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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

勞拉覺得,自己總能想出辦法,進吉米·德·塞魯的房子查一查。她越來越堅信吉米·德·塞魯就是罪犯。她需要更加仔細的尋找自己先前遺漏東西。
他挖了一些融化的冰激凌,舔著塑料勺子。
勞拉努力回想著,自己是不是說錯做錯了什麼,但同法官會面的時間實在太短了。辦公室煙霧瀰漫、沉悶窒息,拉尼爾法官只跟他們說了幾句話,言辭嚴厲刻薄,「浪費法庭的時間。」「釣魚執法。」「南部警局的刑警小姐,我不知道你在西南是怎樣辦案的,但在這裏我們必須遵守法律,必須看判例,你們不能把法院變成舊社會的宗教裁判所。德·塞魯一家已經遭受得夠多了,我不會允許這種迫害。」
「他十點有一場高爾夫球賽」,拉尼爾法官手下滿頭白髮的法警將他們送了出來,加利克瑟局長向勞拉解釋道,「他把我們的想法槍斃了,我很遺憾。」
勞拉想起自己小時候總是點鹹肉、生菜、西紅柿配白吐司,再加一點泡菜。她很多年沒吃過白麵包了,現在突然想吃了。一定是受南方的影響。
服務員瞥了眼琳內特·索貝克的照片,「我希望她投胎到咯好人家。」她探尋地看了勞拉一眼,「你是記者?」
拉尼爾法官十分鐘就打發了他們。
「我從亞利桑那來的。」
「亨利?」
她盯著照片。三個女孩都很像。同樣的類型,髮型風格九*九*藏*書不同但長度相仿,同樣小巧的鼻子。臉上有雀斑。無辜的碧藍色大眼睛。
「不是說南方人都熱情好客嗎?」
加利克瑟道,「拉尼爾法官不喜歡額外的工作,我們這樁案子就是額外的工作。他不想受到任何關注。他一直保持低調,這樣每次改選的時候都能順利保住職位。」他拍了拍勞拉的手臂,「嗯,我得走了。總得維護社會和諧安定啊。」
「誰要吃煮花生?」
他坐進汽車裡,沿著市場街平穩地開走了。勞拉看著他將車拐向警察局方向。
她話音頗為微妙,似乎在隱瞞什麼令人不快的細節。勞拉記起拉尼爾法官說過:德·塞魯一家遭受的夠多了。
勞拉只想自己待著,但服務員很友好的繼續搭話,「你說話聽起來不像這兒人。」
但傑西卡不同。她眼睛是棕色,骨骼輕巧,體格瘦小,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要年輕。傑西卡是個錯誤。吉米·德·塞魯沒能得到他想要的女孩,所以衝動之下誘拐了傑西卡·帕里斯。
加利克瑟搖搖頭,「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他會把你批得狗血淋頭。看這裏,這條裙子——這是將案件同艾莉森·彭斯謀殺案聯繫起來的線索。有多少人用這種紙樣做衣服?網上就能找到紙樣的草圖。又有多少人可以下載那個男模的照片?他把照片放網上就是讓人看的。」
「沒吃過煮花生嗎?」瑪麗拿https://read•99csw•com著一壺新煮的咖啡走過。
他坐回座位,雙手交疊在肚子上,「也許吧。但拉尼爾法官會認為你的證詞不夠客觀,如果我們想要搜查令,必須說服他。」他嘆了口氣,將照片從桌子上推還給勞拉,「你的證據聽起來不紮實,拉尼爾法官不喜歡這樣的證據。老實說,我覺得他不會認可。」
「圖森。」勞拉希望服務生走開,好讓她靜靜思考。
「看起來是有點像,如果去掉鬍子的話」,加利克瑟邊說邊吃著一片從泡沫餐盒裡取出的蘋果派。
「亨利·德·塞魯。再來點咖啡?」
「哦,這個世界真小不是嗎?我和我的女兒女婿一起住在鳳凰城,直到一兩年前才搬來。你從亞利桑那州哪裡來的?」
「我在這裏長大,從沒想過離開,但我女兒想讓我和她一同生活,我也想離外孫、外孫女們近一點……現在孩子們長大了,我特別想念這座家鄉小鎮,所以我回來了。我身體不錯,也有精力,我想我可以工作到至少七十歲。再加上我也喜歡工作,喜歡和人相處。」
「他來自東北的羅德島。」加利克瑟說這,為勞拉打開了門。
她發現加利克瑟始終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
回到加利克瑟局長散發著霉味的辦公室,勞拉從維克多快遞過來的信封里取出兩張照片。他將照片平攤在加利克瑟的辦公桌上,跟吉米·德·塞九_九_藏_書魯的照片並排放在一起。
加利克瑟拿起來看了看,「報告說是同一種輪胎,但這種輪胎在全國數以百萬計。沒有特別的證據能證明是同一個輪胎。」他把手放到腦後,「拉尼爾不會認同的。」
勞拉身後的牆上有個通風口,她能感到陣陣熱風蒸著她的衣服。這店看起來不太乾淨——勺子油膩膩的。父親喜歡油膩的勺子,勞拉幾乎都忘記了。
勞拉對付過頑固的法官,她從不畏懼那些嚴厲的法官,如果連這種法官都認可了她找到證據,發了搜查令,那就意味著辯護律師可用的彈藥又少了一點,「我打算碰碰運氣。」
「不」,他鬱悶地補充說,「我認為拉尼爾法官不會喜歡這些證據的。」
「我當然認識。他們過去每周六都來這兒。亨利總是點餅乾和肉汁,從不吃其他東西。那可能本身就是一個警告信號。」
「隔壁鄰居。」
「戴爾·倫迪。他是比爾·倫迪的兒子。這上面寫著什麼?」她補充道,伸長脖子看照片下邊寫著的字,「祝你幸福……吉米。」
「這是吉米·德·塞魯,他在吉普森旅館彈鋼琴。」
勞拉說,「他是吉米·德·塞魯。」
「不是。」
一個女服務員拿著一個大棕色陶瓷杯過來,「要點咖啡嗎?」
一定是糟糕的事——勞拉有預感,拉尼爾法官的話語,加利克瑟局長的迴避都暗示了這一點。後者根本沒告訴她任read.99csw.com何關於德·塞魯一家的事。「他做了什麼?」
「你認識德·塞魯一家?」
勞拉收起三個女孩的照片,拿出吉米·德·塞魯的照片。或許她錯了——也許罪犯是雷曼呢?
「不對,他就是戴爾·倫迪。他和他父親長的很像。」
「我在那兒親眼見過他。他在碧斯比一家酒吧彈鋼琴。」
「戴爾?」勞拉困惑了。
「我想,這也不是什麼秘密。他殺了自己全家。」
她突然覺得自己餓壞了,於是從餐桌上的木碗里取了點干橄欖,嘗了一口。不是橄欖——這東西有點咸,口感綿軟。她嘗不出是什麼。
「他房子外邊的輪胎痕迹無論從質地還是類型上看,都和第一犯罪現場外發現的輪胎痕迹吻合,是米其林XRV。」勞拉將維克多隨照片一起寄來的檢驗報告從辦公桌推過去。
「他提到德·塞魯一家的事,是什麼意思?」下法院台階的時候,勞拉問加利克瑟。

勞拉覺得自己像剛剛掉進兔子洞的愛麗絲一樣茫然無措。這女人顯然在胡言亂語。她見過的所有人都肯定照片上的人是吉米·德·塞魯。read.99csw.com他在照片上的簽名是吉米。他叫吉米·德·塞魯,勞拉重申了一遍。
「你要吃點什麼?餅乾和肉汁都不錯。」
「你繼續吃,遲早會喜歡上它的。」她將放著三明治的托盤「噠」一聲放在餐桌上,看了一眼吉米·德·塞魯的照片,「你認識戴爾?」
放在平時,勞拉會欣賞她的熱情,但眼下她滿心憂慮,只想一個人待著。
服務員將一綹碎發捋到耳後捋,說,「親愛的,馬上就來。」她拿著菜單,直奔廚房。
瑪麗突然面露不安的神色。「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你最好別聽。」
勞拉餓了,順著市場街走,來到雲九咖啡店。她選了個靠窗的卡座,從公文包里抽出傑西卡·帕里斯、艾莉森·彭斯和琳內特·索貝克的照片,平鋪在桌面上。
勞拉用手蓋住咖啡杯,好奇心征服了饑渴,「你說的『警告信號』是什麼意思?」
服務員皺起眉頭,彷彿努力地從大腦硬碟里提取信息,「不,這不可能。」
「德·塞魯一家和倫迪一家是鄰居?」

勞拉點了點頭,她被服務員吸引了,這個金髮的服務員看上去六十多歲,上眼皮塗著紫色的眼影,有點浮腫,刷著厚厚的黑色睫毛膏,名牌上寫著「瑪麗」。
「不,這就是戴爾·倫迪。他看上去跟他爸一個模樣。」服務員十分堅持。「也許你搞混了,因為他們是鄰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