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六節
「對了，你家有沒有親戚？」
「你從來沒有向我提過小時候的事。」我抬起頭說。「雖然我們交往了六年，但我從來不知道你沒有幼年時代的記憶。」
「讓我記憶消失的事？」
「我奶奶在我讀中學時才去世，但我仍然不覺得需要知道她的名字，因為只要叫『奶奶』，她就會回答我。」
「沒有松樹。」
不對。我立刻否定自己。還有一個不同之處。
拿出來一看，發現並不是普通的書。封面上也沒有印任何字。我訝異地翻開一看，忍不住叫了起來。
相片上是一個看起來五歲左右的男孩，正在玩沙子，張大眼睛看著鏡頭，看起來聰明機靈。
「那棟房子從甚麼時候出現在那裡？」
「我記得有，只是沒有仔細看是哪年哪月的哪一天，因為我之前根本沒興趣。」
「不，並沒有特別關係，只是希望在那棟房子附近進行地質調查，如果你們認識屋主，想要通知他們一下。」
「大概四、五年前吧，我之前工作的壽司店有一個送外賣的，走錯路，跑進那條小路。他說當時有人在那棟房子前。」
「好像是綠區，但也可能不是。」
接著，我檢查了小型衣櫃。衣櫃里掛著兩套和外面那套相同的舊西裝，和一套看起來像是上了年紀的女人穿的素雅洋裝。我檢查了西裝的內襯，上面並沒有綉「御廚」的名字。
可能因為她的語氣太嚴肅了，男人有點被嚇到了。
「但是……」沙也加咬著大拇指。
聽到我無聊的笑話，沙也加終於露出微笑。
「我想也是。」我吐了一口氣，思考著打開金庫的方法。
「五月五日 晴天。我要從今天開始寫日記。」
雖然字很幼稚，但很像剛才算數練習簿上的字跡。
「那為甚麼皮夾還留在西裝口袋裡？」
從他口中打聽不到進一步的消息，而且咖啡也喝完了，我從皮夾里拿出錢站了起來。這時，男人突然「啊」了一聲。
「是啊，你父親有沒有告訴你類似的號碼？」
「是在別墅區嗎？」老闆娘問。
「我爸開車載我去的，所以我也不知道那裡是哪裡。」她的聲音很低沉，「對不起。」
我們離開這個房間，走去佑介的房間。
「可以打開嗎？」她問。
「是嗎？那就這麼辦。」
「我是一個不會笑的小孩。」沙也加說。
「詳細情況我不太清楚，我只是隱約以為是我嬰兒的時候。」
壁櫥內放了好幾個小盒子和紙袋，我檢查了每一個盒子和紙袋，但裏面都是空的。
我們決定先去二樓比較大的房間尋找線索。如果沙也加的推理正確，那張相片中的老婦人就是佑介的母親，曾經坐在安樂椅上為佑介織毛衣。二十三年前，佑介是小學六年級的學生，他母親的年紀似乎有點大，但這樣也剛好符合沙也加剛才找到的老花眼鏡。
「應該吧。這下子終於解開了一個謎。」
「你不是去參加了她的葬體嗎？去哪裡參加？」
「是怎樣的人？」
「解開了哪個謎？」
這時，沙也加突然插嘴問：「我們可以見見那個送外賣的人嗎？」
「嗯，沒問題，沒問題的。」男人連續點了好幾次頭。
「那裡有房子嗎？」她偏著頭，走進吧台內，然後打開後方的門，對著門內重複了我剛才的問題。裏面似乎有人。
「因為我們從來沒有聊過這個話題，你也從來https://read.99csw.com沒有和我提過你小時候的事，所以我對你小時候也一無所知。」
「嗯，我知道。」她點了點頭。
「對啊，所以才讓人覺得可怕。這一帶有不少這種房子，不久之前，還有某家倒閉公司的療養所呢，除了房子以外，還有游泳池和網球場，房子拆了之後，一直棄置在那裡很長一段時間。」
當我把最後一本書放回書架時，目光停在一本書背上沒有印任何字的白色小書。因為塞在裏面，剛才一直沒有發現。
「不，如果是判斷的材料，還不止這些。首先，你父親有地下室入口的鑰匙，另外，十一點十分這個時間似乎對那棟房子有某種特殊的意義。」
檢查完衣櫃后，繼續檢查壁櫥。壁櫥只有不到半張榻榻米大，和房間的大小相比，收納的空間很小。
「奶奶……喔。」那位老婦人在每張照片中都穿著看起來很高級的和服，一頭漂亮的銀色頭髮也總是梳得整整齊齊，看起來不像是住在附近，而是出遠門訪客。
「版權頁上寫的是二十三年前。」她看著書的最後一頁說道，「和課本一樣。」
「御廚佑介和他的父母住在那裡，有一天突然不見了。我們目前只知道這些情況。」沙也加回答說。她還剩下三分之一的蝦仁炒飯和半杯奶茶。
「但是，」我指著相冊，咚咚地敲了敲，「也許是你上小學之前才搬來的。搬新家后，想要種棵樹也很正常。」
「他只是打工的，現在早就不在這裏了。」
「也不提將來的事。」沙也加的語氣有點冷漠。
當我把盒子和紙袋拿出來后，發現壁櫥深處有甚麼東西。原來是一個深綠色的金屬箱。我伸手想要拿起來，但箱子的重量超乎我的想像。
沙也加看了那張照片，立刻點了點頭。
「也許……」沙也加開了口，「這棟房子可能就是那位奶奶住的。既然我爸爸會來打掃，就代表他和屋主很熟。除了那位奶奶以外，我想不到還有誰和我爸爸這麼熟。」
坐在咖啡店內，前方的松樹擋住視線，無法看到松原湖的全景。鴨子形狀的腳踏船不時從松樹的縫隙中經過。雖然是周末，客人卻不多，不知道是因為淡季，還是今天天氣不好的關係，抑或是這裏的生意本來就很冷清。老闆娘正站在咖啡店吧台內，從她的態度看來，今天的生意似乎也不算特別差。只要來十幾個客人，就會把這家咖啡店坐滿，目前除了我們以外，還有一對情侶和一桌家庭客。
「原來如此。」的確很有可能。我點了點頭，伸手拿起第二本相簿。這本相簿的第一頁貼著新年的照片，身穿和服的沙也加渾身不自在地站在神社的鳥居前，但站在她身邊的是之前完全沒有出現過的人物。那個年約七十的老婦人穿著富有光澤的灰色和服。
「這是舊日幣。」我說。
「她叫甚麼名字？」
「還有佑介的母親很會打毛線，父親戴著老花眼鏡看法律相關書籍？」
衣櫃下方有抽屜，我也打開檢查，裏面只有一本聖經。我隨手翻了一下，發現裏面夾了兩張小紙，好像是甚麼票根。上面印的字已經變淡了，但隱約可以看到「動物園」三個字，其中一張印著「成人」，另一張印著「兒童」。可能是父子一起去動物園時留下的。
「其他的書呢？」我又抽出九-九-藏-書兩、三本檢查了一下，都是相同時期出版的。我們又檢查了雜誌，都是更早之前出版的，沒有比二十三年更新的出版品。
「可能只是忘了帶走。」
「嗯，」我點了點頭，「這個推理很合情合理。」
「不認識，但是，」她再度拿起相片，偏著頭說：「我覺得好像見過他。」
「老闆娘，請問你住在這附近嗎？」我突然想到可以向老闆娘打聽，她一邊擦著吧台，一邊問：「你是問我嗎？」
但正如她自己所說，所有相片中都不見她的笑容。她在每張相片中都露出不安的眼神，好像獨自被丟在陌生的世界。
她似乎無法接受這樣的解釋，抽出一本兒童文學書。書名是《乞丐王子》。
男人對老闆娘笑了笑，再度看著我們問：「你們和那棟房子有甚麼關係？」
「我在大學做研究工作。」我從皮夾里拿出名片，讓他看我的身分。雖然名片上印著理學院物理系，但他並沒有起疑。
「希望有甚麼線索可以知道我爸爸和那家人的關係——」
「去二樓看看。」我站了起來。
我拉了拉金庫門，金庫門文風不動。
「沒有，」說完，她嘆了一口氣，「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蠢？活到這麼大，竟然連這種事也不知道。」
「也沒有。」沙也加笑了笑。
「那位奶奶住在哪裡？」
「那代表至少有十幾年沒有用過這個皮夾了。」
「我記得他說是一個上了年紀的男人。」
「一定有某種特殊的感情，」我說，「所以即使打掃房子，也沒有動房子里的東西，無論桌上的練習簿，還是織到一半的毛衣，都保持著那家人住在那裡時的樣子。」
「不知道是因為怎樣的心境變化，才會想到要種松樹。」
回到那棟灰色的房子，和剛才一樣，經由地下室來到屋內。發現燈油桶旁邊放著裝了蠟燭和火柴的盒子，於是就帶著一起上樓。
「就是房子內很乾凈這個謎啊。雖然有很多灰塵，但如果那棟房子的主人真的在二十三年前離開，房子應該更加破舊。」
「啊？是甚麼時候？」
「但是，女方沒有親戚的話，你公婆不會覺得很奇怪嗎？」
「也談不上知道甚麼事，只知道那裡有那棟房子。」
我繼續翻著相冊，年幼的沙也加出現在公園、在遊樂園，她臉小、眼睛大，應該比其他孩子更引人注目。
「裏面有東西，」她把手伸進內側口袋，然後把甚麼東西拿了出來。那是一個黑色皮夾。沙也加從裏面拿出幾張鈔票，遞到我面前。有兩張聖德太子的一萬圓紙鈔，和三張伊藤博文的千圓紙鈔。
「就是那棵大松樹啊，你家門口不是種了一棵嗎？我記得很清楚。」
這時，我靈機一動，把西裝長褲在自己身上比了一下。看來衣服的主人比我矮，腰圍很標準。
我們離開那棟房子，出門吃午餐，沿路尋找餐廳，最後來到松原湖的湖畔。
總共有兩本相簿，第一本的封面畫著動物圖案，第二本畫了一個女孩。打開第一頁，正如沙也加之前說的，是她小學入學典禮時拍的相片。她穿著白襯衫和深藍色裙子，背著紅色書包，面對著鏡頭，被陽光刺得有點睜不開眼。
她又盯著相片看了半晌，最後還是搖了搖頭。「我想不起來……」
「對。」
「好像不是。」她說話的語氣似乎沒甚麼自reａｄ•9９cｓｗ•coｍ信。
「是啊。」
「也許不追溯到你上小學之前，可能無法了解這棟房子和你父親之間的關係。」
「還有我和這棟房子的關係。」
「啊，還有其他東西。」沙也加從其他口袋中拿出一張相當於半張名片大小的紙。那是一張黑白相片。她仔細端詳后遞給我。
「這個人是誰？」我指著照片問。
沙也加在放了那副老花眼鏡和懷錶的抽屜中再度尋找，把鋼筆和放大鏡放在桌上。
「是喔……」
「好像是。你認識嗎？」
「你父母有沒有和你提過以前住在那裡的情況？」
但是，沒有任何照片拍到這棟房子，也不見像是這附近的地形。
「沒錯沒錯，」我點了點頭，又補充說：「當然，也可能是父親很擅長打毛線，母親是法律專家。」
我繼續往後翻，看起來像是那年冬天的照片中，拍到了那棵松樹，可見應該是夏天或秋天才種的。
「我記得是十二、三年前。」
「啊？」
「那裡感覺不像是作為別墅使用。」
沙也加連續眨了好幾次眼睛，「我爸爸和那棟房子到底有甚麼關係？」
「那個人應該是我爸爸。」走出咖啡店，回到車上后，沙也加說。
「是喔……」沙也加看著我。我知道她在想甚麼。
「是不是離開的時候，把所有的錢都帶走了呢？」
和沙也加牽著手的應該是她的母親。沙也加的母親穿著典雅傳統的套裝，身形消瘦。我想起沙也加曾說，她的母親在她讀小學時就生病去世了。可能那時候身體狀況就已經不甚理想，雖然參加女兒的入學典禮，但臉上也不見喜悅之色，只有顯然剛去過美髮沙龍的髮型格外引人注目。
我們重新檢查了佑介的書桌和書架。因為我們覺得他房間可能有存錢筒，但找了半天都沒發現。
「我也不知道，因為我從來沒見過他們。」
「我記得我上小學之後，才種了那棵樹，再後面一點的照片應該就會拍到。」
「你不必道歉。」我苦笑著，繼續翻著相簿。最後一張照片是身穿水手服的沙也加直直地站在玄關前，可能是她準備上中學時拍的。「你穿水手服很漂亮嘛。」我用輕鬆的口吻說完，闔起相冊。
沙也加露出意外的表情，「我從來沒想過這件事……」
「是嗎？對了，那個皮夾里有零錢嗎？」
「或許還有其他目的，只是順便打掃一下吧。」
「好了，」我吃完炸豬排咖哩，又喝了一口咖啡后說：「那棟房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總覺得我們之間好像有一種默契，不提以前的事。」
「先看看你帶來的相簿吧，也許在舊照片中有拍到那棟房子。」說完，我發動了引擎。
「也對，好，這個房間就先檢查到這裏，我們再去對面的房間找一下。」
「你知道之前住在橫濱的哪裡嗎？」
中年老闆娘從吧台內走出來，收走我面前的咖哩餐盤，為我們的杯子中加了水。她穿著polo 衫和牛仔褲，一身輕鬆打扮，但戴著一副三角形的眼鏡，感覺像是對兒女的教育很嚴格的虎媽。
「不要翻亂了，可能保持目前的狀態有甚麼意義。」走進佑介的房間后，我叮嚀她。
「我好像這麼聽說，以前住在橫濱。」
「沒錯。」
「男人嗎？但既然在那棟房子前，應該不是屋主吧？」
「死了，我記得，」她偏著頭想了一下
hｔtｐｓ://reａｄ•９９ｃsw.cｏｍ，「好像是我讀中學一年級的時候，我還去參加了她的葬禮。」沙也加聳了一下肩膀，吐了一口氣，「但完全搞不清楚到底是甚麼狀況。只知道我爸爸有時候會去那棟房子，但完全猜不透他去幹甚麼……」
「不知道……」
第一頁的第一行寫著——
「掃地？」
「也許在之前住的地方發生了甚麼事。」
「不知道有沒有辦法確認。」
「佑介的房間里可能有零錢。」沙也加說。
「甚麼時候搬家的？」
「是嗎……」沙也加用手指摸著書架上的那些書，「所以是全家人只帶了錢離開嗎？也不帶走心愛的蒸氣火車書？」
「鎖住了。」雖然只是簡單的旋轉式密碼鎖，但並不是隨便猜就能夠打開的。「只能砸破它，但不知道車上的工具能不能砸破。」
「不，這就完全不知道了，」男人搖了搖頭，「我和朋友曾經聊起那棟房子，不知道那棟房子到底是怎麼回事。雖然建在那裡很多年了，但從來沒有看過有人在那裡生活。聽說以前有人住在那裡，但全家都生病死了，也有人說是有錢人為了節稅建了那棟別墅，然後就丟在那裡。雖然有很多傳聞，到底是甚麼情況，就沒人知道了。」
很有可能。我點了點頭。
「對。」
我走向掛在牆邊的那套西裝。雖然西裝上積了薄薄一層灰，也已經蟲蛀得很嚴重，但仍然可以看出原本應該是富有光澤的暗褐色面料，上衣內側口袋下方綉著毛筆體的「御廚」兩個字。
「那你知道住在那裡的人叫甚麼名字嗎？」
我們決定再檢查一次相簿。沙也加父親的身影從第三頁開始出現，他在每張照片上都穿著短袖襯衫，斜斜地戴著計程車的帽子。有一張他們父女兩人一起站在玄關前拍的照片，可能是她母親拍攝的。那個玄關很熟悉。她家在荻窪，每次約會結束，我都送她回家。照片中和我那時看到的樣子沒有太大的差別，唯一的差別，就是房子比較新。
我繼續翻著相簿，發現那位老婦人不時出現。
「不會啊，我婆家反而很高興我家沒有親戚。因為如果有羅嗦的親戚，就會因為規矩不同，在很多事上出現分歧，但我家沒有這方面的困擾。」
「是從哪裡搬去荻窪的嗎？」
我挪開堆在前面的盒子和紙袋，才發現那個金屬箱是一個小金庫。這些空盒、空袋只是為了遮住小金庫。我把沙也加叫了過來，讓她看小金庫。
沙也加搖了搖頭，「應該不是我忘了，而是從來就不知道她的名字。就像你剛才說的一樣，只要叫她『奶奶』就好。」
「是喔。」我低頭看著相冊，想像著沙也加身穿新娘禮服的樣子，不由地感到呼吸困難。她似乎察覺了我的心情，尷尬地閉上了嘴。我抬起頭，努力露出開朗的表情。「你們在教堂舉辦婚禮嗎？」
雖然還沒到太陽下山的時間，但今天天氣很差，即使打開了窗戶，室內也不夠明亮。我打算在需要點蠟燭之前離開這裏。
「可能很喜歡的已經帶走了，這裏的可能是挑剩下的。」
「對，」我點了點頭，「你知道那棟房子的甚麼事嗎？」
所以你才另結新歡嗎？我差一點脫口說出這句話。所以你才換一個會認真考慮將來的男人嗎？當然，我把這兩句話都吞了下去。
「我也不知道，每一張照片里的我都不笑。」
「喔，這個奶奶九-九-藏-書啊，」沙也加看了照片后笑了起來，「以前經常來我家玩，聽說以前很照顧我爸爸。」
「你家從很久以前，就一直住在荻窪吧？」我問她。
「我爸爸不時去那棟房子，就是為了打掃嗎？」
「好像沒有。因為在我舉行婚禮時，想要所有親戚來一張合影，結果人數太少了，只好請很多朋友一起入鏡充場面。」
「現在呢？」
「是啊，我記得他說，那個男人在掃地。」
「對，拿著掃把。」
「是甚麼時候換上新的肖像？」
我把那棟房子的情況告訴她，問她是否知道關於那棟房子的事。但她似乎根本不知道有那棟房子。
「地質調查？」
我決定繼續看相簿，希望尋找有沒有哪一張照片拍到了這棟房子。沙也加也在旁邊翻閱另一本相簿。
沙也加沉默了片刻，不發一語地偏著頭。「難道不是嗎？」我問。
「你剛才說，從來沒有看過有人在那裡生活。」
「這樣應該就很清楚了吧？這家人是在二十三年前消失不見的。」
「喔，學者也很辛苦嘛。既然這樣，我認為你可以自由調查，因為那裡真的沒有住人。」
「如果曾經搬家，戶籍謄本上應該會有註記。」
我向老闆娘和五分頭的男人道了謝，結完帳。
「這就不太清楚了，」男人抱著雙臂，「至少不是這十幾年建的，應該更早之前。搞不好有二十年，不，我真的不太清楚。」
我把車上拿來的塑膠布鋪在客廳的沙發上，然後坐在塑膠布上。雖然坐起來不太舒服，但總比坐在灰塵上好。我們用面紙稍微擦掉茶几上的灰塵，把相簿放在上面。
「是不是佑介？」沙也加問。
沙也加在一旁摸著掛在牆上的西裝上衣。「這件西裝真舊啊。」她嘀咕著，不一會兒，聽到她發出「啊」的叫聲。
「因為零錢上會有製造年份，可以成為判斷這裡有人住的年代。」我在說話時，檢查了壁櫥里的衣服口袋，但沒有找到皮夾或是零錢包。
我看著她問：「怎麼了？」
「不必在意，我對自己的老家也有很多事不知道。或許你無法相信，我連我爺爺、奶奶叫甚麼名字都不知道。」
「我不知該說甚麼。」我說。
「我想也是，因為你穿婚紗應該很好看。」
「可能小時候沒見過，長大以後才認識。在你認識的男生中，有沒有長得像他的人？」
「但是一樓餐廳的那本雜誌出版日期是二十年前，而且還是二手書店買的。所以，那本雜誌是之後才放在那裡的嗎？」
「不會笑？為甚麼？」
「零錢？沒有零錢。為甚麼問這個問題？」
我把剛才拿出來的書放回書架的同時，整理著自己的思緒。如果像沙也加所說，御廚一家人在二十三年前消失，放在餐廳里的雜誌就是其他人帶來的。唯一可能的外人，就是沙也加的父親，但他為甚麼要這麼做？
「不，在不到別墅區的地方，左側有一條彎曲的小路，就在小路盡頭。」
「需要密碼之類的東西嗎？」
不一會兒，一個理著五分頭的男人走了出來。他穿著白色短褂，看起來像日本料理的廚師。雖然我搞不懂咖啡店怎麼會有日本料理的廚師。
「不清楚。」沙也加歪著頭說。
「沒有。」
「對了，曾經有人看過那裡有人出入。」
「有煙囪的白色房子嗎？」男人看向我們的方向。
沙也加皺著眉頭思考，表情中夾雜著不悅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