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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曙光來臨的前夜 知音難覓

第六章 曙光來臨的前夜

知音難覓

監控室里難住了,該叫停還是讓繼續?預審拿不定主意。本來期待這位卧底勸一勸,誰想勸都沒勸,盡說自己人的壞話了。他徵詢著一直盯著屏幕的許平秋,許平秋搖搖頭道:「再等等。耐心,要有耐心,有句話叫知音難覓對吧?他們就是知音。看,嫌疑人對他一直就不反感,哪怕被他出賣了。」
「有嗎?」傅國生問,似乎被說得心裏起疑了。
「我說我沒有干,你相信嗎?」傅國生嚴肅道。
「那這樣來說,你以前同意和親自操縱過的交易不少嘍?」餘罪輕描淡寫,隨口一句。
「對。」傅國生點頭道。兩人心有靈犀,談話特別容易。
這才是兩人去掉所有偽裝后的真實關係。餘罪慨然道:「沒問題。如果給我重來一次的機會,我他媽不上警校了,跟著傅哥你當馬仔。」
「大哥,慢用。」餘罪輕聲道,似乎愧疚因此少了幾分。
「對,他們太急了,急不可耐。」傅國生悔道。
「但真正觸動我的不是這些,是你的那句話,你告訴我,犯罪本身就是毒品,如果你從中嘗到了自由的味道、尊重的味道、權勢的味道,就戒不掉了,老天是公平的,給你多大的享受,將來同樣會給你多大的難受……我那時感覺到了,你一定在什麼地方失意了,人在春風得意的時候,不會那麼有感觸的。」餘罪說道。傅國生臉又恢復平靜了,那點心思被餘罪瞧出來,他倒覺得很正常了,畢竟一起在監倉里待過那麼長時間。
餘罪說話的邏輯有點凌亂,但他相信同樣的感覺傅國生聽得懂,那是作為嫌疑人最深切的體會。那是被剝奪一切權力后,一種常人無法想象的坦然。
這一日「6·20」販毒案的預審因為傅國生的開口又向前推進了一大步,據反饋到專案組的預審情況彙報,一下午審出了一起謀殺案,兩起藏毒案,戰果還在不斷擴大。東江和岳西兩省省廳共同上行文請示部里,對岳西省這個禁毒專案組記集體一等功。也在這一日,林宇婧拿到了預訂的機票。兩天後的航班,大家苦熬了半年之久,此時回頭,不管外勤還是組長,對這個城市反而有點留戀了。
「不,謝謝你在案發的前一晚提醒了我。」餘罪道。
他一邊狐疑地說著,一邊審視著餘罪,坐沒坐樣,彎著腰,斜著腦袋,翹著腿,怎麼看也像自己人。餘罪笑著接著他的話道:「是不是奇怪怎麼可能有底線這麼低的人,當了警察,比如像我?」
「其實出賣他們的,不是我,而是你。」餘罪道。
這話說得讓杜立才看了半天才看出點苗頭,兩人還真像一對知音兄弟,不分你我。
餘罪悄悄地豎著大拇指,贊了個:「這才是我的偶像,傅老大。」
傅國生一愣,張嘴哈哈大笑了。餘罪和他相對而笑,也張嘴哈哈大笑起來。
「那你想勸我怎麼樣?」傅國生突然問道,好像心理的防線已經鬆動了。
「呵呵,好像是。」傅國生笑了,他看了眼監控,又補充道,「現在看著咱們談話現場的人,一定心跳加速,因為我一句話,有可能給他們的肩上加上一顆星星……呵呵,不過很可惜哦,沒有證據啊,你九*九*藏*書也是……餘二,你現在什麼警銜?求求我,說不定我會給你升升職。」
傅國生的笑容又消失,隨即又回來了,像自言自語道:「厲害,你們贏了,你要是警察,我就是走私道上十年來最大的傻瓜……我還是想不通啊,警察隊伍里怎麼可能有你……」
「滾蛋,別讓老子再看到你。」傅國生不屑地命令著餘罪,彷彿他仍然是老大。
「嘿嘿,我不用,我是一毛黨,懂不懂?」餘罪問。
傅國生笑了,笑著道:「當然。」
預審室里笑聲持續了好久,好久傅國生才動動身子,看著手上鋥亮的銬子,嘆了口氣,像是無限懷念以前一樣看了餘罪一眼,開口問著:「你來看我……有什麼目的?」
餘罪說完嘆了一口氣,那是一種深深的嘆息,人性的光輝偏偏在人渣身上一閃而逝,顯得那麼的閃亮。餘罪看著傅國生平靜得如同在沉思的臉,輕聲道:「雖然我們都是人渣,但我在你身上嗅到了人味,是這個人味出賣了你,是因為你也許不忍看到我年紀輕輕就被人設計去背著黑鍋坐監,對嗎?」
「餘二得好好再回爐煉煉,這思想問題太大。」杜立才揪心道。
餘罪被這個評價逗樂了,笑著道:「以前了解我的人都說,叫賤人是誇獎我……沒有你誇得這麼深刻。」
「走吧,咱們的任務圓滿完成了。」許平秋臉上露著微微的笑意,得意中有一種無奈。
預審員怒目而視,卻不料傅國生不屑道:「不就想知道那個殺人誰做的?問我呀,我知道。想求人總得有個態度吧?」
「因為這個案子幹得太他媽糙了點。」餘罪道。
「不客氣,你一定沒想到我會來吧?」餘罪直接問,平和得連他自己也不相信。
「呵呵,對,我們內訌了,否則警察沒有機會的,這次交易,自始至終我就不同意。他們想起用你,我堅決不同意。你雖然是個賤人,還有比你更賤的人,相比而言,你倒不是那麼可惡了。」傅國生淡淡道。
「我也挺懷念那個時候,對了,餘二,你剛才說讓我謝你什麼?」傅國生話轉回來了,似乎清醒了,沒有被餘罪用舊情套住了。
旁觀的警察隊伍可臉綠了,都盯著杜立才,杜立才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許平秋沒吭聲,不過老臉確定也有點掛不住,這段視頻要讓同行看到,怕是要成笑話了。
「謝我?謝我成全了你?」傅國生不屑道。
「沒想到,還以為又是那個預審來打嘴官司,真沒有意思啊,單獨關押著,不如咱們那時候在監倉,南來北往人渣一堆有意思。」傅國生笑道。
「這次行動起碼犯了四個致命錯誤,我捋一下你看對不對。第一,不該用我。用過一次的,都不保險,只有那種根本不知曉的情況下,才會坦然做一件事,第二次不管怎麼樣,都會有懷疑了。」餘罪嚴肅道。
「第二,疤鼠這類貨色,更不能用,他只適合在某個點上用一下,而不能全程用,他是一個最容易暴露的目標,只要暴露,後患無窮。」餘罪道。
「你告訴我,我這莽撞性子,非被人打死,你還告訴我,囂張的程度,只會加速被人砍死的速度九-九-藏-書。還告訴我,這條道可是一條道走到黑了,將來別後悔……咱們這個世界好就好在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比如我滅了鄭潮,沒人覺得我不對,只覺得他太差了;可壞也壞在這兒,有一天有更強的如果滅了你,比如同行,比如條子,你除了認命,什麼也做不了。」
兩人曾經在監倉里無數次點評那些失敗的案例,討論出過很多「真知灼見」。此時彷彿又回到了那個環境,傅國生點點頭道:「對,這是最大的一個敗筆,雖然吸引到了警察的注意力,可是他一落網,基本就等於自毀長城了,這一片地區再不能往下混了。」
「對,何況你一身毛病,太囂張了,這種人絕對不能再用。」傅國生道。
「不用相信,這一次根本就不是你乾的。」餘罪道。
兩人不知道的是,從省廳的預審處傳出了緊急命令,命令離紅葉酒庄最近的一個110報警點,馬上取一瓶拉菲往看守所送。這一路警笛轟鳴,風馳電掣,終於等到預審組長端著一瓶紅酒,走進了預審室里。
「哈哈……」
猜對了,傅國生也許有什麼無奈之處,不得已當這個棋子了。餘罪接著道:「我試過你,還記得嗎?我問你,是不是嫂子給你戴綠帽了……正常情況下,聽到這句話不生氣都不算男人,而你就沒生氣,可你又是個男人,於是我那時就想,你們不僅僅是同居的關係,或許還有其他更深層的關係,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看看,不就是目的嗎?組織上給我一個任務,讓我勸你出賣一下同夥,再出賣一下自己。」餘罪無辜道。聽得傅國生直皺眉頭,這是真話,不料真話之後有更真的話在等著,餘罪補充道,「不過這個任務我沒準備完成。」
沒有最刺|激,只有更刺|激。屏幕上的傅國生突然間斂起笑容,點點頭道:「對,應該謝謝你。」
兩人相視而笑,笑得眼中有淚,笑得不可自制。那是一種絕望的笑容,餘罪也知道自己的來意,把卧底身份亮給傅國生,打破他心理上最後的防線。只是在看到傅國生那絕望的笑容里,餘罪不知道心裏哪兒難受,眼睛酸楚。他等笑聲漸稀,說道:「其實那樣挺好,活著就是人渣中的極品,總不能死的時候也像渣吧?怎麼著也得像個人物,難道就這樣被小法警拎著吆來喝去?你可以試試,換一種活法,比如,要瓶拉菲,再要幾塊西餐鵝肝……這可不是什麼人都能享受到的特權啊,可傅老大你有,不信你試試?」
監視屏幕上,法警一左一右,一位給傅國生倒著酒,另一位拿著刀叉喂吃著鵝肝,享受著這一特殊待遇的傅國生又回到了那種叱吒風雲的老大作派,邊吃邊道:「那殺人案是疤鼠乾的,怎麼把人從四樓上運下去?那不很簡單嘛,疤鼠以前就在火車站扛包,麻袋一扣,繩子一紮,從窗戶上就吊下來了嘛,當時知道你們有監視,下面有車接應。接應的是莫四海,他找的誰我不知道……我曾經好歹也是個老大,所以有些細節,我真不知道……線人怎麼發現的?哈哈,我根本沒發現他有問題,只是多留了個心眼試試他,如果收到假貨氣急敗read.99csw.com壞地回來找我,我自然給他真的,當然,如果不回來,我們就得去找他了……」
傅國生深吸了一口氣,挺直了腰,一言未發,眼睛如星如水,深沉得讓餘罪看不懂。
「我第一次販運嵌在硬碟里的毒品,也應該是你的傑作嘍?我想別人設計不到這麼精巧,還巧妙地利用了兩種價格給人不同心態,讓送貨人坦然過關。」餘罪問。
「哈哈……」
談話還在繼續,不過餘罪感覺有點詞窮了,但傅國生談興頗濃,指摘了一堆警察的壞話。餘罪聽著,俱是報之以豎個大拇指道:「說得太對了,這些人我剛才還看見他們了。」
傅國生眼皮跳了跳,皺起眉頭了,那個不經意的話題他想起了,誰想到這個貌似根本沒有心機的餘二,居然在這種噁心事上動腦筋。
傅國生異樣地看了餘罪一眼,沒有接話茬兒。
「當然是真的,您不知道我有多羡慕您那種美女如雲、金銀如土的生活。」
「還用套嗎?幾百公斤GHB放在那兒,還有百八十桿雷明頓,沒事都能關你兩年查查,何況傅哥您老人家那麼多案底,這撥悍匪,可都是傅老大您培養出來的。」餘罪道。一針見血,意指傅哥你算是玩完了。
也許是自知無路可逃,也許是想找回那僅存的一點尊嚴,傅國生臉上泛著變態似的潮|紅,惡狠狠地看著餘罪道:「餘二,要是我還有機會,第一個滅了那個賤人,第二個就是你。」
「你怎麼知道?」傅國生大生知音之感。
有區別嗎?杜立才搖搖頭,苦笑了,他總覺得許平秋對於餘罪這個二流子警校生有點過分袒護了。
「什麼是一毛黨?」傅國生愣了下。
「真的?」
預審員驚得一哆嗦,跑了。
「我也挺懷念那個時候,你老嫌白雲看守所條件太差。現在條件好了,你又嫌太寂寞了,人的欲求很難滿足啊。要我說這裏就不錯,吃喝拉撒全由國家管了,養老送終全由監獄辦了,比在外打拚強多了。」餘罪痞痞道,似乎又回到了監倉里那個「余小二」的角色。
「其實,傅老大,我可以不來見你,我知道如果有機會,你會毫不猶豫地讓我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但我如果有機會的話,比如現在,我想說句,謝謝你。」餘罪看余煙將盡,輕聲道了句。
「我提醒你了嗎?」傅國生似乎不願承認。
傅國生一愣,然後又放聲大笑了。兩人又是相對張著嘴哈哈大笑,睥睨一切規則的那种放肆大笑。放肆大笑之後,傅老大又有點眼紅,似乎對自己栽在「一毛黨」手裡很不忿,可不忿之後,又是一陣大笑。
但他依然沒有看懂,許平秋想,應該是自己當警察太久的緣故吧。
三人相隨出門不遠,看到餘罪時卻異樣了。他蹲在預審室的門口,像受了某種委屈一樣,眼睛紅紅的,像偷偷哭過。林宇婧要叫人時,被許平秋攔住了。許老頭像是很欣賞一般,靜靜地看著餘罪,他突然想起了,在警校的射擊場上,餘罪抱著那位暈槍的女生,他不吝向任何人伸手,現在,又把手伸向了末路的毒梟,幫了他一把,也推了他一把。這個人,他需要重新審視一番了。
「不,勸你給自己九-九-藏-書找個痛快,還記得咱們倉里那個瓜娃嗎?有天我問他,小子,你要只能活三天,你幹什麼,你猜他怎麼說?」
「最後一個錯誤,他們不該把你排除在外,不讓你操縱。」餘罪道。這一句把傅國生噎住了。餘罪笑了笑,補充問道,「你不會還很牛地說你是老大吧?」
「為什麼?」傅國生殘存的興趣被撩起了。
在監控室的許平秋還在痴痴地看著場面戲劇性的變化;林宇婧眼神好不詫異,沒想到線人死於一個簡單的測試;杜立才有點複雜,既驚訝這個結果,又生氣那個過程,他實在搞不清嫌疑人腦子裡這些亂七八糟的邏輯,好說歹說不交代,被餘罪這麼亂扯一通,居然全說了。
「他說呀,第一天使勁吃,第二天使勁喝,第三天自己刨個坑埋了自己,樹個碑寫上幾個大字:誰也別來打擾老子。哈哈。」
「第三個錯誤,時機把握得不對,應該充分利用天時、地利的條件。比如,再耐心等上幾天,哪怕是雨天,警方的監視就會放鬆;如果颱風更好,那樣的話即便是警方撒開網也無法準確指揮收網……如果充分利用了天時和地利的條件,可以為交易贏得充分的時間和更大的安全性。」餘罪道。
傅國生又笑了,像一種極度自嘲的笑,當突然發現最信任的人是敵對陣營里的人,那種衝擊對他而言,足夠毀滅性的了。他笑著道:「你還像以前那麼無恥,沒臉沒皮。」
「就是警校學員,肩上只有一杠,學員服裝,穿這種衣服的,叫一毛黨。」餘罪道,看傅國生對本行不太了解,他又解釋道,「這一毛黨,如果在自由世界,就相當於街頭爛仔的水平……要傅哥您這身份置換一下,在我們這個團伙,得警監銜。」
「錯,該練練的是我們。」許平秋停下腳步,回頭對二人道,「我們眼裡看到的是嫌疑人,是他們的罪不可恕;而他眼裡看到的是人。所以他能看到我們看不到的東西,在我們這位置上,一直有一些我們永遠理解不了的東西。」
「笑話,我到現在為止,沒有和警察說過任何有關案情的話,包括你。」傅國生道。對此他似乎很得意。
不管怎麼說,這句話很順耳,傅國生笑著問:「你在耍心眼,想套我的話?」
「那是,要不我他媽鬱悶呢,哪如傅哥你就算坐在看守所里,獄警也得給您幾分面子,就比如現在,你指揮他們,太容易了,只要您開口,他們比孫子還聽話。」
「這個不奇怪,和你們走私團伙一樣,擴招了。」餘罪道。
「太對了,糙得不能再糙了,這群傻逼,見了錢就不要命了。」傅國生也火冒三丈地說道。難得聽到傅老大爆粗口,似乎這事實在太墜他的威名了。
監控室里還真被兩人的談話給說得心跳加速了,隱約間也都聽出來了,敢情這位傅老大以前果真干過不少組織販運的事。幾位預審,想得有點冒火,審了這若干天,倒不如幾句談笑透露出來的信息量大。
「因為傅哥你呀,不但是個聰明絕頂的壞蛋,而且還是一個很有理想和追求的罪犯,你要勸我投誠還行,我要能勸您倒戈,沒門。」餘罪道,輕飄飄地給了一句恭維。
九九藏書怎麼說?」
兩人越說越投機,傅國生的瘋狂被撩撥起來了。預審奔著推門進來了,一進來傅國生手銬敲得噹噹直響,訓斥道:「沒聽見老子說什麼,八二年的拉菲!」
「那我說,你看有沒有,出事的前一夜,你莫名其妙來找我,後來我想明白了,一定是有人覺得你的目標大,一直被人追蹤著,所以讓你和我出現在一起,她是生怕我沒有進入警察的視線,所以請你來渲染一下……能指揮到你的人,以我所知,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沈嘉文。」餘罪道。
「哈哈,你他媽就註定一個窮鬼命,享不了福。」
「你還是想勸我坦白從寬?」傅國生笑了。
餘罪笑了,是慣有的那種賤賤的笑容,他直言道:「如果我不出現,你心裏將有一個永遠的謎團。我一出現,你就全想通了,難道不該謝謝我?」
不過餘罪卻不著急,他抽了口煙,吐著圈圈,一如監倉里曾經那個余小二,笑著問:「那你應該很好奇,為什麼沒有人出賣,這些人都落網了,對吧?其實就即便我是警察,我接觸到你們的核心東西也很少,但為什麼後來全盤皆輸呢?難道除了指揮不利的原因,你沒有想過其他?」
傅國生又哈哈大笑了。兩人又在商議著,提點什麼要求才能顯出身份,最過分的那種。
餘罪笑著指著門口道:「他去請示了,馬仔當不了家,就他們一年的工資,給大哥你買不起一瓶酒啊。」
兩人又是哈哈一笑,在預審也覺得這談話太過操蛋的時候,變化來了。餘罪點了支煙,抽了兩口,走上前去遞給傅國生,傅國生像是不敢受之一樣,凝視了好久,才接過去叼在嘴上,濃濃地抽了兩口,對著天花板開始吐圈圈了。
傅國生又笑了,被餘罪的痞相和無賴逗得哈哈大笑,兩人又是一陣笑得不可自制。半晌傅國生使勁敲著隔板,狀似瘋狂了,對著攝像頭道:「聽見沒有,給老子來瓶拉菲,要八二年的!」
「結果怎麼樣,我們都知道,焦濤、沈嘉文、莫四海、鄭潮,他們會像被擠牙膏一樣,慢慢地擠干肚子里的貨,在漫長的羈押時間里,有些事會被一點一點挖出來,而你已經沒有外面的依仗,除了等待別人為你做這個決定,什麼也做不了。」餘罪道。這是一句真正的實話,一個牽涉眾人的案件,查上一年半載都是短期的,警察難,作為嫌疑人煎熬起來會更難。
「那晚過後我就判斷我如果走貨一定會出問題,但我不知道問題會出在哪兒。當沈嘉文折節下交,甚至暗示我可以投靠她時,我知道問題在哪兒了。坦白講,把你們這群販毒的送進監獄我一點也不內疚,你們做的惡事被斃了也不冤枉……可我現在很難受,因為我一直覺得你不像傳說中的那些十惡不赦的販毒分子。但我想你這種智商上的優越感一定會讓你不甘寂寞,也一定干過許多讓你不堪回首的事,所以你生活在那種焦慮、恐懼中,膽戰心驚而又自鳴得意。這種感覺我有過,只有到塵埃落定的那一天,心才會放進肚子里,就像在監倉里,光著腚四仰八叉躺在冰涼的水泥地上也能睡得著……而在外面,條件再好,也不會有很好的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