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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當兵

第二章 當兵

每天生活很單調,就象兩滴水珠一樣的完全相似。第一個星期天到了。大家都想休息一下,洗個澡;可是,又被叫去打掃操場和軍營,一直掃到吃午飯。「午睡」后,又是擦槍、補衣服、寫家信。班長警告我們,不得在信里對任何事情表示不滿,因為這樣的信件檢查官一概要扣發的。
他對我說:「朋友,前線你還是會去的。但是,現在更多地學些軍事,這對你很有用處。我相信,你會成為一名好軍士的。」
他教練騎乘時,表現得特別殘暴。這一點,在排長短期休假期間,我們體會最深。博羅達夫科代理排長時,毫無約束,肆意妄行。隨便侮辱當兵的!
感到遺憾的是,我們沒有被分配到驃騎兵連。這當然不僅僅是因為驃騎兵制服比較漂亮。我們還聽說,那裡的軍士比較好,主要是他們講人道。因為,在沙皇軍隊里,士兵的命運是完全掌握在軍士手裡的。
但是,完全出乎大家意料之外,畢業前的兩個星期忽然宣布,由於我不守紀律和冒犯直接長官,把我開除出教導隊。大家都很清楚,「四個半」已決定跟我算總帳了。但是,我有什麼辦法呢。
1916年春季,我們基本上都已經成為訓練有素的騎兵了。我們接到通知,即將編成補充騎兵連,但在開赴前線前,基本上仍按野戰訓練大綱繼續訓練。下屆應徵的新兵已開到我們的駐地,我們準備搬往拉格爾村。
隔了不久我們就知道,我們的騎兵大尉和其他一些軍官被士兵委員會逮捕了。這個士兵委員會已走出地下狀態,開始合法活動,它的第一項措施就是逮捕那些反對革命事業的人。
1915年9月,我們被派往烏克蘭境內的後備騎兵第5團。該團駐紮在哈爾科夫省巴拉克列亞城內。我們的列車經過巴拉克列亞后,抵達薩文策車站。這裏正在準備為前線騎兵第10師運送補充兵員。到月台上來迎接我們的,是穿著新制服、儀錶端正的騎兵軍士和司務長們。他們有的穿驃騎兵制服,有的穿槍騎兵制服,還有的穿龍騎兵制服。
誰都沒有象我這樣,曾經那麼多次地「穿戴全副戰鬥裝備頂著馬刀」罰站,從馬廄背過那麼多袋的沙子到野營帳篷,那麼多次地擔任過節日值班。我懂得,所有這一切都是那個非常愚蠢的和兇狠的傢伙對我的仇恨。但是,我得意的是,他在操課方面怎麼也挑不出我的毛病。
俄共(布)中央要求黨員們立即開始學習軍事。推選指揮員的制度廢除了,建立了任命指揮人員的制度,即由軍事領導機構從有軍事素養的和在戰鬥中表現較好的人中間任命指揮人員。全俄蘇維埃第五次代表大會通過了《關於紅軍建設》的決議,表示贊同黨和政府為建立正規軍所採取的各項措施。其中特彆強調了集中指揮軍隊的必要性和革命的鐵的紀律對於軍隊的意義。
隔了一天,我們領到了騎兵服裝、馬的裝具,並每人固定一匹馬。我騎的是一匹深灰色的烈性牝馬,名叫「恰謝奇娜婭」。
列寧在歡送大會上發表了演說。他說:「我向你們第一批社會主義軍隊的志願人員英雄們表示祝賀,你們一定會建立起強大的革命軍。」
我回答說:「我到教導隊來,不是為了要當一名負責承辦各種事項的職員,而是為了要認真地學習軍事和當一名軍士。」
他反問:「你是怎麼想的?」
我雖然是軍士,士兵們卻很信任我,時常找我進行嚴肅的交談。當然我那時對政治問題還不很清楚,但是我已經認識到戰爭只對富人有利,是為統治階級進行的,而只有布爾什維克才能給俄羅斯人民以和平、土地和自由,別人誰也不行。我還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向士兵灌輸這種思想。因為這一點,我常常受到他們的讚揚。
6月份了,我們的學習就要結束,快要開始考試了。按照當時的規定,教導隊里成績最好的一名,畢業時應授予下士軍銜,而其餘的人,只作為準軍士,即軍士銜的候補人員從教導隊畢業。我的同學們都不懷疑,我應該是第一名,畢業時一定會獲得下士軍銜,並且以後會找到班長的空缺的。
接著發言的是一個準尉。開頭,他講得很漂亮,好象很擁護革命。但到了後來就吹捧起臨時政府來了,並且主張動員軍隊去抗擊敵人。士兵們對他的發言都表示不滿。到了選舉團蘇維埃成員的時候,大家只選那些擁護布爾什維克立場的人。
我們的排長是上士杜拉科夫。其實,他並不傻。作為長官,他要求下級十分嚴格,但從來不冤枉一個士兵,處理問題一貫很審慎。可是,另一位指揮官,下士博羅達夫科,卻和他完read.99csw•com全相反:性情暴躁,大喊大叫,喜歡打人。老兵們說,他曾經打掉過好幾個士兵的牙齒。
戰爭期間,特別是在1916年和1917年初,由於大批軍官傷亡,便有許多勞動知識分子的代表、有文化的工農、以及戰鬥中表現突出的士兵和軍士充任軍官,這種相互隔閡在營以下分隊咆括營)就得到某些改善。但是在各兵團和各軍團里,仍然完全未變。那些軍官和將官們同土兵群眾沒有任何的接觸,不了解他們的生活和思想,和他們格格不入。
他發怒了,並威脅我說:
好象為了證實他的話,縱隊先頭傳來了隊長的宏亮的聲音:
士兵的不滿情緒增長了,特別是當他們接到家信?知道家鄉鬧飢荒和遭到嚴重的破壞以後。其實我們在烏克蘭、布科維納、摩爾達維亞前線附近的農村裡見到的情形,就已經清楚地證明了這一點。農民們在沙皇壓迫下所遭受的災難是何等嚴重啊!由於沙皇的輕舉妄動,工人農民們已經流了兩年多的血!士兵們已經懂得,他們如被打成殘廢和被打死,並不是為了他們自己的利益,而是為了「今日世界的列強」,為了那些壓迫他們的人。
令人不安的消息越來越多。我們軍隊的損失很大。進攻實際上已經停止了,戰線因而穩定下來。羅軍戰線的情況也不妙,他們參戰前訓練較差,裝備不足,同德軍和奧軍頭幾次交手就遭到沉重的損失。
另外一個情況,就是高級軍官和將官們相當普遍地不懂戰役學和戰術,也使這些指揮官們(除少數人外)在士兵中沒有威望。相反地,在中級軍官中間,到戰爭末期曾經有不少人在思想感情上同士兵很接近。這樣的指揮官就受到士兵的愛戴和信任,士兵們願意跟隨他們去赴湯蹈火。
士兵們都說:「嘿,別想這個傢伙給你好日子過啦!……」
「我看出來了,你是一個有個性、有文化的青年,學習軍事不吃力。你是莫斯科人,是工人,為什麼還要你每天去參加操課,跟著去流汗呢?你以後就當我的非編抄寫員,負責填寫值勤登記表,統計到課缺課人數,和執行其它的任務。」
我們在卡緬涅茨—波多利斯克下車。同時下車的還有驃騎兵英格曼蘭德第10團的補充兵員和我們龍騎兵諾夫哥羅德第10團的一百來匹馬及其全部裝具。卸車快結束時,響起了空襲警報。大家很快隱蔽好,誰能躲在哪裡就躲在哪裡。敵人一架偵察機,在我們上空盤旋了一陣,丟下了幾個小炸彈以後,向西面飛去。炸死了一名士兵,炸傷了五匹馬。
代表大會以法律的形式,固定了軍隊的政治委員制度。這個制度還在1917年10月就已經開始實行,當時曾經由革命軍事委員會向舊軍隊的許多部隊和軍事機關派出過政治委員。這時,軍隊中的政治委員依靠黨的基層組織,負責教育士兵,監督軍事專家們的行動,同時也教育紅軍士兵信任那些忠誠老實的專家。關於政治委員問題,我們準備以後來談,我現在先指出一點,就是他們通常都是一些無可責難的人,都是一些純樸誠摯和勇於自我犧牲的共產黨員。
1917年12月和1918年1月,我回到鄉間住在父母親那裡。休息一段時期以後,我決定加入赤衛隊。但是,卻在2月初生了重病——得了斑疹傷寒;4月份,又生了回歸熱。直到半年以後,我才實現了加入紅軍的願望,於1918年8月志願參加了莫斯科騎兵第1師第4團。
他沒有再跟我說什麼。但是,我已經感覺到了,他心裏在想,而且已經流露出來一個士兵的天職同一個不願意與沙皇專制暴行妥協的公民的意願之間的矛盾。我感謝他的忠告,並同意去教導隊了。該隊駐在哈爾科夫省伊久姆城內。我們是從各部隊抽調來的,共計約有240人。
第一天的印象,就叫人難受。大家都很想早點躺下睡覺。可是,排長似乎猜透了我們的心思,偏偏命令我們集合,宣布明天要帶領我們參加全體晚點名,所以,今天必須學會唱國《上帝啊,保佑沙皇!》信我們一直學到深夜。早晨六點鐘就又起床出早操了。
誰也沒有向士兵發口令。但是,他們從心底里明白他們應當怎樣做。四處都響起了「烏拉」的歡呼聲。士兵們和遊行的工人們混合到一起了。
出院后,我很長時間都感到不舒服,主要是聽覺不好。醫務委員會把我調到拉格爾村的補充騎兵連,這是我read.99csw.com原來所在的騎兵新兵連的朋友們從春天以來駐紮的地方。當然,我對這樣的安排很高興。
一個星期以後,所有應徵青年都到兵站報到。編隊以後,我就與同鄉們分手了。周圍都是些陌生的、和我一樣還沒有長鬍子的孩子們。
騎兵大尉、男爵馮·德·戈爾茨來了,我們就沒有繼續談下去。這位騎兵大尉是一個能打仗的人。他得到過金質手槍、士兵級喬治十字勳章和許多其它的戰鬥勳章。但是他是一個很壞的人,對待士兵很兇。士兵們部不喜歡他,怕他。
有一天,他把我叫到帳篷去,對我說:
1916年10月,我很不走運。我和幾個夥伴一起組成前方偵察群,在賽耶—雷根接近地進行偵察時,踏上了地雷。有兩人受重傷,我也被爆炸氣浪從馬上掀下來。我在醫院里躺了一天一夜才蘇醒過來。由於嚴重震傷,被送到哈爾科夫。
我們到達部隊后,就知道了羅馬尼亞已向德國宣戰,並將站在俄國方面對德國人作戰。還聽到傳說,我們師很快就要開赴前線,但是,究竟開到哪個地段,誰也不知道。
全連「立正」。大尉向全連問好。
經過分編以後,我們——馬洛亞羅斯拉韋次人、莫斯科人和幾個沃羅涅日省的人,被分配到龍騎兵連。
各部隊奉命返回駐地,等待士兵委員會的命令。團的士兵委員會的負責人是布爾什維克雅科夫列夫(很遺憾,我不記得他的名字了)。第二天早晨,他派來一名軍官。這位軍官來后就命令我們全連集合,選舉出席團蘇維埃代表和本連士兵委員會。大家一致推選我為連士兵委員會主席。當選出席團蘇維埃代表的,有中尉基輔斯基、我和第1排的一名士兵。很遺憾,我忘記他姓什麼了。我只記得,他和我一樣是卡盧加省人,出生在馬薩爾斯克村,人們都叫他彼得。
我們領到了教練步槍。班長、上等兵沙赫沃羅斯托夫宣布了各項內務制度和我們的職責。他嚴格規定,我們除了「解手」以外,任何地方都不準去,否則將押送懲戒營……他說起話來一字一頓,斬釘截鐵,不斷揮舞著拳頭。一雙小眼珠里進射出一股兇狠的目光,好象我們都是他的不共戴天的仇敵一樣。
蘇維埃代表大會要求把紅軍建立在軍事科學的基礎上,既要利用舊軍事專家的經驗,同時又要廣泛地從工人和農民中培養指揮幹部。各級黨組織、工會、貧農委員會、有覺悟的工農群眾都在貫徹實施蘇維埃第五次代表大會和全俄中央執行委員會的這些決議。
這是我們第一次的戰鬥洗禮。所有補充兵員都成行軍隊形,由下車地區開往德涅斯特河岸,當時我們師擔任西南戰線的預備隊,正駐在該地。
接受志願人員加入紅軍的制度是這樣的:每個志願人員必須持有士兵委員會、黨組織或支持蘇維埃政權的其它社會組織的介紹信。如果是整批加入,則要求實行集體保證。工農紅軍軍人享受全面的供給制,此外還發給津貼費。開始每月50個盧布,從1918年年中起,單身的150個盧布,有家眷的250個盧布。1918年春季,紅軍已有將近20萬人,後來志願人員的來源就慢慢減少了。
到達卡盧加已是夜間。在一個貨車站台下了車。傳來了「集合!」「看齊!」的口令,然後我們列隊向城市相反的方向前進。有個人問上等兵:我們開往哪兒。看來這個上等兵是個好人,他和藹地對我們說:
我的新朋友科利亞·西夫佐夫用胳膊肘碰了我一下,小聲說:
火車走得很慢,在會讓站一等幾個小時,因為當時正有一個步兵師往前線開。從前線運回很多重傷兵,衛生列車也停下來為廾往前線的列車讓路。從傷兵們那裡,我們聽到了很多消息。首無是我們軍隊的裝備太差。高級指揮官們的名聲很壞,士兵們廣泛流傳說,最高統帥部里有被德國人收買過去的叛徒。士兵的伙食很差。前線傳來的消息叫人聽了難受,我們都一聲不吭地回到自己的車廂。
「你等著瞧吧,我叫你永遠也當不上軍士!……」
3月初,在巴拉克列亞城召開了全團士兵代表蘇維埃大會。稚科夫列夫通俗易懂地講解了蘇維埃的任務和鞏固士兵、工人、農民的團結為繼續進行革命而鬥爭的必要性。我們都衷心地贊成他的講話。
必須指出,各分隊的軍官們在訓練和教育士兵方面是完全信任軍士們的。無疑地這種信任對於培養;軍士的主動性、首創精神、責任感和堅強的意志,都很有利。軍士們,特別是其中的骨幹,大多數在戰鬥中都表現出是很好的指揮官。
1917年11月30日,我回到了莫斯科。這裏的政權已經在十月間可靠地轉到布爾什維克的手裡——轉到工人、士兵和農民代表的手裡了。
我多年的實踐證明,哪裡上級軍官對下級指揮人員不信任,哪裡上級軍官老是監護著下級指揮人員,哪裡就永遠培養不出真正的下級指揮人員,因而也不會有好的分隊。
每個車廂裝了四十個人。貨九-九-藏-書車車廂沒有客運設備,一路上我們只能站著或者坐在骯髒的地板上。有的人在唱歌;有的人在打牌;有的在同鄰座的人談心時哭了;也有人咬緊牙關,目不轉睛地凝視著一個地方,坐在那裡想象未來的士兵生活。
白天操課時,他搞得大家精疲力盡,他特別愛整那些入伍前在莫斯科住過和工作過的人,他認為這些人是「有學問的人」,太聰明了。夜間,他幾次檢查內務值勤情況,遇見值日兵打盹,就狠狠地揍一頓。士兵們都被逼得氣憤到極點。
鑒於這一點,全俄中央執行委員會發出了專門指令,在全國建立對勞動者實施普遍軍事訓練的制度(普訓制)。每個18-40歲的勞動者應當不脫產地、以96小時學完軍事訓練課程,並作為兵役義務者進行登記,一旦蘇維埃政府發出號召,就立即加入紅軍。
現在,如果要評論舊軍隊的教導隊,那末應當說,一般說來那裡的訓練搞得不錯,特別是隊列訓練。每一個畢業學員都能熟練地掌握騎術、武器和單兵訓練法。許多舊軍隊的軍士在十月革命后能成為紅軍中精通業務的軍事首長,這並不是偶然的。
男爵馮·德·戈爾茨把全連變成三路縱隊后,發出了「快步走!」的口令。騎兵連沿公路向巴拉克列亞城後備騎兵第5團司令部前進。到達團教練場后,我們看到基輔龍騎兵和英格曼蘭德驃騎兵都已排成橫隊等候在那裡了。我們連也變換成了連橫隊。其它部隊也快步趕到了。誰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一位高個子軍人,大聲對士兵們講起話來。他說,俄國的工人階級、士兵和農民不再承認沙皇尼古拉二世了,不承認資本家和地主。俄國人民不願意繼續進行流血的帝國主義戰爭,人民需要和平、土地和自由。這位軍人在結束自己的簡短演說時,高呼:「打倒沙皇!打倒戰爭!各國人民和平萬歲!工人、士兵代表蘇維埃萬歲!烏拉!」
習慣士兵的生活是不容易的。但是,生活也沒有怎麼使我們過不去。經過兩個星期左右,我們大多數都已經對軍隊的各項規章制度感到習慣了。
「隊列中不準說話!」
從訓練成績最好的士兵當中挑選了30人,準備培養當軍士。我也被選上了。我不願意去教導隊,但是,排長說服了我。我衷心地欽佩他的才智、正派和愛兵態度。
我問他:「中尉先生,我們要開到哪裡去?」
舊的沙皇軍隊最大的特點是什麼?首先是士兵群眾和軍官之間有隔膜。
我被選送到騎兵部隊。我為能夠當上一名騎兵,感到十分高興。我一向很喜愛這一富有浪漫主義色彩的兵種。我的朋友們都被分配當步兵;很多人羡慕我。
關於俄國軍隊,已經有人寫得很多了,所以,我認為沒有必要去重複。我只在這裏提一下我認為有意義的幾點。
他仔細傾聽了我的申訴,最後說:
當騎兵比當步兵有趣,但要艱苦得多。除了一般的課目外,還要學習騎術,掌握冷兵器,和一天刷三次馬。起床已經不象步兵是六點鐘,而是五點鐘;睡覺也比他們晚一個小時。
「孩子們,永遠不要向長官提出這類問題。當兵的應當默不作聲地執行命令和口令。至於開到哪兒——這是長官才可以了解的事。」
他問我:「當兵的,怎麼啦,兵當得不顧利呀?」並指指凳子讓我坐下。我照樣站著,不敢坐。他說:「坐下,坐下,不要怕!……你好象是莫斯科人?」
我回答道:「閣下,是真的。但是,有一點我必須報告的,就赴任何人處在我的地位,也都只能夠這樣做。」
有一天,我們事先商議好,悄悄地躲在一個黑暗的角落裡,等他走過時用馬披蒙上他的頭,狠揍了他一頓,直到他昏死過去才住手。我們大家都以為這一來,軍事戰地法庭是不會輕饒我們的。就在這個時候,排長回來了,他打了一個圓場,把一切都搪塞過去了。後來他還請求上級把博羅達夫科調到別的騎兵連去了。
所以,當我參加紅軍時,它已有50多萬人了。在那困難之年,黨關於軍事問題的許多決議和大量的實際工作,為蘇聯武裝力量奠定了基礎,團結了紅軍陸、海軍中的無產階級的、有政治覺悟的核心,並在爾後的軍隊建設中繼續依靠這一核心。
我很驚奇,我所看到的這個人,眼睛很柔和,甚至可以說很熱情,臉也很樸實。
他後來也相信怎麼也整不倒我,便決定改變策略:由於我在軍事訓練方面一直走在別人前面,他就想乾脆不讓我參加訓練。
8月上旬,團里下達了關於分配教導隊畢業學員去各補充騎兵連的命令。有十五人直接分配去前線——騎兵第10師。我是這十五人名單中的第二名。我對這一點絲毫也沒有感到奇怪,我很清楚這是誰乾的事。
「那又有什麼。子彈會有用的。」
早飯後,隊長把我們集合起來宣布,我們現在被編入後備步兵第189營。這裏將為後備騎兵第5團組建隊伍。離開這裏以前,我們要接受步兵隊列訓練。
最困難的是乘馬訓練,即騎https://read.99csw•com乘、特技騎術和使用冷兵器——矛和馬刀。學騎乘時,很多人兩腿都磨出了血,但也不敢發牢騷。官長們老對我們講這樣一句話:「好漢子,忍著吧,你將成為一名好長官的。」我們一直堅持鍛煉,直到能在馬鞍上牢牢坐穩。
我從騎兵新兵連調到教導隊時還是一名新兵,而現在回來時,已經在肩章上多了幾條軍士銜的杠杠,有了實戰經驗,胸前也掛上了兩枚喬治十字勳章(一枚是因為俘虜一名德國軍官被獎給的,另一枚則是因為受震傷發給的)。
援助也是完全意外的。有一名志願入伍者斯科里諾也在我們排受訓,他是我來教導隊前所在的那個騎兵連副連長的兄弟。他學習很差,也不喜歡軍事,但是,他是一個叫人喜愛和容易接近的人。就連他,也被我們的「四個半」打過。斯科里諾立即去找教導隊長,向他報告了對我的不公正的處理。
我們騎兵連的主要成分是莫斯科人和卡盧加人。連士兵委員會決定解散這個連。我們給士兵發了退伍證明書,並建議他們帶上騎槍和子彈。後來聽說,大部分士兵的武器都被哈爾科夫地區的反革命攔截隊搜去了。投奔到烏克蘭民族主義分子方面去的一些軍官到處在搜捕我,我有好幾個星期不得不躲在巴拉克列亞城內和拉格爾村裡。
他很溫和地對我說:「我也是莫斯科人。入伍前在馬里伊諾林場工作,是個木匠。以後就來當兵,看來現在只有獻身於軍事了。」
我說:「士兵們應當知道開往哪裡,尤其是,還給我們發了子彈。」
當向全隊宣讀名單時,「四個半」在一旁陰笑,想叫人知道,我們每個人的命運都是由他決定的。隊里為我們舉行了會餐,然後就命令集合上車。我們背上背包,來到集合地點。幾個小時以後,我們的列車向哈爾科夫方向開去。
一位上士走到隊列跟前。班長發出了「立正!」的口令。
1917年2月27日凌晨,駐紮在拉格爾村的騎兵連突然緊急集合。集合地點就在騎兵連長、騎兵大尉、男爵馮·德·戈爾茨宿舍的附近。我們什麼也不知道。我們的排長是基輔斯基中尉。
9月初,我們師到達貝斯特里次山林地區集中,在這裏直接參加了戰鬥,但主要是採用徒步隊形,因為地形條件不容許乘馬衝擊。
在開赴後備騎兵第5團以前,我還看見過我們連長几次,記得有兩次是在他喝醉酒的時候。至於第189後備營營長,我們在整個受訓期間,一直就沒有見到過他。
他想了一想,又說:「我就不急著再上前線去。我在前方呆了一年,很了解那是怎麼回事,而且也懂得了許多事情……遺憾,十分遺憾,我們的人這樣糊裡糊塗地死去,請問,這是為什麼?……」
5月,雅科夫列夫同志調到別的地方去了。他走以後,團蘇維埃就工作得很差了,不久,社會革命黨人和孟什維克鑽進去掌了權,推行擁護臨時政府的方針。結果,1917年初秋時有幾個分隊叛變,跑到彼得留拉方面去了。
所以,我們團的蘇維埃是真正布爾什維克的。
正如全俄中央執行委員會軍事部的一份總結報告中指出的:「不管任何時候,只要是公正地研究我國軍隊在革命時期的情況,誰都會明白,正是軍隊的全面民主化和承認廣大士兵群眾選舉產生的軍隊組織的權力,以及人民委員會實行的和平政策,使得各戰線軍隊能夠堅持到1918年冬季的中期,並且拯救了國家,避免了軍隊自發的向後方的退卻」。
第二訓練周末,我們排接受連長、上尉沃洛金的檢查。聽說,他很喜歡喝酒,當他喝醉的時候,你最好不要被他看到。從外表看,我們連長比起其他軍官來,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但是我們發現,他對檢查我們的軍事訓練毫無興趣。檢查結束時,他要求我們繼續努力,因為「向上帝祈禱和為沙皇效勞,都不會是徒勞無益的」。
但很快隊長又發出了口令:「集合!」我們繼續向前走,一小時以後才到達軍營。我們被帶進兵舍,按指定床位,睡在什麼也沒有墊的鋪板上。得到通知說,可以休息到早晨七點鐘。這裏已經住有一百人左右。風從牆縫和被打壞的窗口往裡鑽。可是連這樣的「通風」條件也沒有起作用,兵含的「氣味」還是很濃。
然後,我向他報告了全部真實情況。
一個重大事件終於發生了。
走了三個小時,停下來小休息,我們都已經累得夠嗆。快天亮了,想睡得要命,屁股剛一著地,鼾聲立刻就從四面傳來。
那時,共產黨和蘇維埃國家已著手進行重要而艱巨的工作——複員舊軍隊和建立新的、工人和農民的軍隊。同時,還在軍隊中廣泛地開展民主化。各部隊的領導權都交給士兵委員會和蘇維埃,一切軍人權利平等,團以下(包括團)的指揮人員由軍人大會選舉產生。因此,從陸海軍士兵中和承認https://read.99csw.com蘇維埃政權的軍官中,選拔了許多有才幹的軍事組織者。
至於那裡的教育工作,它的基礎是強迫紀律。它不教育未來的軍士學會用人道的態度對待士兵,也不教育他們深入了解士兵的思想。只追求一個目的,就是把士兵訓練成聽話的機器。它的紀律,實際上是建築在慘無人道的基礎上的。條令雖然沒有規定採用體罰,但是實際上卻運用得相當廣泛。
我通過同士兵們談話了解到,他們都缺乏「聞火藥味」的熱情,都不要戰爭。他們想的是別的東西——土地、和平。1916年底,士兵中間關於彼得堡、莫斯科和其它城市工人罷工的消息,越來越多。有人在談論布爾什維克,說布爾什維克在為反對沙皇,爭取和平、土地和勞動人民的自由而鬥爭。現在,連士兵也已開始堅決要求停止戰爭了。當然,這暫時還只能是秘密的交談。
「這就是士兵生活的開始。」
很快就一切都明白了。操場那邊有人舉著紅旗遊行示威。我們連長猛抽一鞭,縱馬向團部疾馳而去。其他連長也跟著他去了。這時,從團部走出一群軍人和工人。
1915年8月7日,我在本縣——卡盧加省馬洛亞羅斯拉韋次縣縣城應徵入伍。當時,第一次世界大戰正在緊張進行。
他沉默了一會兒又補充說道:「當兵的,對你的鑒定很不好呀。坦面寫著,你在四個月的受訓期間共受到十次處分,你叫自己的排長為『剝皮』,還用各種不好聽的話罵排長。是真的嗎?」
就在這時,1918年1月,彼得堡開始以幾百名赤衛隊員和彼得堡衛戍區各後備團的士兵,組建紅軍的第一個兵團。這就是工農紅軍第1軍。就在這時,從彼得堡向西部戰線派出了以赤衛隊員組成的第一批社會主義軍隊,約一千人。
「回排去吧,並且準備考試。」
隊長下令叫我去。我相當害怕,因為,我以前從來沒有跟軍官們講過話。我心想:「這一下完蛋了!看來,懲戒營是躲不過去了。」
我很滿意,事情就這樣圓滿地結束了。但是,畢業時我沒有得到第一名,而是和大家一樣,都是准軍士銜。
我們分別住進了民房,不久就開始了訓練。我們運氣不佳,沒有碰上一個好長官。現在的這個上士比博羅達夫科還壞。我記小得他的姓了,只記得,士兵都叫他「四個半」。他們給他起了這個綽號,是因為他右手食指短了半截。但是,這個短手指並不妨礙他一拳就能把士兵打翻在地。他對我並不比對別人更喜歡一些,但不知為什麼不打我。可是一抓到我一點小小的過錯(而且簡直是吹毛求疵),就對我施加各種懲罰。
晚上,我們被裝上貨車,開往卡盧加城。起初我一直感到很苦悶和孤單。我的少年時代已經結束了。我心裏問自己:「我吃得了當兵的苦嗎?如果要去打仗,我行嗎?」俄想,我經受過生活的鍛煉,我一定能夠光榮地完成士兵的職責。
第一天的隊列教練開始了。我們每個人都努力按照口令做好每個隊列動作和持槍動作。但是,要想使長官滿意,特別是得到他們的表揚,那是很不容易的。排長吹毛求疵,因為有一個兵踏錯腳步就罰我們全排重做。結果,我們最後去吃晚飯,湯都涼了。
上士對我們說:「我是你們的排長馬利亞夫科。我相信,你們已經很好地懂得了班長所解釋的一切,所以,你們將會忠誠地為沙皇和祖國效勞。你們如果擅自行動,那我是不能容許的!」
我回答說:「是的,閣下!」我盡量大聲地說清楚每一個字。
我們很少見過隊長。只聽說過,他因為作戰勇敢被提升為軍官,得過幾乎所有的各級喬治十字勳章。戰前,他曾經在某地一個槍騎兵團超期服役,任司務長。我們只是有時晚點名時見過他,聽說,他由於重傷,現在還有病。
當然,軍隊實行志願兵制度是有它的缺點的。例如:缺乏預備兵員,沒有訓練補充兵員的制度,缺乏實施大戰役需要的兵員保障,訓練差。
1918年1月召開的全俄蘇維埃第三次代表大會一致贊成建立我國武裝力量。代表大會通過了列寧起草的《被剝削勞動人民權利宣言》,其中特別寫道:「為了保證勞動群眾掌握全部政權和根除剝削者的政權復辟的一切可能,特命令實行勞動者武裝,建立社會主義工農紅軍……」。
舊軍隊賴以支持的主要基礎是軍士,他們負責訓練和教育土兵,並且把他們團結到一起。培養擔任軍士的人,都是經過嚴格挑選的。選中的人再經過專門的教導隊的訓練。通常這些教導隊的軍事訓練都搞得很出色。同時也正如我已經講過的,在那裡只要有點微小的過失,就立即給以紀律處分,施以體罰和侮辱。這樣,未來的軍士們從教導隊畢業時,既受到了良好的軍事訓練,也學會了根據沙皇軍事制度的精神來影響下級的「實際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