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晚上。刺眼的白光從黑暗中射出來，像兩個大眼睛，要把我撕開，然後是可怕的……」

「你在哪認識他的？」

「對啦！」伊蓮娜說。「昨天是星期一，我們是星期一晚上離開的。」

「哦！你要過去看嗎？醫生交代過的，只要聯絡上你，就立刻帶你去認人，病人看到你后也許會很快恢復記憶。負責照顧她的護士會帶你去，醫生已交代過她。如果病人看到你會有畏縮的現象，那麼你就盡量別讓她情緒激動，如果她認出你，恢復記憶，事情就好辦了。」

歐嘉很溫和地推推她的肩膀。

「松堂很好，」梅森說。

「我想也是，」護士說：「醫生交代我若她變得不安就給她打鎮靜劑。」

「船上。」

「在一個加油站，我們停下來要加油。」

他轉身打開門說：「護士，你出來一下，我有話對你說。」

「道格拉斯？天哪？他在哪？他在開車。怎麼回事？他受傷了嗎？歐嘉，快告訴我，他在哪？」

「我不能不想，但我一要想，我的頭便開始發昏。」

「伊蓮娜，你得在這兒待一會。」

她打量他道：「天哪！梅森先生，別太天真了。」

「哦，歐嘉！我好像有幾世紀沒看過你了……不可能只有一、兩小時吧？歐嘉，我在哪？這房間……？」

「好多了，」伊蓮娜小心道，「除了我想不出發生的事之外。」

護士長說：「喬丹太太，警方找你已找了有一個鐘頭了。他們急於找你來認人。」

「過去十年間，她每次都去。」

「我的照片……」

「我想我是被撞到了，」伊蓮娜說，然後笑道：「這沒什麼大了不起，不少人被撞昏過，像拳擊手經常被打倒，倒下去又跳起來像皮球一樣，是誰撞上我們的？」

「猶馬和拉斯維加斯的。」

「是呀！爸需要我們做他的秘書，安排約會之類的事。」

「警方……」

「我們認為你最好有位律師。」

十分鐘后，門上有輕輕的敲門聲。

「你一定知道亞瑞爾醫生。」

「有多大年紀？」

「她會給你她要我們知道的消息。她出了車禍，她不知道道格拉斯在哪。我們得幫她找到，我們也要查出，他們在哪結婚的，還有道格拉斯在鹽湖城的母親，梅森先生，我看你得儘快行動。」

歐嘉擁抱伊蓮娜。「你這個小可憐，」她說：「可憐的小傢伙。」她的聲音因激動而顫抖著。

「沒關係，也許等下會想出來。」梅森說。

「律師？我為何要律師幫忙？」

「不錯，我們不知道他們結了沒有，只知道她兩周前離家，那天是二號，星期一晚上rｅaｄ.9９cｓw•com。我們接到從猶馬拍來的電報，是三號早上收到的，說她和道格拉斯已經結婚了，要我們原諒她，她愛他，他們很快樂。我們還收到兩張明信片，其中一張從猶馬寄來的，一張從拉斯維加斯，此後便沒音訊了。」

「儘快行動花費很大，」梅森說：「你要付雇偵探的錢？」

「看來他們從猶馬到拉斯維加斯去了。」

歐嘉·喬丹走到床前。

「郵戳是哪裡的？」

歐嘉皺起眉來。

「抱歉，我們沒保留，只保留了電報。」

「誰呀？」梅森問。

「你有他的照片嗎？」

「車禍也許是兩周前的事。」

他打電話給克勞迪·亞瑞爾，他的顧客之一，說明情況。他強調伊蓮娜要保持安靜，不見任何訪客。

梅森打開門。護士進來后很快把門關上，她對梅森微笑，又對伊蓮娜微笑。「你覺得如何？」她問。

「有一陣子沒有，大約有一個月吧。突然之間，他來約會伊蓮娜，她跟他出去，沒人注意他們，直到她表現得很認真的樣子。」

「好吧，我們應付這些記者已經很頭痛了，」護士長說：「當然，你明了你要做的事是跟她說話，然後我們再看反應，如何——瑪雅，這位是喬丹太太，九八一號病人的姊姊。這位是梅森先生，她的律師，麻煩你帶他們上去好嗎？看看喬丹太太出現后，她是否會恢復記憶力。」

「醫院！」伊蓮娜驚呼道。

「我們並不知道什麼車禍，」歐嘉說。

梅森一笑，「我是病人的律師。我叫梅森，我以為你是記者。」

「你得安靜的躺一會，因為你的記憶力出了點麻煩。」梅森說。

床上躺著一個年輕的女人，穿著醫院的長袍，正以茫然的眼睛看著天花板。臉上帶著無助的表情，頗能使人動心。

「從明信片上看來是這樣的。」

到了走廊后，歐嘉轉向梅森說：「表演得很好吧？」

護士點點頭，轉過身來說：「這邊請。」

梅森很快走到床和那人之間。

那人很訝異地看著梅森，有點生氣。「你是誰？我是病人的醫生。」

「沒問題，」亞瑞爾醫生說：「我會關照醫院，並安排病人到一家私立的療養院，叫救護車送去。我建議送到松堂療養院，你有別的意見嗎？」

「我很好，」伊蓮娜說：「我只要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我想我的頭一定撞上擋泥板了。」

「好吧！」梅森說：「告訴我有關希朴納的事。」

「上次去歐洲時，在我們從歐洲回來的路上，他在船上。」

「道格拉斯在哪？」歐嘉問。

「這裡是醫院。」

「我不要httｐｓ://rｅaｄ.９9ｃsｗ.cｏｍ鎮靜劑，」伊蓮娜說：「我要離開這兒，我要穿衣服，去找道格拉斯。」

「你不記得在哪嗎？」

「醫生很快會來，」梅森說：「他會給你打針，讓你安靜下來，然後送你去療養院休息一會。」

醫生皺眉看著伊蓮娜，然後聳聳肩說：「好吧！如果你們要這麼辦。」

「你是誰？」梅森問道。

「希朴納太太沒犯法，所以他們不會說什麼。麻煩你們把帳單寄給希朴納太太。」

「你在哪打電話的？」

「你認為她是故意的？」梅森問道。

梅森點點頭，「報紙會得到部分消息。我們不知道第一個護士聽到多少事，他們會找她。」

「你父親說什麼？」

「也許我能幫上忙，你記得過去兩周的事嗎？」

那雙眼睛又突然轉回來，看了歐嘉好一會，又轉開去，然後是張大了眼睛，豎起頸子，把頭微微抬起來。

歐嘉點點頭。

「不記得了，我一要去想發生的事……就開始頭昏……我覺得我在滑……」

「我知道！」喬丹太太說。

梅森站在床頭。他的目光看著護士。護士安心的微笑，對梅森點點頭，悄悄地走到角落去，以便隨時可以照顧到病人。

「很難說是怎麼回事。沒人能確定他們是否認真的，直到他們去猶馬。」

「明信片還在嗎？」

藍眼睛流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隨即眨了眨，立刻從床上坐起來。

梅森轉向歐嘉，「喬丹太太，我們現在最好走吧。」

「好吧，」梅森說：「把道格拉斯所有的照片和電報送到我辦公室來，或者其他你認為有助於了解真相的東西，我會去找偵探進行。」

「星期二。」

「醫生，希朴納太太已經恢復了記憶。她身體看來很好。我們很感謝你們，但我們要儘快和安靜的讓她出院。」

「他很高——大約六尺。深色頭髮，鼻子很挺，臉上經常掛著微笑，個性富有吸引力。」

「這是哪裡？我為何要待在這兒？」

「這位是梅森律師，他是來幫你忙的。」

「你留下他，跟你父親去？」

梅森說：「但他似乎很吸引人……」

「我們付所有合理的費用，但麻煩你快點進行。」

「我是特別護士，亞瑞爾醫生要我過來照顧病人。」

「不管是不是表演，我們得順著她說的話，看看我們該做什麼。」

「那當然，這是伊蓮娜的計劃。不過你一旦要問她時，她會怕你，她怕你把真相挖出來，她故意說她頭昏，又把被單掀開來，好讓你看到她的美|腿。」

「不少人打電話來說她是伊蓮娜·柯賓。」

「車禍在哪發生的ｈｔｔｐｓ://ｒead•９９ｃsｗ.ｃｏｍ？」梅森問。

「伊蓮娜也跟去？」

「梅森先生，且慢！這位病人……」

「在往猶馬的路上。」

梅森轉向護士，她點點頭。

「但結果是認真的？」

「好吧，我會派一個我信任的特別護士來。半小時后我會趕到，在這段時間我會安排救護車，警方沒提出控訴？」

「他會保密？」

「我已想好了，」梅森冷冷地說：「麻煩你把電話遞給我……多謝。」

梅森微笑道：「你最好等亞瑞爾醫生來了后再說，他會安排一切，讓你出院……」

「歐嘉！親愛的！歐嘉！我真高興看到你。」

「我不要亞瑞爾醫生，我要道格拉斯。」伊蓮娜像要哭的樣子。

「我看到報上有你的照片。」

護士拿起她的提包，裏面散發出酒精的味道。伊蓮娜說：「哦！痛！」

梅森想了一會，「告訴他們病人的身分已查出來，她已經出院了，沒什麼事。我可以向你保證，我們會很感激你的合作。」

「我為何會在醫院里？為什麼，歐嘉，太荒唐了！我只是離開家。我……等等。對啦！出了一場車禍。今天是幾號？」

「好點？我很好。」

她走起路來一點聲音也沒有，漿硬的裙子發出輕微的沙沙聲，一直領他們上九樓，到九八一號房間。

「她在哪遇見道格拉斯·希朴納的？」

護士看著梅森，用手指壓在嘴唇上。梅森說：「不用去想這些事。」

門輕輕地打開來，一個人走進來。

「我們不知道，」歐嘉說：「今天是星期二，不過是十七號的星期二，不是三號的星期二。我們接到你們從亞利桑納猶馬拍來的電報，還有幾張明信片，說你們已經結婚了。」

醫生點點頭。

護士跟他出去，把門關上。

護士很快拉上被單說：「你一定要保持安靜，再過幾分鐘，亞瑞爾醫生就會來了。」

「大約三個月前。」

她又把床單拉開來，伸出一雙修長光滑的腿來。

護士長遲疑著。「醫生沒交代過梅森先生，不過……」

「警方一定有記錄，如果你不知道車禍，你怎麼會到這裏來？」

梅森謝過他后把電話掛上。

「伊蓮娜，」歐嘉·喬丹輕聲說。

「很像我妹妹，」喬丹太太說：「我想就是她。」

「他媽住哪？」

「希朴納是做什麼的？」

梅森挽著歐嘉的手臂，「我們走吧！」他說。

「他一定要跟我去，」歐嘉·喬丹堅定地說：「萬一她認出我來，我看到有不少記者等在外面，梅森先生負責事情不要被渲染得走樣……他知道該怎麼做。」

「伊蓮娜和道格拉斯是在船上一見鍾情的？」

「那麼別read.99csw.com去想什麼，」梅森說：「只要躺著，放鬆自己。」

「且慢，」梅森說：「你結婚了，你父親帶你和你丈夫去……？」

「沒關係，儘快把照片送到我辦公室來。現在麻煩你形容一下他。」

「我馬上打電話給他，由他來負責希朴納太太。」

「你話中帶刺。」梅森說。

她張開手臂。

「歐嘉！」她叫道。

「只要比爾願意去，爸都會帶他去，但他寧可待在家，到鄉村俱樂部去盤桓，他喜歡打網球和高爾夫球，還有馬。他不喜歡到歐洲去。」

「你們下船后，他還跟伊蓮娜來往？」

伊蓮娜無助地看著梅森說：「我很想幫你忙，梅森先生。」

「歐嘉，我喜歡梅森先生，」伊蓮娜嘆息道。

「梅森先生，看來你要做我的指導了。我應該是在第二周被撞的。」

金髮的頭左右轉著。突然之間，她注意到派瑞·梅森。

「是的，不過他跟每個人都說話，他很能跟別人打成一片。」

「他在船上一定表現得很闊氣，」梅森說。

「什麼車禍？」

她把被單掀開來，露出膚如凝脂的腿來，隨即意識到自己穿的是睡衣，連忙又抓住被單拉上去。

「他有點奇怪。他的個性……他溫文儒雅的跟你在玩撲克牌，突然之間，你會發現他在看你，好像要捕捉你一樣。伊蓮娜很為他著迷。我們以為這隻是船上的邂逅，天知道，她遇過這種事有多少次了。」

「好像是個有閑階級，他是我見過最令人摸不清的人。他從不談他自己或他的背景。我想這是爸不喜歡他的原因。」

「當然，不過梅森先生要跟我一起去，」歐嘉·喬丹說。

「但希朴納說動伊蓮娜跟他去猶馬結婚？」

「所知有限。」

「我只記得我躺在這裏，我的腦子是一片空白，人們進進出出的，然後看到歐嘉，我覺得頭有點昏，突然之間，我醒來——我就在這兒了。我很好，我記得出車禍前所有的事情。」

「我想有幾張，是一些快照……」

「我知道，」歐嘉·喬丹說。她和梅森一起走進去。

「你會跟護士合作？」

「她沒事了，」護士說：「亞瑞爾醫生要我跟去療養院照顯她，我知道不見訪客，你們不必擔心。」

「做什麼？我不需要律師，」伊蓮娜說，但她很快拋給梅森一個微笑，「如果我需要，我會要一個像你一樣的律師。」伊蓮娜說。

「出了車禍后，我什麼也不記得了。」

「記者呢？」醫生嚴肅道。

「爸爸不喜歡他，他直覺的不喜歡他，他不容易被騙。」

「廿七、八歲。」

「我！在公園，沒穿衣服！怎麼可能！」伊蓮娜喊道，突然ｈｔtps://rｅaｄ•９９csｗ.ｃoｍ之間大笑起來。

「但你說我還要去療養院。我不要去療養院，我要回家休息，我……」

「有警察看著他們。」醫生轉向伊蓮娜。「你看來好點了。」

護士抽出針筒來，轉向梅森和歐嘉，朝門口點點頭。

「這位醫生絕對信得過嗎？」她問。

歐嘉說：「聽著，親愛的，沒人知道是怎麼回事。你是昨晚被警察送到這裏的，你在公園遊盪，身上除了一件雨衣和一片薄布……什麼也沒穿。」

「我記得我們要去結婚，」她說：「我們開車去猶馬……還有道格拉斯的母親。他打電話給她，告訴她……我跟她說話。她聲音很甜……」

「這些明信片一定是在車禍后寄出去的，這麼說來道格一定沒事的。」

「還沒有，我想也不會有，如果有的話，我會把她保釋出來，所以你進行你的計劃吧，重要的是不讓她接見任何訪客。」

「我們希望你能告訴我們是怎麼回事，」梅森說。

「我知道，」亞瑞爾醫生說：「這點你可以放心。」

「可以這麼說。你知道這年頭旅行是怎麼回事，男人要工作賺錢。女人旅行。因此好看的男人有如鳳毛麟角，大多數出門旅行的男人都是退休的。」

「沒問題。」

「伊蓮娜·希朴納，」喬丹太太糾正道：「她在兩周前結婚了。」

「我只知道我和道格拉斯去猶馬結婚……然後我看到強光出現在我面前，接下來是可怕的撞擊，然後……我就在醫院了……是你告訴我這兒是醫院的。」

「多謝。」

「一下子就好了，」護士說：「這是醫生的命令。」

護士打開門。「進去吧！」她小聲道：「走到床邊，站在旁邊。看她臉上的表情。如果她表現出有任何認出你來的跡象，就叫她的名字。」

「那麼別去想，」護士說。

「不管我在哪，也不管是怎麼一回事，我要穿衣服離開這兒。」

「我經常旅行。爸做珠寶批發生意，我們常去歐洲……」

「多謝，我一下子覺得有點累了。」

藍眼睛打量著房內，然後轉向進來的人，隨即不經意的轉開。

「這次旅行是多久前的事？」

「鹽湖城，天哪！我不知道地址。然後我們開車，有強光射向我……」她又把手掩住臉，透過指縫說：「梅森先生，我一想這些事，我的頭就發昏，我得撐住頭，你不介意吧？」

她拿開她的手，用手指理著金髮。轉向梅森，看了他一會說：「麻煩你不是離開這兒一會便是轉過身去，因為我要穿衣服。」

她哭了起來，用雙手遮住臉。歐嘉拍拍她的肩膀。「你別擔心，別去想它。」

歐嘉不管她妹妹。「梅森先生，你知道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