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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再顧傾人國 A10金盤舞

卷三 再顧傾人國

A10金盤舞

這煙視媚行、艷若桃李又暖若春風的年輕女子,每一次凝視都充滿喜悅、每一根指尖都跳動著節拍、每一寸肌膚都流淌著音樂,真堪稱美女中的絕品。
他身邊有那麼多煥發著光彩的青春面容,多得皇上連名字都叫不過來。
她時而露出的半張面容,清新艷麗得像晨起新開的蓮花,光華奪目,令人不敢逼視。她的眼眸彷彿已被金帶映成金色,每一次回眸,都令人感覺動容,令人情不自已地想等候她的第二次關注。
皇上畢竟上年紀了,他只是害怕衰老必定會帶來的死亡,他想要證明他永遠青春年少、精力無窮。作為皇后,我應該以她的母後為楷模。
平陽公主勸過我,說她父親景皇帝雖然還沒到這種一日不可無女人的程度,但中年以後,對女色也是饑渴不已,對此王皇后十分坦然,因為,與其面對幾個專寵而有心計的年輕嬪妃,面對她們那隨時會隆起並誕育皇裔的肚皮,還不如面對一大群皇上九-九-藏-書連名字和身體都分不清楚的女人。
像這樣一朵鮮花,就算身處千頃寬廣的花園,一樣能扶搖生姿、艷壓群芳。
她穿著淺黃色的紗衫,梳著插滿金釵、貼滿金飾的一尺高髻,腰肢纖細而有力,旋轉得恣肆而瘋狂。
他出去乘坐的車輛里也有十六名絕色美女,為皇上打扇捶背唱小曲兒,六馬龍輦里十分寬敞,寬敞得放得下一張巨大的軟榻,在出巡的路上,皇上興緻來了,或是服過丹藥,也會隨時需要女人。
各國朝貢使都已入駐驛館,他們送來的珍奇禮物先由我一一過目。
雖然自生下衛長公主后我就沒有再揮動過一次舞袖,只能坐在酒案后喝酒賞看,但對舞蹈和音樂的喜好仍然滲透在我骨子裡,只要掃過一眼,我就能看得出好壞,看得出精彩還是平庸。
她的嘴角永遠凝著一絲微笑,似含情又非,似獻媚也非,只是十分的親切可喜。
建章宮、明光宮已經建得略有read.99csw.com規模,每一座都像城池般寬廣,有無數幽深曲折的走廊和房間,花樹繁密,軒堂華麗,每座宮殿里都能住上萬人還綽綽有餘。
我命奚君拿來筆,在樂坊送的竹簡名單中重重地塗抹去《金盤舞》的名字,順便也看到這金色少女的姓名:李燕然。
這龐大的後宮,需要用全天下來供奉,還不知道夠不夠。
皇上命人挑選的上千煉丹師和燕趙美女,也都陸續來到長安。
是丹藥讓皇上迷戀于女人,還是女人讓皇上迷戀于丹藥,這我一直沒有想清楚。
我看不清她的模樣,因為她一直在踮著足尖迴旋,幾十條高高低低飄飛的金色綢帶,從她的指尖、肩膀、頸間、足底飄飛出來,任意翻轉,乍看上去,彷彿是她渾身都往外面噴射著光芒。
一個浪頭,只有在太液池裡才會變得普通;一朵鮮花,只有種在上林苑花圃深處才不惹人注目。
到了五十歲上,珠寶香料,名馬異獸,都九九藏書不再能稱皇上的心意,他最喜歡的只有兩樣:女人和丹藥。
她在每個金盤上都略作停留,變出各種舞姿,有時看上去似西域的反轉琵琶,有時看上去如伏地祭祀,每段舞蹈都與樂曲的節拍配合得精準無缺,變幻時也如行雲流水,毫無滯阻,我不由不驚嘆於她那天才般的音樂感覺。
一陣繁密的絲竹琴箏撥弄過後,四名健壯的少年托出一方鍍金的銅盤,盤子並不大,比蓮葉略寬略厚,盤上俏立著一個窈窕無比的少女。
她的嘴角永遠凝著一絲微笑,似含情又非,似獻媚也非,只是十分的親切可喜。這煙視媚行、艷若桃李又暖若春風的年輕女子,每一次凝視都充滿喜悅、每一根指尖都跳動著節拍、每一寸肌膚都流淌著音樂,真堪稱美女中的絕品。
我命奚君拿來筆,在樂坊送的竹簡名單中重重地塗抹去《金盤舞》的曲目,順便也看到這金色少女的姓名:李燕然。
時而,她在金盤上輕盈一躍,彷彿要脫九-九-藏-書離金盤飛舞上天,卻又剎那間重回人間。
時而,她在金盤上騰身迴轉,貼著少年那健壯的臂膀再返回盤中,迴旋如一條剛剛蛻皮的金蛇,柔若無骨,嬌媚萬端。
我明知她是好心,說的也全是多年宮爭廷斗得出的正道理,但心底那種鈍刀子割般的痛楚卻永遠不會停止。
田仁說,樂坊里獻來一個節目:金盤舞,據說看過的人都叫好。
皇上各處宮室的尚衣軒里都安排著十六名出色的美女,隨時等候著為他更衣洗浴甚至是一時興起的臨幸。
聽說長安城裡的脂粉首飾供不應求,我的長樂宮大長秋田仁說,藥鋪里也都斷了貨,馬匹和車輛絡繹不絕,往兩座宮殿里不斷充塞著廣陵、膠東、江陵和吳楚各地貢來的絲綢、服飾、藥材、米糧、美酒……
高句麗美女穿著素色長衣,飄飄若仙;月氏姑娘滿頭瓔珞,眉彎眼大,膚白如雪;遠從西域送來的雙胞胎少女輕紗蒙面,眼若碧玉鑲嵌,聲似銀鈴搖動……她們排成一個無https://read.99csw.com窮無盡的長隊,從我面前羅列走過,獻上處|子那既嬌羞又含情脈脈的微笑。
然後我命奚君宣來樂坊的謳者們,叫她們先在長樂宮裡頭演練一回那可以大放異彩的金盤舞。
她是天生的尤|物。
我將異邦美女們一一登記在冊,送入明光宮的教坊,讓人加緊教她們學會漢話,好在皇上生辰那一天齊頌聖恩,博皇上一展龍顏。
她是天生的尤|物。
看不清她有多少條手臂,也看不清她有多少個軀幹,只能看見她從不停息地在金帶之間精靈般穿梭著,像飛翔,像流動,也像纏綿。
皇上的生辰要到了,與往年一樣,我親手剪裁挑綉了一件外衣,又調集了所有樂坊里的歌兒舞|女,讓他們盡心編排精彩的戲目和歌舞。
隨著樂曲變化,又出來了十六名伴舞的少年,他們都兩兩托舉著同樣大小的金色銅盤,少女一踩盤面,騰身而起,竟然依次從八個金盤上飛過。
像這樣一朵鮮花,就算身處千頃寬廣的花園,一樣能扶搖生姿、艷壓群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