非有人作案。在車輛急劇右打方向盤被逼停后,車一定是靠到路邊,脫離監控;一旦熄火,車輛停止對行車記錄儀的供電,記錄儀關閉,就可以放心作案了。這口鍋,就要被這個『鬼』背著了。我的天哪,我就是一神探啊!」
「不會。」凌漠說,「無論怎麼側翻,都不應該形成縊死。而且,發現屍體的現場不可能有安全帶,屍體是被殺死後移動到二十米之外的。」
「你別說了,越說我越害怕。」唐鐺鐺說是這麼說,但是靈活的手指卻像是在鍵盤上跳舞。
「那究竟還能不能看得出死因了呀?」蕭朗急不可待地說。
唐鐺鐺緊緊抓住了蕭朗的胳膊,頭扭到一邊,勉強抬起手來指了指電腦屏幕。
唐鐺鐺縮著肩膀陷在座椅里,眼神暗淡無光。
「我以前玩過一個全息影像的遊戲。」蕭朗說,「其實所謂的全息板,自己用塑料板就可以做了。所以,我想,如果在攜帶型投影儀的前端加裝一個什麼設置,只要能利用好光的干涉和衍射原理就可以了,再用車輛擋風玻璃作為載體,是不是也就可以完成全息投影了呢?」
「也是啊,這又是一個問題。」蕭朗坐回自己的位置,托腮思考。
「一是殺雞儆猴,讓幾個老闆放棄抵抗;二是直接除去閑雜人等,滅口匿跡;三是還可以製造一個自殺現場,讓人感覺這個駕駛員是不是有什麼精神方面的問題,最好能和『鬧鬼』事件結合一下,製造更加玄幻的效果。」凌漠掰著手指說道。
「次生損傷?」凌漠問。https://read•99csw•com
「哎?」蕭朗坐直了身子,說,「既然你說這是後期特效製作出的東西,那會不會也和電影一樣,只是一個影像,並非有真實的東西在那裡?」
「恰好這個路段,有鬧鬼的傳說,這確實很容易被人利用。」凌漠附和道,「這事情給我一個啟示:在科學不能解釋的情況下,我們就要及時換一條思考的路子,不然就容易鑽進死胡同。」
「副駕駛的血跡。」凌漠沉吟道。
「家系裡的男性才有的Y染色體遺傳,父親的和兒子、兄弟所擁有的都是一樣的。」聶之軒解釋說,「我們還真的找出了線索!這個副駕駛的血跡啊,應該屬於五名企業家之一的顧星的親兄弟。」
「姥爺,你不會真的相信這世上有什麼鬼吧?」蕭朗還是笑得停不下來。
「顧星,就是那個坐在車輛右列的人對吧?」蕭朗翻著筆記本。
「可是,大家都解釋不了在未停車的情況下,犯罪分子如何上車的問題。」傅元曼攤了攤手,說。
「剛結束屍檢嗎?你來說說你那邊的進展。」傅元曼揮手讓聶之軒坐了過來。
「你們的猜測還真是非常有道理,有可能啊!」聶之軒豎了豎大拇指,說,「不過『鬧鬼』這個事太搞笑了,鬼還能噴濺出血跡嗎?」
「DNA檢驗不能作為王牌。」聶之軒揉著頭髮,說,「有無數種情形都會導致DNA結果的誤差性,也是出於這種考慮,我又去找傅姐確認了一下。」
「那你說說,這個『裝神弄鬼』是怎麼做到的?」傅元曼問。
「說中文。」蕭朗說。
「對。」聶之軒說,「我們分析,死者就是被安全帶縊死的。」
「這張照片看起來,鬼臉上東缺一塊、西少一塊的,這是怎麼做到的?」傅元曼繼續發問。
「你不還有個哥哥嗎?」凌漠反問道。
「哎喲。」蕭朗叫了一聲,「這鬼不知道高速上不能橫穿嗎?」
在一個沒有鬼神的世界上,又是怎麼出現了這麼一張鬼臉呢?
「系安全帶的司機在發生側翻之後,被固定在座位上,這個時候如果打開安全帶,就可以直接用安全帶繞頸來殺人。如果司機的位置發生改變了,那麼再給吊起來就很難了;如果司機的位置沒有改變,那麼他堵住了車內外的唯一通道——駕駛座車門,裏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進不來。九_九_藏_書所以,殺死司機的至少是兩個人,一個人在車門外懸挂他,另一個人在車內拽腳踝加壓,裡應外合,更方便殺人。這就印證了我們之前的推斷,這個副駕駛位置上的人,是殺人兇手之一。」傅元曼把話題拉了回來。
「嗷……我們組織的車早晚要被我弄成敞篷的。」蕭朗揉著腦袋,看向唐鐺鐺的電腦屏幕,此時已經完全黑屏了。蕭朗拍了拍小臉煞白的唐鐺鐺,問:「大小姐,您怎麼了這是?」
「有同夥守候在此路段,車裡的內應伺機在此路段逼停汽車,以方便作案。」凌漠說。
問題很尖銳,一時半會兒也沒有人能回答上來,大家姿態各異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思考著各種可能性。
「我們幾個法醫把死者的頸部皮膚給複原了,損傷很複雜。」聶之軒說,「死者頸部索溝確實是有『提空』的現象,說明是縊死,不是勒死。但是從頸部皮膚下面的肌肉組織損傷以及甲狀軟骨廣泛性骨折來看,縊死死者的工具應該是一個寬度大於五厘米的軟質繩索。」
「在不是真的有鬼的情況下,這是最合理的解釋了。」傅元曼說,「不過,我提醒一下大家,目前掌握的情況是,副駕駛確實有人流血,不過這並不是駕駛員以及五名乘客中的任何一人。而且,剛才我們可以看到,車輛行駛在高速上的整個過程中,並沒有停車上客。」
「安全帶。」凌漠說。
守夜者組織聽說唐鐺鐺恢復了行車記錄儀里的數據,便在深夜時分緊急召開會議,研究下一步工作。
「不僅僅是這一點啊。」蕭朗風風火火地跑上講台,拉下移動式黑板,在黑板上畫了一輛汽車的截面圖,接著說,「你們看,車上除了司機,一共五個乘客,其中有四個坐在車輛的左列,這些位置因為受到座椅背和駕駛員的遮擋,不可能完成投影。坐在右列的一個人,同樣,因為駕駛員的遮擋,不可能把影像投射到車輛擋風玻璃的最左邊。鬼影是自左向右的嘛。所以,投影的人,要麼就是駕駛員,要麼就是副駕駛位置上的人!」
「我爸媽那是雙獨政策!」蕭朗再次揮舞了一下拳頭,旋即又關切地看向唐鐺鐺。
「出車禍的時候九_九_藏_書?」蕭朗翻著白眼,在腦海里還原當時的情景。
「全息投影技術現在是很成熟了。」唐鐺鐺說,「不過,那需要一台全息投影儀,投射到全息板上,才可以做出逼真的三維影像。在狹小的汽車空間里,還是很難做得到的。」
「你那麼笨。」唐鐺鐺被蕭朗的模樣逗樂了,放下了手掌,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還是我來吧。」
「不可能。」蕭朗說,「還是基於之前的理論,即便司機是同夥,給開門,其他人也會提出異議的。這個老司機停車拿卡的動作一氣呵成,一共只有十幾秒的時間。而且,柯斯達的懸挂比較軟,只要有人上車,車體就會有顫動,這一點在之前幾個老闆上車的時候,記錄儀的晃動可以證實。在司機停車拿卡的時候,記錄儀並沒有晃動,說明沒人上車。」
聶之軒點了點頭,說:「死者的頭頸部被巨石擊中,基本上是形成『全顱崩裂』了;肢體也因為泥石流的擠壓而形成了大量的次生損傷;屍體的內部,器官和骨骼複合型損傷,甚至很多都看不出是生前傷還是死後傷了。」
幾乎是和白影出現的同一時間,車輛前面的景象迅速發生了變化,這說明車輛已經向右打死了方向盤,並且逐漸失去重心而導致側翻。在車輛還沒有完全翻車的時候,屏幕突然黑屏了。這說明在車輛的側翻過程中,行車記錄儀的取電插口脫離了,因為斷電而停止了攝錄。
「問題還是沒有解決。」傅元曼攤了攤手,「他是怎麼上車的?」
「傅姐?什麼傅姐!那是你阿姨!」蕭朗揮著拳頭說。
「你是說,這是在『裝神弄鬼』?」傅元曼問道。
傅元曼把唐鐺鐺複原的行車記錄儀影像重新播放了一遍,並且把之前組織成員們集思廣益得出來的結論和聶之軒說了一遍。
「有人在上方用安全帶縊頸,還有人在下方通過『拉腳』的方式增加縊死的力量。」凌漠說。
聶之軒明顯有了黑眼圈,面色也稍顯倦怠。
「喲,這麼晚了你們還在開會啊。」聶之軒推開大會議室虛掩的門,走了進來。
「是啊,正是因為這樣考慮,我們又仔細檢查了死者的四肢。果然,在死者的腳踝處發現了環形的皮下出血。」聶之軒說,「我們法醫稱這種損傷為『約束傷』。」
「老師說過縊死的案件性質一般都是自殺和意外九*九*藏*書,罕見於他殺。」蕭朗說,「這個就是那部分罕見的吧。」
「在高速上扮鬼,風險太大了。」凌漠說,「而且監控里並沒看到什麼鬼影。」
「就是啊,這有什麼好怕的?我在你旁邊你怕什麼?鬼來殺鬼,妖來殺妖。」蕭朗比畫著說道。
車輛在大雨中賓士,不一會兒,一個白影真真切切地自左向右出現在柯斯達的擋風玻璃前。
聶之軒輕鬆的話語倒是引得唐鐺鐺起了一片雞皮疙瘩,她縮了縮肩膀,沒再說話。
「看著沒,看著沒?」蕭朗喜氣洋洋地說,「我分析得不錯吧?側翻的原因就是看見鬼了!他這是在避讓鬼呢!這是一個老司機對駕駛技術有充分掌握,才能如此精確地分析出事故的原因!」
「不急,知道這一條線索之後,子墨和警方同事們一起去調查了。」聶之軒說,「抓住了顧某的兄弟,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那就奇怪了。」阿布繼續插話說,「之前不可能有人潛伏,之後沒停車不能上人,那這個『第七人』是怎麼進入車裡的?」
「對。」聶之軒說,「正是因為在一個有安全帶的車裡,車輛發生右側翻,駕駛座位於空間的上方,這才形成了一個具備他縊作案的特殊環境。」
這一聲尖叫,讓蕭朗瞬間從睡夢中驚醒,像是彈簧一樣跳起身來,一頭撞在了車頂,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如果我能見得著鬼,那我不就是神探了嗎?直接問他怎麼回事不就好了?」聶之軒笑著說。
「這樣看,還真是綁架啊?裡應外合的綁架。」蕭朗說,「不過綁架就綁架,為什麼在實施綁架之前,要先殺一個人啊?」
「那你能不能教我?」蕭朗托著下巴,賣萌似的眼巴巴地盯著唐鐺鐺。
「對對對,我想起來了。」蕭朗拍了一下額頭,說,「你們記得嗎?我們看監控錄像的時候,看到汽車在側翻之前,車擋風玻璃前面亮了一下!這就是投影儀開始工作了呀!」
「而且車輛在酒店停車的位置是靠牆的,也就是說,所有人上車都是要經過車前面的行車記錄儀的,並沒有其他可疑人上車。當時司機一直把車保持在發動狀態,所以記錄儀一直在工作。如果司機是同夥,這個時候肯定會熄火或者關閉記錄儀。」凌漠說,「這是犯罪者的正常心理。」
「模模糊糊的,大小姐,你能不能把這圖弄清楚一點?」蕭朗說。
「這個年紀,不應該都是獨生子女嗎?」蕭朗說。
「大小姐,你至於嗎?」蕭朗不以為然地把進度條往回拖了一點。
「哪有那麼寬的繩子啊?」蕭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