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們已經有三個禮拜沒見面了。魯特夫妻打算出去過周年紀念，我呢，今晚想和你、尼爾在一起。」

派史提皺皺眉，他實在無法想像尼爾曾經是個那麼活潑可愛、健康快樂的孩子。是妮娜的死改變他的。他真希望尼爾和麥莎能夠處得親近些。麥莎一直非常努力，想打破尼爾的矜持，但是他根本不願意讓一步，至少到目前為止都是如此。

春天！我的天，現在已經是春天了。春分已經過了，照理說冬天應該結束了。聽氣象報告是不準的。

「我想是吧。」

他陪她走回家，走過第二條街時，他們牽起了手。她請他上去喝杯睡前酒，她稍微強調了「睡前酒」這三個字。

那晚過得真好。他們吃著晚飯，不管旁桌的人來來去去。

派史提無視於往來身邊的人群，他用雙手捧起了麥莎的臉孔。她的表情迷惑悲哀。他嚴肅地說，「麥莎，我愛你，你是知道九-九-藏-書的，這三個禮拜來我非常地想念你。我們必須談談我們兩個人的事。」

她默然地點個頭。派史提看著計程車開走。他因為怕今天早上六點半趕不到攝影棚，所以昨夜在附近的旅館過了夜。這會兒他迫不及待地想趁尼爾沒上學前打電話回家。他每次一不在家就會很擔心。尼爾到現在還會做惡夢，半夜還會氣喘病發作。雖然魯特太太會立刻打電話找醫生，但是他仍然放心不下……

「你能回家休息一會兒嗎？」他問。「你很需要睡眠。」

他走到辦公廳時已經是八點一刻了。「事件」雜誌工作人員一向是不早到，走廊上都沒人。他向電梯的警衛點個頭，走到第三十六層樓的辦公室撥電話回家。

但是沒有。她在寫專欄以前，到處採訪新聞，這個工作很有趣很好玩，她也不知道畢業以後的這七年是怎麼消失的。

「走走能使我https://read.99csw.com的思緒清楚一點。哦史提，你怎麼能這麼武斷……這麼確定……這麼無情？」

他就是在那個時候愛上她的嗎？

「我知道，你告訴過我了。」尼爾的聲音有些含糊。

是魯特太太接的。「哦，尼爾很好。他正在吃早飯，一口一口細嚼慢咽的。尼爾，是你爸爸。」

他們兩個一起走出攝影棚。她覺得身上粗呢的披肩變得很沉重。她的手腳都很冰冷。她戴上手套，不經意地發覺派史提去年送她的月石戒指又把手指弄髒了。有些人戴真金的時候就是會這樣笨拙。派史提走到她前面替她開門。一陣寒風撲面而來。天氣非常冷，又開始下雪了，厚重的雪花使他們的臉發凍。

「兒子，好好過一天吧。穿暖和些。天氣相當冷。家裡那邊下雪了嗎？」

「我必須把專欄稿交出去。」

冬天又冷又濕。也許到了春天，尼爾多出去玩玩，身體就會強壯一ｈｔtｐs://reａd•９9csｗ.cｏｍ點。他的臉一直都太沒有血色了。

「沒有，只是雲很厚。」

「想辦法睡幾個小時。六點一刻左右能到我家去嗎？」

派史提轉過彎往北走，腦里不禁想到他和麥莎交往已經半年了。第一天晚上他們約會時，她建議散一會兒步。他提醒她秋天開始了，天氣會比較冷。

「不……我想走路。」

尼爾接了電話。「嗨，爸，你什麼時候回家？」

他調酒的時候，她點燃壁爐，他們並肩坐著，注視火焰。

「我不忙。」

「我替你叫計程車。」他說。

時間。一切都需要時間。派史提嘆口氣，走到後面桌子上，拿了他昨晚正在編寫的社論，開始他的工作了。

「周六早上我打電話給你。」

「麥莎六點左右會來，那他們就可以走了。」

「爸，再見。」

「你瘋了，看你累成這個樣子。」

派史提還清楚地記得那晚的感覺，火光映照著她發亮的頭髮，投射在九九藏書她古典的輪廓上，她的微笑很美。他離開時，衝動得想擁住她，可是他只是輕輕地吻了她。「如果，你星期六不太忙的話……」他等著她的回答。

他俯身吻她，她的嘴唇有點僵硬。他感覺到她的身體很緊張。他回頭用手招了輛計程車，車子開來后，他替她開門，吩咐司機開到「新聞專報」大廈。他關門以前問道，「今晚你會來嗎？」

「那你是怎麼例外的？」他必須問這個問題。他們兩個都知道他真正要問的是，「在你的生命中有沒有重要的人？」

他開車回家的路上，他知道這兩年來不安的焦慮就要結束了。如果我雛開你……麥莎，不要離開我。

「我們必須再面對！」

「史提，我不知道……」

「好極了，」她說。「我簡直煩透夏天了。」他們沉默地走過幾條街。他觀察她走路時悠然自在的樣子，沙金色的衣服更襯托出她修長的身材。他記得帶有寒意的風吹落了第一片落葉ｈｔｔps://ｒｅａｄ•9９ｃsw•ｃom，落日的天空是一片秋天的深藍色。

「好吧。晚上見。」

他們在談什麼？什麼都談吧。她父親是油公司的工程師。她和兩個姊姊都在國外出生，她的姊姊都嫁了。

「現在不要。」派史提低頭望著她，臉上露出不耐煩與關心的神色。麥莎的眼睛看起來很緊張，眼裡散布著一道道紅絲，她上電視化的妝並沒有掩飾住她的蒼白，倒是她額頭和面頰上的雪更增添了她幾分疲憊。

「史提，我們的想法不同。我們……」

「每次在這樣的晚上，我都會想起一首歌，」她告訴他。「你聽過的，如果我離開你。」她溫柔地唱著，「秋天我是怎麼離開你的，我不知道。當秋風啃噬著空氣的時候，我看見你散發著光芒。我是在秋天認識你的，我就在那裡……」她的低音很動聽。

「八點半以前一定回來。我五點要開會。魯特夫婦還是要去看電影，是不是？」

如果我離開你……

「我們別再爭吵了，親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