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姆·盧斯。」

「太好了。」

「撤不撤不需討論。」羅斯說，「我們必須撤。現在，羅伊德·布里格斯必須留在伊朗處理問題——保羅和比爾不在，他就是負責人。其他人都得回來。」

T.J.走進辦公室。「我找到了你的護照。」他說，「裏面已經有去伊朗的簽證了，但羅斯，我覺得你不應該去。這兒的人都能處理這個問題，但你是我們的首腦。在我們必須做出重大決定的時候，決不能同你失去聯絡——無論你是在德黑蘭還是在飛機上。」

「我會聯繫你的，羅斯。」

佩羅狂喜。「太感謝了！」

蓋登嘆氣道：「羅斯，他們的基本態度是，如果保羅和比爾被關進了監獄，那他們肯定幹了壞事。」

「如果他們不願意，你是無法強迫他們回來的。」蓋登說。

桌上的電話響了，薩莉說：「已為你接通亨利·基辛格。」

T.J.坐下，語速飛快地說：「我同克勞德談過了。」

他乘電梯前往七樓，經過他的秘書薩莉·沃爾瑟的辦公室。薩莉正在工作。她跟了他很多年，參加過關注戰俘運動和舊金山的宴會（那個周末她帶了一名突擊隊隊員烏多·沃爾瑟上尉回家，而上尉現在成了她的丈夫）。佩羅對她說：「打電話給亨利·基辛格、亞歷山大·海格和理查德·赫爾姆斯。」

佩羅點頭——克勞德·查普利爾是公司的常駐律師。

基辛格正在紐約東52街臨河別墅區的高檔公寓里。透過窗戶就能看到東河。

T.J.說：「湯姆·盧斯和湯姆·沃爾特明天將同摩爾將軍見面。摩爾還建議我們聯繫理查德·赫爾姆斯——他從中情局辭職九-九-藏-書后曾擔任過駐伊朗大使。」

「我們還給摩爾將軍打過電話。我們向他諮詢了護照的問題，他對整件事也有了大致的了解。摩爾將會同阿爾德希爾·扎赫迪談談。扎赫迪不僅是伊朗駐華盛頓大使，還是國王本人的女婿，他現在回伊朗了——有人說他回去執掌政權了。摩爾將請扎赫迪為保羅和比爾做擔保。我們正在起草一份給扎赫迪的電報，扎赫迪收到電報后將送到伊朗司法部。」

「湯姆·沃爾特呢？」

佩羅坐下，問道：「說說吧，保羅和比爾的事情怎麼樣了？」

佩羅轉過身，看見T.J.馬爾克斯，說道：「你好，湯姆。」T.J.又高又瘦，四十歲，西班牙血統，長相英俊——橄欖色皮膚、黑色短捲髮，笑起來露出一口白牙。他是佩羅雇傭的第一個員工，他的存在是佩羅知人善任的證明。T.J.現在是EDS公司的副總裁，他個人持有的公司股票已價值數百萬美元。「上帝待我們不薄。」T.J.總是說。佩羅知道，T.J.的父母好不容易才將他送進了大學。他們的犧牲得到了不菲的回報。而對佩羅來說，EDS公司的迅速成功給他帶來的快樂之一，就是同T.J.這樣的人分享成功。

「他也在。」

「看來，我們得震一震這個普雷希特。」佩羅怒道，「交給湯姆·盧斯去做這件事。」盧斯是一名強勢的年輕律師，休斯和希爾律師事務所達拉斯分所的創辦人，EDS公司的法律事務大都由他負責。佩羅多年前就已聘請他做EDS公司的顧問，主要是因為佩羅覺得這個離開大公司自主創業但起步艱難的年輕read.99csw.com人跟自己很像。結果休斯和希爾律師事務所發展神速，同EDS公司一樣。佩羅從未後悔雇了盧斯。

「克勞德同國務卿萬斯的顧問馬修·尼米茲交好。我覺得克勞德可以讓尼米茲同萬斯本人談談。尼米茲不久后打來私人電話，說他願意幫我們。他打算以萬斯的名義給美國駐德黑蘭大使館發電報，讓他們行動起來。他還會就保羅和比爾的情況給萬斯寫一封私信。」

「基辛格博士，我是羅斯·佩羅。我是得克薩斯州達拉斯的一名商人——」

「你查到基辛格在哪兒了嗎？」

「很好。」

「很好。」佩羅總結道，「國務卿、國務院伊朗事務負責人、大使館、伊朗大使都被我們動員起來處理這件事。這很好。現在談談我們還能做點什麼。」

佩羅不知道基辛格可能在哪兒過聖誕——薩利需要費點時間才能找到他，佩羅也需要時間思考要說什麼。他跟基辛格的關係並不親密，他需要調動所有的遊說本領才能引起基辛格的關注，並在短短的通話時間內獲得基辛格的同情。

佩羅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他不知道基辛格是在什麼地方同他通話的——可能是倫敦、蒙特卡洛、墨西哥……

蓋登說：「盧斯就在公司。」

羅斯·佩羅從達拉斯-沃斯堡機場乘計程車前往位於弗雷斯特路7171號的EDS公司總部。在總部門口，他搖下車窗，讓門衛看到他的臉，然後靠回椅背。車在四分之一英里長的車道上行駛，穿過了總部花園。總部所在地曾是一家鄉村俱樂部，而總部花園曾是高爾夫球場。EDS公司七層高的總部大樓浮現九-九-藏-書在前方，大樓旁是一座防龍捲風的碉堡，碉堡內存放著巨型電腦以及數千英里長的磁帶。

「我是基辛格。」話筒中傳來熟悉的低沉嗓音，混雜著美國式的母音和德國式的輔音，聽著非常古怪。

「誰想留下來？」

「薩莉？」

佩羅給司機付過錢，走進大樓，乘電梯來到五樓，進入蓋登位於拐角的辦公室。

身後傳來一個聲音：「你好，羅斯！」

基辛格曾被稱為世界上最有權勢的人。他認識伊朗國王本人。但他會不會不記得羅斯·佩羅了呢？關注戰俘運動搞得很大，但基辛格的目標更大——推進中東和平，恢復與中國的邦交，結束越南戰爭。

「羅斯，你母親還好嗎？」

「我今天就給你送去。」

佩羅的心狂跳起來。基辛格的聲音溫暖、友好，而且不拘禮節。這太好了！佩羅開始向他述說保羅和比爾的事：他們如何不設防地前去同達德加會面，國務院如何辜負了他們的信任。他向基辛格保證，保羅和比爾都是清白的，而且沒有被指控犯下任何罪行，伊朗人也沒有提供一件能證明他們有罪的證據。「他們是我的人，是我把他們送到那裡去的，我必須把他們弄回來。」佩羅說。

「你好，羅斯。我知道你是誰。」基辛格說。

「好。」蓋登說。

他走進自己的辦公室，坐在辦公桌后。辦公室的牆上鑲著木板，地上鋪著昂貴的地毯，書架上擺滿了古籍，看上去更像是英國鄉村別墅里維多利亞時代風格的圖書館。他置身在紀念品和藝術品中。瑪戈購買了印象派畫作裝飾在家中，但佩羅更喜歡在辦公室裡布置美國藝術品：諾曼·洛克威爾的畫作和弗雷reａｄ.９9csw.coｍ德里克·雷明頓的「狂野西部」銅雕。透過窗戶可以看見老高爾夫球場的斜坡。

「馬上為你接通亨利·基辛格。」

佩羅拿起話筒。「我是羅斯·佩羅。」

「聯繫大使館，調查這件事，諸如此類。」

蓋登說：「羅斯，我覺得這可能並不必要……」

「他們打算怎麼做？」

佩羅喜出望外。基辛格記得他，態度友好，而且願意幫忙。他要一份報告，EDS公司今天就能送給他——

「我知道。好吧，布里格斯和加拉格爾留下。其他人一個都不準留。」佩羅站起來，「我要去打電話了。」

基辛格清楚地記得羅斯·佩羅。佩羅外表粗魯，但內心善良。他資助的活動——通常同戰俘有關——贏得了基辛格的同情。越南戰爭期間，佩羅勇敢地發起了關注戰俘運動，儘管有時候基辛格覺得佩羅做得有點過。如今，佩羅的兩名朋友在異國入獄。

「什麼事，先生？」

蓋登拿起話筒。「我把T.J.叫來。」他撥通了T.J.馬爾克斯的電話，說：「羅斯來了……是，在我的辦公室。」他掛上電話說：「他馬上下來。呃……我同國務院通過電話了。伊朗事務的負責人名叫亨利·普雷希特，他一開始還不回我電話。最後我告訴他秘書，如果他不在二十分鐘內給我電話，我就會通知CBS、ABC和NBC，在一個小時內，羅斯·佩羅就會召開新聞發布會，告訴全世界有兩名美國人在伊朗被捕，而他們的祖國卻袖手旁觀。那傢伙五分鐘后就回電話了。」

「我會給赫爾姆斯打電話。」佩羅說，「我還會給阿爾亞歷山大的昵稱。·海格和亨利·基辛格打電話。我要你九_九_藏_書們兩個集中精力將我們的人都從伊朗撤回來。」

佩羅對同基辛格的談話很滿意。「羅斯，我知道你是誰。」這句話比黃金更寶貴。出名的唯一好處是，名氣有時候會幫你把事情搞定。

沃爾特是一個高個子的亞拉巴馬人，聲音甜若糖漿。他是EDS公司的首席財務官，而且可能是公司中最聰明的人——如果只考慮智商的話。佩羅說：「讓沃爾特去處理保釋金的事。這筆錢我不想給，但萬不得已的話，也只能給出去。沃爾特應該明確我們該如何付錢。我打賭他們不會接受美國運通的支票。」

基辛格相信他們都是無辜的。伊朗正處在內戰爆發的邊緣——正義和合法程序如今在那裡毫無價值。他也拿不準自己能否幫上忙。他想出手，因為這是該做的。他雖然已不是國務卿，但他還有朋友。他決定一收到達拉斯發來的報告就給阿爾德希爾·扎赫迪打電話。

「她精神不錯，謝謝。」

「他怎麼說？」

佩羅等對方開口。

「謝謝。」

電話掛斷了。

「里奇·加拉格爾，他的妻子——」

蓋登坐在辦公桌后。蓋登總是衣衫不整，儘管EDS公司對著裝有嚴格的規定。他脫掉了外套，鬆開了領帶，敞著襯衫領口，頭髮亂蓬蓬的，嘴角叼著一根煙。見佩羅進門，他站了起來。

「把詳情寫成報告發給我。」

「是的，先生。」

「我會想想辦法的。」基辛格說。

「誰在起草？」

佩羅已經把前往德黑蘭的事都忘掉了。過去一小時他聽到的消息讓他備受鼓舞，開始覺得自己沒必要去德黑蘭。「你也許是對的。」他對T.J.說，「我們還有許多事情需要溝通協調。目前我不會去德黑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