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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金日本島之卷 第三章 黃金吹雪

黃金日本島之卷

第三章 黃金吹雪

「如果把四六分帳倒過來,改為六四分帳呢?」
一旦淺草住宅所擁有的金銀果真超過將軍秀忠藏寶庫中所藏的黃金,那麼事情就會變得非常複雜了。
「懂得使用黃金的……?」
「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石見守,難不成你會變魔術嗎?」
「不!芋頭只有一層皮,但是金銀皮卻有數層之多。換言之,一旦知道剝皮的方法以後,則這個世界將會有如金銀芋頭一般。」
「你知道嗎?伊達大人!不久之後將軍就要隱居了。」
政宗和秀吉一樣,總喜歡嚇嚇初次見面的對手。但是一想到此人是自己女婿的家臣,政宗不得不自我約束,一再地提醒自己不可出言威脅對方。
從兩人的對談當中,連一向自認為足智多謀的政宗,也不得不佩服大久保對世界情勢的了解之深。
「哪裏的話,這隻是由於你一時不察罷了。如果再不施點手腕,則秀賴將會永遠成為這些女子的玩偶,甚至可能在她們唆使下出兵攻打內府……這也正是我所擔心的事情。」
「不,他們都是自己人,請放心吧!」
「哦!」
「粗俗不堪的女子!」
最大的原因在於,家康認為將軍的幕府政治基本上應該植基於創造太平盛世的理想。換言之,家康心目中的理想政治,即是「道義立國」的方法。
這一天長安的態度非常強悍,以致政宗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過,到底態度強悍的長安,才是真正的他?抑或卑躬曲膝的長安,才是真正的他呢?政宗並不知道。
「沒問題!當時的十兵衛,不!藤十郎的嗅覺非常敏銳,不但能夠察覺他人懷中的金銀,甚至連埋在地下的金銀也逃不過他的鼻子。因此獲得現任將軍(家康)的賞識,派我在大久保忠鄰的麾下任職,並獲賜大久保之姓。對於大人的禮遇,我當然抱持著感恩的心情接受了,於是就此改名為大久保長安。」
「而且?」
當聽到對方這個突如其來的問話時,政宗不禁嚇了一跳。因為他沒有想到自己對家康所講的話,居然又從對方的口中說了出來。難道是家康要他這麼說的嗎?政宗想道。
「來,請坐!瑪麗亞小姐,請你帶領伊達大人入座吧!」
直到後來政宗才知道,原來當時大久保長安早巳到石見的鑛山去了。
在大阪城內的仕女之間,有人傳言淀君曾經數度與家康交歡,但是也有人斬釘截鐵地認為根本沒有這回事……
「哦,不久以後我的女婿就會變得比將軍家更有錢?」
對於這點,政宗曾數度向家康進言。
一揑即碎的玻璃美人及耀眼的黃金山,使得政宗的內心翻騰不已。
「哇,時間過得真快。不過,從第十四年開始,地就可以移居到江戶來了。至於你嘛,則可以在領國及江戶兩地輪流居住。等到一切都安頓好了以後,接著就可以舉行五郎八姬和忠輝的婚禮了。嗯,一切就按照這個計劃進行吧!不過,我希望你今後能夠謹慎從事,不要再惹我生氣了。」
雖然當時本多正信父子及柳生宗矩也在一旁,但是政宗卻一反常態地並未感到生氣、害怕或產生莫名其妙的反抗心理。
「沒有任何可取之處?」
「武田大人終究還是不夠圓熟。黃金和人雖然是兩種不同的東西,但是卻有一個共同的特質,那就是不論如何使用,都不會減少。由你一味地和我殺價的行為來看,可以斷定你是絕對不會擁有天下的。儘管我要求以黃金一萬兩作為報酬,但是我所要的並不是黃金本身,而是具有一萬兩黃金價值的工作。對我來說,工作才是最重要的。我知道你一定會派人來殺我,但是我必須提醒你一件事,即使現在你殺了我,將來我也會以不同的形式重新活過來。至於黃金嘛,我把它藏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就讓它重新回歸地下吧!事實上,不論人類如何處置黃金,它都絲毫不變地存在於世間,就好像工作永遠是工作一樣。」
「少將,你又來了!」
「根據葡萄牙及西班牙人的慣例,金銀出土以後,通常是采三七分帳或四六分帳。」
「他想把忠輝教育成懂得使用黃金的達人。」
「大人,我到石見銀山的廢坑勘察之後,發現那兒確實蘊藏了大量的金銀。」
就在這時,片倉小十郎率領侍女們端著酒菜進來了。
「真是惶恐之至!不瞞你說,這些都是當初陪我到佐渡去的女子,現在我特地帶她們來見你。」
由於不知長安真正的計劃,因此政宗噤口不語。
「等到櫻花盛開之際,將軍就要上京去了。所以,以後還有很多地方要仰仗你呢!……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健康,然後……」
政宗不覺啞然失笑。
由於和長安會面,因此政宗更加肯定太平盛世即將到來,而武力也會逐漸轉移。
長安若無其事地說完之後,隨即在杯中倒滿了葡萄酒。
長安不但酒量好,而且善於辭令。更令政宗感到佩服的是,他的話題非常廣泛,上至天文、下至地理,幾乎無所不談。
這一天,政宗恍若置身惡夢般地帶著奇異的感覺離開長安處。
「哦?何以見得?」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事實上,我對一切早已瞭然于胸。比方說,我知道你的新城要完全建好,至少必須等到明年四月(慶長七年)。不過,等你四月回國之後,九月還是要再來江戶一趟。」
「那當然!」
想不到家康對於伊達家的一切動靜,甚至連新城何時完成也都瞭若指掌。
「根據索提洛大夫的診斷,大人你也患了疾病。如果放任不管,則半夜裏就會開始發高燒,可能得在床上躺個四、五天呢!為了預防病情惡化,你還是趕快吃下這些葯,躺在床上好好休息一會兒吧!」
但是每次一談到這件事,家康就會變得非常頑固、不切實際,幾乎是毫不保留地展露出非政治家的一面。
在飲酒、觀賞能樂之際,政宗暗中觀察秀忠的言行舉止。
「哦,這個消息可靠嗎?」
因此,家康希望豐家的後代子孫均能承襲其福澤,繼續保有秀吉的義理。
有關家康對豐家的想法,政宗當然十分了解。因此,他對家康將豐家遺臣當中比較傑出的人,全部視為大大名保留下來的做法,一點也不感到驚訝。當然,為了維持秀賴自身的生計,家康還是給了他六十余萬石。由此也可知道,除了擁有太閣豐厚遺產的大名以外,其他大名並沒有任何重大的改變。
「不久之後我就要宣布隱居了,因此凡是能夠決定的事,我都希望儘早決定好。我的年紀畢竟大了,性情難免比較急躁。」
「什麼?你是伊達大人!真是失禮之至。我這就為你通報,請隨我來。」
「淺草的房子不日即將完成,所以我們也該開始籌備兒女的婚禮了。此外,還有一件事也正等著我們去做。」
對信長與藤吉郎之事了如指掌的大久保長安,本身就是一個頗具魅力的人。
「日本很快就能在世界舞台上嶄露頭角,所以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才行。」
瑪麗亞笑著回答道。這時,政宗只覺全身滾燙。
「人類並沒有值得驕傲之處,只有工作才值得尊敬……這就是那位忍者所要表達的意念。」
「勞您駕來此看我,真是愧不敢當。這裏是我臨時搭建的屋子,請你暫且委曲一下。失禮之處,還請伊達大人多多包涵。」
「什麼?喜歡女人……」
「大久保石見守在嗎?我是伊達,伊達政宗。」
不過,無論是處在何種時代,理想與現實之間總是會互相衝突。因此,即使是擁有強大軍事力量及政治權力的家康,也必須極力忍耐,對自己的三目一行格外謹慎,並且寬恕他人的狡詐心思。
翌年,也就是慶長十年,年僅十四歲的忠輝被任命為從四位下右近衛權少將,並代替父親家康前往大阪城謁見秀賴。至於和五郎八姬的婚禮,則是在第二年,也就是慶長十一年時舉行。當時,從淺草見附外到觀音之間,是一片廣大的河灘,因此根本沒有人會想到在此建立家園。
「難道你不這麼認為嗎?」
不過,政宗並不認為秀忠是一個能夠處理任何風暴的人物。
「哦?」
「原來如此!這麼說來,她們都在你的帶領下聞過黃金的味道嘍!」
「就是象徵浦安(平和)的九*九*藏*書意思。」
三百多艘船隻絡繹不絕地運來泥土,以便將濕地填平。
過了大約半個月以後,江戶地區開始一年一度的流行性感冒。
信玄打開盒子一看,裏面有信玄親筆簽名的黃金一萬兩「取款條」、收據及一封信。
「哦,謝謝你,我正想喝一杯呢!這裏的景色的確美不勝收,令人有置身仙境的錯覺。你看,甚至還可以從庭院裏眺望江上呢!對了,這些景緻都是你一手創造出來的嗎?」
(這名女子看起來有如一尊雕刻完美的藝術精品,她是……)
政宗暗自警惕自己。
但是家康卻寧可與粗俗的女子來往,也不願接近她這個高貴的仕女,因此她當然會覺得受到侮辱。
「什麼?他連這件事也說出來了?請問長安是不是經常上你這兒來呢?」
「哦?內容都包括些什麼呢?」
果真如此,那麼又該怎麼辦呢?
柳生宗矩帶著嚴肅的表情,陪著政宗來到數度重建的伏見城之城門口。
「這和能不能回國根本就是兩回事嘛,少將!你知道嗎?你令我感到非常生氣。」
「我從石見回來以後,就聽說夫人和公主都得了感冒,於是立刻趕來探望她們。不過請你放心吧!伊達大人。天主已經派了名醫前來,相信一定可以治好她們的。」
對政宗而言,家康的繼承人究竟具有何等才幹,是他最為關心的問題。
同理,黃金一旦出土,則不論其形體如何改變,都無法改變其為黃金的本質。換言之,地表各處仍然會有黃金存在。
瑪麗亞那溫柔的聲音仿如天籟一般,使人感覺全身都要被溶化了似地。
在京都出生的嫡男虎菊丸(忠宗),這時已經四歲了。
待那名女子抬起頭來時,政宗才赫然發現她擁有一雙綠色的眼眸。在那一瞬間,政宗幾乎無法將視線從她的身上移開。
這件事來得如此突然,以致政宗根本無暇仔細思考。
「明珠暗投……我不太清楚吔!不過從字面上的意思來看,應該是指對於一個不知如何正確使用金錢的人,即使給他再多的金銀珠寶也沒有用……對吧?」
「家中的女子都叫她瑪麗亞小姐,她的名字和聖母瑪麗亞一樣。」
雖然政宗不斷地反問自己,但是卻一直找不到答案。
「信上到底寫些什麼呢?」
儘管家康有意為秀吉的家人保留日本唯一的「家格」,但是當時的人卻未必會感謝他。
對長安而言,這是絕對不能等閑視之的大事。因此,他以毫不虛矯的真實面目出現在政宗的面前,藉此觀察政宗的為人。
「當我還冠著大藏的姓氏時,正是猿樂師的大藏太夫。後來承蒙武田信玄公的大力提攜,才得以晉陞為能役者,並且躋身士份之列,人稱猿樂藤十郎,其後復改名為大藏藤十郎……坦白說,這個名字取得相當不錯。」
「真是不可思議,我對異邦女子居然也會產生慾望。」
「承蒙伊達大人謬讚,大久保真是惶恐之至。不瞞你說,我的本姓叫做大藏。」
問題是,如果長安只是自恃具有這種特殊才能,但實際上掘出來的卻是一堆破銅爛鐵,那麼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對於這個自稱千杯不醉、所歷女子上千,而且能夠知道他人懷中及地下所藏金銀的人,政宗確實頗感興趣。突然,政宗想到也許有一天當他們正走在路上時——
當時負責伊達家在江戶住宅中一切人事制度的,是片倉小十郎及伊達阿波。
這時政宗突然想起一件故事。有一天武田信玄打算派遣一名忍者前去探查織田信長的動態,結果對方要求一萬兩傭金。
「讓長安去挖掘金銀,然後伺機將其奪走。」
說不定地下果真蘊藏無數的金銀財寶呢!當時開採金銀的方法有很多種,其中隨著自來水而自然流出的稱為砂金,可以用撿拾的方法來採集。此外,在地下的某些部份則有全為金銀的鑛層,此即所謂的「脈鑛」。一旦能夠確實掌握這些金銀層,那麼將會發現這個世界就好像包裹著幾層金銀皮的芋頭一樣。
當政宗來到玄關口時,石見守長安也接到了通知而匆匆趕來,彬彬有禮地平伏在地迎接政宗。
「然後我就可以回國了嗎?」
任何人只要一踏出淺草見附之門,就不再置身府內了。而政宗如果想要往返本國,就一定要經過此地。因此,這不但是一幢寬敞的巨宅,而且還有無數引人注目的船隻進出屋宇之間。
緊接著那名肌膚勝雪的外國護士來到政宗身旁,溫柔地把他塞進棉被裹,然後用濕毛巾蓋在他的額頭上。
聽長安這麼一說,政宗不禁臉色微紅。在此之前,政宗的腦中一直縈繞著那名外國女子的倩影。
(殺人……就好像搖動樹榦使枝葉落下一樣,單靠人類的力量來殺人,是永遠殺不完的……)
待填土工作告一段落之後,築屋工程也正式展開。身為執政的大久保石見守,當然也在現場指揮工事。
「是的,不過說起來那就更不好意思了。在這之前,我的名字叫手猿樂十兵衛。」
(這個傢伙的所作所為,全都是超乎常人的舉動……)
此人雖然十分精悍,但是體格卻不魁梧。由他初次見面就敢在政宗面前說出這一番話來看,可知他絕非膽小之輩。
當這名女子拉著政宗走向長椅時,由其手上傳來的冰涼感覺,令政宗回味不已。
接著,政宗突然想起什麼似地用白扇在膝上一敲,然後大聲說道:
(難道伊達政宗果真如此迅速地就達到和家康站在對等地位的悟道境界嗎?)
家康畢竟是人,不可能長生不老,更何況他今年已經六十三歲了。以秀吉為例,就是在六十三歲那年去世的。
「哦,你這麼認為嗎?敢問大人,難道豐太閣和現在的將軍家都不算是真正的大人物嗎?」
家康正式繼任為右大臣征夷大將軍,是在二月十二日。
再說,家康真的會同意長安四六分帳的提議嗎?
「你的話很有意思。來,喝杯酒吧!趁著今天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我們不妨暢談一番。」
說到這兒,他突然彎身在政宗的耳邊低聲說道:
「是的。截至目前為止,我並未向將軍提出四六分帳的建議。事實上,其中的六分主要是用來支付挖掘金鑛的費用。而屆時這棟房屋……將會成為貯藏金銀的寶庫……」
可惜家康對他的忠告充耳不聞。
「好的,請跟我來!」
五郎八姬嫁給忠輝,而虎菊丸迎娶市姬為妻……對於家康所提親上加親的建議,伊達家根本沒有理由拒絕。
當然,長安不可能沒有想到這一點。事實上,長安之所以對政宗推心置腹,甚至願意和他平分金銀,目的不外是想要藉著政宗的力量來保護自己。
「啊?為什麼他們不會理解呢?」
而秀賴則在家康的奏請下,於四月二十二日由關白升任為內大臣。
「不要亂動,不要亂動呀!」
「哦?這麼說來,佐渡擁有金山是確有其事嘍?」
(黃金這種東西真的單憑挖掘就能大量出產嗎?……)
長安笑著對政宗彎起食指。
「嗯,由此可見你為這棟宅邸確實花了不少心思。」

「雖然目前我們還不了解秀賴的賢愚,但是圍繞在其身邊的女子們,卻是良莠不齊。一旦任由秀賴殿下處在其間,難保下會受到不良的影響。」
「這是我份內該作的事啊!等公主嫁過來之後,就讓他們夫婦倆住在這裏,屆時大人你就可以經常坐船來此觀賞水上風光了。」
但是事實正好相反。
「我有意讓虎菊丸和小女於市定親。」
「對,正是他!長安定六十間為一町,每三十六町為一里的制度,極受將軍稱讚,因而任命他為忠輝大人的執政……到了今年四月,他又兼任佐渡奉行,奉令前往佐渡探測是否蘊藏有金、銀礦產,不久前才從佐渡島返國呢!」
大久保長安之所以急於接近政宗,與其說是要商討有關婚禮之事,倒不如說是為了將自己的心事告訴政宗,希望借重政宗的智慧。
「這實在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這些話一旦出口,即表示和長安之間的謀議已告成立:如此一來,必將招致極大的危險。畢竟,伊達也是善於賣弄小技巧的人……不過read.99csw.com,當然也可能因而遭人算計。
有關豐家的繼承問題,自己早已無權置喙。然而更令政宗痛心的是,豐家的人似乎對自己正站在薄冰上舞動的情形毫無所覺。
這番怪異的言論,使得一向自詡聰明過人的政宗也感到頭痛不已。
不過,從政宗的立場來看,此種做法似乎不像以往的家康所為。換句話說,他認為這是一種超現實的妄想,也可以稱為老人的感傷及愚蠢的表現。
「是的。就使用角度而言,水路的運送能力遠超過陸路。」
男子帶領政宗一行三人來到一棟類似武家住宅的屋前。政宗放眼看去,除了種滿庭院的樹木之外,從大門延伸到玄關的砂石道也予人一種樸實、幽靜之美。此外,道路兩側還有一大片綠油油的草地。
在江戶的伊達家中,女人們相繼病倒,當然五郎八姬和愛夫人也無法倖免。母女兩人的病情拖延時日甚久,一直到長安出現以後,才漸有起色。
「的確如此,我完全贊同你的說法。」
家康不以為然地搖頭說道。
儘管關白政治已經一躍而成為將軍政治的政體,但是家康卻仍全力配合太閣遺志,甚至要求秀賴迎娶自己的孫女千姬。
儘管豐太閣生前對淀君百般疼愛,但是在他死後淀君卻耐不住獨守空閨之苦,一再地傳出紼聞。
「這麼說來,你還有別的名字嘍?」
這是一個不容輕侮的崇高目標。在這一點上,政宗確實相當敬佩家康,因此一直抱持著避免與他為敵的想法。
政宗不知該以何種態度對待家康,因此只好保持沈默。
(為什麼家康會突然把我看得如此重要呢?)
「是的,連我自己都感到十分驚訝呢!凡是我看見的女人,我都希望將她們納為己有。由於職務的關係,我經常與其他大人有所接觸。每當我接受對方邀宴時,儘管我對身旁的女子毫無感覺,但是卻會滔滔不絕地和她打情罵俏,等到我猛然醒覺時,才發現自己居然向對方求愛。」
(他是不是故意設計來陷害我呢?……)
當時,伊達家的住宅已建於日比谷的御門外。當這棟住宅落成時,政宗特地舉行一場盛大的祝賀儀式,並且邀請家康前來觀禮。其後,被選定繼任將軍世子之位的秀忠,也曾兩度來此接受政宗的款待。
來到廳內之後,更是叫政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時長安露出了足以使人溶化的笑容,說道:
假設此地果真藏有大量黃金:
「不,我的看法和你略有不同……」
然而,當殺手來到此人的家中后,卻只在屋樑上發現一個小盒子,而一萬兩黃金則杳無蹤影,於是殺手的首腦只好帶著小盒子回來交給信玄。
有關這一點,以後各位自然就會了解。不過,就淀君方面來看,卻是極端地憎惡家康。
(很遺憾的是秀忠並未具備家康那樣的才幹。不過,既然他依例繼承家康的基業,那麼他在第二代當中,或許真是統有天下的適當人選吧?)
不論是四六分帳或五五分帳,總之現在的家康一定會急著想要挖出所有的金銀。不過,以目前的開採方式來說,的確需要耗費六分的費用。更何況,並不是所有的開採行動都能順利地挖掘出金銀來。
「下棋就和真實的人生一樣,因此不論我如何努力,終究還是贏不了將軍的。不過,我聽說你已經決定在明年宣布隱居了。」
政宗轉身背對長安,慢慢地脫下草鞋。但是等他脫下草鞋回身一看,卻忍不住低呼一聲。
想到這些事情,政宗突然覺得有些不安……就在他自問自答之際,大久保長安走了進來。
「你覺得水路勝過陸路嗎?」
「嗯,我知道了。真正尊貴的不是黃金本身,而是能夠任人巧妙運用的工作。忍者的這番話果然是至理名言,原來他並不是真的想要黃金……而是把工作的價值用黃金來換算。也就是說,忍者之所以敢獅子大開口,是因為他認為工作本身的價值抵得過一萬兩黃金……」
「嗯,你這番話很耐人尋味。的確,如果他們從一開始就認為天下是秀賴的……那麼不論我如何費盡心思為其張羅,他們也不會感謝我的。」
「因此我想,我們家的殿下,也就是第二代將軍的弟弟……可望增加五、六十萬石的領地。」
政宗認為最好不要把千姬送到大阪城,而應設法把秀賴接到伏見,由家康親自教養,否則秀賴將會終生依賴他人,永遠無法開創自己的人生……
「嗯,少將真不愧是人生閱歷豐富的達人……你在某些方面的表現甚至凌駕我之上呢!」
「縱使答應將六分納入公家,而自己只保留四分,但萬一找不到鑛產,那又該怎麼辦呢?」
「對於你的事情,我絕對不會坐視不顧的。所以,你只要好好地調養身體就行,其他什麼事都不要想。」
一旦長安提出這個要求,自己又該如何回答呢?也許他就是抱著這個目的而來接近自己呢!
如此一來,忠輝和自己的立場就會變得非常微妙了。
「我知道,我會照你的吩咐去做。」
「我最大的缺點就是喜歡女人。」
成為首任所務奉行的大久保長安,是位新近崛起的鬼才,同時也是即將成為政宗女婿的松平忠輝之家老……正因為大久保長安以執政的姿態代理藩政,因此政宗才得以和他見面。
「我打算和你交個朋友,不過首先請你告訴我,你認為自己最大的缺點是什麼?」
話未說完,政宗突然恍然大悟。原來長安是想利用此地來往便利的水路,來運送金銀。
家康于這年的九月初回到江戶,並在冬初來到伊達家中拜訪政宗。
事已至此,政宗也無可奈何。
但是,如果擁有一個能夠嗅出脈鑛正確所在的天才,那麼情形就完全不同了。
「什麼?你還在生我的氣?」
身為二代將軍秀忠之弟的岳父,絕對不能做出任何輕率的舉動,否則必然會被指為「意圖謀奪德川家的財富」。一旦蒙上這個不白之寃,則今後勢必無法繼續發展自己的實力。
「嗯!」
「嗯!」
政宗在驚訝之餘,不覺重新估量對方。
如果此人的個性不夠開朗,當然不可能了解複雜的人類世界。此外,膽敢斷言現在正是懂得運用金錢之名人出現的時代者,絕對不會是個平庸之人。
或許是因為家康不希望與狡猾的政宗為敵,所以才幹方百計地籠絡政宗吧?
淀君渴望接近家康,是不爭的事實。然而,家康卻一直對淀君視若無睹,而且還相繼和尾張義直、紀州賴宣及水戶賴房等人的生母生下了多名子女,這對淀君而言簡直就是奇恥大辱。更何況,義直和賴宣的生母正如淀君所說,是:
「哈哈哈……真是惶恐之至。經你指名道姓這麼一說,我真的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的確,我心目中的大人物除了必須具備比這兩個人更高的才幹之外,還要能夠以開闊的眼光來觀察這個世界才行。」
「正是他!再者,隱居以後你是不是打算從事開採金鑛及貿易等事業呢?」
「是,我知道了。」
一旦這麼想了以後,他就會逐漸信賴政宗,並且認為政宗足堪利用,而這也正是他此行的目的。
也許在不久的將來,大阪會歸於秀賴,而江戶則成為秀忠的天下。當然,這一切均必須歸功於大自然的裁奪。
「是啊,我也是這麼想……」
小十郎歪著頭苦思,而政宗則意氣風發地舉杯說道:
「你確實相當用心。我相信在你的輔佐之下,即使是平庸的忠輝,也一定可以成為名君。」
如果站在家康的立場,那麼政宗或許會想:
「的確,對一個有意統領天下的人來說,既然擁有了會玩刀弄槍的武將,當然也必須擁有懂得使用金銀的名人才行。」
「手猿樂……那麼,在猿樂當中你居何地位呢?」
結果,長安終究沒有說明來此拜訪政宗的用意。他一邊哼著當時最流行的隆達節(歌),一邊盡情地跳舞,最後在爛醉如泥的情況下由政宗派人送了回去。
「是的,黃金只不過是芋頭皮罷了,其價值遠不如工作本身。」
「噢,是嗎?據我所知,佐渡可是上杉家最重要的金山呢!好,快請他進來吧!」
「是手長的十兵衛,哈哈哈……換言之,我是精通各種樂器的十兵衛。當時的九九藏書我,對於人們懷中究竟藏有多少金錢,往往一眼就能看透。」
「也許我政宗比你更喜歡女人……這是我不得不承認的事實。」
「哦!」
政宗的回答十分輕率,但是長安卻不認為其中含有輕蔑的意味。
「就是有關五郎八姬的弟弟,也就是你的嫡子虎菊丸的事啊!」
既然是人類把黃金從地底下挖出來,當然也應該由人類親手把它埋回去才對。由此看來,被武田信玄派人殺害的這位忍者之想法,的確相當合乎達人之道……
為了避免觸怒將軍,最好的方法就是隱瞞金銀的產量,並且妥善地隱藏起來。但是,私藏金銀一旦事發,那可是一項不可饒恕的滔天大罪啊!
由於身為一名武將,因此家康認為唯有保留公家特異的家格,才能符合太閣的義理。
「喔,願聞其詳!」
「無法成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在坐下的同時,政宗開口說道:
「不,不是的……」
從某一方面來看,秀賴的存在乃是家康對豐太閣義理的表現。因此,如果秀賴能夠察覺到這一點,並且放棄競爭心態,那麼必然有助於促進兩家的和睦,然而豐家的人卻沒有這種自覺……
「哦?」
政宗帶著妻子移居江戶,是在慶長八年的正月。
慶長八年的正月,諸大名首先前往大阪城向秀賴賀年,然後再到伏見城向家康賀年。
一萬兩的傭金高出行情太多,因此信玄特地派人前去交涉,希望能以三千兩成交,但是對方卻斷然拒絕,而且堅持一萬兩就是一萬兩,絕對不打任何折掃。信玄無計可施,只好派當時名為大藏藤十郎的長安攜帶由甲州掘出的黃金一萬兩,交給對方作為傭金。
「哦?大藏……把大藏改為大久保,似乎是降了一級喔!明明是大藏,結果卻被改成大的窪地,我實在看不出有何高明之處。」
當時忠輝正與父親家康住在伏見城,並未待在江戶。
「唉,這麼一來,你就不能成為天主教徒了。豐太閣認為只有一個妻子會令人無法忍受的觀念,想必對你影響很深吧?」
(這真是最拙劣的作法。如此一來,千姬和秀賴永遠都不可能和睦相處的……)
小十郎原以為對方是為了公主的婚事而來,因此格外殷慰地為其斟酒,然而長安卻避而不談此事。
「在這種情況下,身為岳父大人的你,當然也會對女婿鼎力襄助,不是嗎?而且……」
「世間有很多令人扼腕的事情你知道嗎?內府大人?」
「尊夫人上京至今已經幾年了?」
如果政宗在長安的心目中份量不夠,那麼他將會以翁婿之儀對待政宗,凈談些不關痛癢的問題,而不會談及任何機密大事。
「請暫時借放在貴國境內……」
政宗有一項廣為人知的習性,那就是縱使生病,也絕對不會閉上眼睛睡覺。但由於此次所染的病非同小可,因而即一向如生龍活虎般的政宗,也禁不起病魔的摧殘而告病倒。在這名外國護士無微不至的照顧下,政宗突然有種手足無措的感覺。
「我知道了!好吧,我會仔細地想一想。畢竟人生並非全無道理可言,因此我相信只要有理,最後一定可以走出屬於自己的道路。」
「還早哩!」
換言之,至少必須留給大名們六十余萬石,以供他們維持生活。在當時,一般擁有六十萬石領地的大名,官位至多也不過是少、中將或中納言,然而豐臣家卻是特例。他們不但可望成為五攝家,而且還可能晉陞為關白。
「你說什麼!如果我要女人的話,日本國內到處都是。」
政宗很快地下達命令,然後又自言自語道:
「大久保先生,請用點酒菜吧!」
「第一,如果百姓對年貢的比例、項目有疑問,可以將自己的意見寫出來,然後投進意見箱裏。第二,如果代官有非份的要求,對升立、立物的計量過重或要求百姓繳納禮錢、草鞋錢,百姓可以提出告訴。此外,對於強盜、夜盜、下毒、縱火者的密告及穀物、借貸等方面的問題,每個人都可以自由地表示意見。」
(……如果我肯挺身幫助他的話,那麼情形又會如何呢?)
然而,政宗卻不能輕率地表達自己的意見。
「對,正是如此!在當今日本國內,能夠耍刀弄槍的人比比皆是,但遺憾的是,擁有金錢,而且懂得如何使用的人,卻是一個也沒有。」
即使是在離開伏見城后,政宗仍然苦苦思索著這件事情。

「不管他如何堅持,你都不能讓他起床。」
「大久保,你果然不是泛泛之輩。現在,能否請你告訴我,在姓大久保之前,你的本姓是什麼呢?」
「你的顧慮固然十分周全,但是那些貓輩卻未必能夠理解。」
不過,家康認為光是如此並不足以回報太閣的偉業。
「什麼?將軍要隱居?」
「喔,對不起、對不起,看來我似乎已經喝醉了。至於你嘛,還要不要再來一杯呢?十兵衛?」
政宗的腦中一片空白。
照說家康在聽到這番無禮的言辭之後,應該會勃然大怒才對。然而出乎眾人意料之外的是,家康非但沒有生氣,反而還露出了奇妙的表情,低聲嘟嚷道:
同年的十一月,秀忠成為僅次於幕府的右近衛大將,亦即世子。此外,幕府也首次設立「所務奉行」之職。
政宗不斷地反問自己。
「恐怕數都數不清呢!不過根據最保守的估計,至少也在千人以上。」
雖然這些話已經到了嘴邊,但是政宗並未貿然說出。
如果豐家的人再不及時清醒過來,那麼當他們陶然忘我地沈醉於輕歌曼舞之際,薄冰將會逐漸溶化,而冰上的眾人也會在瞬間為大水所淹沒。
如果是秀吉的話,一定會毫不考慮地這麼恫嚇對方,但是家康既不擅長虛張聲勢,同時也不懂得作戲。因之,這個問題與其說是成熟主義作祟……倒不如說是由於家康本身就是一個非常純樸的人。
「我來此就是為了聽你的回答,既然你也覺得很好,那麼我們就這麼決定了。」
「是嗎?坦白說,我也經常從葭原找些女人過來。不過,你的作法還是教我大吃一驚。看來黃金對你而言,只不過是垂手可得的芋皮罷了。」
「不!自從他成為忠輝公的家老之後,只到我這兒來打過一次招呼。另外一次則是當我到千住獵鷹時,歸途順道到他的工地去繞了一圈。」
長安拍手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呢?原本空無一人的通道兩旁,卻在瞬間變得花團錦簇,熱鬧非凡。待政宗定睛一看,原來正有十二名穿著各色桂衣的年輕女子垂手站在通道兩旁,十分恭敬地迎接自己。
「哦?是什麼事呢?」
「但是,那些自認為應該留在天下之主,也就是比內府還高一級的秀賴身邊的人……卻不這麼想。更何況,全日本最高傲的母貓只有在那裏才找得到。」
「是,我知道了。」
「哦,是誰告訴你的?」
家康不悅地反問道。
(真是個有趣的傢伙!)
「是大久保長安。」
「哦?是虎菊丸啊!他現在正住在這裏呢!」
此時,政宗剛剛得知家康即將在二月份晉陞為征夷大將軍。至於秀賴,家康不但送給他六十余萬石的領地,而且還奏請天皇將年僅十一歲的他由權大納言擢升為內大臣。
長安此次前來,必是為了觀察政宗的人品。由於他身為傅役兼執政,因此當然會很想知道即將成為松平忠輝之岳父的政宗,究竟是何等人物。
「絕對可靠。畢竟將軍今年已經六十三歲了……這也正是豐太閣死時的年紀……因此他有意在此時宣布隱居,趁著還能動時到處遊歷一番……總之,他希望在死亡之前把政治大權交給第二代的將軍,而自己則從旁監督。」
(還是和他保持一點距離比較安全……)
她半抱著政宗的上身,強迫他安靜地躺下來。
(這個人到底在想些什麼?居然將如此重大的秘密告訴我?)
政宗思緒茫然地閉上雙眼。此時的他,只覺得又生氣又狼狽,而且脈搏急速跳動,渾身發著高燒。
接著長安用外語和這名女子一陣低語,然後她就站起身來在政宗面前行了個禮,隨即施施然走了出去。不久之後,跟隨長安由佐渡回來的女子九_九_藏_書們捧著葡萄酒及清酒魚貫而入。
「對,正是如此!而且我敢確定,他是特地前來徵求我的同意的。不論如何,這次我總算大開眼界了。趕快命人準備一些禮物,我要親自到女婿家去答禮。況且,現在也該是讓他們成親的時候了,所以我必須過去和他們討論一下婚禮的日期。」
「以道義來建國」。
對於他人的算計,他總是一笑置之,從來不會記恨。但是,只要他大聲一喝,對方就會心生畏懼,進而深自反省,並且前來乞求他的原諒。
政宗一面屈指計算,一面細心聆聽。
「豐太閣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想必你也知道,太閣殿下生前曾經由多田金山處取得大批金銀,並且把它藏在大阪城的金庫裏。如果他懂得使用金銀的話,那麼就不會用刀槍去攻打朝鮮了。這場戰役耗費了大半金銀,但是只要當初他肯將其中的三分之一送給朝鮮王,則對方必然會感激涕零,甚至將太閣視為神佛般地頂禮膜拜。你該知道,懂得玩刀弄槍的人通常只會耀武揚威,為社會製造動亂,對人類根本沒有任何貢獻。反之,如果懂得如何運用金銀的名人、達人都能挺身而出,那麼一定可以睥睨天下。」
「你畢竟還是老當益壯,只要善加利用這項珍寶,一定可以掌握一切的。」
這一天,家康很高興地見過五郎八姬、虎菊丸及愛夫人田村氏以後,隨即打道回府了。
長安以專家的口吻說道,然後毫不避諱地拿起夜壺。
「在我長安的內心深處,一直有個夢想。我希望有朝一日能夠帶著五族女子,浩浩蕩蕩地前往羅馬朝聖。畢竟,整個佐渡島上遍布著金銀,哈哈哈……啊,我不該說這麼多話的,你好好休息吧!明天早上我會和索提洛大夫一起來看你,不過在此之前你一定要好好休息才行。瑪麗亞小姐,拜託你了。」
於是索提洛開始檢查病人的情況,並且給與退燒藥。最後,他又診斷出政宗也罹患了感冒。
「挖這下面試試看吧,伊達大人!」
「是的。不過,還有一點你沒有注意到……那就是船隻可以自在地進入宅邸之內。換言之,不論來者是誰,都可以直接把船開進屋內,這也可以算是它的優點之一。」
他一邊吩咐瑪麗亞,一邊用手按住政宗的性器,教他躺在床上排尿的方法。
政宗和小十郎不禁面面相覷。想到他話匣子一開就滔滔不絕的情形,兩人不約而同地嘆了一口氣。
或許長安是家康派來刺探自己秘密的人……
「貴主人忠輝最大的優點……也就是說他的長處是什麼呢?」
(世間的事真是奇妙啊……)
長安的回答非常有趣。
(這是一個值得信賴的人。)
「好的,謝謝!對了,你還有事要問我嗎?伊達大人!」

政宗認為,家康對秀賴的照顧,是絕對不會得到任何回報的。
(長安這傢伙到底在想些什麼?)
當然,她們的病並下是由長安所治愈,而是因為接受和長安一起乘轎而來的索提洛大夫及淺草醫院中那名外國護士的細心照顧,而告痊癒的。
由這一番話看來,可見家康的心中早已另有打算。
等到掌握了確切的證據以後——

「長安的出處是?」
即使是連在工地也少不了美人陪伴的長安,也不可能將分得的六分全部用完。那麼,剩餘的金銀該如何處理呢……?
說到這裏,長安似乎想起什麼似地笑著改變話題。
由於在京都住了十三年,因此愛夫人已經沒有了奧州的鄉土氣息,搖身一變而成為道地的京都上流社會之仕女。
「哦?是什麼事呢?少將!」
原來廳內到處都擺放著舒適的靠椅,能夠盡情地流覽湖面的風光。而在屋內迎接政宗的,則是身著夷人衣帽、肌膚光滑柔潤、白皙勝雪的美女。
「什麼,讓虎菊丸和……」
初次聽到這個故事的政宗,很關心地問道。
「你的意思是說,秀賴的賢愚完全取決於這些女子……」
「你有客人嗎?……」
「好好地躺著休息一下,明天就會沒事了。你儘管放心,瑪麗亞小姐會一直留在這兒照顧你的。」
直到聽說長安在河岸旁大興土木以後,政宗立刻馬不停蹄地趕來拜訪他。
不久之俊,冬天來臨了。
之後,這名忍者果然將織田勢的軍容、家臣數目、信長的性格及家中的派系等資料一一向信玄報告。但是信玄卻在接獲報告之後,另外派出一批殺手將此人殺死。
「是的!女人怎可能了解男人遠大的義理呢?不過,如果你把貓兒最喜歡的木天蓼丟給它們,則結果將會完全不同。」
對於這一點,政宗對家康感到十分氣憤。政宗認為,家康必須以男性的身份來征服淀君,否則就無法使豐家安定。
「換言之,目前你的作法就好像明珠暗投……一旦你想通了這一點以後,我將很樂意教你一些逗弄小貓的方法。」
當百思不得其解的片倉景綱側頭問時,政宗突然領悟長安的用意了。
「在歷代祖先當中,太閣秀吉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偉大人物。他平定天下、終止亂世,使得黎民蒼生再度享有太平時日。他的偉大功績,也使得豐家在日本享有非常崇高的聲譽。」
「只要你能夠掌握住這些女子,那麼以後就可以隨心所欲了。你可以告訴她們,如果想要使秀賴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就必須把他交給你來扶養,以便乘機把他帶到江戶來。假若你不略施小計讓她們心悅誠服,那麼她們是絕對不會把秀賴交給內府的。一旦不能把他交由內府大人親自教養,則秀賴終將無法成為擁有六十萬石的頂天立地之男子漢,遑論是一個稱職的關白了。」
「我說,長安啊!」
當兩人正沉迷於對弈之樂時,政宗突然開口問道。
(此人絕非泛泛之輩!)
他知道這封信的本意,是說黃金和生命的本質其實並沒有任何差別。
屆時家康一定會毫不留情地揶揄自己。
這時政宗更加確認長安是一個思慮周密的人,於是愈發欣賞他了。
政宗震驚得無法言語。
「到今年為止,已經是第十三年了。」
然而,對於促進兩家和睦的工作,卻只有家康單方面在努力,因此反而給人一種「勉強豐家接受」的印象。
「好久沒有和你下棋了,想必你的棋藝又進步不少了吧?」
「喔,現在你也改口叫我長安了?事實上,很久以前我叫手猿樂十兵衛。」
「伊達大人,請問你可曾聽過……明珠暗投這個例子?」
總之,他不容分說地強迫政宗躺在床上,並且親自侍奉湯藥。接著,他又以嚴肅的表情對護士說了一大串話。
「那當然!我知道你一心急著返回仙台監督築城,但是我希望你能暫時留在此地,待新城築好后再行返國。到時正好可以一邊鼓勵農耕,一邊撫育百姓,更何況只要半年就夠了。在此之前,你可以幫我劃分江戶的住宅,待你在江戶擁有自己的房子以後,就可以把妻子接過來了。」
(家康決定在不久之後隱居,的確是相當聰明的做法。當然,他並不是從此不管世事,而只是退居幕後,善盡監督之責,以訓練秀忠成為人上人。更何況,家康在隱居之後,必然會轉而從事鑛業及貿易。)
一旦家康真的如此決定,那麼結果又將如何呢?
「我一向有氣喘的毛病,所以經常請索提洛神父為我診治。」
(你就和那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藤吉郎一樣,對天下事無所不知。)
對政宗而言,大久保石見守長安的這一番話,令他覺得頗不是味道。
「現在日本國內最缺乏的,就是金銀。我想你也知道,奧州、甲斐、伊豆、佐渡,甚至遙遠的中國,都出產金銀……事實上,整個地下都蘊藏著豐富的金銀。」
「不瞞你說,我倒很想知道由十兵衛改為藤十郎、大藏,再改為大久保之間的詳細經過。」
「正是如此!這麼一來,我應該可以回國了吧?」
選擇淺草作為別墅建地的決定,足以表現出長安的深謀遠慮,然而當時政宗並未察覺到這一點。
「你所謂的木天蓼是指?」
「那個人是如何察覺這些事情的呢?」read.99csw.com
「大久保究竟是為什麼而來的呢?」
(怎麼可以把千姬這麼純潔的小女孩送到那兒去呢?……)
此外,淺草住宅所在的位置也非常奇特。
「逗弄小貓……」
「是的,他和一般人沒有兩樣,生氣時就大吼大叫,悲傷時就放聲痛哭,絲毫不懂得克制自己的情感。」
由於政宗是微服來訪,因此當他眯著眼睛觀賞巨宅前的人造水池及規劃完整的水路時,「請問你找哪位?」
「不,正好相反,是挖掘者得到七分,而其餘的三分納入公家……不過我總覺得這麼一來,我們似乎拿得太多了,因此決定采四六分帳。總之,不久之後忠輝殿下所擁有的金銀,必然遠超過將軍家……這麼一來,將軍家又會作何感想呢?這實在是非常微妙的事情。」
此時的長安和先前到伊達家時完全判若兩人,變得非常謙和有禮。
但是這並不是別人的事,而這個擁有特殊才能的人正是自己女婿的家老,因此對於他所提的建議,政宗當然應該慎重考慮才對。
「事實上,我大久保石見守長安是個非常虔誠的天主教徒,同時也是天主的忠實僕人。」
兩人就這樣地進行充滿玄機的談話。等到長安喝得爛醉如泥被送回家之後,政宗的內心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
在短短的時間之內,阿波早巳將忠輝的家臣及其周遭事物調查得一清二楚了。
「多謝你的誇獎,我真是愧不敢當。不過,現在我是負責輔佐松平忠輝殿下的大久保長安。」
一名工人模樣的男子來到政宗面前,狐疑地打量著政宗身旁的隨從,然後毫不客氣地問道。
「哦?那麼這裏……」
長安很快地拍拍手,然後請政宗換鞋。
「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他的。」
(這傢伙到底是為何而來的呢?)
但是等到抵達工地之後,政宗卻感到大吃一驚。在短短的時間內,河岸旁居然已經豎立了數千根粗大的松木,藉以導正水流方向,便於在河岸內側建造宅邸。
「對極了!不瞞你說,伊達大人。過去我曾聽說你帶著金砂袋上京四處送人的豪舉,因此內心一直對你十分仰慕。因為你是一位最懂得運用金銀的人,能夠巧妙地利用人類的貪慾之心,使紛爭消弭于無形。經由你的義舉,可能導致許多無辜百姓喪生的戰爭,終於得以化解。不過,你的義舉並非毫無收穫。因為只要能夠將這些幸免於難的百姓組織起來使其勞動,一樣可以造就出金山來。可惜的是,大多數的戰國人士都不懂得如此盤算。」
「太平之世眼看就要到來,而我的財富也增加了。但是,什麼叫做財富呢?是米,或是黃金?米糧是由大地所孕育,而黃金也蘊藏在地下……但是米糧終歸是米糧,而黃金也只不過是黃金罷了。」
政宗的話剛說完,大久保長安突然坐正了身子,然後恭恭敬敬地在胸前划個十字。
「啊!原來你一看到女人就會向她求愛。」
(也許是我多慮了……)
「不久之後,我就要奉命到各地去開發金山了。據我所知,除了佐渡之外,石見銀山、伊豆金山及奧州南部也都蘊藏著豐富的金鑛。當然,相模的土肥也是一個重要的金鑛產地。由於金鑛遍布地下,因此我必須走遍日本國土,找出所有的金鑛來。」

「恐怕普天之下,就只有你伊達大人會這麼想。事實上,大多數的人都認為把大藏改為大久保,是一種象徵出世的表現。」
說到這兒,政宗突然又將話鋒一轉。

「你所謂的三七分帳,是指將全部出土金銀中的七分交給將軍,而挖掘者本身保留其餘的三分?」
「小十郎,我知道長安來此的用意了。」
「這就是我大久保長安最大的缺點。」
「這是什麼話……我只是想來看看,但願沒有打擾到你。」
「哦,真有這回事嗎?」
雖然家康採納了政宗玩笑似的建言,但是卻不知道應該如何向淀君求愛。當然,這也是由於家康並不想真的這麼做。
面對如此窘迫的狀況,政宗當然會氣憤不已。
「畢竟地也是女人……我猜你應該會這麼想吧?」
「哦,那真是太厲害了。不過,若不是因為你擁有過人的才能,又怎會被稱為手猿樂十兵衛呢?所以在我看來,手猿樂十兵衛才是真正的好名字。」
「在貓身旁長大的,也只不過是只貓罷了,絕對不會搖身一變而成為龍或虎的。因此,如果內府大人希望能完成太閣殿下的遺志,那麼一定要先去逗弄那些母貓才行。」
「那當然!這些女子多半來自加賀、能登等地。你也知道江戶的女性人數較少,而若狹、加賀之間卻有眾多的女子,所以我特地調她們過來。」
政宗神情曖昧地指著家康的兩腿之間,然後放膽說道:
「原來是長安那個長舌公啊!」
「但是我並不認為這是缺點。坦白說,到現在為止,你總共向多少女人求愛了?」
「嗯!」
「是的。南蠻人都認為日本……是座黃金島,但是卻一直沒有出現過真正的大人物。因此,我認為最重要的不是金銀,而是人物。」
「那一萬兩一定就分毫未動地藏在屋內某處,快去取回來吧!」
「內府大人,我認為你應該了解這一點才對……如果現在我告訴你,在大阪的眾女子當中,有內府特別喜歡的人,你想會不會招致別人的懷疑呢?」
既然知道這個事實,政宗認為自己有責任對家康提出忠告。
「是的,也許是在明年春天吧?……等秀忠上京時,德川大人就要把將軍之職讓給他了。」
有關秀賴和千姬的婚事,是在五月十五日正式提出。秀忠的長女千姬就這樣地成為促使兩家和睦的楔子,在年僅七歲時就成為新娘被送到大阪城去了。
「你的病情絕對不能再惡化了,自己要多注意一下。快打起精神來,向病魔挑戰吧!」
「伊達大人,這是任職于索提洛神父所主持之淺草醫院的護士。」
「歡迎光臨!」

「大久保可能是來談論婚事的,你們自己斟酌著辦,在適當的時刻把酒菜端上來。」
「據我所知,忠輝殿下並無任何可取之處。」
在這次的分封行動當中,家康特地將松平忠輝的住宅封于吳服橋門內。但是由於房子過於狹窄,因此當長安正式成為執政的同時,又在淺草御門(淺草橋)外的隅田川背後之空地,另外建了一棟寬廣的大別墅。
後來政宗才察覺那位六尺高的索提洛大夫不知何時早巳離去,而其床邊則只剩下長安及那名女護士。
「這裏不但可以看到白帆和都鳥,甚至連對岸的景色也可一覽無遺。現在我們就一邊享受美酒,一邊欣賞風景吧!來,我敬你!」
「快把秀賴送過來,否則我立刻踏平大阪城。」
「阿波,大久保長安是不是就是那個在東海、北陸及東山等三道建造一里冢的人呢?」
但是大久保長安卻似乎不了解政宗的顧慮,居然在寒喧過後,隨即旁若無人地自吹自擂起來。
「伊達大人之所以將仙台建得如此富麗堂皇,不也是為了一新領民們的耳目嗎?因此,當我接掌執政之職后,隨即在松平家的領地內頒布了十項施政要點。」
「哪裏、哪裏!這真是意想不到的光榮。」
不過平心而論,長安的確具有脅迫家康答應其要求的條件。當然,長安自己也一定心裏有數。
原本酷愛冒險的政宗,此時卻格外地小心謹慎。
「嗯,言之有理!那麼,一旦掌握了這些女人以後,下一步又該怎麼做呢?」
受到政宗的稱讚之後,長安更是滔滔不絕地展現自己的博學及驚人的辯才。
這麼一來,有關豐家的處置終於告一段落。而日本也從這個時候開始,正式成為名副其實的武家幕府政治。
長安遵照家康的吩咐,以精悍的形象出現於政宗面前,是在慶長九年的五月。
政宗突然想起豐太閣曾經說過,當信長初次見到藤吉郎(豐臣秀吉)時,也對他的廣博話題感到非常驚訝。
長安露出奇妙的表情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