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了大林獻給近藤的象牙印籠，正是這個印籠提高了大林這個新兵蛋子的地位，而且並用這個象牙印籠從近藤那裡換來了一把短刀。

十幾天之後，就是新年了。

他拉著同屋的內海二郎架著土槍清晨就離開了月真院的屯營，兩人在山間溜達了一天，可惜連根野豬毛都沒逮到。兩個人回到屯營時已是十九日的拂曉了。

永倉的記憶逐漸逐漸清晰了起來，他回憶起鄰居是個頑固的老藝人，難道忠七就是此人的兒子？

比大炮更讓阿部吃驚的，薩摩人和同時期的日本人相比，深刻理解外面世界的變化。

其實，這時大林的那點老底，也逐漸為大家所知。

阿部十郎，在伊東被暗殺的當天早上。

客人說忠七在師傅去世時，特意跑到庄內師傅的老家報道噩耗。

「奇怪？」

可是御香宮的南面，就是幕府最前線基地——伏見奉行所的兩間高的土圍子。御香宮的南牆和伏見奉行所的北牆相距不過二十米。

客人又說：「他後來的行蹤誰也不知道。不過這小子有些小聰明，大概他在江湖四處流浪時，不知在哪裡學會了炮術吧？」

伊東被暗殺二十幾天之後的十二月九日，皇室跳過幕府發出王政復古的大號令。十二日，末代將軍德川慶喜率領親幕府的會津、桑名、藤堂等藩離開京都，撤到了大阪城內。

不過，阿部後來得知，幕府也裝備了法式火炮及受過法式訓練的新式炮隊。可惜，非常不幸的，這些新式火炮及人員，都布置在後方大阪城周圍。

新選組正是因為永倉這樣人的存在，所以才會放任阿部投奔向伊東一九*九*藏*書派，而不加阻止。

阿部十郎配屬在御香宮的薩摩軍隊的火炮陣地上，在那裡他發現了一種自己從沒看見過的火炮。

永倉說這話時心不在焉，他倒不是怨恨大林。而是有些埋怨自己，如果自己早些發現大林的真實身份，他對別人可能就是另外一種態度了。

兩人相視許久，突然放聲大笑。

阿部只好投身薩摩藩的門下。

永倉猜想，象牙印籠大概是某個有錢的老闆向大林的父親專門訂製的珍玩，大林（也就是當初的忠七）可能是偷偷從家裡偷了這個值錢的家什，離家出走的。

「過去的忠七居然能夠變成今天的大林！」

「弟弟？沒聽說過。」

「咳，這事到我這為止，我可不能跟隊伍說什麼。」

正因如此，現在的薩摩藩的火炮已經全部換成了新式火炮。

幕府在這段時間養精蓄銳，然後打著「親君側」的旗號，向京都開始了征伐。

他們佔據了御香宮東面一個小丘陵，丘陵上鬱鬱蔥蔥，布滿了松樹。

薩摩軍官顯得異常得意，當然這不是薩摩發明的，而是薩摩藩根據法國四磅山炮進行仿製的。

「這是什麼？」

永倉就是這麼個人。

「阿部十郎和伊東什麼時候開始互通曲款的？」

伊東一派的漏網之魚筱原泰之助，鈴木三樹三郎，內海二郎，富山彌兵衛，迦納道之助，佐原太郎，都歸薩摩藩負責接待浪人的中村半次郎（後來的桐野秋利）管理。

大林偷出的那個印籠現在正掛在近藤的腰間。

比如，新選組的大炮如果要做遠距離射擊，一定要提高仰角。不過因為笨重的炮九九藏書身，要完成這個任務，就必須找個斜坡做支撐才能完成任務。

「看來歷史真的要變化了。」

眼前的薩摩大炮上裝著調節射角專用標尺，標尺上有指針，只要按照指針的指示，就可以很快知道自己火炮的俯仰角度了。

薩長聯軍在京都市街南面布陣，最前線的陣地就設在伏見御香宮。

薩摩第二炮兵隊長的大山彌助（後來的大山嚴）對阿部如是說，不過緊急將這批大炮調來前線的卻不是他。

伏見奉行所內有二百五十名新選組隊員，還有將近千余接受過法式訓練的幕府士兵，及教導隊。

「這些都是我們薩摩藩自己製造的。」

「還真像這麼回事。」

這一切對元新選組炮術負責人阿部十郎來說，實在是太新鮮了。

「不過說實話，他只不過是塊雞肋而已。」

「噎！」永倉終於恍然大悟，不久突然開懷大笑，笑聲震動了屋頂。

等戰事一開，這成了交戰的焦點。

「是這樣啊？」

原來，他們兩人在江戶學習劍術時，山澤道場非常簡陋，其實就是將兩間民房打通，開闢一個小小的空地，充作劍術道場。道場兩間隔壁住著個手藝人，這家人的孩子從小就喜歡在道場玩耍，耳濡默染，天長日久，到了十八，九歲就取得了目錄。

一行人在薩摩藩邸接受了密尼埃自動槍，及洋式戰法的訓練。可沒學多久，京都的形勢突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忠七？」

在前年的慶應二年，在歐洲普魯士和奧匈帝國之間發生的戰爭，普魯士陸軍在戰前就把所有的老式滑膛炮的百分之六十，全部換裝成新式線膛炮。當九_九_藏_書時被普魯士陸軍被淘汰的滑膛炮和如今新選組裝備使用的火炮一模一樣。

永倉的房間正對著新選組儲存大炮的庫房，這天非常偶然，大林正好在兩人陷入沉思時，從庫房裡走了出來。

「我說夥計，那不是忠七嗎？」

此後，按照新選組的年譜。

「我說的是大林兵庫，他說指導過我們練劍。」

「此人是道場的鄰居？」

這番話喚起了永倉遙遠的記憶。

「哦，是個雕刻象牙印籠的工匠。」

看著阿部十郎對大炮表現的異常熱情，中村半次郎想筱原泰之助打聽此人的來頭，才知道阿部原來是新選組管大炮的。

薩摩藩的四斤山炮按照一定間隔布滿了山丘一面，炮口下方就是幕府軍的陣地。薩摩炮兵如果開炮射擊幾乎可以百發百中，可幕府軍要是以牙還牙，首先松樹會遮住了他們的視線，即使用炮彈往山上亂打一通，大部分炮彈落在松枝上，馬上就會破裂，等於白白浪費炮彈。

中村立即將阿部配屬到炮兵陣地。

「人物，了不起的人物，忠七！」

幕府軍向鳥羽方向發動了小規模的攻擊，裝備了四門和薩摩軍隊一樣的新式火炮。可惜戰端一開，四門火炮就被薩摩軍毀掉兩門，徹底喪失了戰鬥力。

「我要出去打頭野豬，大家等著我啊！」

「他父親是幹什麼的？」

阿部朝炮膛里一看，炮膛內部刻著清晰的膛線。薩摩軍官說膛線可以在發射時讓炮彈旋轉，這不但加大了射程還提高了命中精度。經薩摩軍官一點，阿部立即明白了。

薩摩軍隊在文久三年經歷了薩英戰爭，他們已經知道了自己軍隊的火炮九九藏書劣勢。當時薩摩藩在沿岸布置了八十七門大小火炮，這大概是日本全國最強的炮兵部隊了。不過這支部隊裝備的都是荷蘭的舊式火炮，和現在新選組使用的火炮一樣類屬舊式青銅滑膛炮，炮彈也是舊式的圓頭、燒夷等老式炮彈。所以戰端一開，沒等薩摩藩開火，七，八十門大炮就被英國艦隊的阿姆斯特朗大炮一一點名，連個像樣的反擊都組織不起來。

永倉的客人回頭看了看，左看右看不禁啞然失笑。

「喏，我說的就是他。」

總之，拿九個月之前阿部十郎服役時的崇尚冷兵器的新選組，和現在他所在的薩摩部隊相比。不管是武器，還是集團意識，有天壤之別，外人看來簡直如同兩個國家的部隊。

薩摩藩和常州藩不同，缺少「孟嘗之風」，他們對投在門下的浪人，並不熱情。不過此時的薩摩藩已經暗下決心要和幕府開戰了，所以薩摩藩對有特殊才能的阿部特別禮遇。

松前藩大阪藩邸有位永倉新八的老朋友，到京都來看他。兩人少年時代一起在江戶道場學習劍術，永倉談著談著，突然想起了什麼。

御香宮是座古神社，它所供奉的神靈是伏見附近一帶的保護神。據說御香宮內有一眼上古的清泉，泉水帶有異香，有人患病喝了它就百病全消。這種信仰貫穿了整個德川幕府時期，神社也越造越大，境內老樹森森，周圍的城垣赫赫，外面看上去簡直就是一座城堡，以此作為防衛據點再合適不過。

中村半次郎率領著阿部十郎等伊東派殘黨，也來到了御香宮。

伏見地區的薩摩藩炮兵，佔據了世界炮兵歷史上絕無僅有的理想htｔps://reａｄ.９９ｃｓw•coｍ戰鬥位置。

「那王八蛋是自來熟，我看著他那份熱情的樣子也就相信了。不過聽你一說，這小子到還算有些良心。」

土方對阿部的叛變感到非常意外。

近藤如是說：「大炮有大林負責就行了。」隨後又派了五個隊員跟隨大林學習操炮技術。

「了不起。」阿部十郎長嘆了一口氣。

「新選組都是些喜歡近身格鬥的網名之徒，我還以為沒有會操炮的人哪！」

他這麼問監察山崎，剛聽到阿部追隨伊東離開新選組時，監察山崎對的叛變也是倍感吃驚。

兩人聽到了伊東，及多數同志的死訊，立即趕往現場要替伊東報仇。可是他們的其他同志已經趕往現場，殺得血流遍野昏天黑地，兩人結局只能望洋興嘆了。

從此之後，兩人再也不提阿部，近藤也一樣。

阿部興緻勃勃地撫摸著炮身，薩摩部隊里負責火炮的軍官熱情地向他說明：「這是四斤山炮。」

不過永倉還是視忠七為自己的同門師兄弟。

新選組作為德川慶喜的親隨護衛，理所當然地進了大阪城。按照幕府軍事的分配，他們自然被配置在伏見奉行所附近。

永倉依然忍俊不迭。

「你知道山澤先生的弟弟嗎？」

關於這兩派的血腥屠殺，筆者已經在其他文章中敘述過了。

此年（慶應三年）十一月十八日，伊東甲子太郎在油小路被新選組暗殺。

因此需要依靠調整發射葯數量多寡來決定射程遠近，要射擊近距離目標少裝些火藥，要向射擊得遠些就多裝些火藥。這項工作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就相當困難，而且即使一個熟練的操炮人員，在調整裝藥量手機上花的時間也相當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