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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狸 第二章

豆狸

第二章

「風箱?哦,不太懂。箱子上的板也要包上毛皮?」
與兵衛說不知道。
「那一類東西,應該都是虛構的吧?」林藏微笑道。
「你的意思是,它被叫作什麼其實都不重要?」
「你沒聽說過買酒小童的傳說嗎?到了下小雨的夜晚,就會有孩子來買酒。相傳那並不是人。」
「酒錢還沒來得及送到賬房呢,還放在那邊的錢箱里。」
哎呀呀。文作開口了。「那孩子,原來是豆狸啊。」
你是有多少升買多少升,與兵衛道。林藏隨即大笑道,我能喝那也沒辦法。
「正是。並不是人的東西來買酒。而來買的時候……是個孩子。」
「你不看黃表紙嗎?可能這種東西在上方不是很多吧。豆腐小童可是流行過一段時間呢。不過那是豆腐,要說酒呢,就是狸公啦。這附近傳說是豆狸吧?反正大致就那麼回事。」
「嗯……」當不了理由。
「外表是孩子,若剝去那層偽裝的外皮后,裏面都是小動物,應該是這樣吧?就算是狸也是小狸,也可能是水獺或者鼬,但都是小號的。豆狸不也很小嗎?」
並不僅限於大坂。林藏回答。他單手抓著棋子,陷入深思,眼睛一直盯著棋盤。「我其實也在江戶生活過。在江戶也聽到過類似的事情。」
「什麼?這又是什麼意思?」
林藏說得沒錯。光是看著賬上的數額打算盤是搞不清楚的,也不可能等到年三十算賬的時候才大動干戈,說賬不對、錢不夠。既然現在這詭異的金額是每日細小的誤差積累而來,那麼就必須找出產生誤差的根源。事不宜遲。「林藏。贏了就想跑,實在是不好,不過今天這局棋暫且先到這吧。我先……」
「這跟狸又有什麼關係?」
「你、你知道他從哪兒來嗎?」
「真是這麼回事?」
狸子啊。林藏像唱歌般地說出這幾個字,又將一個棋子落到棋盤上。「那豆狸也是狸,一樣是根據地域的不同,有著不同的特性。有的地方說他們喜歡拽那八帖大的部位,有些地方則是拉起來套在頭上。」
「不管是散客,還是來喝酒的,客人就是客人。不管是在這裏喝還是買了帶回去,總得付了錢才走。我聽說,上個月跟這個月,都缺了同樣數目的賬?」
「你是指睾丸?」
對對對,就是那種。林藏笑了。「最近沒發生類似的事?」
「你剛才說紙線串的什麼?」
「這疝氣呀,究竟是怎麼樣才會得病還不清楚,一般得上了就很麻煩,可對於乞丐來說,還有人靠那玩意兒吃飯呢。」
「你是說……事情是真的?」
「啊!」阿涼轉頭看著大街的方向。
「哎呀,說得直白點,就是那八帖大的地方。」
「還能套在頭上?」與兵衛笑了,「那可真夠滑稽的。」
「豆狸?」阿涼應聲抬起了頭。
「不是說了嘛,是……」
距離關門還有大約一刻鐘。穿過走廊,走過大廳。店面很大。作為釀酒的作坊,或許這規模還算小的,但在與兵衛看來,這已是他幾乎配不上的一家大店了。
「哦。」
完全一樣。
「行了,我明白了。」
「唉,就是展示出來唄。把腫的地方拿出來給別人看,以此賺錢。不管是病還是其他什麼東西,只要能賺錢,自然得拿來利用。聽上去是有些低俗,不過……」
「都是些九九藏書小數目。並不是幾兩幾兩地對不上賬。可即便是一文兩文,每日如此那又是另一回事。有一天突然察覺,只有賣給孩子的那部分錢不夠。」
「一文錢,八枚。哦,他總說要一合八文的酒。」
阿涼似乎正跟打雜的講話,保持著微笑的表情轉過臉來,看到與兵衛之後立刻顯出一絲不安。阿涼小跑著來到與兵衛旁邊,手捂在胸前,一臉疑惑的表情。「來了……東家找我……有何吩咐?」
「也找不到其他能解釋的理由了吧?」
「那些……都是一樣的東西嗎?」
「哦,是這樣,所以……」
我才說是豆狸。林藏道。「在這裏發生了,那就是豆狸乾的好事。真身是不是豆狸無所謂,就這麼回事。」
並不只是豆狸。林藏道。
「小……孩子?」與兵衛往大街的方向探出身子。由於有布簾遮擋,並不能看得十分清楚。「您說孩子怎麼了?」
「棋盤花紋?」那不是豆狸。那個孩子,那個孩子是亡魂。
「一般情況下是沒多少。可一旦脹大了那可不得了,那呀,是疝氣。」
原來,與兵衛似曾有印象的那幅狸子的畫是滑稽畫。它確實提著記賬簿,戴著斗笠。
「狸子?」
「你這是想幹嗎?」與兵衛立刻下了一手。林藏眉頭緊蹙,說了一句「真是下不過你啊」。
「正是。」
去吧。林藏說。
「然後就變成八帖那麼大了?金箔能做到那麼大也的確了不起。不過林藏,根據一開始塞進去的金子的量不同,大小應該是有變化的吧?」
「不必放在心上。這種事無巨細的態度正是你的優點。說到底,商人還是細心點好。我也算是個不入流的商人,恨不得想天天跟在你後頭學習呢。」
「正是。製作風箱時使用的毛皮就是狸子的,據說那最利於空氣流通。」
「難道看上去不像人?」
其實,新竹很少零售,但還是有一定的量,而且還在增加。聽到好評才遠道而來的客人,一開始都不會大量購買;一些住在附近的人,晚上想喝一壺或者逢年過節需要招待客人,便提著酒壺來打酒;還有一些客人似乎只是偶然光顧的生面孔。像這樣的客人,必然不可能大量購買,但正如林藏所說,他們也是寶貴的客人。還有一些客人,是想馬上來兩口的,要求在店裡喝。這當然也不會拒絕,為此還專門在店門口搭了棚子立了招牌。最近這生意倒是異常興隆。雖然費事,也賺得不多,但這些客人里也有後來成了大客戶的。有人說,這全虧了與兵衛事無巨細的考量和不計回報的努力。
「是。每天……」
「一次兩次可說是失誤,還能矇混過關。幾次三番的話,就不那麼容易敷衍了。可總不能自己掏腰包墊上酒錢吧,那樣也太傻了。於是,就編出謊話來說被迷了心竅。」林藏說道。
林藏每次來都誇讚新竹美味,是世間珍品,尤其是口感一流。或許只是客套,但既然他說已喝不下其他的酒還特意跑來買,至少應該不是謊話。林藏總說他那營生需要走訪很多人,每當來到附近時就順便過來。經營賬屋是否需要如此四處奔波,與兵衛不清楚,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事情,所以他並未追究。
與兵衛從斜後方跟他打招呼:感謝您多次光臨。
read.99csw.com兵衛苦悶了一個多月。說服他的不是別人,正是老東家多左衛門本人。「並不是因為只剩下你才交給你。是因為覺得你好才懇求你。我看人不會錯。求你了。拜託了。」就算再不喜歡、再無能,這樣一來也無法拒絕了。剛答應下來沒多久,多左衛門就生病去世了。已無路可退,與兵衛繼承了這家巨大的店。
「你也這樣認為?」
「畫?」好像隱約有些印象,不太確定。
「孩子……」
「不對不對,陰囊才能脹多大?」
「來買酒?」
「誰知道呢。」
「是呀。唉,不管什麼情況下,孩子都容易被忽視。當然,這是指真正的孩子來跑腿的情況下。該花多少錢,帶了多少錢,他們都不知道,只是攥著被父母塞在手裡的錢,來買被要求買的東西而已。而賣的一方呢?一點小錢讓讓也就算了,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誰讓小孩子那麼可愛呢?」
「靠那個吃飯?」
與兵衛望了過去,是阿涼,三個月前來這裏做工的小姑娘。「那個……是阿涼。」
「在裡頭?」與兵衛瞧了一眼錢箱。裏面裝了很多零錢,但是,「沒、沒有!」
「她好像是這樣講的。喏,就是那個。」老人伸頭比畫著。
「他、他長什麼樣?樣貌?年齡?身材?」與兵衛雙手抓住阿涼的肩膀搖晃著。
「他每天都來嗎?」
「不要按月算,平攤到每一天看看。估計不是一合就是五合,差不多也就是一個小酒壺或者一瓶的錢。像你所說的那不多不少的賬。」
「什麼怎麼了?不就是那個每次差不多都在這個時間來、頭戴斗笠、差不多五六歲的可愛小男孩嘛。」
「不可能沒有。剛才還在裡頭。」
「嗯。有些滑稽畫上有。」
「孩子……」
「實際上,類似的問題一定是有的。只不過,發生后被強加上了各種解釋而已。。」
「是嗎?我十四歲就離開了江戶。出了城之後就四處遊走,後來到了美濃。對這豆狸還真不怎麼清楚。」
「那都無所謂。酒錢呢?」
「每天……」
沒錯。賬不對。
「是的。這次的事情,無論怎麼看都像是豆狸所為,所以背後一定有隱情,我就是這樣想的。」
「是,那個……」
「我接過來的時候還是錢呢。不是這樣的樹葉。」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過後,阿涼開口道。說完她馬上後退一步癱坐下去,雙手撐地,低下了頭。「東家,對不起!我,我可沒偷錢!」
「什麼……在哪裡?」
「孩子?」
鋪著紅毯的長椅上,坐著一位面熟的老人。每到寅日他一定會來,已經連續來了有三四個月了吧?老人端著酒盞,眺望著行人往來的街道。文作——是叫這個名字吧?
「我來做事之後他就來了,一直到現在。」一直……那麼至少是從三個月之前了。「看他那樣子,應該是從很遠的地方過來的。」
那只是裝作被迷了心竅而已。林藏道。「不是常能聽到類似的事嗎?什麼碎銀變成了栗子啦,錢幣變成了樹葉啦之類。」
「聽你這麼一說好像也是。」
會被罵的。林藏道。「要是你碰上這種情況,也得罵吧?大概也要叮囑下人們,孩子也好老人也好,客人沒有還價的時候,不能主動去讓價。商人又不是和尚,不搞什麼施捨。」
https://read.99csw.com應該是豆狸吧。林藏道。
「那又代表什麼呢?豆狸是虛構的,只存在於滑稽畫中,是這樣嗎?」
「孩子……」他說有孩子來買酒。「慢著,林藏。」
「嗯……好像問過來著……哦!對了,是紅葉岳山腳下的湖邊,好像叫盆淵?」盆……居然是盆淵?那不是,那不是……
阿涼不是那種會對上司撒謊的姑娘,與兵衛很清楚這一點。她是山科一家富裕農戶家的姑娘,經伏見一家酒窖朋友的介紹雇來的。店門口設了茶莊之後,一直苦於人手不足。她聰明又能幹,即使犯了什麼疏忽,也不試圖隱瞞或者逃避責任。
「是外表呢,還是給人的感覺呢?如果是人,那就是生了病。可如果不是人……」
「不明白。那又怎麼樣呢?」
「你也夠迂腐的呀老闆大人。我話里的意思是,身份是虛構的。各地的傳說都不一樣,身份也五花八門,所以不值得相信。可發生的事情是另一碼事。」
「阿涼,阿涼——」與兵衛喊道。
「紙線上串的什麼?」
「哎呀,老闆的臉色很嚇人呀。」文作道,「小姑娘該以為要被罵啦。阿涼,剛才那孩子……」
「是啊。缺得也不算多。連續三個月,每個月都缺了那點不多不少的錢,而且連零頭都一樣,所以我覺得這太不正常……」
「啊?」似乎是有這麼一種病,聽說陰囊會腫大好幾倍。
你試著去問一問吧。林藏道。「你不是一直很照顧手下的人,也很受愛戴嘛。我也是因此才得以像這樣跟你對弈。所以,這種事你不要去問番頭,去問雜役之類……」
「可是,我們店裡發生的事情卻是真的,當真發生了,總不可能是虛構的滑稽畫乾的。」
與兵衛從錢箱里抓出了用紙線串著的八片紅葉。「你說,這是什麼?」
「沒有關係。不過,那些傢伙總是一副髒兮兮的樣子去乞食,戴著破舊的斗笠,穿著破爛的衣服。雖然,本質上是人……」
「這一伸一縮可是很重要的。風箱的構造其實很簡單,嗯,像這樣一來一回地吹氣,這都沒什麼好在意的,主要是儲存空氣的地方,就是一個袋子,皮袋子。那個就是用狸子的皮做的。」
「可是……」
「來跑腿的一定是小孩子。」林藏道,「這一點還是可以向你保證的,到哪裡都一樣。所以你那裡……」
「這下我明白了。」
「嗯……就是最便宜的酒,只買一合。哦,我……有時候會稍微多給他那麼一點點,就一點……」
「就是那種障眼法?本想泡個澡,坐下去卻發現是糞池;以為是牡丹餅,一口咬下去結果是馬糞……」
「老闆的待客之道不分貴賤,這實在是好。所以像我這樣的小人物才如此這般地常來這裏賴著不走啊。」
「哪裡?」
你收的酒錢在哪裡?與兵衛質問道。
你這邊不是真真切切地發生了嗎?林藏笑道。
與兵衛決定裝出不經意的樣子問問林藏如何看待店裡發生的怪事——其實也稱不上怪事。
「其中也有買酒?」
那倒是還沒聽說。其實,「唉,我只是聽說賬對不上而已……」
「應該相同吧。」林藏心不在焉地回答著,擺出要落子的架勢,似乎又決定重新考慮,手又收了回去。「要說不同,或許也不同,我的意思是它們做read•99csw•com的事都一樣。哎,你沒看見過?那種拿著賬本和酒瓶、戴著斗笠的狸子的畫。」
林藏在大坂以經營賬屋為生,是個長相優雅、性格溫順的男人,從半年前開始每個月都要來光顧一兩次。他為人不錯又善於交際,很受店裡女性的歡迎。與兵衛也在不知不覺間與他相熟,最近還成了一起下圍棋的棋友。
這倒並不是不可以接受。「也就是說,你所說的豆狸其實是……」
「風箱不是煉鐵時必不可少的工具嗎?煉鐵時要用腳踩那個大傢伙,連那都是狸子的皮製的,這狸子的皮伸了又縮、縮了又伸,真是夠結實的。」
「那些不都是……虛構的嗎?你剛才不是也說了?」
「你說的不就是賬對不上的事嗎?那應該也沒有別的可能了吧。」
也是,不管在誰看來應該都是這樣。
「在這裏……在大坂都是這樣嗎?」
「那……是孩子嗎?」
就在不久前,那孩子就在這裏,應該是這樣。
這樣做能被原諒嗎?對得起義兄、他的家庭、他的妻子和那個孩子嗎?
「在哪裡?」
阿涼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長什麼樣?穿著棋盤花紋的短和服,系著腰帶,大概五六歲,圓臉……啊!脖子上還掛著一個護身符。」
「嗯,根本不重要。不管是猴子還是河童,乾的事情都一樣。都是跑腿的。」林藏道。
「見過大世面的商人先不談,若賣東西的是年輕人,必然常常對此疏忽。不過,這種事也無法成為對不上賬的借口啊。總不能說因為孩子太可愛所以少收錢了,就算說出來也當不了理由。」
「可是,真正的狸並沒有那麼大的陰囊吧?是虛構的?」
老人怯生生地轉過身,堆起滿臉皺紋,露出和藹的笑容。「哎呀老闆。哪裡哪裡。」老人不住地點頭。「今天又跑來了。真是好喝,這裏的酒真是好。」他說話時的神情,讓人覺得那酒真的美味。非常感謝,與兵衛低頭行禮。文作隨即回禮,「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啊。其實,也不用專門來關照老朽這樣的零散客人。只要能像這樣有點酒喝,老朽就很開心很滿足啦。」說完,老人的視線再次回到大街上。「哎,老闆如此平易近人,這裏的生意才能這樣興隆啊。當然,也因為酒實在是美味,不,光是美味已經不足以形容這酒啦。不光是老闆,從打雜的孩童到賣酒的姑娘,所有人都很親切,所以才連那麼可愛的小孩子都熱衷於光顧……」
確實,他在努力,拚命地工作,但並不打算做什麼特別的事情。「抬高賣方的門檻,降低買方的門檻」是老東家的口頭禪。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準降低商品的品質。不管面對什麼樣的客人都要誠摯地服務——這是老東家多左衛門的教誨。與兵衛只是謹守這一教誨而已。
「唉,我剛才都說了,不是要責怪……」到底,到底是哪裡不對勁呢?「阿涼,那孩子大概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來?」
「說陰囊更確切些。」
「唉,這……」
「哎?你不知道嗎?就連我這偶爾才來一次的老頭子都知道啊,老闆。那孩子該不是每天都來吧?反正老朽每次肯定能碰見。」
「唉,為了讓人看上去像是狸子乾的好事,必然要做出些被迷了心竅的樣子來。那麼,差不多就是用樹葉、果實之類的東西。」
是的。林藏read.99csw•com答道。他終於落了子。「另外,聽說狸子的皮還很適合做風箱。」
「袋子不是會脹得很大嘛。脹大再收縮,才能把風擠出去。狸子的皮可真能撐,呼呼地就變大了,真有八帖那麼大。」
「嗯。姿態跟孩童差不多,不過,因為是變化出來的,總會覺得有些怪異滑稽。衣服到處都是補丁,斗笠也破破爛爛。而且,說到底本質還是動物。比如狸吧,雖然是小狸,但是那裡……」
小孩子。林藏說。「嗯,總之其真身並不是人,只有這一點是確定的。不過像這樣的傳說,各個地方真是形形色|色。有的地方是水獺,有的地方是狸。對了,最近不是還有豆腐小童嗎?」
「偷?我可沒那樣講過。你也不必道歉。」
阿涼的眼睛都瞪圓了。「對、對不起東家!我、我……」小姑娘似乎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她應該是打心底里害怕了。
怎麼了?林藏說著,正擺弄棋子的手停止了動作。
「不只是?」
「阿涼。那孩子?」
「是。天真無邪的孩子,受家長之命來買酒。畢竟是個幼童,雖然看上去多少有些詭異,但該賣的還是會賣。並不會買多少,只要裝滿提在手中的酒瓶子,大概也就一兩合。可是,總覺得哪裡不對勁。自從那孩子來買酒之後,賬就對不上了。」
「像你這樣的釀酒坊,我想基本都是批發,交易也多是跟大客戶吧。所以注意力很容易被那邊吸引,可是,還有像我這樣的散客吶。」
「對對。是叫阿涼。老朽曾問過那個小姑娘。因為那孩子實在太可愛,而且也見過不止一次。就問她那孩子來過幾次了,結果她說每天都來……」
孩子啊,孩子。林藏窮追不捨似的強調著。孩子最難以面對了。
沒錯,他們可愛,所以……
「她那是被騙啦。老闆,這是沒辦法的事。不能怪阿涼。」
「應該是。由來是什麼來著?我聽說,製作金箔的時候,要用狸子的皮將金子包住捶打。金子會變得越來越薄、越來越寬……」
「真是頭疼啊。」林藏坐直了身子,「總之,八帖大的狸肯定是虛構的。可我一開始也說過,類似的傳說,在各國各藩,各個角落都有流傳。那說明肯定是有什麼事情發生過。有事情發生,才能形成這樣那樣的怪談。至於為什麼主角的真實身份一會兒是鼬一會兒是狐,各地都不盡相同呢?還不是因為不知道它究竟是什麼嘛。在這一帶呢,就將它當作了豆狸,僅此而已。」
這……「那樣的孩子來買酒?」
跟小狗崽子差不多大小,不是嗎?
可能會這樣講吧。
「好一個賴著不走,不過確實,對在店裡直接賣出的這一部分,我確實不怎麼關心。只不過單從賬面上來看,或許將其作為一個危險信號來看待才更合適吧。」
「有沒有聽說錢箱里混入了什麼東西之類的?」
「酒錢總是拿紙線串著攥在手上……」
你請好生歇息。說完,與兵衛便起身朝店裡走去。
被任命時,他十分迷茫,因巨大的壓力而抑鬱,連日睡不著覺,甚至想上弔自盡。自己這種成不了大器的人,能當得了這樣大的店鋪的主子嗎——甚至,接手下來真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