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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泰勒轉向魯特。「魯特先生,今天晚上我希望你不要出去,可以嗎?」
派史提聳聳肩,「這是實話。不過魯特退休后,他們兩個純粹是為了幫忙才留下來,他們一直很想去佛羅里達州的。」
「沒事了,謝謝你們兩個,」泰勒說話的口氣就是請他們離開。他們站起來,走進對房,廚房門半關著。
「好吧。那你先去銀行領一張支票,再到聯邦銀行領錢,我們的人會把贖金都拍下照來,這樣至少我們會有一個線索。」
「他們為什麼不早搬呢?」泰勒直截了當地問。「是錢不夠嗎?」
派史提等他說下去。
派史提盡量克制自己的情緒,使語氣平靜下來。「沒有。」
「我想不是。魯特太太很希望我再娶,讓尼爾有個媽媽照顧他。魯特太太是個大好人。」
泰勒靠過去,把門「砰」的一聲關緊。他挑起一根眉毛說,「我想魯特夫婦對這家裡的事知道得不少,」他對派史提說。
「好吧。我們待會兒再說。如果明天凌晨兩點,你去五十九街的電話亭前,還沒有拿到錄音帶,你就盡量拖延時間。
他看了一下手上的單子,「第一,我派一個探員全天守在這裏,直到事情平靜為止。我想歹徒很狡猾,一定不敢再打電話到這裏或皮瑞家,不過,有備無患……
「結果怎麼?」
「尼爾的學校怎麼樣?你打電話向學校請病假了嗎?」
「他可能沒有辦法給你。問題是,如果沒有證據,你仍然準備付款嗎?」
「等等,派先生。我們還有幾件事要討論。」
「要是你不這樣做,而歹徒食言了呢?你付了錢,卻沒辦法挽回你的兒子和麥莎,那你怎麼辦?相信我,派先生,我們也很希望他們能夠平安返家。不過這一切的措施,都read.99csw.com需要得到你的同意才行。」
派史提機械化地填著表格,等他填完以後,出納員拿了支票過來。
「我不是說做記號,我們是用拍照,這樣就不會讓歹徒發現。不過這樣相當費時,八萬兩千元,面額又是十元、二十元和五十元,可要照很久的。」
派史提曖昧地笑了,「我很希望有。」他不安地站起來走到窗口。又開始無聲無息地飄雪了。他覺得命運就像窗外的雪花一樣,任意飄落,落在街上、草上,融化或結凍,天知道會怎麼樣。
他坐在蚝蚌酒吧里,一盤熱騰騰的蚝蚌肉汁放在眼前,但是他動也沒動,到了三點五十五分,他付了賬單,走上樓梯,搭上往卡利市的火車。他沒有注意到車廂里有一個人拿著報紙遮住臉。等他走過去以後,那個人才把報紙放低,一雙閃亮的眼睛緊釘著他和他沉重的手提箱看。
「沒有。我只希望把錢領出來。」
他提著手提箱走出去,招了部計程車到聯邦銀行,探員把他帶到一個房間里,裏面的人正忙著算錢拍照,他茫然地望著他們。
他到了銀行。銀行的出納員聽說他要提出八萬二千元,使戶頭只剩下兩百元時,皺皺眉頭,他走進去和年長的副經理商量,副經理馬上走過來。
他的頭有點暈,腦袋不太管用了。他極力地把思緒拉回現實,他不能這樣獃獃地什麼也不做。他必須做一些事。
派史提、泰勒、魯特夫婦和一個探員坐在飯廳里。魯特太太剛端了一壺咖啡和剛烤的鬆餅出來。派史提一點胃口也沒有,他用雙手托著下巴,想起昨天晚上尼爾還對他說,「你老是叫我別把手肘擱在桌上,但是,爹地,你每一次坐的時候都是這樣。」
他們剛聽到九_九_藏_書第一次電話的錄音帶,一字不漏,聲音很朦朧不清,根本聽不出所以然來。泰勒反覆放了三遍才關掉。「好了,到此為止。等皮瑞先生打電話來,我們就把錄音帶帶過去,讓皮瑞太太聽。現在,我們必須把幾件很重要的事情說清楚。」
派史提無助地聳聳肩。「你們看著辦吧。我開魯特的車去紐約。」
「我不願意冒任何危險。錢是留著給尼爾當教育費的。要是他出了什麼事……」
「派先生,」他問。「你有什麼困難嗎?」
魯特太太苛刻地笑了,「只有他酒館里的酒肉朋友會反對,」她說。
他甩開這種思緒,別想了,別想了,該想的是現在該做些什麼。他打量著魯特,顯然昨天晚上他又大喝一頓,眼睛里都是血絲,兩隻手也在發抖。
「他答應要給我的……」
派史提和他握了握手,「謝謝你,但是我向你保證,真的沒有什麼事。」
「要是被綁架的是你的兒子和你的……妻子呢?」
「我試試看,」魯特太太顫抖地說。
「我請了。八點半打的電話。」
車站的人越來越多了。一些高級主管人員提早下班,免得等下擠車。而這時婦女購物完畢,也急著回家準備開始做晚飯。
派史提打斷他的話。「我不希望錢有記號。」
「再來,你要給他真的現款嗎?我們可以提供偽鈔,這樣我們才好追查。」
他吞了一大口馬丁尼。
「我會想念你的,」他說。
「你必須填一些表格,領這麼一大筆錢時需要有這一道手續。我希望你對我們的銀行沒有不滿意的地方。」
「要是歹徒發現了怎麼辦?」
副經理馬上籤了名,遞給他,站了起來,沉思地說,「派先生,恕我直言,請問你是不是有什麼九_九_藏_書困難?也許我們幫得上忙?」
「派先生,我有幾件事要徵求你的同意。第一,我們要在你的車裡裝上攝影機,也許能藉此發現一些線索。我們或許能找到他的照片或是他的車牌號碼,同時我們想在你的車裡裝上呼叫器,在一定的距離內我們就能跟蹤,最後一件,這全得由你決定,我們希望在錢箱里裝一個電子追蹤器。」
一陣沮喪和悲哀的情緒湧上心頭。儘管大雪紛飛,但是紐約的街頭還是人來人往,和經常一樣地熱鬧,看人家腳步輕快的樣子,他的心裏更往下沉。昨天早上他和麥莎就站在幾條街外的路上吻別,他輕輕地捧起了她的臉,但是她毫無反應,就像妮娜去世的那天和他吻別時,他也沒有反應一樣。
湯羅納母親的心情也和他此刻的心情相同嗎?即使她兒子死了,她這後半輩子仍會活在痛苦之中。
她也許會拒絕他,他們對死刑的看法大為不同,她是可能拒絕他的。
蚝蚌酒吧。他可以到那裡吃一盤蚝肉喝一杯酒,他走過昨天晚上打回家的電話亭。那是夢魘的開始。家裡沒人接電話,他就知道事情不對。那是二十小時前的事,但是感覺上卻像一輩子那樣長久。
「好,」泰勒轉向派史提,「你和辦公室聯絡過了嗎?」
「好,」副經理的聲音變得很職業化。「你可以到我的桌子旁邊填表格,請跟我來。」
「你和麥莎有談到嫁娶嗎?」
派史提站了起來,「沒有,沒有,謝謝你。」他覺得自己的口氣太過緊張了。
「不止。魯特太太在尼爾出生前,每一個星期就有一天來家裡打掃房子。我們以前的家離這裏只有六條街遠。他們一直在存錢,準備以後養老用。妮娜過世前不久,我們搬來這裏,我必須找人照九_九_藏_書顧尼爾,所以我建議他們搬到三樓的大房間里,這樣他們省錢,我也省事。」
二十個小時。麥莎和尼爾在哪裡?他們有東西吃嗎?外面的天氣很冷。他們住的地方有暖氣設備嗎?他知道麥莎一定會儘力照顧尼爾的。想想如果沒有發生這件事,想想昨晚他打電話回家她接了,想想他們三個人共度一晚。在尼爾上床以後,他要對她說,「麥莎,嫁給我吧,不用再等了,我知道我們兩個是適合在一起的。」
上個月他和麥莎曾經在這裏吃過飯。那時候她很興奮,因為湯羅納的陳情案件已收到廣大的迴響,「我們可以把死刑變成無期徒刑,」她信心十足地說,她的神采飛揚,眼神中閃著關心之情。她是提到自己要出一趟門,以喚起更多的支持。
「我也會。」
派史提下了樓梯,到蚝蚌酒吧里去。裏面沒什麼人,午飯時間早已過去,晚飯和雞尾酒時間又還早。他坐在櫃檯邊點了菜,小心翼翼地把手提箱擱在腳邊。
「我知道。」
「聯絡了。老闆曾建議我帶尼爾去休幾天假,我就留下話說我度假去了。」
要是麥莎和尼爾有什麼不幸,他也會終生痛苦的。
派史提考慮了一會兒。「嗯。我不能冒險。也許他把卡式帶留在哪兒,讓我們自己去找,我怕要是我不給錢的話,他……」
「不,我建議你開你自己的車去,照常停在車站附近。很可能你的一舉一動都受到監視,我們會派人在不遠處跟蹤。把汽車鑰匙放在地上。我們會把車開走,裝好儀器后,再開回原處。等你回來的時候就可以開走了。現在我們再研究一下……」
那個人也在卡利市下了車,不過他謹慎地躲在月台上,等派史捉走到停車場才離開。但是他不知道派史提開走的車子里https://read.99csw.com,右前車燈和後視鏡后,現在都隱藏了高功能的照相機。
我愛你,麥莎。愛你,麥莎。愛你,麥莎。當時他說了嗎?
「你說他們來這裏工作兩年了?」
「我去拿存摺,然後到紐約去,」他告訴泰勒。
派史提搭十點四十分的火車去大中央車站。火車誤點十分鐘,到站是十點五十。他的手上提了一個大的空手提箱。
「很好。他們很喜歡尼爾,她無微不至地照顧他,幾乎到了太小心的地步。她整天都耗在尼爾身上,但是魯特卻沒什麼事做,所以他喝酒喝得很厲害。老實說,我倒是很高興他們要搬走。」
「如果你沒有得到你兒子和麥莎還活著的證據,你會怎麼辦?」
「派史提先生要去紐約提錢,所以電話響了以後,魯特太太,你要立刻接起來,我們的探員會同時接聽,並且錄音。不過要是歹徒打電話來的話,你千萬不能驚慌,儘可能地拖延時間。你辦得到嗎?」
「希望沒有。我們一直把你當成很重要的客戶,希望我們能交個朋友。如果我們有什麼能夠效勞的地方,但說無妨!」他伸出手來。
「派先生,我們的對手不是講道理的君子。不是你付了錢,就一定保證他們能回來的。也許歹徒會釋放他們,但是只是也許而已。也許他把他們扔到哪裡,不管他們的死活。如果我們裝了追蹤器,那至少可以幫我們縮小搜尋的範圍。」
這一個鐘頭叫他怎麼熬呢?他的頭開始發脹,腦里痛苦地燃燒著,他意識到自己已經有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
他帶了現款回大中央車站時,正好錯過三點零五分的那班車,下一班車要等一個小時后才有。他打電話回家。魯特太太接了電話。沒有進一步的消息,沒有卡式帶的影子。等他到家的時候,泰勒也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