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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曙光來臨的前夜 重回囹圄

第六章 曙光來臨的前夜

重回囹圄

杜組長也不悅地看了林宇婧一眼,重新布置道:「傅國生是在沒有任何直接證據的情況下被抓回來的,現在指證的都是間接證據,大部分是口供,專案組的意思是讓你和傅國生見一面,畢竟你們之間最了解,勸勸他,要這麼扛著,對咱們、對他,都不好。」
「當然重要了,你要犯了事,就得按條例來。」馬鵬半躺著,笑著道。其實監督時間里,他和兩位菜鳥大部分時間也就是聊天打屁。
杜立才愣了下,點點頭:「也對。」
孫羿翻著兩本條文,卻是在找剛才杜立才提問的,找到一看上火了,咧咧罵著:「他媽的,四款九條是本條款自保密人簽訂之日起生效,老杜陰我。」
滑鼠立時起立,然後就沒下文了,張著嘴,瞪著眼,好像思維在極速的活動,但就是找不著條文的影子。不用說,這傢伙學的沒有忘的多。杜立才一指孫羿,孫羿立時跳起來,興奮地要回答,不料杜立才換著問題道:「《保密條例》,第四款第九條,什麼內容?」
杜立才生怕有誤,把自己了解的細細和餘罪說著:傅國生這個角色在團伙里很特殊,焦濤的表哥,又救過莫四海,但更特殊的是他遇到沈嘉文之後。據疤鼠王白交代,這個女人曾經是韓富虎的馬子,而且是韓富虎在香港泡到的一位港姐。後來因為他在海上走私,想借傅國生打通陸上的關係,所以就把這位港姐送到了傅國生的身邊,而傅國生根本不認識韓富虎。可據莫四海交代,又是另一個樣子,他猜測沈嘉文和傅國生的表弟焦濤有一腿,很多事都瞞著傅國生干,包括這一次販運槍械。純粹是韓富虎給了王白一個便宜,幾個人合夥準備大賺一筆。而沈嘉文本人的表現又令人異樣了,在預審室常常哭得稀里嘩啦,說對不起傅國生。更匪夷所思的是據隔離審查的警察陶澤海交代,他只認識這個九九藏書女人,兩人也發生過不正當關係,而且他領過不少人到莫四海的唐都玩過。
外人?難道同行都是外人,嫌疑人才是自己人?
不到五分鐘就還回去了,杜立才問道:「這麼快?關係搞清楚了。」
感謝?謝從何來?
「差不多了吧。」餘罪道。
方案很快定下來了,預審處留一人,這邊餘罪加上杜立才,其他人倒沒異議。不過餘罪卻搖搖頭道:「不行。」
什麼糖呢?在座的當然知道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唄。
其餘兩人哈哈笑了,這時孫羿奇怪地問著滑鼠道:「怎麼老杜從來就不問餘罪呢?」
餘罪也在笑,兩人像是揭開了一個玩笑的謎底,都笑得不可自制。
「這個關係很簡單嘛,需要說這麼多嗎?就是用不正當男女關係把所有人關聯起來。」餘罪道。
那麼我是正義的化身嗎?餘罪在找著那種讓他變得堅強的理由。曾經和那幫人渣在一起,可惡可憎,卻又可愛可笑,就像那撥永遠只會胡鬧的狐朋狗友;每每再想起他們,總會有一種親切的感覺。反倒是現在看到正義凜然的同行,讓他覺得不怎麼自在。
這個堅持說服預審方了,帶頭的安排著會面,不由得對這位年齡看似不大,不過很有主見的「卧底」多看了兩眼。餘罪的表情很肅穆,給人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
連坐監獄也分三六九等啊,據說這是大案要案的嫌疑人關押地,看這條件,面朝大海,春暖花開,還挻優厚。
杜立才一走,餘罪臉上綻開花了。這時林宇婧一敲門,一勾手指頭,餘罪起身整整襯衫,一擺手說道:「兄弟們,你們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啊,我陪警花逛逛商場,嘿嘿。」
林宇婧撲哧一笑。杜立才又覺得不對了,訓斥道:「你腦袋裡裝的什麼亂七八糟。」
上車后杜立才回頭把案情的概況遞給餘罪,保密級https://read.99csw.com別I,嵌在PDA里,只有不容分說的一句:「五分鐘看完。」餘罪機械地接住了,又是很不爽地瞪了林宇婧一眼,然後飛快地翻閱著,就是案發那天所有嫌疑人已經交代的事情。組織上已經把這幾個團伙的大概整理清楚了,很多人只識名不知人,好在資料反映翔實,連個人的綽號也排上了。
「你們這不是難為人嗎?」餘罪苦著臉道。
餘罪看看頭頂上,房間四角的攝像頭,沒有死角的監控,能看到這裏的一舉一動,他又感覺到了那種心底迷茫的感覺,彷彿自己犯下了一種不可饒恕的錯誤一般,等待著審判的人是自己。這種惶恐甚至更甚於他被無辜送進看守所的那種感覺,那時候心裏只有憤怒。
「啊,我出賣了人家,現在再讓我去見人家,說服人家出賣別人,出賣自己……可能嗎?就哄三歲小孩,你也得拿兩顆糖吧?」餘罪道,又和杜立才叫板上了。杜立才那張總是大義凜然,不顧別人感受的表情讓餘罪一直受不了。
那再配上一位書記員?不行,餘罪搖頭,絕對不行。
其實也不難,在做大與做穩上起了內訌,沈嘉文夥同焦濤拉走了傅國生的大部分班底,大幹了一票,然後狠栽了。
冥想的時間,餘罪聽到了腳步聲,幾乎不用判斷,他就能聽出那是傅國生的腳步。在監倉里,餘罪不但練就了能偷東西的兩根指頭,同樣練就了一雙能辨識不同聲音的耳朵,無論是查倉的管教來了,還是被審的同倉回來了,一聽一個準。
一路無話,按照慣例,整個團伙要被拆成四零五散,最起碼不會在一個看守所,以防串供。此去的省司法廳直屬的第二看守所,坐落在綠水環繞的珠江之畔,這是一個規格很高的看守所,從鐵門駛入時,能感覺到陽光明媚,處處花香,下車的時候卻如置身於一個巨大的花圃。九*九*藏*書此情此景,讓餘罪平生了很多感慨。
出賣了人家還想讓人家謝你,即便是在場的警察也覺得餘罪有點無恥了……
杜立才組長推開門時,突然問了一句。
那究竟怎麼行呢?餘罪說道:「要見就一個人見,有外人在,他不會說話的。不信你們試試。」
警察圈子裡不近人情的地方,和嫌疑人沒有人性的地方一樣多。他尋思著,眼睛里閃爍著難色,這件事不提也罷,真提起來,讓他心裏覺得堵得厲害。那位在監倉朝夕相處過的人渣,提起來就像警校的狐朋狗友一樣,讓他是那麼的難忘。
「這怎麼叫難為人?」杜立才不悅道。
「法律術語界定,還不就是不正當男女關係?」餘罪道,這回連許平秋也笑了。杜立才轉著話題:「得,就這些,知道任務了?」
「什麼任務?」餘罪愣了下。
「他媽的,被調戲了?!」
那我該說什麼呢?
說了半天,口乾舌燥,杜立才又回頭問餘罪道:「明白了?這幾個人的關係很複雜,沈嘉文背叛了傅國生,不要在這個上面刺|激他。」
安排的時間不長,不多久餘罪便被面無表情的法警帶到了一間審訊室。除了帶隔板的椅子、預審員的座位,別無他物。曾經在警校的時候餘罪接觸過這些。嚴格地講,所有警察的審訊方式以及技巧,都是一種誘供,沒有哪一個嫌疑人會痛快承認可能導致自己牢底坐穿的罪行。
「啊?」孫羿一抓腦袋,被問迷糊了。
這一對獄友、一對冤家、一對貓鼠終於又見面了。監視的一群警察,被傅國生的異常表現詫異到了,只有許平秋很正常,他淡淡地說道:「你們做好心理準備,有他在,不光會刺|激嫌疑人,咱們也不例外。」
來接的是專案組的預審組長,警督銜,只有兩人,把眾人領進會議室來了個短會,詳情自不必細說,這些人是直接偵破此案的,大致交代了一https://read.99csw.com下嫌疑人的近況。兩位預審員認識許平秋,不過好像對沉默不言的餘罪興趣頗濃,只不過都是些鬍子拉碴、滿身煙味的老爺們兒,餘罪實在懶得正眼去瞧。
就是這樣一種矛盾,造就了一對天敵,衍生了一種貓鼠追逐的遊戲,警察以擊潰嫌疑人心理防線為目標,而嫌疑人同樣會把警察氣得暴跳如雷。在這種不可調和的矛盾中,非贏即輸,非輸即贏,沒有和解的可能。
他看到了餘罪,看到了坐在預審席上的餘罪,他的眼睛幾乎凸出了眼眶,那是一千一萬個不相信。不過瞬間他又恢復了常態,一下子像苦修冥想的頓悟一般,臉上浮現著興奮的笑容,然後他毫無徵兆地開始大笑,哈哈大笑,聲音怪異得像夜梟,直到笑得猛咳起來,還是邊咳邊笑,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一句話把杜立才又給氣住了,似乎這歪話挺有理。林宇婧憋著不敢笑,許平秋卻是插嘴了,接著話頭道:「糖就擺在他面前,你就是勸他拿起來而已,當然,願意不願意合作在他了。」
興沖衝下樓的餘罪,發現同去的還有杜立才、許平秋時,他回頭異樣地瞪著林宇婧,很不爽的樣子,可人已經到這地方了,只能硬著頭皮上車了。
不經意間,突然感覺手背上有莫名的感覺。他異樣地側頭,沒想到一旁的林宇婧用手指在他的手背上寫著:對不起。餘罪驀地縮回了手,翻著白眼,藏著手,一點也不給警花姐面子,看得林宇婧好不懊喪。
哥倆瞠目結舌了,面面相覷著,有點緊張,像在互問:這算不算知道得太多了?
「嚴德標,《保密條例》第三款第二條是什麼?」
這句話頗有深意,在預審聽來很難懂,不過林宇婧似乎明白,因為從一開始,餘罪給所有人的刺|激都不小。這時傳音器里突然傳來了餘罪的聲音,他先開口,並理直氣壯道:「老傅,你是不是得感謝我?」
https://read•99csw.com啊什麼啊,你們參加的這次案件是兩省省廳聯合辦案,連保密條例都背不下來,將來案情外露,首先要查的就是你們……02,幫他們強化一下記憶。」杜立才道。馬鵬自動留下了。那兩位立在原地,連餘罪都在恥笑他們。
大多數時候這一條還是管用的,但不限於那些自知將死的重罪,比如殺人、販毒一類,可偏偏對方攤上的,是兩種事都有。餘罪呵呵怪笑了兩聲,沒有再說話。
說罷奸笑著走了,兩人恨不得逮著這貨踹一頓。人比人氣死人,人家敢和杜組長叫板,這倆可沒那魄力。兩人坐下,又翻出枯燥的條文,滑鼠隨口問著馬鵬道:「二哥,這條文難道真那麼重要?天天追著讓背。」
預審方面的老警察面面相覷,看不懂了。杜立才使著眼色,示意好歹給預審方的同行點面子。哪知餘罪不為所動,直接說道:「要麼一個人見,要麼不見,其他方式只會適得其反,現在他不一定恨警察,但他肯定恨我恨得要死,再怎麼說,是我把他們出賣了。」
門開了,傅國生低著頭進來了,對於這種環境他似乎已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直接一屁股往審訊椅上坐著,放下隔板,抬手,整個動作行雲流水。不過在他抬眼的時候,突然間所有的動作都停止了,包括視線,包括臉上細微的動作。
「哎,對呀,老找咱們的不自在。」滑鼠這才想起了,從來沒人逼過餘罪學習。一旁聽著的馬鵬看兩人這麼糊塗,笑得更厲害,半晌才解釋一句:「你倆小笨蛋,以後被保密的核心內容是本案案情,而本案案情的最核心的內容就是他,最容易泄露他身份的就是你們倆,不強化你們強化誰?」
只是林宇婧覺得餘罪是在裝,不過裝得蠻像那麼回事。在她看來,不管是傅國生還是沈嘉文,栽在餘罪手裡都有一定的巧合成分,真要論警務素質,餘罪恐怕連個派出所的小片警都有所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