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主言歡，第二日的工作又開始了，駕車往腫瘤醫院開的駱家龍在車上不悅地看了餘罪一眼，斥著道：「怎麼累成這樣，沒休息好？」

駱家龍看著明艷的林宇婧，再對比著其貌不揚的餘罪，如是想著。

「這個事嘛，倒也不難……」餘罪又打了哈欠，眼淚鼻涕長流，昨夜花前月下，風冷露重，把余兄弟給整得頭疼腦熱了，在別人看來，還以為餘罪心力交悴，給累成這樣。孫天鳴隊長剛要寒暄，餘罪制止了，說出了孫隊想聽到的內容：「慣犯其實最不怕的就是警察，因為屢遭打擊，他們已經熟諳和警察兜圈子的方式，我的意思是，只要三分局的警力暫時不介入，只要他們還覺得偽裝還有效，他們就不會消失。」

「不信，說得好像我沒見過女人似的。」駱家龍不服氣了，不過絕對不接餘罪的賭約。

「你這滿嘴坑的傢伙，我敢信么？」駱家龍笑著道，對損友保持著一貫的警惕。這些傢伙不提高警惕不行哪，否則坑了一把，回頭還笑你智商太低。

駱家龍得意了，腫瘤醫院的情況攪得他准岳父三天兩頭往分局求援，都快成心病了，他也是無意中插了一手，誰承想到，在女友以及准岳父面前，這回可算是給自己長臉了。他知道跨區出警的忌諱，看著孫隊長臉上的表情，還以為讓孫隊為難了，他趕緊道：「孫隊，我們就負責前期偵查，抓捕還得靠你們……我昨天問過曾院長了，他表示啊，只要能掃清這幫常在醫院行竊的扒手，他們是不惜一切代價的。」

童大帥，綽號老J；劉鐵，綽號蛋蛋；喬小瑞，綽號六指；ｈｔｔｐｓ://ｒead•９9cｓｗ.cｏm李雲昌，綽號昌子……

「哇，這個我倒是沒想啊，這麼有恆心有毅力的賊？」駱家龍驚訝了，還真忽視了這一點，他回頭問著坐在沙發上的餘罪道：「咋辦，余兒？」

那女人一臉小麻點子，牙有點歪，頭髮枯黃散亂，老濃的掃帚眉，其實就把李二冬和滑鼠都變成女人，肯定也要比她強過不少，愕然間駱家龍驚訝地問餘罪：「你在哪兒雇的村婦？」

駱家龍又打量一番，看清那位和滑鼠、李二冬說笑吃飯的女人後，暗暗如此道。下車吃飯的時候，那朵真正的警花來了，和馬鵬坐車一起來的，不過駱家龍發現了一個小秘密，林宇婧吃早飯時也是哈欠連天，亂揉眼睛，就像宿醉方醒，和餘罪的表情簡直是如出一轍。

「啊，沒休息好。」餘罪道，和林宇婧在汾河邊上談人生談理想，談得太晚，感冒了。

他低下頭，做著小動作，等抬起頭來的時候，額前已經貼上了一個大大的繃帶，像受傷從住院部出來的，這個遮了小半張臉的偽裝，成功地把他送到了離目標不遠的排隊人群之後。

接到林宇婧示警的餘罪和李二冬是從通向住院部的後門進大廳的，仍然是熙熙攘攘的場合，仍然是絡繹不絕的家屬，餘罪沒費什麼勁就看到了在門廳監控的死角，四下張望尋找著目標的「目標」。

足足等了一個多小時，當屏幕上出現一個在昨天監視中露過面的熟人時，林宇婧放出了信號。接著反扒隊的警花林小鳳從滑鼠那輛車裡下來，一身農婦打扮，背著個大包，裹著條九-九-藏-書頭巾，很招搖地進了醫院。

「這個辦法可行，不過你考慮到沒有，你們打傷了對方兩人，一個很謹慎的慣犯，萬一在這個時候選擇暫避風頭，那結果會怎麼樣？」孫天鳴不得不考慮可行性。

「孫隊長，您應該這樣考慮，他們已經躲過了很多次排查，包括派出所、刑警、三分局，能做到這個水平我想不是一般的蟊賊，既然不是一般的蟊賊，那他們豈能坐視這一塊黃金市場被同行搶走？您說如果發生這種危機的話，他們會不會傾巢而出，保衛家園？」餘罪笑著道，把計劃細細一捋。在別人看來已經很難的局面，被他三言兩語，說成了個莫大的機會似的。

餘罪異樣了下，知道眼前也是位行家了。他補充著道：「那要刨根，還得費點工夫，搗團伙和炸堡壘一樣，在最弱的點子上引爆，一下子就樹倒猢猻散，要是啃個邊角，保不準又得死灰復燃。」

「你的意思是，再演昨天這樣幾場戲？」孫隊長問。

「辦法也有，最好能把他們的根找到，連根拔了，估計能清靜一段時間。」孫天鳴又道。

「對，能釘到的案子越多，解決得就越快，可問題是，對付這種慣犯，稍有風吹草動，就怕他們銷聲匿跡呀。我現在都不敢去腫瘤醫院，真沒想到在保安隊里有他們的內應，我估計以前只要刑警隊和派出所的一進大院，他們就知道消息了。」孫天鳴道，哭笑不得的表情，刑警不怕你殺人放火搶劫的重罪，就怕這種屢教不改的蟊賊，誰也耗不起那時間和精力啊。

「是，演戲，不過內容得換換。」餘罪道。

驀地，目標喬九-九-藏-書小瑞的眼睛睜大了，他驚訝地捅捅同伴，兩人都震驚了，喲，居然有人在偷東西！這年頭真不好混啊，當個賊都有人來搶飯碗，昨天搶食的還沒找著是誰呢，又出來個搶生意的，這還了得，兩人一瞬間氣憤不已，長發的喬小瑞一甩手裡的美工刀片，就要貼上去……

草草吃完，這一隊臨時組合的隊伍直驅腫瘤醫院，第二天已經輕車熟路了，只有餘罪和李二冬弔兒郎當進了醫院，其他人根本沒有靠近。林宇婧和駱家龍一車，連線著院內監控，馬鵬和滑鼠，分乘另外兩輛準備接應。

時間不長，駛到了鐵路職工醫院不遠的早點攤邊，餘罪示意停的時候，駱家龍已經看到了滑鼠、李二冬兩人和一位女人坐在一起吃早點，便知道她就是為今天準備的。他留意了一下下，可不料那女人一回頭，驚得正準備踩剎車的駱家龍一腳跺油門上了，虧是餘罪早有預見，一把拉起來手剎，驚得差點出身冷汗的駱家龍側頭愕然看著餘罪。

此時，兩個扒手已經身份確認，長發的喬小瑞、寸頭的李雲昌，林宇婧注意著他們的步態，還真像受過嚴格訓練的。從進大門開始，十幾個攝像頭傳出來的影像，最多只能拍到一邊的側面，等他們走過主樓交費大廳，基本就只能拍到後腦勺了。這撥賊果真是囂張得很，昨天出事，今天都沒歇著。

「頭疼醫頭，腳疼治腳吧。」餘罪打著哈欠，不置可否了一句。孫隊長笑了，沒來由地喜歡餘罪這娃，這話說得透徹，不像那些剛進警隊的小年青，一股子熱情，就想著抓到天下無賊。

顧慮來了，對於警察，最頭疼的九九藏書就是這些慣犯，而且是這些已經屢受打擊，知道反偵查、知道規避重罪的慣犯。簡單地講，他不幹大事，就偷個錢包，你抓了也關不了幾天，等放了他還偷，再抓再關，放出來再偷，整個一惡性循環。

「我沒裝，為什麼都要這麼誤解我呢？再說兄弟拚命，還不就為了讓你博佳人歡心，你好意思說我？」餘罪笑道，駱家龍臉綠了，不敢接茬了，直道：「余賤人兄弟，這個人情我記下了，不過咱不談私事成不？特別是這事……你千萬別把滑鼠和李二冬那兩貨也帶壞了啊。」

「你這不是勞累過度，不要裝得這麼敬業好不好？看把孫隊長感動得。」駱家龍道。

「好，不談，那答應給兄弟我一張你女朋友的玉照啊，不許耍賴啊。」餘罪得意了，收拾這些臉皮薄的小哥簡直易如反掌，他一蹺二郎腿，駱家龍連聲答應，轉著話題問今天的戲怎麼演，在這個敏感的地區，用過一次的龍套演員肯定不能再用，滑鼠的賣相就可惜了。餘罪卻是無所謂地道：「這事要等著你操心，黃花菜都涼了，群眾演員都找好了，女演員，你是出資方，有興趣介紹你潛規則一下。」

這等於全聽餘罪的安排了。不過餘罪也沒什麼安排，只是派了兩輛車，換了民用牌，加了兩名新面孔——剛進隊的實習生。出門告辭的時候，孫隊長噓寒問暖，直勸餘罪不要太拚命了，餘罪被這份關心搞得好不感動，拍著胸脯道：「孫哥，您忙您的大案，這些蟊賊交給我了，三天內我絕對把他們連根刨出去。」

三分局直屬的刑事偵查大隊，隊長孫天鳴看到了一個個在警事檔案里並read.99csw.com不陌生的名字。他訝異地看了從反扒隊請來的那位高手……確實是高手啊，這才一天，挖出這麼多人來，本來是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誰承想到，反扒隊那舅舅不親、姥姥不愛的單位，裏面居然還圈養了幾匹千里馬。查清這夥人的底細不是刑警隊辦不到，可要在如此短的時間里，以如此匪夷所思的方式辦到，那孫天鳴除了自嘆弗如就剩下嘆為觀止了。

「打賭，一會兒見到女演員，保證讓你震驚一下子。」餘罪笑道。

「技術永遠不是萬能的。」林宇婧感慨道，在這裏又上了一課。到這種時候，除了提示一下方位、走動，其他忙監視方就幫不上了。

「哇，花中喇叭、警中奇葩，也是，簡稱警花。」

說完了，餘罪打著哈欠，壞壞地笑著看著孫天鳴。孫天鳴思忖了片刻，哈哈大笑了，拍案而起，就一個字：「行！」

「哇，這朵花要插在余賤人頭上，那也要成奇葩了。」

「什麼眼神啊，這是反扒隊的警花，干反扒十一二年了，震驚了吧？一會兒說話客氣點，她不喜歡你這號帥哥，就喜歡滑鼠和二冬那號歪瓜裂棗。」餘罪得意洋洋地下車了，招呼著三分局的隊友下來吃早餐，反正離開還早著呢。

孫天鳴臉色稍緩，不過隨即眉頭又皺上了，擺手道：「這個事好說，咱們一個系統的，不分什麼你我……只是分局給的限期只剩三天了，要抓幾個容易，可是要掃清，要讓他們認罪，而且保證以後不再去那兒整事，就沒那麼容易了。你看看童大帥這幾個的履歷，都是從十五六就開始進少管所的老賊，時間最長的偷了二十年了，賊齡比我的警齡都長。」